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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氏春秋》及其君臣治国之道

2016-03-03陈淑霞

西安财经大学学报 2016年3期
关键词:吕氏春秋政治思想

陈淑霞

(甘肃省图书馆, 甘肃 兰州 730000)



《吕氏春秋》及其君臣治国之道

陈淑霞

(甘肃省图书馆, 甘肃 兰州730000)

摘要:《吕氏春秋》是战国末期由秦国宰相吕不韦组织门客精心编写的一部政治思想书籍。该书融合了战国时期百家争鸣的成果,对先秦百家思想广采博收。本文分析了《吕氏春秋》的成书背景、编纂宗旨和意图,介绍了《吕氏春秋》的十二纪、八览、六论内容,并对《吕氏春秋》的君臣治国之道进行了探讨。

关键词:《吕氏春秋》;政治思想;君道;臣道

《吕氏春秋》(以下简称《吕》书)是战国末期由秦国宰相吕不韦组织门客精心编写的一部政治思想书籍。该书融合了战国时期百家争鸣的成果,对先秦百家思想广采博收。内容涉及政治、经济、军事、文化、教育、音乐等方方面面。全书针对自然、人类社会的种种问题展开讨论,提出相应对策,表现出作者独有的远见卓识。当代学者牟钟鉴认为“这一时期的思想家的基本任务是探索封建帝国长治久安之道”[1]11。张双棣认为《吕》书“作为治国纲领,提出了一整套政治主张”[2]10。崔存明认为《吕》书所擅长的是讨论“治国之体”与“王者之治”,也就是君臣治国之道[3]119。中国西汉伟大的史学家、文学家、思想家司马迁称《吕》书为“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

自《吕氏春秋》成书以来,由于吕不韦的商人出身,使得该书长期为正统封建文人所轻,毁誉不一。近年来,书中凝聚着中华民族先秦时期文明智慧的思想文化引起越来越多的关注。人们从多视角对该书进行了审视,重新给予了评价。本文就《吕》书及其君臣治国之道略作探讨。

一、《吕》书的成书背景、编纂宗旨和意图

1.《吕》书编纂的背景。在吕不韦任秦相的十三年间,对外,他发动了一系列征伐六国的战争,取得重大胜利,大大拓展了秦国的疆土,增强了秦国国力,奠定了秦国最终一统天下的格局。对内,他一反秦自商鞅变法以来独尊法家的政策,“兼儒墨,合名法”(班固语),吸纳百家。《吕》书的编撰,就是他政治思想的集中体现。目前,《吕》书“是一部关于政治思想的著作,已成为学术界的主流看法”[4]54。至于《吕》书的编纂时间,当在“吕不韦执政后期”[1]6。

2.《吕》书编纂的宗旨和意图。《序意》篇是《吕》书的后序,它概述了该书编纂的宗旨和意图,但因在流传过程中有残缺,所言八览、六论部分已亡佚,如今只存十二纪的说明。《序意》曰:“凡十二纪者,所以纪治乱存亡也,所以知寿夭吉凶也。上揆之天,下验之地,中审之人,若此则是非可不可无所遁矣。”又曰:“天曰顺,顺维生;地曰固,固维宁;人曰信,信维听。三者咸当,无为而行。……智不公,则福日衰,灾日隆。以日倪而西望知之。”[2]290

从《序意》所言我们可知十二纪是用来记载国家治乱存亡的,是用来了解人事的寿夭吉凶的。它认为天要顺行,地要牢固,人要诚信,否则的话,福就会一天天减少,灾就会一天天多起来。就像太阳偏斜必定西落一样。它是借助阴阳五行顺天而行、道家以无为达到无所不为的思想,说明只有天、地、人相互和谐,才可以达到无为而国治。八览、六论部分虽已亡佚,但总观全书,其内容重在阐述一系列治国思想及方略。

二、《吕》书十二纪、八览、六论内容

《吕》书包括十二纪、八览、六论,下辖160余篇议论文,20余万言。

十二纪以“阴阳五行学说”为指导,将一年的春夏秋冬季节按孟仲季排列,即将一年按孟春、仲春、季春,孟夏、仲夏、季夏,孟秋、仲秋、季秋,孟冬、仲冬、季冬分为一年四季十二个月,阐明自然现象以及相对应的人事关系。《吕》书认为,天子及其臣民的所作所为必须按不同的季节进行相应的人事活动。强调顺应自然规律,人事善,即可避祸趋福,否则就会受到上天的惩罚。

八览以天地万物生成开始。《有始览》认为万物是由天地交合而成。万物又各秉其性,互不相同。《孝行览》认为“孝”为“万事之纪”,人事只有遵循“孝道”才能修身治国。《慎大览》认为君主应谨慎做事。《先识览》论述君主辨察臣下贤与不贤的道理和方法。《审分览》论述君主臣下必须正名,各有所职,各有所为及有所不为。《审应览》论述君主的言论应谨慎。《离俗览》论述君主役使人民的方法。《恃君览》论述为君之道。

六论就治国之术展开讨论。《开春论》探讨了“说”之术,认为论说成功的关键在于言论要符合节用爱人、明德慎罚等礼义仁德方面的道理。《慎行论》认为言行要以“义”为准则,做行义之人。《贵直论》认为君主应虚心纳谏,尊崇直言敢谏之士。《不苟论》认为作为臣下应笃行礼义、谨守职分。《似顺论》认为要把握事物的联系、发展、变化,要透过现象认识事物的本质。《士容论》认为士人的仪容举止应合乎礼仪标准。

纵观十二纪、八览、六论,《吕》书在融合了道、儒、墨、法、阴阳、兵、名、农、纵横、医、小说等各家思想的基础上,兼容并蓄,独树一帜,形成了一套完整的吕氏杂家政治思想体系,以求达到封建君主政体下人与自然相互和谐,国家统一安定,君臣和睦,人民安居乐业的天下大治局面。这也是《吕》书的编纂宗旨和意图。

三、《吕氏春秋》的君臣治国之道

《吕》书诞生于国家趋于统一之际。它从朴素唯物主义认识论出发,效法前人“法天地”的思想,形成了“主执圜,臣处方,方圜不易,其国乃昌”[2]72的吕氏君臣治国之道。概括起来,《吕》书的君道、臣道思想大致如下。

(一)君臣的产生

《吕》书认为君臣是人类社会顺应自然而生。自然生万物,万物各不同,故君臣各有分职。

人是自然界的产物。《吕》书认为远古时代人类无君时,“其民麋鹿禽兽……日夜相残,无时休息,以尽其类。圣人……为天下长虑,莫如置天子也;为一国长虑,莫如置君也。”[2]600就人类社会个体的人来讲,“爪牙不足以自守卫,肌肤不足以扞寒暑,筋骨不足以从利避害,勇敢不足以却猛禁悍”[2]599。为了生存人们聚居在一起,相互都得到了好处。这就是君主(早期称首领)产生的基础。它认为:没有天子世道就会大乱,因为“无天子则强者胜弱,众者暴寡,以兵相残,不得休息”[2]426-427。君主产生以后,又据“万物殊类殊形,皆有分职,不能相为”[2]72的自然法则,君主以此设立臣子的职位,即“圣王法之,所以立上下”[2]72。《吕》书汲取道、儒、墨、阴阳等诸家学说,认为人类社会应效法万物性质不同、作用不同的自然规律和法则,确定君臣上下关系。君主至高无上,掌控国家,主宰众生。臣由君立,臣子的名分由君主规定,臣子的职责是辅佐君主“治”人事,臣子以忠孝侍奉君主,各司其职。

《吕》书认为君臣的性质,“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也,天下之天下也。”[2]17“置君非以阿君也,置天子非以阿天子也,置官长非以阿官长也。”[2]600可见天子、君主、官长的出现,都是不带私利性质的,但是到了“德衰世乱”时代,人们开始借此谋取私利。所以君臣治理国家,首先必须“贵公”、“去私”。

《吕》书认为君臣治理国家须“执一”,即执守根本,通过国家统一、君主集权,达到天下大治。《执一》曰:“王者执一,而为万物正。军必有将,所以一之也;国必有君,所以一之也;天下必有天子,所以一之也;天子必执一,所以抟之也。一则治,两则乱。”[2]504就是说,国家必须执守根本,目的是为了统一、集权。国家执守根本,天下就会大治,否则就会动乱。由此,《吕》书认为君主采取正确的方略治理国家,通过统一、君主集权方式达到天下大治,是大势所趋,是符合自然界发展规律的。《吕》书认为秦国统一天下,实行中央集权,符合自然之理、符合人类历史发展的定数。

(二)君臣的职分

《吕》书认为,国家的“安危荣辱之本在于主,主之本在于宗庙,宗庙之本在于民,民之治乱在于有司。”[2]317国家安危荣辱的根本在于君主,君主的根本在于宗庙,宗庙的根本在于人民,人民治理的好坏在于百官。以上说明君是立国的根本,臣是治国的根本。君臣职分不同,所起的作用也不相同。君主求贤任贤,无为而治。臣子须忠于职守,尽力作为。君主根据臣子的“忠孝有为”予以赏赐,臣子根据事功求得显荣。其进一步论述如下。

1.君

(1)君主要“尚贤”,要“劳于论人而佚于官事”[2]41。“身安、国安、天下治、必贤人。”[2]683《吕》书认为,君主要懂得求贤之道,要期贤、察贤,得到贤者的帮助。它认为天下有道之士很少,人无完人。君主要求取贤人,不应“以人之小恶,亡人之大美”[2]593。而要求贤若渴,责人宽,责己严,要与天下贤者为伍,信任并重用有才能的人,以谦谦态度对待贤人,以“仁义”之心仁爱贤人。《吕》书提出求贤、任人的标准是:在内凭着六戚、四隐,在外凭着八观、六验。六戚为父、母、兄、弟、妻、子;四隐为朋友、熟人、乡邻、亲信。八观为“通则观其所礼,规则观其所进,富则观其所养,听则观其所行,止则观其所好,习则观其所言,穷则观其所不受,贱则观其所不为。”六验为“喜之以验其守,乐之以验其僻,怒之以验其节,俱之以验其特,哀之以验其人,苦之以验其志”[2]68。《吕》书《先识》篇以夏太史令终古“出奔入商”、殷内史向挚“出亡之周”、晋太史屠黍“归周”等事件从反面论述了君主失去贤人、国破家亡的道理。

(2)君主要“定分官”。“凡为治必先定分,君臣父子夫妇。”“下不愈节而上不苟为矣,少不悍辟而长不简慢矣。”[2]759-760主张君臣“定分”,各司其节。《吕》书认为:“名正则治,名丧则乱。”[2]459指出“正名”是关系到国家治亡的关键。“凡人主必审分,然后治可以至。”[2]464凡治理国家一定要先确立名分 ,使君臣父子夫妇名实相符。这六种人各居其位,那么地位低下的人就不会超越礼法,地位尊贵的人就不会随意而行了。另外《吕》书强调君主不应“好治人官之事”[2]464。“君者固无任,而以职受任。工拙,下也;赏罚,法也。”[2]755君主不要去做臣子分内的事,而是根据臣下职位委派他们职责,根据事功,该赏该罚,由法律规定。

(3)君主应当懂得用人之术,掌握和利用权、术、势来治理国家。《吕》书认为:“产与落,或使之,非自然也。故使之者至,物无不为。”[2]345生长与凋零是节气支配的,不是他们自然而然如此。支配者一出现,世间万物没有不随之变化的。君主是国家的支配者,君主“因其势也者令行,位尊者其教受,威立者其奸止”[2]496。能因势利导的,命令就能执行;地位尊贵的,教化就能被接受;威严树立的,奸邪就能制止。《吕》书认为,君主对臣下首先应施以爱利,爱利是威严的凭借,“爱利之心谕,威乃可行”[2]573。君主施政要以德为主,德刑并用[5],树立自己的威严,利用一定的手段统辖臣下,建立法律来治理国家。君主掌握生死赏罚大权,只有依照法律,恩威适度,赏罚有别,才能维护国家统治秩序。如此,“贤不肖尽为用矣。”[2]611“先王之所以治乱安危也。”[2]731

(4)君主要“无为而治”,但要充分利用众人的才能,达到“无为而又无所不为”的境地。《吕》书认为,为君之道应是效法天地的“无为而治”。君主应当“中欲不出”、“外欲不入”、“身以盛心,心以盛智,智乎深藏”。“故善为君者无识,其次无事。”[2]471即君主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修身养性,把自己的智慧深藏起来,做到“用非其有如已有之”, 达到“无智无能无为”[2]754的境界。“主也者,使非有者也。”[2]72君主就是要支配本不属于自己的臣下,圣王居上位,就是要让他的臣下全部献出技艺和才能。这样就会不为而知、千官尽能、无为而治了。郭沫若认为《吕氏春秋》中的为君之道,就是道家的君道无为思想[6]89。作为“明君者,非遍见万物也,明于人主之所执也。”[2]489君主不一定明察万物,但是应明察君主应掌握的东西,即“知百官之要”。要深谙“无为之道曰胜天,义曰利身,君曰勿身”[2]62之道。“君也者,以无当为当,以无得为得者也。”[2]471所以,为君者之根本是要明辨自己的职分,达到无为而又无所不为的境界。

2.臣

《君守》曰:“当与得不在于君,而在于臣。”[2]471说明臣子是治理国家的根本。

(1)臣子必须具备一定的才能,审视自己的才能以后再担任一定的职务。《务本》曰:“古之事君者,必先服能,然后任;必反情,然后受。”[2]318古代侍奉君主的臣子,一定要先审视自己的才能,然后才担任公职,接受俸禄。

(2)臣子要目标远大,恪尽职守,努力作为。臣子要全力辅佐国君,以此求取功名和荣华富贵。《吕》书认为:“凡官者,以治为任,以乱为罪。”[2]476臣子为官,就要治理好国家,否则就是犯罪。它认为臣子要怀有一颗至诚之心,等待时机建功立业。但是建立功名也要有一定的条件,如果不具备一定的条件,即使“有羿、蠭蒙、繁弱于此,而无弦,则必不能中也”[2]548。“凡立功名,虽贤,必有其具,然后可成。”[2]548所以,臣子一定要有所准备。“荣富非自至也,缘攻伐也。”[2]317认为荣华富贵不是自己来的,而是靠战功取得的。认为取得功名虽是天意,但人为的努力不可缺少。“功名大立,天也。为是故,因不慎其人,不可。”[2]357它反对无功受禄,一味贪取功名的做法。

(三)君臣治国方略——以德治国,依法行事

君臣治国要行德政,以德治国。德政是《吕》书多处论及的治国根本之道。《吕》书认为“义”是君臣必须遵守的最高道德原则,君臣都要修身养性,为君者贵公去私,仁爱忠信,为臣者忠孝礼义。为君“信贤而任之,君之明也”[2]357;为臣“让贤而下之,臣之忠也”[2]357。为君者要崇尚贤者,并委以重任。为臣者要礼让贤者。君臣对人民应“仁义以治之,爱利以安之,忠信以导之,务除其灾,思致其福”[2]577。君主用仁和义治理百姓,用爱和利安抚百姓,用忠信引导百姓,致力于为民除害,思考着为民造福。

君臣治国要依法行事,赏罚合宜。国家要制定法律,依据法律进行奖赏。做国君的要“饬其辞令、币帛,以礼豪士;颁其爵列、等级、田畴,以赏群臣”[2]143。这样贤臣义士就能拼死报效国家。“凡赏非以爱之也,罚非以恶之也,用观归也。所归善,虽恶之赏;所归不善,虽爱之罚。”[2]611君主对功臣贤士奖赏的原则是:“太上以志,其次以事,其次以功。”[2]364即赏罚的原则应以礼义为上,以功利为下。“使不肖以赏罚,使贤以义。”[2]611《吕》书批评了秦国统治者自商鞅变法以来一直实行的法家“严刑峻法”政策。认为“严罚厚赏,此衰世之政也”[2]565。对秦统治政策进行匡正。《吕》书认为君主依据法律实行赏罚,是为了达到促进德政实施目的。君主如果亲民爱民,赏罚有据,即可受到臣民拥戴,政令就可“瀸于民心,遂于四方”[2]72,就可达到“天下皆延颈举踵”,“四荒咸饬乎仁”[2]217-218的大治世界。

1.君道:君主至高无上,是国家的主宰

(1)君主要养生节欲,躬身自修,具备至公、无私的胸怀,像天地日月一样的“润泽”众生。《吕》书称:“天无私覆也,地无私载也,日月无私烛也,四时无私行也。行其德而万物得遂长焉。”[2]22万物靠天地日月无私恩德得以生长,君主是人类社会的主宰,君主要对臣民广施恩泽,为人类谋利避害。《吕》书由衷赞美天地品德的崇高、伟大:“天地大矣,生而弗子,成而弗有,万物皆被其泽,得其利。而莫知其所由始。”[2]18《吕》书认为古代贤君三皇五帝具备了“信贤而任之”的品德,为万人敬仰,为后世君主之楷模。

(2)君主行事要依赖自身修养,意志坚定,不为外物所动,要“太上反诸己,其次求诸人”[2]67。君主治国首先向自身求得,其次向臣子求得。向自身求得即“适耳目,节嗜欲,释智谋,去巧故,而游意乎无穷之次,事心乎自然之涂”[2]67。顺乎自己耳目的天性,节制嗜好欲望,放弃智巧计谋,摒除虚浮伪诈。向臣子求得,即重用贤人。

(3)君主要充分认识、了解自己,克服自身的“不能”,利用臣子的才能托起自己的“不能”。《先己》曰:“凡事之本,必先治身。”[2]62“故欲胜人者,必先自胜;欲论人者,必先自论;欲知人者,必先自知。”[2]62要“通乎己之不足”,“礼有道之士”[2]312。应“养其神、修其德而化”[2]483。要以臣子“所能托其所不能”[2]405。

a.君主应当详察自己的言谈举止,谨慎自己的言行。“人主出声应容,不可不审。凡主有识,言不欲先。”[6]509

b.君主要虚心纳谏,善于听取忠臣之言。要善于分析形势,以理判断,摒弃那些谋求一己之利的虚言浮词,以此矫正自己的过失。“凡论人心,观事传,不可不熟,不可不深。”[2]638

c.君主要提高自己透过表象看其实质的能力,能预见事物的发展变化。要“虑福未及,虑祸过之”[2]714。

d.君主必须坚守诚信,言行要与思想一致,符合节用、爱人、明德、慎罚等忠孝礼义仁德标准。“凡人主必信,信而又信,谁人不亲?”[2]588

e.君主要防止骄傲恣肆,强大之时应该谨慎“于安思危,于达思穷,于得思丧”[2]375。在处于逆境之时,应该“事仇以求存”[2]625。

2.臣道:臣子辅佐君主治理国家,是国家事务的实际执行者

(1)臣子须忠孝。对上要忠君,守臣道;对下要亲民,守孝道。忠孝、贤能是臣子为国治官之本。“先王之立高官也,必使之方,方则分定,分定则下不相欺。”[2]72先王设立高官,一定要使他遵守臣道,臣下遵守臣道,职分才能确定;职分确定了,臣下就不会欺瞒其上了。臣子为官的根本是谨守职分,“百官各处其职,治其事以待主,主无不安矣”[2]73。百官各守其职,治理分内的事。君主没有不安心的。

(2)臣子须遵守礼义。“动必缘义,行必诚义。”[2]559“虽贵不苟为,虽听不自阿,必中理然后动,必当义然后举。此忠臣之行也。”[2]718贤明的臣子虽然地位尊贵但所言所行不随意而行,一定要符合“道义”才去做,这是忠臣的品行。认为“孝”为“三皇五帝之本务,而万事之纪也”[2]325。

(3)臣子不谋私利,敢于犯颜直谏。《吕》书认为:“人同类而智殊,贤不肖异。”[2]67人的智慧各有不同,臣子要奉献自己的才智,摒弃私利,为君主献策,为民谋利,不可为了贪图私利,做违背忠孝礼义的事。“言极则怒,怒则说者危。非贤者熟肯犯危?”[2]698它认为臣子言语耿直必然激怒君主,君主一发怒,臣子的性命就岌岌可危了。如果不是贤者,谁又能直言犯上,将自己的生命置于危险之中呢?

3.君主与百姓的关系

《吕》书认为君主“执民之命”[2]625,所以建立合理的君民关系,是国家生死存亡的关键。君位的安危取决于是否得民心,是否得到人民的拥护。

(1)君主要顺民心,要“行德爱人”。贤君“必怜人之困也,必哀人之穷也”[2]195。以仁义、爱利、忠信待民。那么就会“以德以义,不赏而民劝,不罚而邪止”[2]565。君主以诚信取信于民,重视民心向背。“欲为天子,民之所走,不可不察。”[2]47“夫以德得民心以立大功名者,上世多有之矣。失民心而立功名者,未之曾有也。”[2]204

(2)君主要体察民情,切实为民谋利。人民向往和平、富足的美好生活。只有人民安居乐业,国家才能达到长治久安。《吕》书以神农亲自耕种、大禹为天下人治水、商汤牺牲自己的身体为民求雨、文王辞去受封之地为民除炮烙之刑等为例,说明君主要思民所思,想民所想,要为民除患致福。《怀宠》篇阐述了君主在用“义兵”作战时以各项政策争得民众归附,《振乱》篇认为依靠“义兵”攻伐无道,才能救民于苦难等,说明战争是君主为民除害的手段。圣贤的君主能够做到“民亲其上,则皆乐为其君死矣”[2]195。

(3)农业为国民之本,君主要得到人民的拥护,就必须重视农业。《吕》书主张天子要“劳农劝民,无或失时”[2]78。“古先圣王之所以导其民者,先务于农。民农非徒为地利也,贵其志也。民农则朴,朴则易用,易用则边境安。”[2]777它认为重农不仅使民富国强,更重要的是使民思想简单、淳朴,易于驱使。《吕》书的重农理论代表了战国时代的重农思潮,是秦孝公“奖励耕战”国策的继续,也正是关中崛起和秦国统一的基石[7]40。重农思想是《吕》书推崇的一种重要治国方略。

4.特殊阶层“士”的作用

先秦时期,国家政治舞台上还活跃着“士”这一新兴的知识阶层。“士”者“虑天下之长利,而固处之以身者也”[2]605。他们“以天为法,以德为行,以道为宗”[2]389,具有渊博的知识和高尚的情操。“大者为卿相师傅,小者友教士大夫。”[8]3091他们凭借自己的远见卓识,为君主出谋划策,出生入死,是君主治国的左膀右臂,在当时的社会政治生活中扮演着重要角色。作为《吕》书的作者——“士”这个阶层也希望受到君主知遇,实现自身价值。《吕》书对“士”推崇备至,赞美了“士”的高贵品德。它认为士“傲小物而志属远大……执固横敢而不可辱害……富贵弗就而贫贱弗朅……难动以物而必不忘折。”[2]768“欲知平直,则必准绳;欲知方圆,则必规矩;人主欲自知,则必直士。”[2]727《吕》书强调了“士”的作用,认为“士”是考量君主行为的准绳和规矩。认为“士之为人,当理不避其难,临患忘利,遗生行义,视死如归”[2]274。《至忠》、《忠廉》、《士容》等赞扬了“士”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为知己者死等凛然不可侵犯的“忠义”品质。如《至忠》以申公子培代楚王受过、文挚为了成全太子孝敬之义而甘愿受死,《知士》则讲述了“义士”剂貌辨置生命于度外为静郭君赴难的故事,一方面说明生命的可贵,同时又强调舍生取义,即为了“忠义”而舍去生命。同时说明君主应该善待士,发掘“士”中的千里马,让他们为国效力。

《吕》书是一部政治思想书籍,它在朴素唯物主义认识论基础之上提出了一整套君臣治国方略。它以“法天地”为宗旨,把天地运行的自然之道作为人事的依据。它认为人类社会历史是有规律的、连续的、发展的,也是循环往复、周而复始的。认为人事的吉凶祸福、国家的治乱存亡都是人们的行为造成的。所以君臣要正确认识事物,去掉主观偏见,要秉公去私,爱民利民,努力尽人事,以避祸求福。作者认为春秋战国时期分裂割据的局面应该结束,只有君权统治下的中央集权,天下一统,才符合天道、人道。时代变了,统治阶级的法律法令也应随之改变。

通读《吕》书,我们可以看到,该书的作者们以史为鉴,上下千年,纵横捭阖,秉持一种不偏不倚的中庸之道来探讨治国之道。作者无论是对待百家思想取舍的态度上,还是对待秦国的施政方略,都站在了一定的历史高度,采取了较为客观的态度。对待百家,它扬长避短,为我所用,最终形成一家之言。对待秦国,它直面现实,以礼义仁德对秦国统治者进行劝诫,并对秦国严刑峻法的施政方略进行匡正——它竭力主张实行一种对待人民较为温和的施政策略,以使秦国能尽快统一全国并使其国运长久兴盛下去,这也是本书编纂的重要宗旨。

《吕》书深邃的政治思想文化,不仅顺应了先秦时代历史发展的需要,而且对后世产生了一定影响,值得我们不断学习和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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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高士荣)

Lv’s Commentaries of History and its Monarch and Minister’s Statecraft

CHENShu-xia

(Gansu Provincial Library, Lanzhou 730000,China)

Abstract:Lv’s Commentaries of History was a political and theoretical book written by aristocrats under the organization of Lv Buwei who was the prime minister of country Qin at the end of the Warring States Period. This book combined the achievements of “Contention of a Hundred Schools of Thought” during the Warring States Period and comprehensively collected the thought from hundreds of schools in pre-Qin Times. Contents involved many aspects such as politics, economy, military, culture, education and music. This paper gives a simple discussion of Lv’s Commentaries of History and its monarch and minister’s statecraft and further comments are highly welcomed.

Keywords:Lv’s Commentaries of History; political thought; emperor’s morality; officials’ morality

中图分类号:K231.0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2817(2016)03-0119-06

作者简介:陈淑霞(1963- ),女,天津人,甘肃省图书馆副研究馆员,研究方向为历史文献。

收稿日期:2015-0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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