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斯夫打破安全神话

○ 文／本刊记者 于 洋 赵 雪

巴斯夫打破安全神话

○ 文／本刊记者 于 洋 赵 雪

巴斯夫的爆炸事故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企业向前发展。 供图/CFP

拥有世界最严格安全生产标准的巴斯夫为何在一天内连续发生两次爆炸，造成人员伤亡事故？

建于1606年的路德维希港，在19世纪因发展化学工业而兴起。建立在港口上的巴斯夫集团是世界上工厂面积最大的化学产品基地。

参观过这个基地的人曾这样形容：路德维希港上的巴斯夫像一座“小城市”，里面建有铁轨、发电站、医院、旅行社和火车站。

然而这座“小城市”的宁静却在10月17日被打破。

当天8时30分，Lampertheim基地发生爆燃事故；3个小时后，巴斯夫总部所在的路德维希港又再次传来爆炸声，随即引发火灾。

根据巴斯夫大中华区提供给本刊的数据显示，截至10月31日，此次事故造成3名巴斯夫消防部门员工和1名停泊在港内的油轮员工遇难，另有7人重伤，22 人轻伤。

德国工业的安全生产一向以严谨、认真著称。巴斯夫作为全球第一大化工企业更是拥有被业内奉为标杆的、最严格的工业生产安全管理体系。有外媒评论认为，巴斯夫的这次爆炸事故打破了“神话”，给石化企业敲响了警钟。

33人伤亡24套装置关停

从巴斯夫大中华区方面提供的信息得知，事故发生时，一家专业管道施工公司正在安全排空的乙烯管廊进行维护检修作业，更换部分管道零部件，实施预防性管道安全维护。

11时30分，检修作业现场起火，并发生爆炸。巴斯夫消防、应急响应和环境保护部门在几分钟后赶到事故现场，并立即启动了应急预案处置程序。

据巴斯夫有关部门估计，很可能是乙烯管道爆炸引发的事故。增援的应急响应员工立即开始实施救援，采取了现场灭火和降温等措施。

起火后，周围的居民被要求关上门窗，停止户外活动。巴斯夫立即对基地大门以及路德维希港基地周边地区和曼海姆地区的空气进行了全面检测，未显示出有害物质浓度超标；普法尔茨州和路德维希港市环境部也证实了这一结果。施派尔、沃尔姆斯和法兰肯塔尔的监测结果同样未出现有害物质浓度超标。河水样本中亦未见有害物质浓度超标。仅事故现场周边区域的有害物质浓度有所升高。巴斯夫在官网上发布了空气监测结果和事故现场鸟瞰图，并表示事故现场的地面有可能受到污染。

这次火灾、爆炸共导致现场24套生产装置紧急停车，包括两套裂解装置和其他一体化装置。据公开资料显示，此次爆炸涉及的部分装置减产情况为BDO19万吨、TDI30万吨、蒸汽裂解45万吨（产品乙烯、丙烯、丁二烯、苯、甲苯、二甲苯）。

火灾爆炸事故还一度使乙烯、丙烯、丁烯产品混合物（萃余液）、裂解汽油和乙基己醇等产品管道运行受到影响。

几年来，巴斯夫公司侧重推行石化一体化的生产理念，以乙烯裂解为龙头，带出一系列的一体化中下游产品，以项目的初始产物和副产物为原料，推动一体化生产产业链的发展。巴斯夫现已建有6个一体化生产基地，路德维希港正是其中之一。

慧聪化工网分析师指出，由于科思创上游原材料装置问题，导致TDI供应受阻，巴斯夫爆炸事故对TDI市场无疑是雪上加霜。丙烯产能预计将会缩减。研究和咨询公司Global Data发布的报告称，2015年全球丙烯产能为1.118亿吨/年，到2020年将增至1.298亿吨，全球丙烯产能将经历强劲增长。然而，巴斯夫爆炸事故，预计会影响未来五年丙烯的产能情况。

事故或由违规操作导致

除了经济上的损失，作为安全生产“榜样”的巴斯夫，33人的伤亡事故在近些年的路德维希港实属罕见。

“巴斯夫是非常成熟的化工企业，相关的安全管理规章制度等也比较完善。从道理上讲，如果相关操作的安全规范执行到位，一般是不应该发生这种事故的。”上海化学工业区原技术总监、高级工程师李国华不解地说。

到底是什么原因引起这次事故的发生？

“在对事故现场进行全面深入的调查后，我们发现管道上有一处显然是由圆盘刀造成的切口。当时维护员工正使用角磨机在邻近管道上作业。该切口并非作业内容。被切开的管道中含有易燃的萃余液。”巴斯夫大中华区提供给本刊的资料显示。

根据截至目前的调查结果，巴斯夫认为，事故的原因链是—被切开的管道中含有丁烯混合物，可燃气体混合物被角磨机的火花点燃，引发火灾，进而造成爆炸。

由此推测，此次爆炸的直接原因可能是工作人员的不合规操作。“这次事故出现的错误是不应该犯的，尤其是在巴斯夫这样的大型化工企业里。”一位多年从事安全管理工作的专家对记者说。

“在管线上动火施工是非常危险的，属于重大作业项目。”这位专家说。在石化园区内，管廊运输的是易燃易爆的化工原料，这些化工原料的装置、管廊对电、火等非常敏感。化工企业在管道上作业都有一套严格的规程，作业人员必须严格按照要求进行操作。

“在这些规程中，最根本的原则是要确保管道中的物料要全部排空、置换干净。”上述专家介绍说，“排空后还要做一定清洗工作，然后再做可燃物质化验，达到标准后才能在管道上作业。这其中的每一个环节都有相关安全检查监督人员进行检查签字，达到标准后才能进行下一步作业。

“在输送易燃易爆物料的管道上动火，必须用氮气吹扫置换，管道中气体分析合格，安全管理人员检查确认该管道符合动火规范标准，才能签发动火许可，方可开始现场动火作业。如果缺损任何一个环节步骤，都有可能酿成重大的事故灾难。”李国华称。

“如果施工人员完全按照巴斯夫原有的一整套安全管理制度程序和要求来执行，发生错误的概率是很低的。显然，是执行力出现了问题。”中国安全生产科学研究院原院长、国务院应急专家组专家刘铁民认为。

“目前，事故的最终报告还没有出来，从现在已知的信息中看不出到底是哪个程序出了问题。”一位业内专家分析。

根据巴斯夫大中华区消息称，关于事故的详细报告要在明年才会出具。

安全系统管理能力下降

“分析事故原因，不能仅仅看到作业时管道有残溢、工人没有遵守安全操作规程，或者某个管理制度没有被认真执行等直接原因，还要看到这些现象背后存在的更深层次的间接原因。”刘铁民说。

镇海炼化安全总监瞿滨认为，这起事故充分说明了化工行业是危险的行业，如果不认真对待安全方面的事情，早晚都要出事。

“无论是‘破窗理论’还是‘木桶理论’，其实从概率上来讲，化工企业发生事故是一定的，只是发生早晚和事故大小的问题。”瞿滨说。

在茂名石化安全科科长梁兵看来，企业在长时期持续安全生产的状态下，如果不能随时强化全员安全生产的意识，总会让人们产生松懈心理，进而安全管理会弱化，违章违纪会抬头，安全检查和安全措施不能落实。往往在这时候，事故离企业就不远了。

“任何企业不论安全工作做得有多好，都不能产生骄傲自满情绪，应该时时刻刻把安全当成顶在头上的一把利刃，时时刻刻都意识到危险的存在，一丝一毫都不能松懈。”梁兵说。

刘铁民分析，这次事故虽是个别事件，但反映出巴斯夫的安全管理系统出现了脆弱性，导致个别点的问题最终酿成事故。

“我个人判断，当前经济下行让企业承受着较大的商业压力，这使企业不得不减少安全生产方面的投入。一般情况下，当企业面临经济压力时，会在公司整体层面上全面减少预算投入，包括裁减工人等。值得注意的是，其他方面的裁减，不会导致灾难性的后果。而如果在高风险作业的生产流程中，减少了安全投入，带来的风险则是致命的。”刘铁民说。

责任编辑：赵 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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