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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福柯思及中国古代女作家的教育

2016-03-16

哈尔滨学院学报 2016年7期
关键词:福柯女性主义话语

陈 莉

(陕西师范大学 文学院,陕西 西安 710119)



由福柯思及中国古代女作家的教育

陈莉

(陕西师范大学 文学院,陕西 西安710119)

[摘要]福柯理论对女性主义有着极大的影响。长期以来,女性被拒斥在由男性建构的所谓的理性的秩序之外。这种拒斥让人不禁联想到女作家入史的问题。中国古代女作家被排斥,除了话语与权力秩序因素之外,还有其自身的受教育因素。

[关键词]福柯;话语;女性主义;古代女作家

福柯对女性主义有着重要影响与启示,是因为福柯和女性主义这二者:都指向权力的内部运作;都重视肉体,对身体和性表示肯定,从而对主体身份进行新的建构;都重视话语的作用,都期望在边缘话语或者未知的灰色话语中发现反转的可能性。

我们知道,在福柯那里,权力可以说是各种力量关系的总和。“我们必须首先把权力理解成多种多样的力量关系,它们内在于它们运作的领域之中,构成了它们的组织。它们之间永不停止的相互斗争和冲撞改变了它们、增强了它们、颠覆了它们。这些力量关系相互扶持,形成了锁链或系统,或者相反,形成了相互隔离的差距和矛盾。它们还具有发挥影响的策略,在国家机构、法律陈述和社会霸权中都体现着对它们的策略的一般描述或制度结晶。”[1](P60)总而言之,权力是一种内在相互作用的关系。“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关系是‘政治’的:即统治与被统治的关系。”[1](P163)这种以局部、零星的方式发展起来的权力关系可以通过“一种虚构的关系自动地产生出一种真实的征服”。[2](P227)几千年来,女性就在这样的权力关系中被男性统治着、征服着。

“话语”在福柯的理论中是个复杂的概念。从广义上讲,“文化生活的所有形式和范畴”都是“话语”,狭义上的“话语”指的是提出有效性主张的“语言形式”。也就是说,“话语”既不同于“语言”(语言的形式方面),也不同于“言语”(对语言的具体运用)。“话语”不仅仅是一个符号语言,更是与话语实践相结合的动态的总体。无论是人类的思想、情感乃至身体,只有在话语的实现中才具有意义。我们与世界也只是一种“话语关系”。

“在任何社会中,话语的生产是根据一定程序被控制、选择、组织和再分配的。这些程序的功能就在于消除话语的力量和危险,处理偶然事件,避开它沉重而恐怖的物质性。”[3](P25)如此说来,话语就不是自律性的了,而是被社会以及历史条件制约。这种外部力量对话语的操控作用主要体现为一种排斥的程序。这种排斥的首要原则就是“禁止”。福柯和女性主义者的目标都是与逻各斯中心话语抗衡,期望挖掘出被遮蔽的灰色区域,为边缘话语开辟一处生存空间。排斥的另一个程序表现为拒斥和区别,一般体现在疯癫与理性之间的对立和区别。福柯发现,疯子的话语一直为理性的世界所排斥,这些疯话被认定为毫无意义,被拒斥在理性话语之外。几千年来,女性的声音就如同这些疯言疯语被认定为是歇斯底里、毫无意义,因此同样遭到拒斥。“在文学史上,女性诗人和作家很少被收录和记载,区别和排斥的原因也许仅仅是因为作者的性别。”[3](P26)

诚然,女作家的性别使她们在知识生产领域遭到拒斥。但女作家在古代文学史中身影寥寥,笔者认为,一方面是女性在这个以男性为主导的权力世界遭遇各种拒斥,然而更重要的原因却在于中国古代女作家自身的教育。

先秦时期的女子教育一般都是在生产生活中完成的。因为这个时期是人类文明的起步阶段,这个时期的整体教育水平很低。女性不过是奴隶主的私有财产,充当娱乐与生产工具,因此,这时期的教育主要是歌舞乐器教育、传宗接代教育、贞操教育以及劳作教育。所以,这个时期的女作家是数量最少的。

秦朝是我国历史上第一个统一的封建国家,建立中央集权制度来巩固政权。对女子的教育有所重视,主要体现在贞操教育以及对男性的恭顺方面。这个时期的女性地位很低,被压迫程度很深,教育相对于前期并无大的进步。

整个汉王朝经历了四百多年历史,中国文化迈入重要的历史阶段,女子教育也开始形成一个理论系统,并有较大成就。汉代统治者吸取秦朝严苛百姓的惨痛教训,采取无为而治等政策,主张在宽松的环境下发展经济,汉代在农业、纺织业以及商业等方面均表现为繁荣局面。[4]教育的发展需要一定的物质与经济基础支撑,这就给女子教育提供了安宁宽松的受教育环境及良好的物质条件。另外,董仲舒提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这种重视儒学经学的环境与氛围也在很大程度上促进并丰富了女性教育的内容。汉代本身就重视教育,官学私学都很繁荣兴盛,这也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女性教育。

“汉代是封建女子教育的形成时期”,[5](P39)这时期女性教育开始出现相关著作,女子教育理论开始形成一个完整的体系。其中包括:(1)贾谊的《新书》。他主张用“礼”教育女性,从而使她们明白尊卑秩序;主张女性应重胎教,以便教育出优良后代。(2)刘向的《列女传》。主张女子母仪,为人母的女性应该有良好的品德及广博的知识;主张女子贤明,“廉正以方。动作有节,言成文章。咸晓事理,知世纪纲。循法兴居,终日无殃。妃后贤焉,名号必扬”。[6](P1)女子要通晓事理,遵循礼法;主张女子仁智;主张女子坚贞恭顺;主张女子节义;主张女子辩通等。(3)班昭的《女诫》。主张女子应该和男子一样接受教育;认为女子相对于男性较为卑微柔弱,教育应以“三从”“四德”为主。《女诫》是我国古代第一部专门为女子教育写成的书,其间表达的女子教育思想对后世影响深远,《女诫》也成为教育经典范本。(4)蔡邕的《女训》。主张女子在修饰面容的同时也要注重自己德行与学识的修养。

总体看来,汉代女子教育主要包括品德教育、文化教育、艺术教育、劳作教育以及审美教育。汉代女子教育促成了汉代女作家数量明显增多,女子文学繁荣。因为她们知识水平有所提高,所以常把自己生活经历与感受写入诗歌或赋等文学作品中,促进了汉代文学的发展。

魏晋南北朝时期是战乱频发、动荡不安的特殊时期。政权的动荡不安带来了思想的自由宽松,文化有多元发展的趋势。这一时期私学较为兴盛,这为女子教育提供了便利,当然这样的情况大多出现在贵族家庭,有条件的家庭乐于对女性进行教育,并出现了很多才女。

唐朝时期对女子的德行伦理教育依然占据着女子教育的大部分比例。此时期还出现了女子教育的教科书,宋氏姐妹编撰的《女论语》,以礼的规范约束女子的行为举止,主张注重女子自身德行和素质学识的修养,对《女诫》进行了发展。这时期的文学艺术教育比较突出。唐朝是我国诗歌发展的鼎盛时期,在这一大环境的影响下,女子研习诗文也蔚然成风。上至皇宫内的贵族皇后嫔妃,下至官僚士人阶层妇女,几乎都知书能诗文,哪怕是很多娼妓也是能吟诗作赋的。因为中国古代女性受礼教束缚,在文学教育方面多少都受影响,而“娼妓之流,她们根本不受礼教约束;礼教说女子不能跟男子一样的吟风弄月,娼妓却不用服从这个信条;礼教说女子对于某种话某种口吻应该是避讳的,并该留意的,而娼妓也不用服从这个信条,只是任她们的自由意志,自由思想,发展她们的真的情感,造成一个新的意境,舒散她们的性情,发为文章诗词,她们的作品是很能表现在‘真’的文学”,[7](P62)而受礼教束缚很深的贵族或大家闺秀的作品大多有愁苦慨叹、无病呻吟乃至矫情脆弱之感。艺术教育相对前期的进步主要表现在歌舞书画方面。

至宋朝,印刷术的出现和改进,使文化知识得以广泛传播,女教书大量涌现。再加上宋代理学的兴盛,也对女子教育产生了重大影响。

至元代,女性教育大部分表现在妇德及技能方面的技艺,对女性的教育局限在家中,教育成效无显著提高。

到了明清时期,女子教育在对前期的继承与发展的基础上,形式出现了多样化,主要包括社会教化、宗族家庭教育,较为特殊的是出现了针对女子的私塾教育。这种私塾学习促进了女子教育的发展。此时期女子教科书内容依然是对传统礼教伦理的学习,偏重于识字和伦理德行教育。虽然女子的教育无法与男性的教育相媲美,但女性能进入私塾学习,在历史上已经是很大的进步。

“清代学术之盛,为前此所未有,妇女也得沾余泽。文学之盛,为前此所未有。”[8](P257)明清时期,女子教育内容丰富,文学艺术教育也十分兴盛。许多女子在诗词曲赋、琴棋书画等方面都接受了良好的教育,涌现一大批文学艺术才女。虽然此时期“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观念盛行,但是聪慧且有条件的女子在接受德行伦理教育的同时也被授予文史教育,其中以诗词教育最为风行,明清两代女诗人和诗作大量涌现,甚至很多女诗人都有著作成集,数量上远远超过前几代。

清代初期,女子教育在理论上已经形成完整系统。王相编撰“女四书”,收录了汉代班昭的《女诫》、唐代宋氏姐妹的《女论语》、明仁孝皇后的《内训》、王相母刘氏的《女范捷录》,“女四书”被视为传统女子教育的经典教材。

据统计,从先秦至明清,中国古代女作家至少有1 416人,[9]然而入史的却寥寥无几。中国古代女作家偏爱于诗词、弹词,绝少有作古文的,那么在政治、哲学、经学、史学等领域也就没有立足之处,在中国思想史上处于薄弱位置。无疑,从数量乃至质量上中国古代女作家都无法与男作家抗衡,那么被区别和排斥的原因也就不仅仅是男性主流话语世界对“女性”这一性别的否认,更多的是中国古代女作家自身的受教育水平一直没有追上男性。

[参考文献]

[1]〔法〕米歇尔·福柯.余碧平.性经验史(增订版)[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

[2]〔法〕米歇尔·福柯.刘北成,杨远婴.规训与惩罚(修订译本)[M].北京:三联书店,2012.

[3]黄华.权力,身体与自我——福柯与女性主义文学批评[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

[4]洪秀.建构视角下的生态女性主义批判[J].哈尔滨学院学报,2015,(1).

[5]杜学元.中国女子教育通史[M].贵阳:贵州教育出版社,1996.

[6]张涛.列女传译注[M].济南:山东大学出版社,1990.

[7]张宏生,张雁.古代女诗人研究[M].武汉:湖北教育出版社,2002.

[8]陈东原.中国妇女生活史[M].北京:商务印书馆,1937.

[9]王延梯.中国古代女作家集[M].济南:山东大学出版社,1999.

责任编辑:谷晓红

[收稿日期]2015-09-17

[作者简介]陈莉(1991-),女,天津人,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港台及海外华文文学研究。

[文章编号]1004—5856(2016)07—0087—03

[中图分类号]I206.2

[文献标识码]A

doi:10.3969/j.issn.1004-5856.2016.07.020

Foucault’s Philosophy Ancient Chinese Women Writers’ Education

CHEN Li

(Shaanxi Normal University,Xi’an 710119,China)

Abstract:Foucault’s philosophy has great influence on feminism. Women have been excluded from the so-called rational order made by men. This exclusion reminds of the problem that women writers are included in the literature history. The reason for this exclusion includes both the power order factor and their education factors.

Key words:Faulcult;discourse;feminism;the ancient women wri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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