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吃甜果子的北极熊

撰文｜尚可



爱上吃甜果子的北极熊

撰文｜尚可

在北极熊传统食谱上，海豹一直是他们的主要猎食对象。如今,在不断变化的全球气候下，这份食谱在发生各种意想不到的变化。首先是在2015年6月，挪威科学家目睹了北极熊在北极吃海豚这骇人的一幕——饥饿的北极熊杀害并吃掉了海豚，甚至还将吃不完的海豚贮藏起来。

北极熊曾经是北极顶级的猎食者。如今，在不断变暖的北极，它们却四处受困，受到致命威胁；它们一直以统治者的姿态高贵地生活在北极，现在却如困兽，四处流亡……

北极的冰雪守护着一个秘密：纵然寒冷荒芜，却在冰面下藏着生机。北极熊一年要吃掉40多头海豹，对于北极熊而言，不吃到足够数量的海豹就意味着春天将尽时，它将很难继续活下去迎接夏天。北极熊只有在冰面上才容易捕捉到海豹，一旦海豹钻入海中，北极熊就不是它们的对手。

北极熊曾经是北极顶级的猎食者。如今，在不断变暖的北极，它们却四处受困，受到致命威胁

北极熊主要以北极海豹为食，但是自20世纪以来，由于人类大量捕杀北极海豹，使得北极海豹的数量越来越少，给北极熊的生存环境带来了巨大的破坏，北极熊的数量也开始大量减少。海豹少了，北极熊开始吃鱼；进而，北极熊可以吃鸟蛋；到了2013年，北极熊就开始吃草了。随着北极浮冰面积减小和人类无限制地捕杀北极海豹，北极熊会不会像熊猫一样变成杂食性动物？这还需要持续地观察。

北极的冰雪正在不断融化。根据科学家的监测发现，北极冰川是在波浪式地减少，并不是直线下降。例如他们发现2007年北极冰川减少到了1979年的10%，但是2009年和2010年却开始回升。尽管如此，气候变化的脚步却从未停止，2007年前的30年，北极的浮冰持续减少，北极熊的生存环境受到重大影响。在这样的环境下，北极熊没有更多选择，只能面对更危险的境遇。

在加拿大哈德孙湾现存有2000头北极熊，每年夏季来临、冰雪开始消融时，它们中的一些成员会选择南迁进入大陆。哈德孙湾北极熊是北极熊族群里生活得最靠南的，所以它们选择了穿越海湾去陆地上捕猎，科学家认为冰面的消融会迫使更多的北极熊在夏天前往南方的陆地。一旦连生活在最南边的哈德孙湾北极熊都无法适应的话，北极熊的未来会变得异常困难。

一头3岁的冰熊，相当于是一位“少年”了。在逐渐融化的北极冰雪世界中，少年冰熊曾经在妈妈那里学来的“游泳技巧”已无法让它游到岸边了，它需要更多勇气及新的生存技巧让自己抵达现实的彼岸。北极的夏季，成了很多冰熊最难熬的季节。

世代以来，哈德孙湾北极熊是唯一在夏天被迫迁离冰面的一族。如果地球持续暖化，它们将不再成为唯一。所有的北极熊都在被放逐，并面对同样的生死搏斗。在夏季，整个哈德孙湾的海洋哺乳动物都在寻找避暑之地，海象群就是其中之一。海象是诱人的脂肪来源，几乎千米之遥，冰熊就能闻到海象的气味；海象的鼻子也很敏锐。母海象一旦心生警戒，北极熊就很难下手；而一旦海象群与北极熊敌对起来，就会是一个惊人的冲突，形单影只的北极熊在海象群里就显得特别孤立无援。1/5的青年熊会在融冰的夏季死亡。

幼熊若要生存，一生都要依靠母熊传授给它们的经验与技能。幼熊头两年的生活完全依赖母熊，模仿母熊的一举一动，母熊的气味会永远烙印在幼熊的记忆里。因此，长大一点的幼熊会根据自己的记忆，循着母亲曾经走过的路线到达同一个地点。

插图｜柠语

幼熊的记忆会带领它来到母熊曾经来过的同一座岛屿。它的记忆让它对厚嘴海鸥的气味非常熟悉。它开始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努力来到这个海天交界、被厚嘴海鸥覆盖的岛屿了，因为它的母亲就曾经以捉海鸥抵御了饥饿的侵蚀。

每年夏季，浮游生物吸引来鲱鱼和虾，这是海鸥的飨宴。此时，北极熊也嗅到这一餐。但它与海鸥相隔200米的高度。理智的成年熊不会去挑战这个高度，但一只饿疯了的绝望青年熊却会不管不顾。海鸥选择悬崖作为栖息地以防止捕食者靠近。突出的岩壁刚好可以让海鸥抓牢，但对北极熊而言确是一场“障碍赛”。没人预料北极熊会攀爬悬崖，问题是这样冒险和努力值得吗？为了一只海鸥真的不值。海鸥没什么可吃的，骨头和羽毛只会令北极熊更饥饿，北极熊需要的是脂肪。

南迁的唯一希望是陆地，北极熊必须忍饥挨饿游到岸上。没有地标为它指引，令人惊奇的是，它自带导航系统，白天靠太阳，晚上以星星为罗盘。夜复一夜，不吃不睡。连续10天，便看见了陆地。但北极熊是生长在冰面上而非陆地，北极熊是由陆地熊演化而来，例如灰熊。如今，它被迫回到自己的原始状态来寻找生存的可能。对陌生的猎物它还没有能力来追捕。

年长的成年熊在陆地上待得够久，就会知道小北极熊还要学习很多，首要一课就是如何避免挨饿。事实上，吞下些“零食”（比如海鸥）是个错误。老熊知道，进食会打乱它们的生理状态。老熊会禁食整个夏天，以延缓它的新陈代谢。这个状态有如行尸走肉，称为“步行式冬眠”。它们会依靠脂肪，以半清醒的状态行走。但太年轻的北极熊做不到，因为太年轻而无法改变自身的代谢，在饥饿来袭前，年轻的熊可以捱过一个标准长度的夏天。问题是，夏季变长了。如果北极熊开始不停喝水，就是绝望的迹象，这表明它逼近了鬼门关。因为如果北极熊还健康，它会代谢自己的脂肪获得水分。

这是一个多么残酷的命运，游了那么远，在遥远的彼岸上受苦、等死。然后，并非所有的哈德孙湾北极熊都信任陆地。有的北极熊采取了其他策略，让自己整个夏季都待在水里。它学会沿途猎捕，目标是海象。在水中，北极熊不是海象的对手。但最终，海象需要上岸休息。这是突袭的完美时机。海象在岸上捕食蛤蜊，狂吃4天，筋疲力尽；海象群一起脱皮，一起发痒。它们在岸上互相抓挠着彼此，分散了很多注意力在小海象身上。大部分的北极熊不敢冒险袭击海象群。然而，母海象照顾小海象的强大本能只有另一种本能可以胜过——饥饿的绝望。抓到一只小海象，就足够北极熊维持好几天的生活。整个夏季，采取不离开水面策略的北极熊会一直跟着海象群，轻松捕食幼海象，它不需要迁徙到陆地等待死亡。

北极熊之间的同类相食现象很罕见，然而，被迫在陆地上生存改变了一切。在冰面上，北极熊是高贵的猎食者；现在它们降格去清除同类的腐肉。16年来，西哈德孙湾的北极熊，已急剧灭绝了一半。哈德孙湾北极熊已经在陆地上待了很久，它们也许是北极熊当中最先开疆辟地的一支。如果它们不能适应陆地和变长的夏季，其他支系的北极熊就更难适应。最近科学家发现，哈德孙湾北极熊喜欢吃甜甜的莓果，这毫无道理可言。莓果不含脂肪，对北极熊没有显著的营养价值，而觅食会耗费很多能量。或许是返祖现象。陆地熊，如灰熊也喜欢吃莓果。陆上生活可能使得北极熊恢复到它们的进化根源，这是孤注一掷的选择。

插图｜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