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响构词能力的非语言因素探究

杜丽芳，张学忠

(1.大同大学大同师范分校 外语系，山西 大同　037039； 2.大连理工大学 外语学院，辽宁 大连　116023)



影响构词能力的非语言因素探究

杜丽芳1，张学忠2

(1.大同大学大同师范分校 外语系，山西 大同037039； 2.大连理工大学 外语学院，辽宁 大连116023)

摘要：构词能力是语言学中研究词汇形态时的一个重要的概念。它指的是构词成分用来构成新词的能力，比如有的词缀能构成大量的词汇，而有的只能用来构成少量词汇，即使构词能力极强的词缀也不能用来构成所有符合该构词规则的所有的词汇。这是因为新词的产生受到一些语言因素和非语言因素的限制，影响构词能力的非语言因素包括词语构成的必要性、说话者的猎奇心理和审美心理。

关键词：形态学；构词能力；限制因素；构词规则

构词能力这一概念，根据学者Schultink的研究考证，最早是被Dietz所使用，他说：Most formative elements, and the most important of these, on the other hand, have remained living and productive on account of their strongly-felt meaning。[1]

对构词能力这一概念，不同的学者有不同的观点和看法。关于到底什么是能产性的，在这一问题上出现了分歧。对一些学者而言，能产的是词缀，如Ingo Plag在他的著作《英语构词法》所给的定义：词缀用来构成新的复合词的这一特性叫做构词能力。对于另外一些学者而言，能产的是形态过程，构词能力是指形态过程系统生成新词的特征。还有的学者认为能产的是规则，有极少数学者认为能产的是单词。[2]Bauer还讨论了语法上的能产性。有些学者则认为能产性是语言体系的一个总的特征。总而言之，这些对构词能力的不同的描述可以看作对同一个现象的不同的陈述。[3]

构词能力有强弱之分，如英语中的否定前缀un-几乎可以与任何一个词基结合构成新词，构词能力极强。而有的词缀，如-th,除了在过去构成的width, length, depth等词以外，在现代英语中没有再出现使用这一后缀构成的新词。[4]构词能力的强弱大小是有层级的，如同样是用来构成名词的后缀-ness, -ation/-tion 和-ment,它们的构词能力也有大小之别，如careful一词一般与-ness结合构成名词，却不与-ation/-tion或-ment结合，而相反manage一词则与-ment结合而不与-ness或-ation/tion结合构成名词。

构词能力的限制因素错综复杂，有语言体系内部的因素，如：音位限制、形态限制、句法限制、语义限制。也有非语言因素，我们在这里将分三个方面探讨影响构词能力的非语言因素，即与语音、形态、句法、语义等语言各个层面无关的因素。

一、词语构成的必要性

语言是人类进行思维和交际的工具，语言的词汇反映了讲这种语言的民族所生活的时代与社会，反映了他们对客观世界的认识。“人们造词的目的是满足社会的交际需要，客观事物的发展，人们认识的发展，新事物和新现象的出现，以及语言本身的发展和调整，都能提出创造新词的要求，语言中的词就是在这种需求下，不断地从无到有地被创造出来。”[5]所以，词汇的产生、存在与消失受社会需要和认识能力的制约。随着社会的进步、文明的发展等原因，语言中有些词汇退出了历史舞台。例如，brougham, barouche和clarence曾一度是英语积极词汇，随着动力驱动交通工具的出现，这些表示各类马车的词便销声匿迹了。另一方面，由于社会的变革、科技的发展以及人们对客观世界的认识不断提高，新词不断被创造出来，用以表达新事物和新概念。计算机和因特网出现以后，我们的语言中有了email(电子邮件)，video games(电子游戏)，virtual world(虚拟世界)，hacker(黑客)，home page(主页)，sleep mode(休眠状态)，scrollable(可滚动的)等词。目前受经济危机的影响，很多美国人放弃出国旅游的计划，打算staycation(在家度假),这是由stay at home和vacation构成的拼缀词。伴随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的转变，汉语中出现了“下岗”“转岗”“再就业”“绩效工资”等。近几年为提高工作效率，节约资源，我们又提倡“无纸化”办公。

可以说每个新词的产生都是为了满足社会成员描述客观世界或幻想世界的需要，没有这个前提，即使某个形式符合构词规则也不会被创造出来。英语有些表示时间概念的名词可用做动词，表示在某地度过某段时间。例如：

We summered in Beidaihe last year.

We wintered in Guangzhou every year.

但是spring(春天)和fall(秋天)却不能转化为动词。这是由于它们还可分别表示“跳跃”和“跌倒”，这种同音同形异义词的存在使他们不能用作动词。如果转化为动词，听者就搞不清说话人是指在某地度过了春天或秋天，还是指在某地跳跃或跌了一跤。奇怪的是，英语没有和autumn同音的动词，可它也没有转化为动词。笔者认为，这主要与客观现实有关。我们只想换个地方躲避严寒和酷暑，没有人在春秋这两个季节因为气候的缘故而到另一个地方去度过一段时间，所以这两个词也就没有用做动词的必要了。

二、猎奇心理

有时人们出于追求新奇、标新立异的心理创造新词。Plag认为追求时尚是最明显的影响构词能力的语用因素,这种赶时髦的心理使人们在某个时期更喜欢使用某些语言成分。年轻人往往更喜欢使用时髦用语，“这反映出他们追求新奇、追赶潮流、不甘在同辈人当中落伍的心理特征”。[6]1957年前苏联成功发射了人造地球卫星Sputnik，很快sputnik一词在美国家喻户晓。有人借用-nik创造了beatnik(垮掉一代的成员)，从此-nik便作为构词成分进入了美语，表示“以……为特征的人”“参加……的人”。人们在赶时髦心理的作用下，用-nik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名词，如：cinenik(电影迷),citynik(城市人，城市迷恋者)，computernik(电脑迷),filmnik(电影迷),folknik(民歌迷),goodwillnik(捧场人),jazznik(爵士乐迷),peacenik(和平分子),protestnik(抗议派分子)[7]。

20世纪60年代的美国黑人民权运动创造了sit-in(静坐抗议)一词，随后美国英语中出现了一系列由-in构成的名词表示各种抗议示威活动，如：ride-in(乘车抗议),kneel-in(祈祷抗议),swim-in(游泳抗议),camp-in(露营抗议),laugh-in(哄笑抗议)，等等。后来-in的语义外延进一步扩展，用来表示各种公众集会，如：be-in(嬉皮士的自由活动集会，非正式集会),eat-in(聚餐会),love-in(颓废派青年的爱情聚会)，等等[8]。

汉语的“酒吧”是个舶来语，现在“吧”字作为构词成分大有蔓延趋势，不但出现了“网吧”这个新概念，昔日的公用电话亭变成了“话吧”。由“吧”字组成的词还有“照吧”“水吧”“陶吧”“烤吧”“串吧”“鞋吧”“台球吧”“贴吧”“吸吸吧”，有的超市的服装店铺起名为“衣吧”，可见“吧”字在当代汉语构词中的活跃程度。[9]

还有人标新立异，不用“网吧”，而用“网苑”，受“网苑”的影响，有的饭店老板把他的饭店叫做“美食苑”。“苑”本是正式用语，往往指学术或文艺等荟萃之处。网吧和饭店老板是否想通过这个词在顾客心理上提高这些消费场所的档次呢？这需要心理学家来研究了，但不可否认这些名称乍一看还真给人一种新颖别致的感觉。

三、审美心理

人们的审美观也能决定一个声音组合能否作为新词出现在语言中，如果创造出的新词听起来不顺耳，或不迎合社会成员的审美心理，就难以在语言体系中立足。20世纪70年代有人用混成法创造了一个英语新词stagflation(滞胀),当时就有人认为这个词不好听。现在这个词的使用频率仍然不高，在1亿词的英国国家语料库中只出现了30次，这可能与人们的审美心理有关。aviation(航空)也曾有人认为难听，但最终人们还是接受了，它在英国国家语料库中出现了965次。

法语副词的构成方法主要是在阴性单数形容词(在有些情况下是阳性单数形容词)后面加上-ment,例如：

active(积极的)activement(积极地)

forte(有力的)fortement(有力地)

poli(有礼貌的)poliment(有礼貌地)

vrai(真的)vraiment(真地)

但是法语有oppositionnel(对立的)这个形容词，却没有相应的副词形式oppositionnellement, Bauer认为这是法国人不喜欢长词的缘故。

英语副词后缀-ly的构词能力很强，但很少和以-ly结尾的形容词结合，这样brotherly, comradely, elderly, miserly, worldly等形容词就没有相应的副词形式了。虽然词典中有sillily和friendlily，人们感到说起来很别扭，很少在交际中使用。英语国家语料库也证实了这一点，前者出现了4次，后者是0次。

汉语有“空中小姐”一词，虽然“少爷”“公子”是“小姐”的对应词，若称飞机上的男服务员为“空中少爷”或“空中公子”恐怕人们难以接受。2008年在美国总统大选中，希拉里最终没有获得民主党的提名，这可以说是语言学的一件憾事。如果希拉里赢得这次总统大选，顺利入主白宫，美国人就会面临如何称呼前总统克林顿了。他们把总统夫人称为first lady,那么女总统的丈夫将被称为first gentleman,还是first man，还是其他称呼可能也要取决于人们的心理接受能力。

Wordspy网站有一个“我喜爱是单词”栏目。其作者认为feculent(肮脏的)这个词听起来和它的意义一样令人恶心。他对crepuscular(黄昏的)一词的评论是：这是英语中最难听的词之一，只要读一读这个词就会使人感到焦虑不安，原因是第一个字母发/k/音，中间又加了个/p∧s/。看来，对词做出审美评价是人的本能反应。

综上所述，构词能力的强弱除了受语言各个层面的制约因素影响以外，还受一些非语言因素的影响。其中词语存在的必要性是构成新词的必要条件，只有满足这个条件，新词才能产生。英语后缀-ize可以附在名词后面，构成动词表示“使……化”,如：computerize(使……计算机化)，但英语中没有refrigeraterize,原因就是我们不需要表达这个概念。审美心理和猎奇心理都属于心理因素，人们不但在日常生活中对客观事物和行为举止做出好与坏的评判，对词汇也有喜欢与不喜欢之分。

参考文献：

[1]Bauer, Laurie. Morphological Productivity [M].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01：12.

[2]Plag, Ingo. Word-Formation in English [M].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03:44.

[3]Bauer, Laurie. English Word Formation [M].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83: 65-74.

[4]Plag,Ingo. Productivity[J].Encyclopedia of language and linguistics 2nd edition， 2004：131.

[5]李萍萍.俄汉语职业者名词后缀对比分析[D].哈尔滨:哈尔滨师范大学,2013.

[6]葛本仪.现代汉语词汇学[M].济南：山东人民出版社，2001:73-76.

[7]安美娜.现代汉语高频语素复合词研究[D].重庆：西南大学，2010：9-26.

[8]李曼.英语一类、二类词缀与词干的相互制约研究[D].延吉：延边大学，2011：5-23.

[9]吴荣顺.汉、韩语同素异序词对比研究[D].上海：华东师范大学，2011：4.

Nonlinguistic Constraints on Morphological Productivity

DU Lifang1, ZHANG Xuezhong2

(1.Foreign Languages Department, Datong Normal School, Datong, Shanxi 037039; 2.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DalianUniversityofTechnology,Dalian,Liaoning116023,China)

Abstract:Productivityisanimportantconceptinthelinguisticsstudyoflexicalmorphology.Itreferstotheabilityofwordpartstoconstituteanewword,suchassomeaffixescanconstitutealargevocabulary;whileotherscanonlybeusedtoconstructafewwords.Eveniftheaffixeshavestrongword-buildingability,theycannotbeusedtoformallwordswiththeformationrules.Thisisbecauseproductivityissubjecttovariousconstraints,bothlinguisticandnonlinguistic.Thestudydiscussesthreenonlinguisticfactorsinfluencingproductivity:thenecessityofcoiningtheword,speakers’novelty-seekingmentalityandaestheticvalue.

Keywords:morphology;productivity;constraints；wordformationrules

收稿日期：2016-03-30

作者简介：杜丽芳(1984-)，女，山西大同人，外国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专业硕士，讲师，主要从事英语词汇学研究。

中图分类号：H314.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469X(2016)03-0037-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