旴江针灸的临床研究进展
2016-03-09颜纯钏王万春陈章群王志强陈思婷吴事仁
陈 平 颜纯钏 王万春 陈章群 王志强 陈思婷 吴事仁
旴江针灸的临床研究进展
陈 平1颜纯钏2王万春3△陈章群4王志强5陈思婷5吴事仁5
目的将旴江医学丰富的针灸临床技术及经验推广应用于临床,重振旴江医学的影响及学术地位。方法总结和整理旴江医籍及文献中旴江针灸的临床应用,探讨旴江针灸学术成就、学术思想及其对中医临床的影响。结果旴江针重辨证施针,选穴精炼,补泻手法多样,旴江灸打破以往热证禁灸的理论及重针轻灸的局面,将灸法应用于急重症、养生保健、拓宽灸法范围,首创晕灸一词,对灸位、灸量均有阐述。结论旴江针灸为中国针灸学的理论和临床发展作出了重大贡献,对当代的热敏灸也有重要的意义,为中医的创新发展树立了楷模,加强对旴江医家各领域的整理、开发及研究,需每一位中医学者共同努力。
旴江医学;针灸;学术思想;综述
旴江医学是指开始于中唐,崛起于宋元,兴盛于明清,截至于清末,在江西广昌县、南丰县及余干县等地区的旴江流域所形成的一个庞大的医学群体,涌现出名医众多、医著颇多、建树博深、专科悉备的鲜明特色,是我国江西地方医学中的一朵奇葩,为丰富我国中医药学理论及临床作出了巨大贡献[1]。旴江医学流派中,以席弘作为代表的针灸流派独树一帜,各名医家的针灸学术思想均具特色,相互交叉互补、自成体系,为我国针灸学做出了巨大贡献[2]。系统总结旴江针灸的临床应用,有利于继承并发展传统针法和灸法,完善和丰富针灸医学,并更好的直接应用于临床。现简述如下。
1 旴江针灸治疗内科疾病
旴江医学中涉及到内科病症的针灸治疗甚多,各医家在难、急、重症上的治疗各有建树。
1.1 南宋著名医家席弘擅长针灸,其选穴精准外,还重手法。代表作《席弘赋》所记载针和灸治疗疾病甚广[3,4],如“选阳陵泉一穴,膝间疼痛予针烧……冷风冷痹疾患难愈,环跳腰间予针烧……大便闭涩大敦烧”。也就是当前的火针法治疗膝痛、便秘、冷风冷痹等顽固疾患,并善于应用经脉起、止穴振奋和激发经气感传治疗危、重、急、难病证,如“予鸠尾治五般痫,若下涌泉人不死”,“期门穴治伤寒疾,六日过经犹未汗”,“假使膀胱气未散,即宜三里穴中寻”,即如膀胱气结不散,小便不利,取足三里穴;“小便不禁关元好”,即肾虚小便次数频,甚至有失禁,取穴关元温肾固涩即可。
1.2 元代著名医家危亦林其著《世医得效方》对灸法的记载颇多[5],当时已提出根据个体差异及病情选择合适的壮数及灸疗时间,如对重症提出重灸和随年壮治疗,主张阳证宜针,阴证宜灸,予隔盐灸治疗阴证、产后阳虚和霍乱等病证,起到回阳救逆、温补元阳之功。如“治伤寒阴证,气海穴予二七壮。小作艾炷,以盐填实脐心,灸七壮,即效”;“治霍乱,转筋欲死,气已绝,惟腹中尚有暖气者,以盐填实脐心,予盐上灸二七壮,名神阙穴,立效”。《世医得效方》有因病施灸方法的记载,要求大病重灸,如急症、厥证、虚脱证等大剂量的壮数可以起到促病转愈、温阳固脱的作用,将灸法应用于急重症,拓宽了灸法的应用范围。如“尸厥证,头顶百会穴四十九壮,且脐下气海、丹田穴灸三百壮,自觉身体温暖即止”“泄痢不禁,小腹绞痛,灸丹田百壮,其穴位脐下一寸”“脱肛数年不愈,灸横骨穴百壮”。“鬼魅,灸入发一寸百壮”“虚劳浮肿效,灸太冲、肾俞各百壮”。 危氏还提出因年施灸,即“随年壮”,如“泄痢食不消,不作肌肤,宜灸脾俞随年壮,脾俞在第十一椎下两旁各去一寸半”“五脏六腑心腹满,饮食吐逆,腰背疼,寒热往来,小便不利,羸瘦少气,灸三焦俞,随年壮,三焦俞在十三椎下两旁各一寸半”“病寒冷脱肛者,灸脐中,随年壮”“肿满者,足第二指上一寸半,随年壮”。
1.3 明代著名儒医李梴著有《杂病穴法歌》,所记载其用方十分精简,强调治病选穴应从简,同时还提出上补下泻等补泻法,享有“南丰李氏补泻称号”,李氏认为[6,7]:“百病一针为率,多者四针,而满身针者可恶。”穴选之精还体现为“诸风寒暑湿之邪,头痛发热外关止”“死胎阴交不可缓”,而“大便虚秘支沟补,泻足三里效可拟”“冷嗽只宜合谷补,三阴交泻即时住”,这些均体现了李氏“上补下泻”的针刺特点,上补下泻可避免患处刺激量过大而使局部出现酸困的现象,李氏“上补下泻”手法充分体现了中医辨证施针的原则。
1.4 明代著名医家龚廷贤医术高超,救人无数,被鲁王赐以“医林状元”。其著书颇多,其中《寿世保元》《济世全书》《古今医鉴》《鲁府禁方》等书记载了颇多针灸疗法,特别重视灸法和井穴。龚廷贤强调[8~10]“针灸之法,虽有劫病之功,但取其素所试验者,附于治末,以济方药之所不及,其未奏效者,姑阙之”,如:“一切的中风、中气、昏倒不醒人事,涎潮壅塞,口眼歪斜,牙关紧急,半身不遂,精神恍惚,仓卒之际,应急予手大指掐人中,即醒;或急令人把病者两手足,从上至下,频频赶往四肢,痰气即散,以免攻心,即醒;或急予三棱针刺十井穴、手中指甲角,将恶血去,就以气;针刺人中一穴,合谷二穴,皆为良法”;龚氏《鲁府禁方》记载:予针刺治疗急症喉闭,“于大指外侧指甲下根,不问左右男女,予布针针之,令出血即愈;如大势危急,两手大指均针之,其效尤捷”; 龚氏《寿世保元》记载艾灸甚多,其强调“艾灸法虽有劫病之效,但取其素所试验者汇为一处,凡病有宜艾灸者,均可依法灸之,必奏效矣,如未奏效者,故缺之”。 龚氏对灸位、灸量、灸物、灸时等均描述详尽。如“腹中有积,且大便闭结,心腹均痛、或肠鸣泻泄,可予巴豆肉捣为饼,填满脐中,灸三壮,可至百壮,以效为度”“泄泻者,三五年不愈,百会穴灸五七壮,即愈”“暴哑不能语者,可速灸脐下四穴,同小便阴毛际骨陷中,各予灸一七壮,重者二七壮,并分别予男左女右手足中指头尽处均各灸三壮,神效”“一论霍乱已死,但腹中尚有暖气者,以盐纳满脐中,以艾灸,不计其数”。
1.5 明代医学家龚居中极力推崇灸法,其代表作《红炉点雪》提出治疗痨瘵以益水清金降火为治疗原则。“痰病得火即解者,以热则气行,津液流通故也”。“灸法治病之功,难以枚举。凡寒热虚实,轻重远近,无往不宜”[11], 主张热证可灸,打破了以往热证禁灸的理论,充分阐述了艾灸的原理,发展和补充了灸学理论,对辨证施灸的临床推广尤为重要。
1.6 清初著名中医学家喻昌注重井穴及灸法。代表作《寓意草》中记载了[12]:“季蘅翁,近得半身不遂之疾,已二年矣,病发左半,口往右,昏迷遗溺……然宜针刺手足四末,使泄荣血而通气”。喻昌认为治疗中风病予针刺十二井穴,以通气血。喻昌《尚论后篇·卷一·温症中篇》详载灼艾助阳法:“一二日,口中和,背恶寒者,既宜服附子汤,并予灸法以助阳”。如《医门法律·卷五·痢疾门》载:“血痢久不愈者,辨属阳虚阴脱……急予灸气海穴,并用附子理中汤,稍迟之则死”。
1.7 民国针灸名医黄石屏针技精湛,注重针灸结合及辨证取穴。代表作《金针秘传》记述了黄石屏为袁世凯治头风的经过,“袁因受风过久,时感头痛,一遇思虑太过即发,三年之后……病增剧,治三十余日不愈。南通张季直先生电报石屏先师,力言可愈此疾,得京电复时,适慎庵在沪,师嘱随行。其病系前后脑痛,第一日针百会,第二日针风府、风池……每一针刺入,袁即头脑中发出大声,冲墙倒壁而出,再针如服巴豆、大黄,直抉肠胃而下。师曰:此为风散热降之象,袁总统称奇不置,厚谢而归”[13]。
2 旴江针灸治疗外科疾病
旴江医学中涉及到外科病症的针灸治疗甚多,主要是以针刺、放血及艾灸为主。陈自明《外科精要》认为:“疮疡之症……苟或瘀血凝滞, 毒气郁结,轻者药可解散,重者药无全功;是以灼艾之功为大”“导之用针石,灼之以艾柱,破毒溃坚,以平为期,各遵成法”;重视针药结合,灸药兼施,“内服汤药把定脏腑,外施针灸以泄毒气”;主张灸至痛痒为度,“痛处以痒为度,痒处以痛为度”。危亦林在《世医得效方》所载“治白癜风,可灸左右手中指节宛中各三壮,未瘥,报之;凡有赘疵诸痣,但将艾炷于上灸之,三壮即除”“疔疮掌后横纹后五指,男左女右,灸七壮即瘥,屡效”“凡猘(疯狂)犬所口齿,未尽其恶血毒者,灸上一百壮,此后灸,每日一壮,若不出血,刺出其血,百日灸乃止;禁饮酒及犬、猪肉,蛇伤亦灸伤处”[14]。龚廷贤主张放血泄毒的方法:“痈成脓则宜针……可以横直裂开五、六寸许,取掉毒血……疽成脓则宜烙,用银蓖大寸许,长六寸,烧赤频烙患处,以脓出为效。”
3 旴江针灸治疗妇产科疾病
旴江医学中涉及到妇科病症的针灸治疗甚多,主要对艾灸研究颇多。危亦林中《世医得效方》应用隔盐灸治疗产后阳虚[5],如“治产后小便不利,用盐于产妇脐中填满,可与脐平,用葱白剥去粗皮,并十余根作一束切开,作一指厚,安盐上,予大艾炷满葱饼子大,用火灸之,自觉热气直入腹内时,即时便通,神验不可具述”。喻昌认为:“若妇人绝子,艾灸然谷五十壮,其穴在内躁前直下一寸”。龚廷贤《济世全书·离集》记载:“灸难产,先露手足,灸妇人右脚小趾头尖,三壮立产”。还有《寿世保元·卷七》写道“一胎产横逆者……若先露脚,谓之逆,先露手,称之横,当予小绢针于儿手足心,先针入一二分,三四刺之,予盐涂其上,轻轻送入,儿痛,惊转一缩,即可回顺而生矣”。龚氏在《鲁府禁方·卷三康集》提出“乳汁不通有两样,血气有衰有盛壮,壮者宜行衰宜补,吹乳乳痈要通畅”,在治疗乳病时,他采用的均是隔葱艾灸法。龚廷贤在《寿世保元》写到“治白崩,小腹横纹当脐空直下,百壮”[8]。喻昌《尚论篇卷三·尚论少阳经证治大意》载[12]:“盖血室者,为冲脉也,下局腹内,厥阴肝经之所主也,然少阳指胆,与肝相连……期门者,肝之募穴……刺期门”。对于妇人伤寒传少阳,热入血室之证,可刺期门穴。
4 旴江针灸治疗儿科疾病
龚延贤提出多种针刺艾灸治疗儿科疾病的方法,“小儿初生七日,若急患脐风撮口,百无一活……急予温水蘸青熟绵裹手指,轻轻擦破,如开口便安。又灸脐风,以艾灸脐下即活”。还对小儿急惊风、慢惊风、小儿吼气、小儿雀目等均载有详细的治疗方法如“灸小儿慢惊、慢脾危证,有太冲脉,即灸之;百会穴,艾炷约小麦许,但灸三五壮而止”。《寿世保元》记载:“小儿雀目者,夜不见物,灸手大指甲后一寸内廉横纹头赤白肉际各一炷,如麦粒大小”。龚廷贤善用灸法治小儿急重证,“小儿脱肛泻血者,每厕脏腑撮痛不可忍,灸百会二壮”。《万病回春》:“穴在小儿背脊中者,自尾骨将手揣摸脊骨两旁有血筋发动处两穴,每一穴用铜钱三文压在穴上,用艾炷安孔中,各灸七壮,此是癖之根,贯血之所;灸之,疮即发,即可见效;灸不着血筋,则疮不发,而不效矣”[8]。
5 旴江针灸的养生保健作用
旴江医学中针灸对养生保健也有涉及。明代著名医家龚居中,代表作《福寿丹书》载有大量药物养生的外治法,如贴敷法、艾灸法、脐疗法、梳发法,形式多样,富于特色。”喻昌《尚论后篇》载“五脏隐深其色不宜外见,才见微色,随刺俞穴,蚤泻其热,名曰治未病,待病治之迟矣”[12]。喻嘉言溯源,《黄帝内经》所载治未病思想,为针灸治疗未病思想的传播做出了一定的贡献。
6 结语
旴江医学在医学史上的地位及贡献,曾与安徽的“新安医学”、江苏的“孟河医学”、广东的“岭南医学”相互媲美,而针灸是其特色之一,在被公认的62家针灸学派中,竟有8家出自旴江,旴江针选穴精炼,重辨证施针,针药结合,首推毫针,补泻手法多样,旴江灸选穴少而精,对重病久病提出因病施灸和因年施灸,对灸法体位的选择,灸量,灸疗顺序等均有阐述,提出上病下灸,灸至痛痒为度,出现了铜钱替代灸器,创新“炼脐”之法,提出“内热外移法”等理论,为天灸提供了理论依据,丰富了现代穴位敷贴的理论,主张热证可灸,将灸法应用于各种急重症及养生保健,拓宽了灸法的应用范围,首创“晕灸”一词,重视灸治禁忌及灸后护理,打破了以往重针轻灸的局面,当代热敏灸理论也是在其基础上发展而来。综上,旴江针灸为中国针灸学的理论和临床发展作出了重大贡献,为中医的创新发展树立了楷模。如今旴江医学发展缓慢,源于对旴江医学了解不够,推广不够,加强对旴江医家各领域的整理、开发及研究,将旴江针灸中丰富的临床技术及经验推广应用于临床,重振旴江医学的影响及学术地位,需每一位中医学者共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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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江西中医药大学临床学院博士研究生2015级(南昌 330003);2.江西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针灸一科(南昌 330003);3.江西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外一科(南昌 330003);4.重庆市北碚区中医院针灸科(重庆 400700);5.江西中医药大学临床学院硕士研究生2015级(南昌 330003)
△通讯作者
10.3969/j.issn.1003-8914.2016.22.068
1003-8914(2016)-22-3373-03
�艳晖
2016-04-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