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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崔与之诗词接受心理中的“定向期待”

2016-03-13

关键词:诗词

赵 楠

(五邑大学 文学院,广东 江门 529020)

论崔与之诗词接受心理中的“定向期待”

赵楠

(五邑大学文学院,广东江门529020)

摘要:阅读者对于崔与之诗词作品的判断、欣赏有较为稳固的标准——儒道互补之主流文化,其定向期待极大地降低了阅读中的不确定性,过滤了差异性,减少了阅读中的心理受挫,并使接受的动态过程呈现出较强的稳定性。定向期待在崔与之诗词接受心理中所起的作用至少有两个:一是引导和偏移阅读指向与兴趣;二是形成基于非文学成分为主的读者评价与诗词自身价值的背离现象。

关键词:崔与之;诗词;接受心理;定向期待

崔与之(1158-1239),广东增城人,在岭南文化史上具有特殊的意义。他文武兼备、德才并重,宋理宗赞其“允文允武,善谋善断”,为南宋后期著名的贤臣,且为官清廉、两袖清风,可谓有根结骨格者,因而口碑极佳。他的思想对“江门学派”产生过重要影响,且享有“粤词之祖”的崇高美誉,但是其诗词在传播中的特点、读者的接受心理等尚无研究论及。本文认为,在崔与之诗词传播过程中,读者的“定向期待”不可小视。

“定向期待”是读者“期待视野”的一种。读者在阅读书籍之前,已经有了一种较为定势的阅读心理期待,H·R·姚斯称之为“期待视野”。它的产生源于之前的阅读经验,“从类型的先在理解、从已经熟识作品的形式与主题,从诗歌语言和实践语言的对立中产生了期待系统。”[1]28当然,也可以较为宽泛地理解为读者所已经具有的综合阅读素养,包括相关的社会经验、文化视野、审美素质、理论水平等,它具有相对稳定的心理特点,“在功能上,则起着选择、求同和定向的作用”[2]。定向期待的产生与读者群体自身特点密不可分。崔与之的诗词作品遗失较为严重,现存世不多,有诗30余首,词2首,多为酬答赠别之作,纯粹写景抒怀的作品仅有《峡山飞来寺》、《水调歌头·题剑阁》等数首。这些作品的指向读者比较明确,属于与作者同一群体——受过良好教育的文人或仕进者。而处于同一文化场域中,定向期待的产生不可避免。那么,阅读者们对于崔作的阅读心理会呈现何种状态呢?定向期待所起的作用又为何呢?最好的参考资料就是历代所撰关于崔与之的诗文。然而,这些诗文的中心在于表达对这位贤能、清廉之臣的敬仰,如李昂英“高山仰止堪楷模,百世闻之尚激昂”[3]259、陈献章“宋史记中堪列传,菊坡门下岂无人”[3]265等。有些评论,如洪咨夔“诗取硕大为言,盖其胸中浩乎而渊,盎乎而春,贫贱富贵不能移”[3]213,虽然论其诗之风格,但一语带过,且仍是结合作者人品论述。其他关于崔与之诗词的评论亦多为只言片语,甚少专论。而以读者的阅读与接受心理为研究视域,可以为崔与之诗词拓展出新的阐释空间。

在崔与之诗词接受的“定向期待”与“创新期待”这一对范畴的关系中,前者处于主导地位。与定向期待不同,创新期待是一种求异的需求,它驱使读者在作品中着意搜索超越原有视野的新东西,帮助读者对作品进行独特的审美发现,获得前所未有的阅读快感。在崔与之诗词的传播接受中,定向期待的主导作用缘于作者自身以及作品中始终体现着强烈的主流文化特点。崔与之一生历经宦海浮沉,浸淫于主流思想之中。他早年锐意进取,远离家乡奔赴临安入太学,并取得科第,成为岭南由太学而举进士的第一人(绍熙四年即公元1193年进士)。之后历任浔州司法参军、淮西提刑司检法官等多个官职,不遗余力地为国操劳,且成绩显著。因此,他的诗词作品流露出非常明显的儒家思想。例如《寄黄州赵别驾》:“丈夫不作谋身计,巧匠那能袖手看”[3]100,《送夔门丁帅赴召》:“坏证扶须力,危机发更难。胸中经济学,为国好加餐”[3]101,以及《柴秘书分符章贡,同舍饯别》:“平生学古胸,非为资身计。中边事万殷,命脉实关系。忧世危明主,谁流洛阳涕”[3]97,皆体现出关注现实、强调事功、报效国家的儒家思想。同时,其他相当多的诗句,如“何处好寻幽隐地?长松流水白云间”[3]103、“虚室尚留丹灶冷,灵泉直与海波通。客游到此应忘返,始觉仙凡迥不同”[4],则清楚地表明了作者向往清虚之地的心态。这是因为崔与之任职时期,时局混乱,国家衰微,官场黑暗,韩胄侂、史弥远、贾似道等人专权擅政,威福肆行,而言路渐绝,崔与之多次临危受命,尽忠为国,但终究孤掌难鸣,无法改变国家气颓之势。西蜀任职一事,更让崔与之寒心。这些都导致了他如影随形的寂寞和失落,归隐之意便时时出现在他的诗句之中。

因此,综览崔与之的诗词作品,通篇所现皆为一个政治公众人物的所感所思,延续着绵长的中国主体文化——儒道互补思想,并经由他的读者传承下去。这个过程衔接紧密,说明公共期待视野与个人期待视野产生了极大融合,时代的群体文化与个人的阅读经验互动式地完美结合在一起。这种重合增大了文本结构一定程度上的先在理解优势,过滤了差异性,减少了阅读中的心理受挫,使得崔与之诗词的读者在阅读的动态心理过程中呈现出较强的稳定性。一首诗词,一俟诞生,便是一个脱离了作者的新的生命体,从已有的结构来说,有着自我的内在意义,呈现出与读者交流的“非对称”的性质,这是改变阅读者视野的新的契机。然而,这也是读者阅读受到挫折的主要原因:阅读者熟悉的文本形态与作品之间总是存在着某种乖离的状态,形成一种暂时无法弥合的裂隙,这种裂隙使得惯性和前进力在阅读中形成动态的二元张力,令阅读呈现出变化无定的复杂状态。作品的陌生化程度决定了读者接受的反应强度,也影响到其最终接受的成败、对裂隙的弥合与否。崔与之诗词中强烈的以传统文化为基底的艺术特征,由于和读者期待视野的对接吻合度较高,无疑在不断拓展、移动的阅读运动中起到了极大的缓冲作用,使得这种“实质上是一场战斗,由入侵力造成的冲击遭到生理力的反抗”[5]的运动变为一种较为温和的同化过程,令接受的过程更为平稳。

在崔与之诗词的接受过程中,写作者和读者对于作品的判断、欣赏标准都较为稳固——即儒道互补的主流文化,因而能从其语言中接受易为辨识和理解的信息,不存在两者之间语言交流的不畅,或者意义传递中的错位、扭曲、甚至断裂等各种各样的障碍。另外,崔与之的许多诗歌,如《寿李参政壁》、《寿邑州赵守》、《送袁校书赴湖州别驾》、《答李侍郎》、《送魏秘书赴召》等,由于扮演着酬答之作与文学作品的双重角色,在借助文学性调动读者积极性的同时,又借助事件的真实性确切性来尽量弥补交流的“非对称”性的不足,亦使得其作品阅读的不确定性大大降低了。和纯粹审美性作品的不同之处在于,真实性突出的作品所描述的现实状况以及相关常识,使得读者在阅读的时候可以通过其他类似的书籍得到补充,因为它们都建立在较之于纯审美作品更突出的社会共同性之上。事实上,这是崔与之诗词较之于其审美特性更加本质的一点。

定向期待的主导作用并不意味着可以忽视创新期待。在阅读过程中,当读者创新期待没有得到满足,发现作品内容过于熟悉、没有新意时,阅读动力会逐渐减退,甚至中止阅读,所以创新期待的地位同样重要。崔与之的诗作虽然较多地塑造了较为公众化的自我形象,但同时也通过意象的渲染描写表现了独特的个人体验,展现出不同的风格特点,可以归结为以下三点:

1.激昂。崔与之任浔州司法参军时,“常平仓久弗葺,虑雨坏米,撤居廨瓦覆之。郡守欲移兑常平之积,坚不可,守敬服,更荐之”[6],敢于秉公直言而无所畏惧,这种正直与胆量几乎贯穿于他的从政生涯。他在《送时漕大卿淮西检法》中说:“步趋接武星辰上,献纳依光日月边”[3]93,表现出强烈的为国尽忠和激昂奋发的心态。此种特征,在他的一首著名词作《水调歌头·题剑阁》中体现得最为明显:“万里云间戍,立马剑门关。乱山极目无际,直北是长安。人苦百年涂炭,鬼哭三边锋镝,天道久应还。手写留屯奏,炯炯寸心丹。”[3]15这首词对后来岭南词的发展从内容到格调都产生了重大影响,崔与之亦被尊为“粤词之祖”。清人梁善长评价曰:“高华壮亮,犹有唐人遗音”(《广东诗粹》),所言即是其洋溢充塞于词作中浩荡壮阔的激昂之气。

2.诚挚。崔与之的诗作风格较为朴素,但字里行间都流露出真挚的感情。如《送范漕赴召》:“别来年事晚,病起面华寒。东望强人意,天风送健翰”[3]102,句句发于内心,虽然是赠别诗,却丝毫没有应酬之作的浮夸,而是充满了对友人的真切情谊和殷切期望。再如《悼赵师楷》 也是如此。赵师楷与崔与之是绍熙同年进士,两人相别数十年在广州相会后,赵师楷于嘉熙二年(1238年)病逝。崔与之时年81岁,对于老友的亡逝,可谓伤楚难忍,“病里不堪问楚些,海山望断泪泛澜”[3]160,读之令人动容。还有他多次请辞的奏札,写怀乡、写病痛、写感恩,都情真意切、没有虚笔,感染力很强,是崔与之恳挚个性的表现。

3.孤独。崔与之的诗作中,时常可以强烈地感受到他的孤独。嘉定年间他在途径江西吉水时写过一首《题吉水鼋潭李氏仁寿堂》,曰“拙直多忤物,孤根徒自危”,“自怜一身孤,蒲柳先秋衰”,[3]95表现出深深的漂泊与孤寂之感。再如“荣途竞奔逐,砥柱回澜倒。自顾孤危踪,归意尤浩浩”[3]98、“十年宦海任飘零,岂料高华伴使星。落魄半生头已白,爬沙一见眼长青”[3]93等,都是如此。究其原因,除了为国尽忠但无力回天的失落外,也和他的家乡远离政治文化的中心、无甚政治背景、数十年来多任职于边远难治之地有关,亦与崔与之50余岁已染风眩之疾以至“通夕不交睫”有关。这些原因加上渐渐老衰,令他倍感孤苦,因而多首诗作颇有凄伤之色。

崔与之独特的结合着个人体验的诗词文句,对读者敞开了一个触发众多感受的世界,使得读者体会到“一瞬间发现自己命运的意义的经验”[7]。那种蕴含在字里行间丰富的感情,携带着新的审美体验,使读者拓宽了审美视野,同时也在与美的交融中超越了原来的自己。从这方面来看,崔与之诗词在满足阅读者期待视野的同时,也满足了读者求新的阅读体验要求,阅读得以顺利进行下去。

从崔作艺术化的诗词描写中,人们体会到一种“崇高”的审美感受,不管是激昂、诚挚或者孤独,包含其中的是高尚的灵魂美,这可能是最为震慑读者心灵的地方。这种生命的奉献,把人们“燃烧着的对于精神上完满的追求,世世代代地保持下去”[8],超越了个体生命存在的有限意义,提升和净化了人的心灵。其诗歌特征和杜甫诗歌之“沉郁”有一脉相通之处,都体现了以儒家文化为主要内涵的特征。叶朗先生认为,“沉郁”是与飘逸、空灵同等层次的、中国文化史上影响较大的三大文化风格之一。它包含两个特征:一个是带有哀怨郁愤的情感体验,“是由对人和天地万物的同情、关切、爱所引起的”,“极其深切浓厚”;“再一个特点是往往带有一种人生的悲凉感,一种历史的苍茫感”。[9]崔与之诗词的情感正凸显了这两个方面的特点,于深刻的人生悲凉中,又不放弃对国家社会的关注,其感情正是“极其深切浓厚”的。这也说明,崔与之诗词尽管结合着个人经历与事件,但是由于融入了传统文化与道德厚重的背景,才焕发出独特的光辉。从接受美学的角度来看,由于读者的定向期待和作品本身发生了强烈的共振,使得读者经历了心灵的震颤。

我们再看看读者对于崔与之诗作的阅读和接受心理过程:由于作品所表现的是读者在传统文化中所熟悉的内容,因此很容易进入阅读状态并对内容认可;同时,激昂、诚挚尤其是孤独这些个体明显的特征也引起了他们的兴趣,但由于作品朴素平易,主客体之间审美差距并不大,阅读过程顺利展开,审美的满足很快消失,由此进入了阅读的另一个层次。“初级阅读经验是审美感觉范围内的直接理解阶段,反思性阐释阶段则是在此之上的二级阅读阶段。”[1]178二级阶段的阅读离不开初级阅读,又是初级阅读更高层次的体现,是对作品深层次的思想、内涵、意义的挖掘与发现。当然,崔与之诗词的二级阅读显然不同于纯粹的文艺作品,因此他们所进入的二级阅读所展现的理性思考,是对作品主题和内涵的考察。读者二级阅读的展开是和初级阅读几乎同时进行的,定向期待使得他们很快了解了文本的表达方式,因此他们在阅读了较短时间以后,较快地进入到了二级阅读甚至三级阅读。创新期待的作用则更多地在于促进读者积极阅读而不只是审美欣赏,读者所感受到的心灵震撼与提升更多地蕴含在这个过程中。由此,可以看到,在崔与之诗词的接受过程中,定向期待所起的指导、暗示作用是主要的。在顺利而稳定地完成阅读的同时,这种较强的指向性,也一定程度上缩减了读者参与的空间,使得其对作品意义的完成高度趋向一致。

欧阳修认为:“凡世人于事,不可一概,有知而好者,有好而不知者,有不好而不知者;有不好而能知者。”(《唐薛稷书》)“欧阳修对于读者论的贡献在于他把读者分成了四类,每一类读者在理想化的程度上分属不同层次”,即“知而好者——理想的读者,知音”、“好而不知者 ——盲目的读者”、“不好而不知者 ——蹩脚的读者”、“不好而能知者 ——好读者但持不同见解”。[10]88“不好而不知”的一类不在我们讨论的范畴之内,可摒除在外。崔与之诗词的阅读者较多属于第一类“知而好者”,属于“理想的读者”;但其中也有可能是对其诗词持有不同观点者,所以第四类“不好而能知者”中应该也有一部分;“好而不知者 ——盲目的读者”亦不能完全排除。不管是“知”还是“好”,都是结束了二级阅读之后的结果。而阅读的情况如何,则最终决定不同方面的“知”或者“好”。就“知而好者——理想的读者,知音”来说,读者在未阅读崔与之诗词的时候,尚不熟悉作品,会具有一种本能的距离感,但随着阅读的进行,作品与读者已有的审美经验和文化背景不断融合,读者对作品产生了极大的认同感,同时隐藏在意识深处的创新期待逐渐被唤醒,被作品中激昂的意气、诚挚的感情、独特的孤寂美以及丰富的内涵所吸引,并反复品味,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感受。这部分内容进入、升华到读者新的期待视野,其阅读经验的过程是顺利的,这即是“知而好”情况的形成。

另一种“不好而能知”则属于升华失败的情况:读者首先以定向期待来检查书本,虽然由于差异不大而展开阅读,但由于审美因素不能引起审美快感,引起警觉并开始抗拒,最后可能造成阅读的失败。“第四类读者好倒好,却对作品或作家采取否定态度,他们具有很强的批判精神,受过良好的讲练,是合格的读者,但却具有挑剔的眼光。”[10]89在定向期待作用很强的情况下,也应该有相当部分内容与这类要求苛刻的读者的求新期待相吻合,使其具有一定的愉悦感,才有可能使阅读得以顺利进行。当然,作品的思想最终还是会进入读者新的期待视野,但是对它的评价则是负面的,无法得到读者的认可,自然也不可能“好”了。第四类读者究竟占多大比例不好判断,但就现在能看到的关于崔与之诗词的评价和研究作品来看,第一类应该是占绝对优势的。这些研究类的作品大多是多次阅读结束后的成果,进行了深入的理性思考。其以新中国成立后的研究居多。

纵观宋代以降关于崔与之诗词的评论作品,可以发现“定向期待”在崔与之诗词接受心理中所起的作用至少有两个:

1.引导和偏移阅读指向与兴趣。不管是从政治史还是思想、文学史来看,崔与之备受关注的原因在于他是广东以太学取第第一人,且入仕以来两袖清风、为官清廉、尽心为国、从政能力突出、为民所拥戴,晚年十三辞相位更将其声誉推向了顶峰;在学术方面创建了“菊坡学派”,具有开启岭南学术之先的功劳。他各个方面尤其是道德、言行,都无可挑剔,堪称楷模。因此,他的定位——榜样,首先就被确立了。人们谈及崔与之时,也首先会受到这个定位的影响,晕轮效应随之产生,一定程度上偏移了人们阅读其诗作时的注意力。在阅读和研究时,首先注意的是其蕴含的内容,其次才会注意到其风格、结构、修辞等其他方面。

宋代到民国,在对崔与之评论的作品中,对于其诗词的评价几乎都只是短小的只言片语,且模糊笼统、语焉不详,绝大部分都是表达对他为人以及政绩的仰慕与赞美的。比如明人诗作《初至谒清献公》写道:“淮扬策定戎威震,蜀海身轻鸟道长。故国黄花霜冷后,四方人仰凤台光。”[3]263李履中《谒崔菊坡先生遗像》言:“白麻不拜成千古,黄菊传芳启后来。四十余年游宦遍,曾无弹墨玷污台。”[3]267此类评价,非常之多,说明人们注意力偏移的现象普遍存在,体现了先入为主的尊崇心理的影响。第二种“好而不知者 ——盲目的读者”,恐怕就属于受到这种影响较严重的一种类型了。而第四类“不好而能知”的读者受到的影响则相对小一些,能够比较专注独立地形成评价。

2.形成基于以非文学成分为主的读者评价与诗词自身价值的背离现象。近代以降,尤其是建国以后,学术研究日益精密化,对崔与之以及相关文化现象的研究也逐渐展开和深入。由于崔与之诗词具有相当强的现实性和社会性,所以人们想要在二级阅读中准确把握其思想内涵、理解作品的情感和意义,就必须对其身世以及经历进行先期的了解,并结合作品的内容进行解读。假如仅仅阅读作品本身,进行纯审美的体验,则很可能作出不准确的判断,这就注定了定向期待在阅读和研究过程中会产生强大的影响力。

从实际的情况来看,读者阅读崔与之作品以及相关文献后产生的研究文章十分多样化,包括崔与之的生平、廉政文化、与岭南文化的关系、宋代举荐辞官制度、交游、军事思想等,如《崔与之事迹系年补考》、《崔与之与岭南史学文化》、《南宋名臣崔与之治蜀简论》、《崔与之军事思想论略》、《崔与之辞官论》等等,非常丰富,反而是对诗词散文作品本身的文学性的研究只占到很小的一部分,这也表明了人们对待崔与之首先是作为一个政治人物去看待和认识的,其社会性和所代表的宋代文化,被认为是最为突出的部分,而对其作品进行文学性的解读在很多情况下就退而求其次了。

这种定向期待的影响造成了对崔与之诗词作品的评价以及定位,有可能因为读者审美之外的其他因素的影响而不够准确。例如,徐玉彬、沈世良的《粤东词钞》和谭莹的《论词绝句》等重要的研究广东词学的文献中,开篇皆为黄损的词作,之后才是崔与之。宋代广东词家除崔与之外,还有陈楠、石处道、李昂英、葛长庚等人。其中的刘镇,刘克庄评价他是“妙笔落天下”(《刘叔安感秋八词》);毛晋赞誉李昂英“词家射雕手”(《文溪词跋》)。对崔与之词作的评价更多地是着眼于文气的激昂、雄壮方面,似乎并不能算独领风骚,因此有研究者对其“粤词之祖”的地位提出了质疑:“基于种种非文学因素积淀而形成的读者尊崇,与相关作家文学史真实地位的判断之间,往往存在隔膜,即个体社会价值的完全裸露过程,经常是其经典作品的非文学价值渐渐凌驾于文学价值的过程,也就是读者尊崇与文学史定位之隔离的制造过程。”[11]这种反思与检讨,是十分有益处的。对崔与之诗词作品的阅读与研究,日益深入缜密、不断拓展新的研究视域,必将带来新的研究成果。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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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朱立元.接受美学导论[M].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4:206.

[3]张其凡,孙志章.宋丞相崔清献公全录[M].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08.

[4]骆小民.崔与之研究文集[M].广州: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1996:261.

[5]刘月新.接受张力论[J].中州学刊,1994(4):80.

[6]脱脱,等.宋史:卷406[M].北京:中华书局,1977:12257.

[7]杜夫海纳.美学与哲学[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5:28.

[8]李斯托威尔.近代美学史评述[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0:237.

[9]叶朗.美学原理[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5:374.

[10]张思齐.中国接受美学导论[M].成都:巴蜀书社,1989.

[11]谢永芳.崔与之“粤词之祖”说的再检讨[J].徐州师范大学学报,2011(2):40.

[责任编辑文俊]

收稿日期:①2015-10-26

基金项目:本文为江门市2015年度哲学社会科学项目“论崔与之诗词接受心理中的‘定向期待’”的部分研究成果。

作者简介:赵楠(1977-),女,陕西西安人,博士,副教授,主要从事古代文化与文学研究。

中图分类号:I206.2

文章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1513(2016)01-003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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