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评《吴承恩年谱》《吴承恩集》

王　毅

(淮阴师范学院 文学院，江苏 淮安 223300)



简评《吴承恩年谱》《吴承恩集》

王毅

(淮阴师范学院 文学院，江苏 淮安 223300)

摘要：吴承恩是否写过《西游记》曾广受怀疑，蔡铁鹰先生认为历史上之所以会产生《西游记》作者含混不清的问题，主要还是因为在资料的收集与整理上下的功夫不足，尤其是体系性的整理、阐述不足，导致一些研究者对吴承恩的生平经历和创作成果一知半解，而把研究的视点纠缠于一些似是而非的考辩。《吴承恩年谱》、《吴承恩集》在《西游记》与吴氏本人之间建立起学理的、逻辑的联系，其中最重要的突破是对吴承恩的文学创作形成了迄今最系统最全面的了解。

关键词：吴承恩年谱；文史考辩；蔡铁鹰

1《吴承恩年谱》《吴承恩集》的文史价值

关于《西游记》的作者，历史上曾经是个悬案，吴承恩是否写过《西游记》也曾广受怀疑，蔡铁鹰教授的新著《吴承恩年谱》，使得这些疑虑与困惑都会迎刃而解。追溯一下问题的起始，上世纪二十年代初，胡适与鲁迅根据《天启淮安府志》的记载，得出《西游记》的作者是淮安嘉靖中岁贡生吴承恩的结论。但从学理上说，《天启淮安府志》中“吴承恩，西游记”一条虽然确切无疑，但只是孤证，还不能形成学人非常重视的环环相扣、相互支撑的证据链，因此颇受质疑；而就《西游记》自身的文本而言，其十数种明清刊本, 或署“朱鼎臣撰”, 或署“邱处机著”, 有的甚至只写上“华阳洞天主人校”之类的字样，并无与吴承恩有关的只言片语，这显然也是在《西游记》与吴承恩之间构建学术联系的障碍。这两个方面的不足，导致研究者们的分歧长期存在，形成了“挺吴派”和“倒吴派”之争。

蔡铁鹰先生认为历史上之所以会产生《西游记》作者含混不清的问题，乃至今天出现“倒吴”观点，主要还是因为在资料的收集与整理上下的功夫不足，尤其是体系性的整理、阐述不足，导致一些研究者对吴承恩的生平经历和创作成果一知半解，而把研究的视点纠缠于一些似是而非的考辩。蔡铁鹰认为：“不把吴承恩的生平事迹和他的文学道义、文学才华作为一个整体去看，就无法对《西游记》作者问题给出客观公正的结论。一旦厘清了吴承恩完整的人生经历并阅读了其文集中的所有作品，在《西游记》与吴氏本人之间建立起学理的、逻辑的联系，好多学术问题的解决就并不困难。”在上述思想指导下，蔡教授潜心阅读文献，搜集资料，终于在教育部人文社科基金、全国高校古籍整理委员会基金的支持下，完成包括了全部已知作品的《吴承恩集》，并在此基础上编定了集大成的《吴承恩年谱》。

2《吴承恩年谱》《吴承恩集》的特点

与此前其他相关吴承恩的“年谱”和“文集”相比，蔡铁鹰教授的著述表现出三个方面的特点。

一是内容更丰富。 为吴承恩编制年谱，始于胡适的《〈西游记〉考证》。胡适列出吴承恩的行状，仅有四行文字。以后经过鲁迅、董作宾等前辈的共同努力，相关资料渐丰，到1935年赵景深先生编制出了第一部初见规制、占有十二个页码的“吴承恩年谱”。1958年，刘修业先生在整理《吴承恩诗文集》时，于书后附录了她在1940年代编订的一部“吴承恩年谱”，所附资料的篇幅达到三万字左右，已经大致覆盖了吴承恩生平的主要节点，形成了基本的学术框架。1980年，苏兴先生出版了第一部详备具体、独立成书的《吴承恩年谱》，约8万字的篇幅。到蔡铁鹰先生的《吴承恩年谱》，则已经收集整理到了更多详实可靠的文献资料，形成了洋洋洒洒近30万字的鸿篇巨制，发掘了吴承恩人生经历中更多的重要事件。

其中最重要的突破是对吴承恩的文学创作形成了迄今最系统、最全面的了解。目前，国内对吴承恩作品收集比较全面的是刘修业、刘怀玉于1991年出版的《吴承恩诗文笺校》，其所依据的版本为故宫博物院1930年刊出的铅排本。尽管二位刘先生功力深厚并参阅了当时所能够见到吴承恩诗文的各类文献，如《淮安府志》、《山阳县志》、《山阳诗征》、《楚州丛书》等，但因吴承恩《射阳先生存稿》的万历原刻本早已于1949年迁往台湾故宫，而铅印本又有先天缺陷，导致该诗文集在版本、诗文数量及具体篇目的表述上难免遗憾殊多。2009年，蔡铁鹰先生专程去台湾故宫博物院，弄清了现存《射阳先生存稿》的版次问题，可靠地校订了《射阳先生存稿》。2010年，蔡铁鹰教授又在上海图书馆找到了以往只在传说中存在的明钞本吴承恩编唐宋金元词选集《花草新编》，让我们看到了吴承恩的创作全貌，为研究的深入与发展提供了可靠的绝好的资料。因为吴承恩众多独具特色的文学实践，本身就是他作为《西游记》作者的最好例证。

二是脉络更清晰。苏兴之前的各种版本年谱都绝少提及吴承恩湖北蕲春荆王府任职的“荆府纪善”之行，其实这是在吴承恩与《西游记》之间建立联系的绝好线索。苏兴先生考出吴承恩嘉靖四十五年任长兴县丞，蒙冤下狱后得到荆府纪善一职的补偿，这对吴承恩生平研究产生了重要的促进作用，但是苏兴先生同时错误地认为吴承恩并没有实际去湖北赴任，这对后人产生了一定的误导。吴承恩有过“荆府纪善”的官职是确定的事实，而只要到任，就与金陵世德堂本《西游记》陈元之《序》中提到的原稿来自王府，或为王府清客所为的说法对接，形成了一条新的证据链。蔡教授的《吴承恩年谱》以两万四千字的篇幅，以文献加史料并结合实地考察的方式，第一次详实地介绍了吴承恩在湖北蕲春任职“荆府纪善”的人生经历，明确了《西游记》最后成书的时间与地点。这一考证发现不仅使得吴承恩的人生经历更加完整清晰，更重要的是解开了《西游记》成书过程中的一个谜团。

在这个过程中，蔡铁鹰教授得出了《西游记》中玉华国就是荆王府艺术化的结论。这一结论从《西游记》中找出了吴承恩具有作者身份的内证，而蔡教授的考证坚实有力，无可辩驳。

三是考证更严谨。《吴承恩年谱》不仅吸收采纳了前贤时俊的部分成果，更是翻阅大量历史文献，旁征博引，条分缕析，于字里行间寻找捕捉有益资料来充实完善自己的观点。近年来，为了能够获得第一手资料，蔡铁鹰教授多次来往于江苏南京、扬州、灌南，浙江长兴，湖北蕲春，台北故宫博物院等地，访民间遗迹，查文献资料，与同行切磋，集百家所长。这样整理出来的吴承恩人生经历就不再像以往的有些“生平”因为是孤证而经不起推敲，失去了作为“年谱”应有的严谨性与学术资料价值。

蔡铁鹰先生严谨的考证作风在对吴承恩疑为佚亡作品的编辑整理过程中尤其明显：如在处理《花草新编》的问题上，他首先找到了只有名目却从未见到实物的名抄本，再通过对吴承恩《花草新编》

与陈耀文《花草粹编》两部作品序言的重复程度的对比，然后参照各自的生平经历，为我们厘清了两部作品孰先孰后的问题，而这一问题过去常常被学术界所忽略；其次，对顾从敬编排《草堂诗余》在词史上的“创新地位”问题第一次大胆提出怀疑。以往学者均认为顾从敬嘉靖二十九年编排《草堂诗余》是第一次将词按调分类，“这种编排体例遂成为规范，对清人直至现代词选都产生了深刻的影响。”[1]而蔡铁鹰教授通过考证发现，吴承恩的《花草新编》在嘉靖十九年之前就已经完成，且是以词调分类；故而蔡教授认为“这倡导分调选词的第一人，完全可能是吴承恩。”

即使是对很不起眼的学术问题，蔡教授一样是火眼金睛，如吴氏有诗《平河桥》：短蓬倦向河桥泊，独对青溪枕臂眠。日落牛蓑归牧笛，潮来鱼米集商船。绕篱野菜平临水，隔岸村炊互起烟。会向此中谋二顷，闲榰藜杖听鸣蝉。

一般认为这首诗写实，平河桥就在吴氏墓地附近(今称平桥镇)，说这首诗既反映了吴氏的理想和情趣，也应是吴承恩晚年生活的真实写照，同时又是确认吴承恩本人墓地的重要参考诗证。但这里的“青溪”一词带来一点疑问，因为淮安无山，有水但不称溪，因此有人认为既然诗中有溪就未必一定是写在淮安。蔡先生从故宫《射阳先生存稿》中看到“溪”实为“旗”——酒店作为幌子的“旗”，恢复这个字，就解决了阅读中的疑问。

3结语

蔡铁鹰教授多年来专注于《西游记》的文本、文学、文化多层面研究及作者吴承恩的研究。至今已发表学术论文70多篇，出版《西游记的诞生》《西游记资料汇编》等专编著10余部，主持完成国家社科基金资助项目和教育部、江苏省社科基金资助项目5项，获奖甚多，在很多论题上都有自己的独到见解。做作品集的笺校这种最基础的工作，做编订年谱这种最琐碎的工作，正是他治学成熟的表现，也是对《西游记》与吴承恩研究最重要的贡献。

参考文献：

[1] 刘军政.明代<草堂诗余>版本述略[J].南阳师范学院学报，2004(2)：49-54.

(责任编辑：郑孝芬)

A Brief Review of A Biographical Chronology of Wu Chengen and A Collection of Wu Chengen's Works

WANG Yi

(Faculty of Arts, Huaiyin Teachers College, Huai'an, Jiangsu 223300,China)

Abstract：Wu Chengen's authorship of Journey to the West was once widely disputed. Mr. Cai Tieying argues that such disputes arose from an insufficiency in the collection and sorting of research materials, especially from the lack of a systematic interpretation, resulting in some researchers' inadequate understanding of Wu's life experience and literary achievements, and consequently their misplaced focus on some specious arguments and inferences. A Biographical Chronology of Wu Chengen and A Collection of Wu Chengen's Works, in contrast, establishes scientific and logical links between Wu and Journey to the West. The major breakthrough consists in the most comprehensive and systematic understanding so far of Wu's literary achievements.

Key words：A Biographical Chronology of Wu Chengen; literary and historical research and argument;Cai Tieying

中图分类号：I207.41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7961(2016)02-0036-02

作者简介：王毅(1966-)，男，江苏涟水人，副教授，博士，主要从事古代汉语和古代文学研究。

基金项目：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基金规划项目(11YJA751003)

收稿日期：2016-02-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