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地铁的“地狱之火”

卢江良++++王源源

英国伦敦地铁是世界上最古老、最复杂的地铁系统，于1863年正式投入运营，距今已有150余年的历史。“国王十字”车站是伦敦市地铁最大的交通枢纽之一，伦敦地下418千米长的地铁网络和地面铁路在那里衔接，通往英国东北部、苏格兰和约克郡的5条主要干线在该处交汇。该站共有19个月台，地铁线路分别建于地下5层，其中最深的处于地下27米。地铁线、月台及售票厅由人行通道、楼梯和自动扶梯连通。发生火灾的1987年，该站每天接纳的乘客超过30万，高峰期站内乘客最多时达到10万余人，堪称伦敦最大、最繁忙的地铁车站。

让人猝不及防的

“地狱之火”

1987年11月18日傍晚， 因正值下班高峰，“国王十字”地铁车站内来去匆匆的乘客大约达到4万余人。当日19时29分，有乘客发现站内4号木质自动扶手电梯底部起火，随即报告车站工作人员。工作人员立刻用灭火器灭火，但因无法接近火源而收效甚微，火势很快蔓延到售票大厅并产生大量浓烟，有毒气体致使许多人昏迷乃至窒息。19时43分，第一辆消防车到达事故现场开始疏散人群并组织灭火，但仅仅2分钟后，自动扶梯和售票厅发生轰燃，火势迅速蔓延，吞噬了整个售票大厅，形势变得异常严峻。

由于事发突然，消防员没有及时得到地铁通道分布图，也没有配发防毒面具，灭火救援工作进展缓慢。直到20时48分才控制住了电梯和部分通道的火势。大火在第二天凌晨1时30分才被彻底扑灭。火灾共造成30多名乘客丧生，数百人受伤，电动扶梯和售票大厅的内部装置全部焚毁。

这就是当时震惊世界的“国王十字”地铁车站火灾事故。此次火灾是世界地铁系统发生的第一次大火，也是首次引起重大伤亡的地铁火灾事故。火灾过后，伦敦地区运输署作出决定，伦敦所有地铁车站内都禁止吸烟，甚至不准张贴香烟广告。世界各地的地铁管理部门也纷纷采取措施，加强地铁消防工作。

“地狱之火”

从何而来

伦敦“国王十字”地铁车站火灾惨案的发生，极大地震撼了英国人，有人将其称为“地狱之火”。当时，每天有200多万伦敦市民选择地铁出行，地铁的安全问题举足轻重。当时的英国首相撒切尔夫人命令伦敦消防局、伦敦警方等有关部门成立联合调查组，对此次火灾事故展开详尽的调查。

调查组通过询问目击证人和有关人员、召开听证会、进行技术检查和模拟实验等方法，逐步排除了纵火和电气设备故障等其他方面可能存在的问题，最后认定是有乘客将未熄灭的火柴梗扔到当时正在运行的4号自动扶梯上，火柴梗通过扶梯踏板间的缝隙掉至扶梯底部，最终点燃了扶梯底部堆积着的大量杂物和垃圾。

地铁车站内的4号扶梯是1939年安装的，年久失修。扶梯的扶手、踏板和铺面都是木质的，其他零部件还使用了塑料和橡胶。这种使用可燃材料的自动扶梯自安装以来，曾由于同样的原因引起过火灾和阴燃。据统计，在此次特大火灾发生前的30年里，伦敦地铁系统曾发生过400多次火灾，但都因规模较小，处理及时而没有引起人们足够的重视。

除了自动扶梯本身是由可燃材料制成这个“硬伤”之外，支撑扶梯运行的导轨上还聚集有润滑油和各种可燃性碎屑。于是，火柴引燃了扶梯底部的杂物和垃圾，又没有得到及时控制进而引燃了扶梯，并逐渐蔓延开来，最后发生轰燃。巨大而凶猛的火舌突然喷射，局面顿时失控。

那么，在这场火灾中，为什么会发生轰燃，导致大火席卷售票厅呢？这个问题成为此次火灾调查的重点之一。长时间大量的调查工作和多次模拟实验结果表明，轰燃是由火灾动力学上的“沟槽效应”所致。所谓“沟槽效应”，通俗地说，就是在一个倾斜的、两端开口的管道中，如果一处有火焰，热空气会往上方移动，使管道高处的温度升高。当温度升高到一定程度时，就会引发喷射性的火灾，造成严重的后果。显然，自动扶梯和售票厅正是符合这种条件的通道，并且目击者所描述的火灾发生过程也与“沟槽效应”发生的原理是一致的。

“地狱之火”

警醒世人

灾难的发生往往不是偶然的，大都是由一系列危机事件促成的。因而，在灾难发生之后，地铁管理部门应该痛定思痛，及时整改，避免今后产生类似问题。

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为防御战时空袭，解决城市地面紧张和交通拥挤的状况，世界各国都十分重视地下工程建筑的发展，诸如地下铁道、地下通道、地下商场和地下停车场等。这些地下工程建筑给城市管理和居民生活都带来了诸多便利。但是我们必须清醒地认识到，在消防安全上，地下工程建筑由于出口小、空间有限，一旦发生火灾，升温快，浓烟不易散发，人员疏散困难，往往会造成严重的公众安全事件。伦敦“国王十字”地铁车站发生的火灾惨案就是典型案例，给全世界都敲响了一记警钟。此次火灾暴露出伦敦地铁管理中的许多问题，其中有不少教训是地下建筑管理、消防及其他有关部门值得认真汲取的。

比如灾难发生伊始，公众对引发火灾的原因有各种猜测，但不管是何种原因，地铁车站设施管理不善却是社会各界所公认的。当时有媒体报道说，伦敦地铁缺乏最起码的安全设施。曾有专家建议安装烟雾探测器、火警报警器和自动喷水灭火系统等防火设施，改进错综复杂的地铁进出口路线，但由于经费不足等原因，这些建议始终未被采纳，地铁系统的防火措施一直没能得到有效改进。古老的地铁长时间带“病”运行，事故的发生看似偶然，其实也是必然的。

在“国王十字”地铁车站发生火灾之前，伦敦地铁公司没有专门负责安全的董事，也没有制定明确有效的消防安全管理制度。木质自动扶梯火灾隐患严重，平时发生的小规模火险中45%都发生在木质扶梯上。但长期以来，伦敦地铁公司既没有改造，也没有制定相应的管理制度。比如，此次发生特大火灾的4号扶梯从未进行过彻底清洗，油脂和杂物的积聚成为火灾发生的温床。

伦敦地铁火灾调查组在之后做出的调查报告中指出，地铁工作人员缺乏防火、灭火和紧急疏散等方面的培训，在火灾发生之初没有在第一时间报警，而是试图自行灭火，因对消防器材不熟练，火势未能得到及时控制，待到失控了才报警，客观上延误了灭火的最佳时机。因此，针对各种火灾特点，普及公众消防常识教育，是减少火灾危害的重要措施。

如今，伦敦地铁已经全部采用电气化系统，大部分地下车站内安装了“快速追踪”火灾探测与报警系统，地铁工作人员每两年必须强制参加一次火警安全培训，火灾预防和救援能力都得到了很大提升。

当前，地铁也已经成为一种重要的交通工具。据统计，地铁的事故率仅为汽车的百分之一，可谓是最安全的交通工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