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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形态的“颠倒”内涵及其批判
——拉瑞恩对马克思意识形态概念的解读

2016-03-15郭咔咔

关键词:黑格尔资本主义矛盾

郭咔咔

(河南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河南 开封 475001)



意识形态的“颠倒”内涵及其批判
——拉瑞恩对马克思意识形态概念的解读

郭咔咔

(河南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河南 开封 475001)

将马克思的意识形态概念视为一个否定性的概念,并强调其“颠倒”内涵,是拉瑞恩对马克思意识形态概念解读的主要内容。拉瑞恩认为,马克思在对黑格尔的国家观的批判、对费尔巴哈宗教观的批判、对青年黑格尔派“批判的批判”中,确立意识形态概念的原初内涵;而在马克思意识形态建构阶段,通过意识形态概念的实践分析、利益分析和矛盾分析,使得马克思能够将意识形态放在资本主义经济的流通领域和生产领域的关系中进行考察,从而进一步揭示了意识形态的掩饰机制和形式,以及超越意识形态的可能。

意识形态;颠倒;矛盾;实践

《马克思主义与意识形态》是伯明翰学派代表人物乔治·拉瑞恩(Jorge Larrain)早期思想的重要著作,拉瑞恩在这部著作中认为,在马克思那里,意识形态概念一直具有较为稳定和统一的内涵,这就是否定性的“颠倒”的意识形态概念。这一概念体现在马克思终其一生对于意识形态和哲学的关系、意识形态和历史唯物主义的关系、意识形态与资本主义社会的关系的考察中,因此也展现了马克思对于意识形态的批判、建构和超越的总体图绘。

一、“颠倒”的意识形态与旧哲学批判

在拉瑞恩看来,意识形态的“颠倒”内涵首先体现在马克思的哲学批判中,此时马克思的意识形态概念主要涉及同一个问题:理论的歪曲与现实的颠倒的关系问题,“马克思力图证明的关键问题在于思维中的颠倒掩盖了事物的真实属性”[1]6。马克思此时对“颠倒”问题的哲学批判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黑格尔的国家观、费尔巴哈的宗教观以及青年黑格尔派的批判观。

就黑格尔的国家观而言,拉瑞恩认为,黑格尔那里存在着双重颠倒。首先,黑格尔秉持一种抽象历史观,思维与存在是同一的,真正存在的只有绝对精神的属性,因此黑格尔这里实际上就存在着思维抽象和现实的颠倒问题。正是依据这种抽象历史观,黑格尔认为,国家不过是绝对观念的经验世界的表达,从现实层面来看,国家就是绝对观念的化身,因此,黑格尔的保守主义的国家观沦为资产阶级的辩护工具。在拉瑞恩看来,马克思此时的立场是,黑格尔的理论对于现实的遮蔽,实际上扮演了意识形态的角色。其次,就经验现实层面,如果依据黑格尔的看法,实际上也是颠倒的,这种颠倒表现在国家对于市民社会的决定作用上。黑格尔也承认,现实国家中存在着矛盾,但他赋予国家自身以解决矛盾的能力,在黑格尔看来,国家中的政治社会和市民社会的矛盾,可以通过恢复中世纪的等级形式(马克思所说的“财产等级”)这一中介来解决,在马克思看来,黑格尔把本质的矛盾归结为现象的矛盾,财产等级本身就是市民社会和政治社会的对立物,作为黑格尔抽象观念的国家并不决定市民社会,因此黑格尔这里存在着颠倒:其实是市民社会决定国家。但马克思此处对于黑格尔国家观的颠倒的批判与意识形态何干?拉瑞恩认为,马克思的意识形态概念虽然还未出场,但在这里的内涵又进了一步:马克思已经看到,黑格尔的观点之所以是抽象的和颠倒的,乃是因为现实本身是颠倒的。如果说黑格尔的第一层颠倒,即思维抽象和现实的颠倒说明了意识形态的遮蔽作用,那么第二层颠倒,即现实本身的颠倒则进一步说明了思维抽象和理论歪曲的现实根源,意识形态(理论歪曲)不是黑格尔在逻辑学或认识论意义上的纯粹虚幻,而是有其现实原因,正是在这里,马克思将意识形态的否定性内涵与虚假性划分了边界。

费尔巴哈的宗教批判为马克思提供了另一种视角。费尔巴哈认为,上帝和宗教都是人的对象性的产物,因此人对宗教的理解就是人对自我理解的想象性投射,但现实是,宗教和上帝被赋予了能动性和自足性,而人不过是上帝的产物,因此,在宗教中存在着上帝和人的颠倒,宗教的虚幻性中包含着人的异化,应该回归到人本身。但费尔巴哈所持的是一种抽象人性论,其哲学人类学批判无法界定人的现实根基。对于马克思来说,人作为社会关系的总和是有着其现实基础的,人从宗教的虚幻中摆脱的途径在于改造现实世界。由此,马克思提出,从现实的人出发,宗教作为“被压迫生灵的叹息”实际上为人民提供了一种对现实苦难的精神补偿。在拉瑞恩看来,这是马克思意识形态概念的关键性发展:“宗教是对有缺陷的现实的一种精神上的补偿,它再造了一个超越现实世界的想象中的整体方案,以期解决现实世界的矛盾。”[1]9宗教意识形态起到了缝合现实社会中的“创伤”的作用。但马克思看到了,正是现实的国家的颠倒,决定了宗教意识形态中人与上帝的颠倒。因此,马克思对费尔巴哈的借用与其对黑格尔的借用相比,在意识形态概念上,马克思的思想是相近的:现实的颠倒决定了意识形态的颠倒。拉瑞恩认为,马克思已经认识到,“批判本身并不能消除作为意识形态颠倒基础的现实的颠倒,现实的颠倒只能靠实践才能最终颠倒过来”。[2]

对青年黑格尔派的批判构成了马克思的意识形态概念生成的最后环节,这是区别于黑格尔和费尔巴哈的第三个层次的颠倒:青年黑格尔派对于“现存世界的词语”的批判。拉瑞恩认为,从1845年起,人们应当注意马克思文本中的“比喻的陷阱”:在对马克思的意识形态概念的解读中,既不能根据“照相机”、“视网膜上的倒影”、“物象”等将意识形态视为纯粹虚幻,也不能根据“反射”、“回声”、“升华物”将意识形态看做现实的被动反映和附带现象,而必须考察马克思此时论战的思想语境。这些对于意识形态的生动描绘都与青年黑格尔派有关。在青年黑格尔派看来,社会现实领域的问题主要出在意识层面,因此社会矛盾的解决依赖于对世界的新的解释。而在马克思看来,青年黑格尔派的观念批判是不行的,问题在于现实的矛盾而不是观念的解释,问题在于改变世界而不是解释世界,正是在这个意义上,马克思的意识形态概念进行了合理建构。

由马克思对黑格尔的国家观的批判、对费尔巴哈宗教观的批判以及对青年黑格尔派的“批判的批判”中,我们可以看出,马克思的哲学批判确立了对颠倒的意识形式进行批判的意识形态概念。旧哲学以这种颠倒的社会意识形式,行使缝合和补偿现实的功能:就黑格尔来说,是其抽象国家观对市民社会和政治社会的对立和矛盾的补偿;就费尔巴哈来说,是宗教从思想意识层面对社会现实层面的矛盾进行补偿;对于青年黑格尔派来说,则是对现实的批判与语词的批判之间的矛盾的补偿。随着历史唯物主义的创立,马克思意识形态概念的丰富内涵逐渐得以说明。

二、实践、利益与矛盾:意识形态“颠倒”的历史原像

基于旧哲学对于意识形态的三重“颠倒”,拉瑞恩认为,在马克思的视域中,“颠倒”使旧哲学成为意识形态,根本原因在于实践问题,因此,马克思的意识形态概念的出场,正是在科学实践观的基础上形成了意识形态概念的合理建构。由实践出发,马克思进而发现了意识形态中的利益原则,这构成了现代政治意识形态的核心。正是由于维护阶级利益的需要,意识形态在根本意义上起到了遮蔽社会矛盾的功能,由此,矛盾构成了意识形态的根本性内核,正是基于实践——利益——矛盾的路径,马克思得以科学地揭示出意识形态的历史原像。

马克思对于意识形态的思考,首先是“从物质实践出发来解释观念的东西”[3]43,拉瑞恩将此解读为意识形态产生于有局限性的实践。由于将现实理解为是实践的,因此,根据历史唯物主义,实践决定了各种意识形式的产生,不是观念结构现实,而是实践决定了观念。那么,在各种社会意识形式和观念中,如何确定意识形态的位置?拉瑞恩认为,马克思也确立了区分的标准,这就是,观念如实反映实践还是观念对于实践的歪曲,根据观念一般对于实践的表达和反映的适当性原则,意识形态就是不适当的反映现实和实践的观念。由于实践决定观念的原则,因此,作为不适当的观念,意识形态的产生来自于实践本身的局限性。对于马克思来说,这是由于主体的物质活动方式的局限性和社会关系的狭隘性造成的。因此,马克思开始在实践的视角来考察意识形态。

其次,马克思开始关注政治实践,来审视作为特例的政治意识形态,从而发现了思想经过利益的污染而走向意识形态的途径。马克思认为,“统治阶级的思想在每一时代都是占统治地位的思想”[3]52,拉瑞恩的理解是,意识形态是表征统治阶级利益关系的思想。鉴于观念一般和意识形态的区分,对于马克思的这个论点,拉瑞恩也特别指出,一定要将马克思对统治阶级的“思想”与“意识形态”进行区分:当马克思将思想与统治阶级联系起来的时候,马克思在谈的是观念一般。而如果将马克思的这个论点理解为“统治阶级的思想是占统治地位的意识形态”则是误解,这在逻辑上,通过概念的置换变更了马克思意识形态概念否定性的内涵。马克思这里要说明的是,由于统治阶级控制着物质生产手段和精神生产手段,因此,这决定了他们能够生产占统治地位的思想。但当这种统治思想生成时,由于他们自身阶级利益的融入而使其遭受到污染。因此,这种生成后的占统治地位的思想,确实会在一定程度上(并非全部)因为表达了统治阶级的利益而沦为意识形态。对于被统治阶级(无产阶级)来说,他们的实践活动也生产观念,但囿于统治阶级的生产方式,他们的精神生产,却是对统治阶级利益的反映。因此,由于利益关系的介入,意识形态才出现,无论思想观念是由统治阶级来表征其利益关系,还是由被统治阶级来表征其利益关系,意识形态出现并且反映了统治阶级的利益。对于马克思的这一论点,我们可以认为,第一,占统治地位的思想观念与统治阶级的利益相关联时,才是意识形态(也有二者之间不太关联的,比如资产阶级刚刚兴起时和刚取得统治地位时的反封建主义思想,是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共同利益的表达)。第二,由于统治阶级控制着精神生产,因而意识形态是由统治阶级生产的,但被统治阶级也生产了表达统治阶级利益的意识形态。由此可见,对于马克思的论点,拉瑞恩是从利益关系而非阶级关系的视角来分析意识形态的。

对于利益关系的界定和发现,拉瑞恩认为,这就涉及到马克思唯物史观的核心,即矛盾的分析中。马克思认为,“意识必须从物质生活的矛盾中,从社会生产力和生产关系之间的现存冲突中去解释”[4]9,由此可以得出结论,意识形态是对矛盾的歪曲反映。马克思确立了从社会的基本矛盾来解释观念的意识形态的矛盾原则,意识形态的实践原则表明了意识形态的产生,但意识形态最终是要进入利益关系中的,而意识形态的利益原则的内部根源就是物质生活矛盾的存在,因此它只表达统治阶级的利益,同时正是由于矛盾的存在,意识形态不得不通过遮蔽的方式来维护利益关系;正是在唯物史观的视域下揭示了社会基本矛盾,马克思进而认为,那种将现实的、矛盾中的冲突斗争转化为观念的、理论的冲突的做法,无论是其误认还是忽视,这种观念本身已经是意识形态。由此,拉瑞恩正式提出了马克思的意识形态定义:“意识形态指的就是有限的物质实践所产生的思想,该思想为了统治阶级的利益而错误表达了社会矛盾。”[1]25。由于社会矛盾的存在,意识形态不得不进行掩盖和遮蔽,从而确保统治阶级的利益关系;因此,矛盾是意识形态的核心,正是基于此,马克思开展了其对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批判。

三、“颠倒”的政治经济学批判与超越意识形态的可能

众所周知,马克思晚年一直从事经济学的研究,因此,拉瑞恩认为,从1858年的《大纲》到《资本论》,马克思更多地强调了意识形态概念的政治经济学内涵。依靠历史唯物主义的方法论,马克思能够对资本主义社会的运行机制进行具体的分析,这就是,将意识形态放在资本主义经济的流通领域和生产领域的关系中进行考察;同时,探究意识形态的掩饰机制和形式以及超越意识形态的可能。

首先,马克思指出,通过立足于资本主义的商品交换,意识形态遮蔽了资本主义生产领域的本质。拉瑞恩认为,马克思对意识形态的实践分析深入到资本主义的经济领域,使得马克思对“现实”本身有了新的看法:资本主义商品经济的现实是由两大部分组成的,即循环或交换领域,以及生产领域。在马克思看来,资本主义的商品交换只是形式和表象,而商品生产才是其本质和内容。马克思在先前对意识形态的分析中,认为意识或观念的颠倒是因为现实的颠倒,但当马克思直面资本主义经济领域的具体情况时,马克思发现甚至这个颠倒的现实本身,也是颠倒的。也就是说,马克思之前发现的颠倒的“现实”,仅仅是在形式的和表象意义上的现实,而实际上,作为资本主义现实本身的生产领域,是被流通领域所早已中介的。因此,拉瑞恩认为,“所以意识形态掩盖了矛盾关系的本质——不仅通过在意识中颠倒也已颠倒了的现实,而且也是因为它所立足于其上的现实领域本身就掩盖(实际上是颠倒)了其与本质的关系”[1]30。从商品流通领域看,正如马克思所说的,确实是“天赋人权的真正乐园”,资本主义商品经济表现出自由地购买劳动力、自由出售产品等公平交换和平等竞争的现象,但资本主义的基本矛盾以及资本主义商品经济的实质,只能通过生产领域才能明晰,通过将视角转向生产,才能发现,“生产领域中存在着一种本质的颠倒”,死劳动控制着活劳动[5]14,虽然是“有生命的劳动生产出资本(无生命的劳动),但后者控制前者”[5]15,这就是工人劳动力被资本家的无产占有和资产阶级对无产阶级的奴役。当马克思对庸俗政治经济学家进行批判的时候,是因为他们仅仅局限于流通流域,没有看到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再生产的内在原因,在这一意义上,甚至庸俗经济学家的经济理论也是意识形态的。概而述之,在资本主义经济活动中也存在着三重颠倒:首要的是以工人阶级的异化形式的颠倒,马克思对人的异化的四种规定性实际上就是异化颠倒的四种形式,拉瑞恩将这一层面的颠倒称之为主客体的颠倒;通过这种界定,“意识形态就与异化范畴、特别是劳动异化范畴之间就有了近等关系,甚至在很大程度上意识形态就被指称为‘异化意识’了”[6]。其次是经济层面的颠倒,生产被流通所遮蔽的颠倒,商品流通既掩盖了生产活动的本质,也使人们看不到异化劳动中的颠倒;最后是以庸俗经济学家所表现出来的颠倒,这种颠倒是经济领域的颠倒在人们头脑中进行的理论生产,通过作用人的思维,以意识形态的形式将经济领域的颠倒再颠倒过来。在资本主义社会,颠倒的本质是通过矛盾的形式表现出来的,资本主义的三重颠倒表明,如马克思所说,它存在着不可调和的内部矛盾。

其次,马克思分析了克服意识形态的理论和实践途径。基于意识形态行使的实际功能,可以认为,现实的矛盾是意识形态产生的原因。因此,克服意识形态,必须从社会矛盾着手;这就表明了马克思意识形态超越之路的实践途径:通过革命实践改变资本主义社会的矛盾,因此,改造世界才是马克思克服意识形态、矫正现实的各种“颠倒”的必由之路。那种如前期阿尔都塞所认为的,通过科学来摆脱意识形态的理论,没有看到科学本身只能起到观念的作用,科学无论如何解释世界都不能深入到资本主义社会也已存在的社会矛盾中,科学仅仅有助于我们认识意识形态,而无法超越意识形态,科学在颠倒的社会关系面前无能为力。此外,马克思不仅指出了实践上的革命活动,他也指出了在理论上意识形态的各种形式,在拉瑞恩来,马克思并没有过于强调革命实践而完全放弃对意识形态的理论审视。根据意识形态和社会矛盾的关系,马克思认为,意识形态的作用机制主要有四种形式:否认矛盾、误解矛盾、置换矛盾和稀释矛盾,意识形态的四种形式都起到了掩盖社会矛盾的功能,从理论上认清意识形态则有助于无产阶级的革命实践。正是由于马克思对克服意识形态有了理论上的认识和实践上的分析,随着资本主义矛盾的历史化过程的结束,在阶级社会以矛盾形式表现的颠倒的普遍性将不复存在,因此,共产主义的无阶级社会将是无意识形态的社会。但拉瑞恩又将此与“意识形态终结”论相区别:马克思这里遵循了历史唯物主义基本原理,随着生产力的高度发展,用意识形态这种社会意识形式进行社会矛盾的掩饰已无必要;而当代资本主义社会的意识形态终结论持有者的观点,却是对马克思思想的反向使用——他们认为,资本主义的社会矛盾根本就不存在,因此,“意识形态终结”论通过否认矛盾,实际上正是行使了意识形态的功能。仅就此而言,麦克莱伦的评价是中肯的:“拉瑞恩……提供了一种对当代意识形态的那种自负和共谋的讨论的批判性审视。”[7]在这一点上,我们又可以看出拉瑞恩与阿尔都塞的“意识形态终结观”的不同,后期阿尔都塞认为,意识形态是社会的必要组成部分,因此在共产主义社会意识形态还会存在,并发挥文化和教育的功能,因此,意识形态是永恒的,意识形态终结本身就是意识形态;对于拉瑞恩来说,在未来无阶级社会由于社会矛盾的解决,意识形态是不存在的,将是真正意义的“终结”意识形态的社会。可见,这里存在三种不同的意识形态终结观:资产阶级意识形态家的肯定性、阿尔都塞的否定性以及拉瑞恩的历史性的意识形态终结观。

综上可见,通过对资本主义社会关系的分析,马克思的意识形态概念获得了政治经济学的内涵,这也说明了马克思从哲学意识形态、政治意识形态向经济意识形态的视角转换。通过深入到资本主义的商品经济领域,马克思不仅深化了对资本主义现实的认识,同时也指出了破解意识形态之途。

四、结语

将意识形态视为一个批判性和否定性的概念,是拉瑞恩的马克思意识形态观,他的理论旨趣在于对意识形态的掩饰功能的哲学分析。在拉瑞恩那里,马克思的意识形态概念是一个限定性的和历史性的概念。它的限定性体现在,意识形态并不是所有的错误,并不是全部的占统治地位的观念都是意识形态;它的历史性体现在,意识形态环绕着颠倒机制并对矛盾的发展演变具有依赖性。因此,在拉瑞恩看来,马克思的意识形态概念,自始至终,仅仅作为掩饰矛盾的思想形式这一“战斗武器”来使用,而“后”马克思主义者则将意识形态本身演化为“战场”,比如,西方马克思主义偏离实践而进行的文化和意识形态批判就是如此。由此,马克思的意识形态概念是优于之后的马克思主义者的。从总体上来看,正如张秀琴教授所认为的,在拉瑞恩的解读下,“马克思的意识形态概念是一个在语义上具有否定性、功能上具有批判性、范围上具有有限性和存在状态具有历史性的前后一致的或一贯的理论体系”[8]。

但拉瑞恩的解读也具有一定的局限性。比如,他强调意识形态的利益分析方法,但排斥了阶级分析方法,无产阶级意识形态与其利益的割裂如何通达革命道路,在学理上无法自洽,进而发展到对列宁意识形态建设理论的批评是我们所不能认可的;他对于马克思意识形态概念的单一否定性解读,“未辩证地看待马克思对意识形态概念批判性与建构性的交叉的理解”[9],也使马克思那里原本丰富的意识形态内涵丧失了全面性。

[1] (英)乔治·拉雷恩.马克思主义与意识形态[M].张秀琴,译.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3.

[2] 鲁克俭.国外学者对马克思意识形态理论的系统化[J].中共天津市委党校学报,2010(1).

[3]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0.

[4]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2.

[5] (英)乔治·拉伦.意识形态与文化身份:现代性和第三世界的在场[M].戴从容,译.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5.

[6] 张秀琴.英语世界对马克思意识形态理论的解读方式[J].中国社会科学,2012(6).

[7] David McLellan.Book notes[J].Political Studies,1995,43(4):785-786.

[8] 张秀琴.整合论视野下的马克思意识形态观重构——以乔治·拉瑞恩的解读为例[J].社会科学辑刊,2010(6):4-7.

[9] 侯惠勤.国外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研究著作评析[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5:201.

责任编辑:刘伦文

2016-08-15

郭咔咔(1986- ),男,蒙古族,河南镇平人,法学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为意识形态理论与后马克思主义。

B151

A

1004-941(2016)06-014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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