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瞻记忆动态多重加工理论：一种新的加工机制模型

陈玉华,陈幼贞

(福建师范大学 教育学院，福建 福州 350108)



前瞻记忆动态多重加工理论：一种新的加工机制模型

陈玉华,陈幼贞

(福建师范大学 教育学院，福建 福州 350108)

摘要：事件性前瞻记忆是指在未来某一特定外部事件发生时去执行先前意向任务的记忆.前人研究主要集中于对事件性前瞻记忆完成过程中信息加工和提取的探讨，关注信息加工过程是自动加工、控制加工还是两者的结合，但未关注加工过程中的变量与自动加工相关还是控制加工相关，近年提出的动态多重加工理论认为线索驱动和策略加工过程两者形成一种动态相互作用的过程，这一观点在有关前瞻记忆加工过程的实验研究中得到了支持.

关键词：前瞻记忆;加工机制;自动提取;控制加工

0引言

20世纪90年代前瞻记忆一直是认知心理学中非常活跃的研究领域，EINSTEIN和MCDANIEL[1]根据是否存在自启线索(self-initiated clue)将前瞻记忆分为基于事件的前瞻记忆(event-based prospective memory,EBPM)和基于时间的前瞻记忆(Time-based prospective memory,TBPM).事件性前瞻记忆(event-based prospective memory,EBPM)是指在未来某一特定外部事件发生时去执行先前意向任务的记忆(如记得见到某人时告知某消息或者当目标出现时敲击一个键)，EBPM有单独的加工机制，研究者提出了不同观点.EINSTEIN和MCDANIEL[2]提出了自动激活模型和注意-搜索模型.自动激活模型认为个体在接受EBPM任务时，形成目标事件-目标活动的联结性编码，目标线索出现之前这一联结就处于阈下激活状态，同时对目标事件保持高敏感性，当遇到前瞻记忆目标事件时，它作为刺激直接激活上述的编码联结，促使个体自动执行目标任务.注意-搜索模型认为相关线索会引起被试的熟知感、知觉的流畅感或其他内部反应,从而使线索得到注意并产生指向性搜索(directed search)，通过搜索然后完成EBPM任务的行为，SMITH[3]提出的预备加工和记忆加工(preparatory attention processes and memory，PAM)理论和SMITH基于PAM提出的第一个正式的数学模型——多项加工树(multinomial process tree，MPT)模型，认为记忆任务中的前瞻性和回溯性两种成分都需要注意资源，完成EBPM是一种非自动化的过程，实验中即使靶线索没出现，但被试总会处于预备加工状态，这种状态也影响进行中任务，存在前瞻记忆干扰效应.MCDANIEL等综合上述3种模型提出多重加工(multiprocess theory)模型[4]，认为前瞻记忆在不同程度依赖于策略加工(或预备注意加工)和自动加工的多重加工，在特定情境下采取的加工方式还取决于多种因素.当刺激具有重要意义或意向与目标事件联系紧密时，只需要自动加工；如果意向与目标事件联系不密切，则在最初的自发启动后会伴随一个记忆的控制性搜索，当靶线索出现时将从目标出发沿着线索和活动的特殊路径自动扩散进行策略加工.国内学者赵晋全和杨治良[5]在多重加工模型的基础上提出了三加工自动激活模型，引入“准意识”对多重加工进行补充，即意识对应的控制加工、准意识对应的策略加工和无意识对应的自动加工.控制加工处理意向和靶线索的形成以及意向的执行；策略加工处理阈下激活状态的意向，并在发现靶线索后做出是否提取意向的判断；自动加工处理意向编码、激活储存,并辅助策略加工完成EBPM的提取过程.

过去研究中自动提取和控制加工被普遍认为是EBPM提取的认知加工机制，这两者只能在单方面解释日常的行为，不能完整反映个体内部加工过程，后来提出的预备注意加工引入注意加工，否认了EBPM加工机制的研究，成为EBPM加工机制研究的又一创举，但预备-注意加工理论中的注意资源的分配没有足够的证据.后来提出的多重注意加工说认为EBPM提取依赖于策略加工或注意需求加工，所提的“策略加工”一词也有意与前面的“控制加工”相区分来体现无意识、内隐的加工过程，提示策略加工过程和个体的元认识相关，体现个体的主观能动性，实际中更大范围解释了日常经验，但是该理论对EBPM提取机制的解释无法深入，因为它没有说明进行中任务和前瞻任务中注意加工的运行有什么区别;另外，没有明确说明具体运行过程，靶事件是在合适的时候激活EBPM任务，但“合适的时候”发生在什么时候？自动加工和策略加工是怎么转化的？以上的预备-注意加工和多重加工对靶目标出现前加工过程是否需要注意资源的争论也尚未得到统一的结论;国内学者又提出了三加工模型，引入“准意识”概念对多重加工进行了补充，提供了对EBPM研究机制的新思路，EBPM的加工机制很复杂，通过三种加工方式，靶事件激活前瞻记忆任务，而特殊、需完成的EBPM任务以其他几种加工方式进行，但近年的研究验证得出不一致的结果.以上模型的共同点是研究都是基于情景未知的EBPM的某一个方面，情景已知条件下成果较少.

1动态多重加工模型内涵

提出多重加工是为了预测变量与自动提取相关还是和控制过程相关[4]，但基于自然背景下研究的一些学者试图割裂自动提取和控制加工过程[6-7]，这种挑战来自于自然背景下对前瞻记忆的观察，即自动提取和监控过程在个体内是一种动态的过程，近年有学者提出动态多重加工[8]，认为策略加工和自动提取两者形成动态相互作用的加工过程来支持前瞻记忆，特点是动态地、选择地分配认知资源.动态加工过程中对靶线索的监控是灵活的，注意分配策略并不是在进行中任务开始时就建立,而是在个体需要执行EBPM任务时才会对进行中任务实施监控，并当个体自发提取某一种意向后会重置注意资源去监控意向，即当靶线索可预期时，靶线索自发提取后认知资源会立即投入对靶目标的监控，当靶线索无法预期时，认知资源不监控靶目标而是投入进行中任务，并且在监控脱离阶段自动提取机制支持EBPM的运行加工.这个过程不但显示出自动提取和控制加工的相互作用，而且提示运行过程始终存在价值权衡，相对于某一种加工的单独运行，相互作用的运行价值更高.

动态多重加工理论解释了执行情景变化下EBPM的内部动态性的加工过程.然而对EBPM动态加工机制的研究进展和结论颇受争议.

2动态多重加工架构的证据

2.1执行情景变化任务的日常经验

EBPM以日常生活为背景的研究很少，但EBPM是日常生活中占主导地位的记忆类型[9].生活中每天都会有EBPM任务，其中一个重要特征是需要中断进行中的活动去执行EBPM任务,即人们常常需要在某一时刻或场合中断正在进行的活动转而执行某意向动作，而且形成意向到执行意向要经过较长的延时间隔，并且中间会发生情景变化，如记得当天预约牙医，在上班前记得要预约牙医，随后去买菜[10-11]、吃午饭、和朋友聊天等，中间会经历很多事件，我们无法时时刻刻都记着这件事，但在这期间很可能某一谈话中提到“医生”一词提醒了你，谈话之后，你就开始留意记得去做这件事.EBPM的另一个特征是意向线索存在不确定性和不可靠性,比如见到一个朋友时通知某一信息，我们通常无法确定会在何时、何地遇到朋友，所以任务线索相对不太确定,当然，有些事件线索也是比较稳定、可靠的.比如,熟悉的朋友相互之间有较多了解，可以预测对方有可能出现的地方或时间.总之，生活中的经验提示我们加工EBPM任务时监控和自动提取相互作用存在可能性.

2.2情景模拟背景下的EBPM加工过程的提示

在EBPM研究中情景模拟法是指将 EBPM 任务植入这一模拟的日常生活的情景,在情景任务中个体形成意向和执行意向的延迟间隔很长，有时包括睡眠(数天或数周)，个体不太可能全程维持监控.首先，即使延时几分钟，监控可能在进行中任务存在盈亏；其次，监控开始减弱，如靶线索出现后被试经常停止监控，提示监控并非需要持续参与[6，12-13].MARSH等[14]发现告知被试一些可预期的情景，被试会对那段情景进行监控，在之前被试不会对那段情景监控，即被试在靶线索可被预期的情景下会替代性选择使用控制加工.但是自动提取是在某特定情景开始的还是由其他环境线索引起的呢？MICHAEL等人[8]为了集中监控和自动提取的相互作用观点用情景模拟法证明了这种可能性，将共同完成EBPM任务——记得下班回家时去邮局寄包裹进行分析，发现这个任务有3种条件：长时延时、间歇提醒和情景变化.个体在早上形成意向，但个体不可能在整个工作时间都监控意向，因为实际工作环境中并没有机会去寄包裹，在下班开车回家经过邮局时刺激寄包裹的意向，基于这个意向的提取，个体在回家路上就开始进行监控.综上所述，动态多重加工架构表明了前瞻记忆可以看作监控和自动提取的相互作用.

情景模拟法更接近自然化的EBPM任务的主要特征，实验室任务中被试通常有单独的进行中任务，并要在进行中情景下执行前瞻记忆意向，然而在现实生活中情景和进行中任务是变化的，一般个体不懂前瞻记忆意向的特定的情景.即使我们可预测到被执行的意向的情景，但因为它只发生在特定情景中，所以无法灵活操作提取.这些特征可能在实验室研究完成延迟意向时掩蔽了自动过程和控制过程的动态角色.

2.3来自实验的证据

EBPM 加工机制的研究采用的是 EINSTEIN和MCDANIEL[2]的典型“双任务”实验室研究范式.SMITH[3]、MARSH和HICKS[15]等对延迟意向的研究预测了EBPM加工机制的复杂性，但是以往的研究侧重于执行情景未知对EBPM加工过程的影响.国内学者陈幼贞[16]率先对执行情景已知是否对前瞻记忆加工过程影响，进一步补充了EBPM的加工机制，实验将执行情景是否已知嵌入进行中任务，考察被试的前瞻干扰效应,证明执行情景对EBPM的促进作用和加工的动态特点.实验结果显示执行情景让被试更加灵活地分配注意资源，促进了EBPM的成绩，并且前瞻干扰效应在不同的执行情景有不同的表现，当执行情景已知时，注意资源不会对靶目标监控，不存在前瞻干扰效应；当前情景与执行情景相同个体将分配注意资源，否则不投入监控，其过程表现出情景特定性、动态资源分配和选择性；当执行情景未知时，个体对靶目标预备注意.实验结果认为不同条件会存在不同的加工方式，如果只有一种条件时也存在动态交替加工.NOWINSKI和DISMUKES[17]对执行情景与前瞻记忆成绩关系的研究支持了这一理论，但未证实前瞻干扰效应，COOK[18]等人对事件性前瞻记忆与执行情景相联系对其加工的影响也证实了EBPM的加工机制有影响.这些研究考察了情景已知条件下EBPM加工过程的动态性，但是个体在哪个阶段开始监控靶目标、预期情景开始时还是在靶线索出现后等还未作出明确回答.

MICHAEL[8]为了获得监控和自动提取之间的动态相互作用修改了实验室范式，实验过程中加入变化性情景和延长了延时间隔(包括晚上睡眠时间)的条件，实验中被试执行进行中任务的同时告诉被试靶线索可能出现在任一情景中.20 min或12 h后，靶线索在3个进行中任务低频率呈现.实验结果表明没有证据证明监控先于最初的靶线索出现，监控模式在3个任务情景中持续、稳定，然而，提取EBPM意向成功的个体觉察到靶线索是可预期的，个体自发提取EBPM意向后，会调整资源分配策略并开始监控，当靶线索可预期时个体将投入控制加工，当靶线索不可预期时不会投入控制加工，在控制加工脱离阶段，会启动自动提取支持加工过程[14].这个研究检验了EBPM加工监控和自动提取的相互作用，3种条件下进行中任务的结果都是被试成功记住随后被监控的意向，而不是在最初的靶线索出现前监控意向，实验结果和控制观点及自动提取的观点不一致.过去控制观点认为，如果被试对线索进行监控可以支持前瞻记忆，那么存在进行中任务代价，并且进行中任务的付出代价显著优先于靶线索；自动提取观点认为，进行中任务对靶线索搜索的监控成本是不值得的.然而，当前的动态多重加工理论认为，没有代价诱导的监控或提取模式情况下，线索连接意向能自动引发意向提取[3,15].

实验表明了成功的EBPM提取始终存在代价的权衡，认为个体期望监控参与靶线索，一旦靶线索自动引发提取，被试将预设靶线索的相关情景，即当在需要执行前瞻记忆意向时将决定是否对进行中任务进行监控[14].COHEN的实验结果也提示如果在进行中任务中监控付出的代价高于靶线索，那么代价可能在靶线索之后会提高[19].这些结果显示动态多重加工是个体努力、策略过程和线索驱动的自动提取同时进行动态运作的，首先，在情景变化条件和长时延时下，对注意分配的重新设置只发生在最初对意向的自动提取之后，即注意分配策略不需要在新的进行中任务开端建立，在靶线索出现之前监控水平不会提高[20-22].因为自发提取不是一个完整的加工过程，所以需要个体及时调整资源分配策略才能对EBPM 反应，这个过程需要个体付出一直努力.其次，短时间隔条件下，重复监控意向可能产生更大的利益，比如在短时间隔下大脑一直维持意向直到任务结束；在长时延时条件下，如同当前研究在生活中应用和自然化的EBPM条件下一样，没有自发提取的情况下监控策略的发展面临着挑战.再次，在自然情景中，靶线索不能自己主动呈现，但相关线索(或者偶然线索)可以诱发提取，比如同事说生病想去看医生自动诱发预约牙医的意向.动态多重加工架构就是当前瞻记忆被预期的时候监控会参与，当不被预期的时候监控不参与，同时在监控不参与的间隔期间自发提取过程也许可以支持前瞻记忆.

3小结与展望

成功执行延迟意向能力不仅对日常生活很重要,同时也对健康和工作表现等很重要.有意识地维持意向能提高EBPM的表现,与此同时在进行中任务中付出代价.动态多重理论假设个体分配注意过程和提取过程是动态的，在长时延时和情景变化下对环境线索反应的自发过程是识别前瞻记忆情景的驱动力,因此，这种情境下EBPM可能使用自发提取，对环境线索编码或明确执行意向的情景可以提高EBPM的表现,是通过支持自发提取和刺激执行意向的监控完成的.

“双任务范式”对EBPM加工机制研究也存在相互矛盾的问题：在不同的加工机制里编码和提取过程中注意资源的分配不尽相同,怎么看待EBPM编码和提取的注意分配策略呢？EBPM是只消耗注意资源，还是又受注意资源的控制？这种注意过程是否非意识控制、自动的呢？动态多重加工的研究也存在很多局限,主要在于无法确定EBPM相互作用时大脑编码形式.在动态过程中，个体之间存在巨大的差异，情景变化、意向的频率和延时间隔等因素很可能掩蔽了自动过程和控制过程的动态角色;另外,靶线索第一次出现时个体自动加工和控制加工转换的取决因素是什么;最后，动态多重加工提出个体存在监控代价依据并不充分,目前这方面尚待进一步研究,从而使动态作用对EBPM影响的研究在新的视角下向纵深发展.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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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

近日，从中国高校科技期刊研究会获悉，学报编辑部副主任郭海鸥同志被选为中国高校科技期刊研究会第七届理事会学术工作委员会委员。

河南教育学院学报编辑部

Dynamic Multiprocess Theory of Prospective Memory: A New Model of Processing Mechanism

CHEN Yuhua, CHEN Youzhen

(CollegeofEducation,FujianNormalUniversity,Fuzhou350108,China)

Abstract:The ability to remember to execute delayed intentions when some special outer event happens in future is referred to as event-based prospective memory. Predecessors’ research mainly concentrated on discussion of processing and extraction of information in completed process of event prospective memory, concerning whether information processing process is automatically processing, control processing, or both of the combination. But it is not concerned whether variables in processing process are related to automatic processing or controlled processing. In recent years, proposed dynamic multiple processing theory, which believes both clues drive and strategy processing process formed a dynamic process of interaction. This point is supported in experiment research about prospective memory processing process.

Key words:prospective memory; processing mechanism; automatic extraction; controlled processing

中图分类号：B84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834(2016)01-0043-05

doi：10.3969/j.issn.1007-0834.2016.01.010

作者简介：陈玉华(1990—)，女，福建武平人，福建师范大学教育学院在读硕士研究生.

收稿日期：2015-1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