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尔斯正义原则视阈下的学前教育公平问题探析——以陕西、甘肃的学前三年行动计划为例

张 敏 冯 莉

（1.兰州大学， 甘肃 兰州 730070；2.榆林学院， 陕西 榆林 719000）

罗尔斯正义原则视阈下的学前教育公平问题探析
——以陕西、甘肃的学前三年行动计划为例

张 敏1冯 莉2

（1.兰州大学， 甘肃 兰州 730070；2.榆林学院， 陕西 榆林 719000）

学前教育公平问题是我国学前教育均衡发展的重心，在《纲要》和《意见》的指导下，各省的学前三年行动计划的推动下我国取得了巨大的成就。推动了学前教育事业的显著发展。学前三年行动计划政策的制定与推行的内容与罗尔斯正义原则的基本内涵有契合之处，即通过保障每个个体受学前教育机会的自由和平等，使“条件最不利者”能够通过补偿获得实质上的正义和平等。在罗尔斯的“惠及最少受惠者最大利益”的正义原则对下一步行动发展的方向和目标具有积极的借鉴意义。我国学前教育的“三年行动计划”亟需完善，通过国家从财政和资源等方面对西部地区的“差别补偿”，实现我国学前教育真正的公平。

差别补偿；罗尔斯；学前教育政策；正义原则

学前教育发展的重要程度已逐步为现代社会认可和接受，作为政府的职责之一，我国相继出台了《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和《国务院关于当前发展学前教育的若干意见》，在此指导下，各省市相继推出适合本地的三年行动计划并逐步推行。他们都着重强调了坚持学前教育的公益性和普惠性，以保障全体国民受学前教育的权利均等。但是，由于我国东西部经济发展差距大，城乡区域发展严重不平衡，学前教育资源远远不能满足社会的需求，所以学前教育的公平问题依然是我国学前教育均衡发展的重心，在各省的三年行动计划政策中也有体现，需要通过更先进和完善的理论给予学前教育政策发展启迪。

20世纪70年代美国著名的哲学家约翰·罗尔斯（John Rawls)发表的《正义论》，被视为二战后西方政治和道德哲学中最重要的著作之一，也是较被认同的公平理论。他认为社会的不平等严重制约大多数人的生活与发展前景，个人之间因为阶级出身或天赋能力等因素的差别造成的不平等是不正义的，将社会主要制度分配基本善的正义问题作为研究的主题。

一、三年行动计划政策与罗尔斯正义原则的内涵存在逻辑一致性

1.三年行动计划政策的制定体现了国家对实现学前教育公平的愿望

在罗尔斯看来，社会的正义比个人的正义更重要，社会的公平是社会权利和利益的公平分配，他从社会正义的角度提出了作为公平的正义原理，认为“对一个社会来说，它的社会制度实质性地影响其成员能够选择的范围，甚至还影响其成员性格的塑就。反过来，社会制度通过个体的行为得以创造、维护和改变。”[1]罗尔斯认为正义原则是整个国家政治制度的基石。《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中也明确提出“把促进公平作为国家基本教育政策”，指出：“教育公平是社会公平的重要基础。教育公平的关键是机会公平，基本要求是保障公民依法享有受教育的权利，重点是促进义务教育均衡发展和扶持困难群体，根本措施是合理配置教育资源，向农村地区、边远贫困地区和民族地区倾斜，加快缩小教育差距。教育公平的主要责任在政府，全社会要共同促进教育公平。”[2]学前教育阶段作为个体最基础的发展和学习阶段，曾经一度受到我国经济发展的制约，带入产业化的泥沼，不仅没能得到足够的重视，而且学前教育功利主义的盛行使得城乡之间和城市内部学前教育差距拉大。2010年起始的各省市三年行动计划政策的制定体现了国家对发展学前教育和实现学前教育公平的愿望与行动。在《纲要》指导下，我国学前教育政策的制订和实施的目标都是要尽可能保障国家每一名成员受教育的权利，从而提升国民基本素质。

2.学前教育政策的制订努力保障不同经济条件下的儿童受教育权利

“所谓‘公正’，它的真实意义，主要在于‘平等’”。[3]罗尔斯的正义理论包括两个原则、三个层次。第一个原则：每个人对所有人拥有的最广泛平等的基本自由体系及与之相容的类似自由体系，都应有一种平等的权利。第二个原则是社会和经济不平等的安排应能使它们：（1）在与正义的储存原则一致的情况下，适合于最少受惠者的最大利益；（2）在公平的机会平等的条件下，使所有的职务和地位向所有的人开放。简单来说就是三个逐次优先的原则——平等自由的原则，机会平等的原则，差别原则。

第二原则适用于社会经济发展不均衡的现实状态。在我国学前教育的指导性文件《意见》中，就要求我国各级政府提供“广覆盖、保基本”的学前教育公共服务。加大政府投入，新建、改建、扩建一批安全、适用的幼儿园。各省市的三年行动计划就是由政府部门来调控的使本地区适龄儿童享受均等的受教育权利的实现。例如，陕西省和甘肃省的三年行动计划政策制订均是在本省现有幼儿园发展的基础之上提高全省幼儿园的覆盖率，积极建立和举办普惠性幼儿园，保证大部分适龄儿童可以就近入园，提升学前毛入园率。特别提出要大力推动县、乡幼儿园的建设和发展，通过各种形式的办园使不同经济条件下儿童入园接受学前教育成为可能。这一发展规划是对本省不同区域内学前儿童平等的受教育权利的保证即无论适龄儿童出生于城市还是农村，山地还是牧区，包括残疾儿童至少能有机会接触或接受到部分或完整的学前教育，这对全国学前教育的发展，特别是西部欠发达地区儿童来说，是普遍享受学前教育基本权利的有力保障。特别是陕西省在三年行动计划中提出实现学前一年免费政策，更是走在全国学前教育发展的前列，真正使得农村儿童入幼儿园的权利得到经济的支持。

3.通过提升学前教育专业教师的数量和质量努力保障学前教育本质上的平等

罗尔斯认为个体出身于社会的地位是不公平的，人的阶级、不同的家庭环境和自然天赋，还有后天运气的偶然性这些都是客观存在的事实，所以达到使整个社会公正的理想状态，就需要在“无知之慕”之后的人们选择两个正义原则，这样才能在差别原则的调节下限制由于各种偶然性所造成的不平等。“差别原则要求，财富和收入方面的差别无论有多么大，人们无论多么情愿工作以在产品中为自己挣得最大的份额，显存的不平等必须确实有效地有利于最不利者的利益。否则这种不平等是被不允许的。”[4]差别原则本质上是一种互惠性的原则，使社会合作成为可能，无论是对于地位较有利的人还是对于地位较不利的人似乎都是可以接受的，因为处于“无知之慕”之后，没有人会知道自己未来在社会上的位置，必须要让每个人都能通过差别原则保证未来最弱的个体享有足够的保护以获得平等的生活，差别原则让自由主义的形式平等变成了实质平等。社会的基本结构和制度应该在正义原则的指导下建构，以便更关注不平等的现实，并进而调节这种不平等。

西部农村学前教育的最大的不平等在于功利主义思想指导下的学前教育将过多的优势资源集中到了城市，集中到了少数几个幼儿园那里，而广大的农村儿童和城市流动人口的适龄儿童即便有条件入园，也无法获得同等的教学质量。学前教育教学质量的主力军在专业教师。从陕西、甘肃两省的三年行动计划内容中可以发现提升学前教育专业教师的数量和教学工作质量是保障农村学前教育公平的重要一环。国培计划通过省、市、县的三级培训网络，对大批未进入编制的地县幼儿教师免费培训，努力保障全省幼儿接受质量相当的幼儿教师的指导，将由天赋或地域限制造成的不平等程度降低。

二、罗尔斯正义原则为学前教育三年行动计划的完善提供了理论导向

罗尔斯的正义原则中提出差别并非是突出差别，而是体现了一种对最少受惠者获得平等赋予的强调。也就是整个社会是一种合作的状态才可能实现实质的平等。他的差别原则其实是补偿原则。他说：“补偿原则就认为，为了平等地对待所有人，提供真正平等的机会，社会必须更多地注意那些天赋较低和出生于较不利的社会地位的人们。这个观念就是要按平等的方向补偿由偶然因素造成的倾斜。”[5]用一种形式上的不平等替代事实中的不平等，进而实现真正的平等，其本质在于对社会各种基本权利的诉求，要求金利平等的分配社会合作中产生的各种利益与责任。

推而广之，学前教育中的正义首先意味着无论地域或经济条件下的儿童在受学前教育权利和义务上的平等。其次，在受教育的范围内，受教育质量应该实现机会均等，甚至于越是经济发展不足或身体缺陷儿童应获得更高质量的教育。针对因起点不平等的状态，权威部门应当在机会分配中贯彻正义原则，对社会中最不利者做出优惠性的政策补偿。这种补偿不是要求所有政策都要对如农村儿童以绝对的等同，这在“大国办穷教育”的现实中是不可行的，而是要在而是在承认差别的基础上,确保每一个儿童受学前教育的自由权利和义务的平等,在获得教育内容和资源上实现机会均等,并结合弱势补偿的社会正义原则,通过各项公共政策,在保证弱势儿童的教育发展实现公平正义上的平等。即使经济发达如美国这样的国家，在进行教育平等实践的时候，也需要几十年才能初见成效。如何实现学前教育的公平和正义并进而实现人的发展的公平和正义，我国学前教育政策亟待完善。因此，我们更需要在执行过程中不断反馈新的问题，以促进政策的完善和学前教育发展的进步。

三、借鉴罗尔斯公正原则的思想，积极完善三年行动计划的政策和实践

罗尔斯的正义原则源于“无知之幕”的假设，更倾向于对教育政策做伦理学意义上的规定，因此他的理论在广受赞誉的同时也倍受争议和批评，但他的理论为学前教育政策的价值取向上开启了一扇思考之门。

1.多种补偿方式结合，实现多元共存的平衡

三年行动计划通过国家和各省提供专项资金投资兴建或改扩建幼儿园，在西部农村提高乡镇中心幼儿园数量，但是，我们也要看到，因为政策内容强调乡镇中心幼儿园建设，使得县、乡政府为达标验收将资金和教师资源集中到少数幼儿园上，在实际中扩大了西部农村幼儿园的不均衡状态。同时，因为地域的特点，在西部，村和村之间的差距比较大，乡政府通常设在某个行政村里，其他村又与它的距离比较远，这种情况下，乡中心幼儿园无法起到惠及整个农村适龄儿童的作用。

政策对农村学前教育的补偿应立足实际，因地制宜，以镇级小学为中心改扩建幼儿园。在有足够容纳适龄儿童的幼儿园的情况下，尝试借鉴义务教育的经验和教训，例如我国山东省在义务教育阶段试行的“教育券”政策。通过给适龄儿童发放可以兑换成政府补贴的，仅用于进入幼儿园的“专用券”，儿童凭券选择就近的公办或私立幼儿园，这种补偿方式不仅使农村幼儿有更大的获得学前教育的选择权，也可以补偿民办学前教育，对其进行成本分担，改变政府只资助公办教育的现状，促使公办和私立幼儿园通过公平竞争的方式发展，进而提高学前儿童入园率。

同时，也要促使培训对象多元化，将家长纳入学前教育的培训对象中。通过宣传学前三年行动计划让西部农村的家长也体会到什么是高效的家庭教育，为家长提供相应的指导，促使家长转变对中心幼儿园的迷信和放手交给幼儿园的免责等错误观念。也可以通过家长来甄别政策的有效性。

2.推行标准化和绩效责任制，从经济补偿转向教育质量关注

三年行动计划政策不能解决全国各省间的学前教育差距。各省市因地制宜本身也在扩大区域之间的差距，当陕西省已经实现学前一年免费的时候，甘肃省学前教育则因为底子薄、经济发展不足在为提高学前一到三年的入园率而努力。当然我们不能因噎废食，因为区域的差别而使已经发展的学前教育停滞，等候发展不足地区的进步。罗尔斯的补偿原则不是消极的仅仅在经济层面上的补偿，我们要在承认地域之间和同地域不同地区之间学前教育发展的不均衡状态的基础上，在积极认可、鼓励各省以自己的能力发展的基础上，通过提高西部农村地区和民族地区学前教育的数量和质量，实现培养方式多样化，从而达到结果的平等。

3.细化规则和监督机制，保障学前教育资源和机会的实质平等

学前教育均衡发展需要“差别补偿”罗尔斯是从整个社会的高度强调各个方面的分配正义。在教育政策方面，他提出“为了平等地对待所有人，提供真正的同等的机会，社会必须更多地注意那些天赋较低和出身于较不利的社会地位的人们……遵循这一原则，较大的资源可能要花费在智力较差而非较高的人们身上，至少在某一阶段，比方说早期学校教育期间是这样。”[6]“差别原则改变社会基本结构的目标,使整个制度结构不再强调社会效率和专家治国的价值，虽不等同于补偿原则，但却达到补偿原则的某种目的”[7]。这是国家的难题，也是国家的责任。但是，我们需要“合理配置资源，缩小地区差异和学校差异”，[8]可以在更大程度上实现学前教育的公平。

即使在美国这样经济发达的国家，在实践中要实现教育公平也不可能一蹴而就的，也需要几十年才能初见成效。因此，我们更需要在执行过程中不断反馈新的问题，以促进学前教育政策的完善和学前教育实践的发展进步。

[1]（美）涛慕思·博格.罗尔斯:生平与正义理论[M].顾肃，刘雪梅，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0：30.

[2]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 年 )［DB/OL］.http: //www.gov.n/jrzg /2010－07 /29 /content_1667143.htm.

[3]（古希腊）亚里士多德.政治学[M].吴寿彭，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7：153.

[4]（美）约翰·罗尔斯.作为公平的正义——正义新论[M].姚大志，译.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02：103.

[5][6][7]（美）约翰·罗尔斯.正义论[M].何怀宏，等，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8：100；101；102.

[8]鲁钊阳.高校教学资源共建共享的机制与模式研究——以重庆市大学联盟为例[J].重庆高教研究，2016，4（3）:6－11．

Consider the Problem of Preschool Educational Equity Based on Rawls Justice Principle——A Case Study of Shanxi and Gansu’s Three-year Action Plan for Preschool

ZHANG Min1FENG Li2
（1.Lanzhou University,Lanzhou，Gansu 710070，Ghina；2.Yulin University,Yulin，Shanxi 719000，Ghina）

The issue of preschool educational equity has been the core of preschool education’s balanced development in our country.We have scored tremendous achievements under the guidance of outline,opinions and promoted by all the provinces’effort towards Three-year Action Plan for Preschool.The career of preschool education has achieved remarkable development.The content ofThree-year Action Plan for Preschool has combination points with Rawls justice principle that guarantee everyindividual’s freedom and equity on obtaining chances of getting preschool education to allow the last favored receive virtual justice and fairness through compensation.Rawls’s“tobenefit the last favored biggest profit”justice principle has positive reference significance to the next step’s direction and goal.The Three-year Action Plan for Preschool remains to be improved,we could urge“differential compensation”fromaspects offinance and resource torealize genuine preschool education’s equityin our country.

differential compensation,Rawls,preschool education policy,justice principle

1009—0673（2016）04—0060—04

G40

A

2016—06—17

陕西省科研项目“陕北地区学前免费教育政策研究”（编号：13JK0305）的阶段性成果。

张敏（1980— ），女，甘肃兰州人，兰州大学教育学院讲师，硕士，主要从事教育学和学前教育原理研究；冯莉（1978— ），女，甘肃白银人，榆林学院教育教学部副教授，硕士，主要从事教育学和学前教育学教学研究。

李华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