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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行为评价的态度标记句式“不是我VP′”分析

2016-03-02□刘

现代语文 2016年33期
关键词:小气偏心态度

□刘 曈

表行为评价的态度标记句式“不是我VP′”分析

□刘 曈

“VP”作为谓词性成分,包括动词性成分和形容词性成分。一种是“VP”为言说类动词或动词词组,一种是双音节形容词或形容词词组。后者常常用来表示说话人对自己行为的评价态度标记。表态度评价的“不是我VP′”经常出现在互动性的对话语境中,针对交谈中涉及的某一行为发表自己的观点和看法。其语用功能为导引话题组织话语、提供态度评价依据,凸显言者情感倾向、调节听者关注矢量。

评价 语用 标记

一、引言

“VP”作为谓词性成分,包括动词性成分和形容词性成分。现代汉语“不是我VP”有两种形式:一种是“VP”为言说类动词或动词词组,例如乐耀(2011)指出,这种“不是我VP”中“谓词性成分一般都是表示言说的动词,最典型是动词‘说’,以及由此引申带有主观性特征的一系列动词性成分,如‘批评、笑话、卖弄、吹嘘、打击、泼冷水、拍马屁、恭维、奉承’,还有的是表示心理活动的谓词‘恼火、生气、着急担心、吃醋’等等。宾语部分可以是言说的对象,最典型的是‘话’,还有带有主观性修饰成分的一系列体词短语,如‘大话、不着边儿的话、不沾弦的话、不应该说的话、好听的话’。”这一种“不是我VP”已有众多学者对其关注研究,例如乐耀(2006、2011)、郝琳(2009)、温素萍(2007、2010、2012)等。此外,“不是我VP”还有一种形式,即“VP”为形容词,例如:“偏心、小气、迂腐、骄傲、贪婪”等,通常情况下为双音节形容词或形容词词组。其句式意义与前一种不同,常常用来表示说话人对自己行为的评价态度。为区别于第一种“不是我VP”,我们将第二种形式表示为“不是我VP′”。对“不是我VP′”少有人关注,本文重点考察分析这类句式,而“不是我VP”的已有成果对本文的研究有颇多启发。

观察语言实际运用,“不是我VP′”存在两种用法。例如:

(1)不是我骄傲,而是我的祖国太骄傲了。

(2)要说我们食堂,不是我骄傲哇,办得还真不错。

例(1)是一个并列复句,关联词语“不是”“而是”从否定和肯定两个方面对比来说明事情,其复句结构可以分析为“不是A,而是B”,其中的每个组成部分都有实在的意义和明确的所指,结构的组合义非常明显。例(2)中的“不是我骄傲”与例(1)不同,它出现在话题“我们食堂”和陈述“办得还真不错”之间,标示着说话人对自己某一行为评价的情感态度。它和句中其他成分结合相对松散,倾向于看作一个行为评价的态度标记(attitudinalmarkers)。本文主要研究作为行为评价的态度标记的“不是我VP′”,但相关分析中也会涉及到表并列的“不是我VP′”。下文所讨论的“不是我VP′”如无特殊说明,都是作为行为评价的态度标记的用法。本文例句主要来自《读秀》及北大语料库。

“不是我VP”中的“VP”为言说类动词或动词词组,其句式意义为“我就是要VP”。郝琳、温素萍研究指出,通过这种句式委婉表示将要对听话人实施批评、责备、埋怨等言语行为。作为态度评价标记的“不是我VP′”中,言语行为不是针对听话人,而是说话人为自己设置一种“缓冲”,对自己的行为做出一种态度评价。或者说,说话人觉得这一行为似乎有些不够好,于是使用“不是我VP′”委婉表示“我为什么VP′”,从而委婉地对这一行为做出态度评价。

二、“不是我VP′”的交互特征与语用功能

(一)“不是我VP′”的交互特征

乐耀(2011)在考察话语标记“不是我说你”时指出,这类话语标记有它出现的特定语体要求,即出现在话主外显的主观近距交互式会话语体之中(王洪君等,2009)。表态度评价的“不是我VP′”也经常出现在互动性的对话(talk-in-interaction)语境中,并针对交谈中涉及的某一行为发表自己的观点和看法(Rauniomaa,2007)。在我们考察的语料中,“不是我VP′”所在的语篇一般是交际双方存在明确的对话语篇,有的虽然只明示了使用“不是我VP′”的一方,但从语境中可以确知其交谈对象的存在,可知其交互性特征。

1.话语位置

从话语位置来看,“不是我VP′”主要有两种分布,即话题开启与话题、叙述之间。也就是说,“不是我VP′”既可以位于表明实施某一言语行为的小句之前,也可以位于实施言语行为小句的话题与陈述部分之间。线性位置的灵活性是实义动词语义虚化,典型句法功能丧失,逐渐向话语、篇章功能转移的重要表现。(方梅,2005)

在对话语篇中,说话人可以直接用“不是我VP′”开启话题,表明自己的态度与看法;也可以在话题与叙述中用“不是我VP′”进一步引出自己的态度与看法。例如:

(3)母亲每每回忆起我小时候的表现时,总是赞不绝口:“不是我偏心,我这些孩子们呀,就数小二最好,听话,老实,不象那帮玩意儿,乌眼鸡似的,打起架来,谁也不让谁,气得我心口疼。”

(4)“笑得多好。”周瑾幸福地说,“不是我偏心,咱们的孩子真比别人孩子都好看。”

(5)李玉器跟省长说话比较随意,其中有一个根本原因,就是省长是国庆学校九期的学生,是他大学哥。还有个因素,那就是省长当年出生的时候是难产,大夫问省长的父亲,是要大人还是要孩子。省长的父亲找到了李玉器的母亲,扑通跪下,含着眼泪说:大姐,不是我贪婪,我大人孩子都要,求您了。李玉器的母亲使出浑身解数,把省长从一团血泊中拯救出来。

例(3)中,母亲回忆“我”小时候“听话,老实”,以“不是我偏心”开启话题,阐述自己“偏心”的理由。例(4)是在言谈中,用“不是我偏心”进一步说明自己“偏心”的缘由。例(5)亦是如此。

(6)原来杜月笙给梅兰芳挂了北平长途,告诉他小冬来沪请律师事。杜说:“好来不如好散,公了不如私了。不是我偏心,好男不跟女斗,真要闹起来,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以后的路还要走,我来做个和事佬!请梅老板拿出个3万5万的,算作离婚补偿,从此脱离关系。郑大律师那边也由我去打个圆场。梅老板,您看怎么样?”

例(6)中“不是我偏心”出现在小句之间。

2.前述背景:说者缓冲态度与强调叙述

1)说者缓冲态度

“不是我VP′”出现的前述话语背景,一种情况是需要说话人拿出“非VP′”的情感态度,但说话人不能如此,于是使用“不是我VP′”为自己设置一种“缓冲”,引出并表明自己“VP′”的情感评价。如:

(7)戴崴盯着他问:“你做生意了?”

“你看咱有那个本事吗?是孩子的事。痛快点,你行不行吧?”

戴崴指着墙上的营业证,为难地说:“不是我小气,我不是这里的老板啊。老板还是柯镇华。哎,现在这个公司正在整顿,马上要垮台了,这你不会不知道吧?”

例(7)中“他”要求“戴崴”“痛快点”即大方一些,“戴崴”不能达到对方的要求,于是用“不是我小气”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2)说者强调叙述

另一种情况是前述话语背景没有人要求说话人表明什么态度或评价,但是说话人为了强调自己叙述的内容,特意运用“不是我VP′”来强调自己的态度评价。

(8)每提起这个雕塑,汪洋都非常自豪地说:“小野是画家,不会雕塑,雕成这个样子,真是不得了。老实讲,几个电影制片厂,不是我骄傲,‘北影’厂的厂标是最好的。后来田华同志还曾请李铁映同志看这尊雕塑。”

3.后续内容:实施态度评价的情感缘由

行为评价和倾向表明的是人们在自身道德观和价值观基础上对人或事物的态度。态度表现于对外界人或事物的内在感受、情感和意向,一般来说,情感成分往往决定态度的主导地位,决定态度的基本取向与行为倾向。“不是我VP′”中的“VP′”一般是贬义形容词,那么,“不是我VP′”的态度评价就要有情感原因。因此,“不是我VP′”标引出的后续话语内容往往就是对“VP′”的进一步说明。

(9)于情而言,我们已经两年没在一起了,而且不知还要多少个两年的分居生活,这样的夫妻怎么个做法儿?于理而言,不是我忘恩负义,我已经三番五次申请妻子来加探亲,可就是不批像我这种滞留不归人员的家属出国,这拆散家庭的责任也不在我。

例(3)中的“母亲”赞不绝口夸奖“我”,为了说明这个原因,以“不是我偏心”标引出后续内容。例(9)中因为“不批像我这种滞留不归人员的家属出国”,所以“不是我忘恩负义” ,“拆散家庭的责任也不在我”。

(二)“不是我VP′”的语用功能

Verschueren(1999)认为,人们使用语言的过程是一个不断做出选择的过程,这一过程受元语用意识不同程度的指导和控制。语言使用者在做出语言选择之前,总会自觉不自觉地根据语境和交际目的的需要从不同的角度多方面地考虑选择什么样的语言表现形式才能有效地实现自己的交际目的,并对它们做出相应的协商和调整,最后做出适当的语言选择。这整个过程都是在人脑中做出的,属于意识的范畴,又由于它发生在做出语言选择之前,亦即存在于语言使用这一层面之上,所以Verschueren(1999、2000)把它称为“元语用意识”(meta pragmatic awareness)。话语标记语是标示说话人的元语用意识的一种语言手段,可以用来标明说话人对话语的命题内容所持的情感态度或认识属性(Verschueren,2000:189)。作为一种特定话语内容的标记形式,行为评价的态度标记“不是我VP′”具有一般性话语标记的基本特征,即主观性和程序性。所谓主观性是指话语标记反映了说话人对话语单位之间的关系或话语单位与语境之间的关系的主观认识;所谓程序性是指话语标记并不影响命题的真值,而只是影响对话语单位之间的关系的理解(董秀芳,2007)。“不是我VP′”即是说话人为了达到言语交际的目的,在意识、思维控制行为的指导下采取的恰当的途径和方法。其语用功能具体体现为以下两个方面:

1.导引话题组织话语,提供态度评价依据

严格说,反映说话人要发起一个话题这样的元语用意识,这种意识不通过话语标记等形式导引出来也未尝不可,只是那样就会使整个话语在连贯性上有所欠缺,使话题的发起、话语的组织都显得突然,不太容易被接受。“不是我VP′”经常用来导引一个新的话题,组织话语展开,提供对某一事件的态度评价,如例(3)、(7)等,这样可使新的话题自然出现而不显突兀,态度评价有所依据。正如李勇忠(2003:61)所说:“话语的连贯不是语篇内在的属性,而是交际双方在交际过程中选择适当的词语共同合作的结果。对于话语或语篇的理解,其实是一个渐进的认知过程,语用标记在后续话语和前述话语中起着桥梁的作用,它能在受话人的心理中将前后话语建构起一种意义连贯的心理表征。”

因此,“不是我VP′”的功能表现在:说话人利用此标记导引发起话题,组织话语,提供行为评价的态度;当发话人在已有话语的基础上进一步表明自己对某一言语行为评价的态度时,使用标记性成分“不是我VP′”作为一种过渡,发挥润滑剂或桥梁作用。这种润滑剂或桥梁可以使得前后话轮或语段的意义表达更加连贯,有助于受话人更好地理解。

2.凸显言者情感倾向,调节听者关注矢量

话语的形成是一个言语行为过程,为了让这个行为过程能够顺利进行,说者需要使用一些语言手段来进行调节。由于言语交际的互动性特点,对于一个交际活动而言,交际双方的配合非常重要。特别是听者的注意力的指向,是说者在言语行为发生之初就要努力控制的,这样才能保证听者在交际过程中有可能依据说者的话语引导,及时把握其交际意图。“不是我VP′”所在的语段中包括了说话人对某一事物或事件的多种认识和评价,但从信息量的角度来看,“不是我VP′”所标记的话语片段总是说话人要强调、突显的部分,是焦点信息。使用这一句式就有突显言者情感倾向,提请听者关注矢量的功能,从而将调节矢量引向语义内容,将听话人的注意力引到言语中所涉及到的某项语义内容上来。例如:

(10)记得我与毛泽东伯伯跳舞,别管是三步四步的舞曲,总是被身材高大的他揽在怀中来口晃呀晃,像乘上大船,在音乐声中随波荡漾;我与朱德爹爹跳舞。却总有当了“白军”的感觉,朱爹爹倒底是总司令,音乐一起,他便笑吟吟地大踏步前进,而我只有后退再后退的权力,无法发挥自己学来的花步;刘少奇伯伯的舞姿很优雅,舞步准确轻快,但是他仿佛不太会笑,话也不太多,脸上总是严肃的慈祥,让人有点距离感。不是我偏心,如果在这些国家领导人中选交谊舞“冠军”的话,恐怕非伯伯(周恩来)莫属!……他笑容可掬,风度翩翩,舞步娴熟流畅,舞姿优雅大方……

例(10)中包括了说话人对“毛泽东伯伯”“朱德爹爹”“刘少奇伯伯”等人舞姿的评价,其中用“不是我偏心”标引出的行为评价情感——“如果在这些国家领导人中选交谊舞‘冠军’的话,恐怕非伯伯(周恩来)莫属!”具有更大的信息量,周恩来总理在国家领导人中无人匹敌的人格魅力即在这一话语中得到突显和强调。

三、“ 不是我VP′”的形成与主观化程度增加

(一)“不是我VP′”的形成:从否定小句到行为评价标记

前面已经说过,“不是我VP′”这一结构形式除了作为行为评价的态度标记,还可以作为“不是A,而是B”的并列复句中的否定小句,否定某一性质、某件事情。本文认为,行为评价的态度标记“不是我VP′”是由并列复句之表否定小句“不是我VP′”为来源而逐步形成的。当然,这种来源并不是前者直接由后者虚化而来,而是中间经过了结构上的繁化与简化、意义上的实在与虚拟等复杂的变化。例如:

(11)不是我小气,而是他借东西从不想着还。

(12)不是我小气,实在是舍不得。

(13)彭德怀视察完工作后,许世友陪着吃饭,桌上已经放好了饭莱:一盘炒黄豆芽、一盘青椒炒土豆丝、一碗红烧豆腐、一碗炖狗肉。一瓶高粱大曲酒的瓶盖已经打开,旁边放了几只酒杯,看上去是爱喝的自己动手。彭德怀也不客气,喝了几杯高梁大曲,非常惬意非常开心,边吃边同许世友开玩笑:“都说出家人不爱财,我看你这个许大和尚还是挺爱财的嘛。我彭德怀来了,你就这么小气,才给四个菜吃?”

许世友自斟自饮了一杯高梁酒,咂咂嘴说:“不是我小气,我这个人看不得浪费,不爱摆谱……”

(14)在印尼,给小费成风,几乎什么事都要给小费,小费像一把钥匙,给到位,什么锁都能开。我摸摸口袋,不是我小气,今天购物回来,身上只剩下不足2000个印尼盾,折合人民币也才百十来块钱。我怕捅不开那船佬的锁,心想完了完了,今晚回不去,可就麻烦了。

例(11)中“不是我小气,而是他借东西从不想着还”和例(12)中“不是我小气,实在是舍不得”是完整的否定小句,从语篇上下文来看,确实都存在具体的否定性言语行为,而且有完整的表示选择性的关联词语“不是……而是……”“不是……实在是……”等。例(13)中,如果不看上文,许世友的话语完全可以表达完整的意思,例(14)已经是行为评价的态度标记用法了。这两个例句都是为了争取自己在交际中的主动地位,但使用的语用策略有所不同。例(13)是为了褒扬自己,例(14)则是强调对自己行为的态度评价,而例(14)这一用法是从否定小句向态度评价标记转变过程中最重要的一步。

乐耀等对“不是我VP”第一种形式的产生提出了见解,认为这种形式是话主“通过某种手段修正自己的交际方式使得受话人认同并接受自己的言语内容”。“不是我VP′”的产生亦是如此。从其形成的文化基础看,源于中国人的谦虚美德。中国传统文化讲究谦虚,不喜高调,不喜自夸,言语行为往往为他人着想。古人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论语·颜渊篇》)“劳谦虚己,则附之者众;骄慢倨傲,则去之者多。”(晋·葛洪《抱朴子·刺骄》)“虚己者进德之基。”(明·方孝孺《侯域杂诫》)在传统文化思想的指导下,如果要表示某一行为评价的态度,往往会抑己扬人,但是说话人在实施某一言语行为时,感到可能不符合这一传统,为了避免对听话人产生某种不佳效果,于是设置一种“缓冲”,采用“不是我VP′”来修正自己的交际方式,使得听话人认同并接受自己的言语行为内容。这是“不是我VP′”句式形成的文化基础。“人同此心,心同此理”,这种积极的语用策略一旦使用,便会迅速地被同一言语社团的成员广泛接受,成为表达行为评价时普遍遵循的一种策略。

(二)“不是我VP′”主观化程度增加

语料显示,“不是我VP′,而是”多出现于并列关系的复句中,表示正反关系,感情色彩比较中性。“不是我VP′”的语义客观性减弱,主观性增强,感情色彩增强,这正是语法化过程中所表现出来的主观化。从主观化的角度看由“不是我VP′,而是”到“不是我VP′”,演变过程中,主观化程度增加。Langacker(1990)指出,主观化的程度高低跟语言编码形式的多少成反比:主观化程度越高,观察对象越是脱离舞台,在语句中登台显现的语言形式就越少。Traugott(1995)也认为,主观化是说话人越来越从自我的视角出发,用会话隐含义或语用推理来表达未用语言形式表达的意义,结果也是主观化程度越高,相应的表达形式就越少。由“不是我VP′,而是”到“不是我VP′”,表达形式减少了,主观化程度提高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

四、结语

除了行为评价的态度标记“不是我VP′”之外,现代汉语中还有一般的主谓句“我不是VP′”,这两种看起来形式上较为相似的结构在语言运用中都会出现。对于母语为非汉语的留学生来讲,对这种形式上似同非同的句式学习起来有一定难度。因此,在对外汉语教学中应该讲清楚这些句式的差别,才能避免使用失误。

从结构上来看,否定词“不是”统领的否定域不同。前者否定词“不是”统领其后“人称代词+VP′”构成的小句,后者否定词“不是”统领其后“VP′”的否定,否定域的不同,产生了语义上的变化。

从语义上来看,因为否定域不一样,“不是我”不以“我”为基点,而是以事实为基点。换句话说,不是“我”要怎样,而是事实如此。对于事实的要求强,“我”则弱化了。而“我不是”则强调以“我”为基点,强调的中心是“我”,主动性较强,对于事实的要求则弱化了。

除此之外,一般的主谓句“我不是VP′”的使用情况是“不是我VP′”所没有的。例如:

“我不是VP′”+宾语

(15)我不是偏心五连的干部战士,他们会化悲痛为力量,把仗打得更好。

我‖不是(偏心五连)的干部战士

(主语)不是(谓语动词)VP′(定语)+的+宾语

(16)我不是小气的人,在钱财上在感情上已经尽力而为,但我做不到他母亲的要求:让朝东不能朝西,让站着不能坐着。

我‖不是(小气)的人

在例(15)、(16)中,主语是“我”,谓语动词是“不是”,“小气”作定语。

通过以上辨析, 可知“不是我VP′”一般是作为行为评价的态度标记语,而“我不是VP′”是一般形式的主谓句。

(本文是山东省社科规划项目“汉语口语的交互主观性研究”[项目编号:13CWXJ16]和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基金项目孔子《书》教“七观”说研究[项目编号:13YJC770031]的阶段性成果。)

[1]郝琳.语用标记语“不是我说你”[J].汉语学习,2009,(6):39-44.

[2]乐耀.从语用的认知分析看“不是+NP+VP+后续句”[J].华文教学与研究,2006,(3).

[3]乐耀.从不是我说你类话语标记的形成看会话中主观性范畴与语用原则的互动[J].世界汉语教学,2011,(1).

[4]温素平.“不是我VP”类话语标记语研究[D].武汉:华中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07.

[5]温素平.“不是我说你”类话语标记语试说[J].信阳师范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0,(6):96-100.

[6]温素平.“不是我说你”类话语标记语语用功能探析[J].信阳师范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2,(5).

[7]王洪君,李榕,乐耀.“了2”与话主显身的主观近距交互式语体[J].语言学论丛,2009,(40).

[8]李文浩.“爱V不V ”的构式分析[J].现代外语,2009,(3).

[9]方梅.认证义谓宾动词的虚化——从谓宾动词到语用标记[J].中国语文,2005,(6).

[10]董秀芳.词汇化与话语标记的形成[J].世界汉语教学,2007,(1).

[11]Raunionmaa,Mirka.Stance marker in spoken Finnish:minun mielestä and minust in assessments[A]. In Englebretson,Robert(ed.).Stancetaking in Discourse:Subjectivity,Evaluation,Interaction[C]. Amsterdam/Philadelphia:John Benjamins,2007:221-252.

[12]Verschueren,J.Understanding Pragmatics[M].London:Edward Arnold,1999.

[13]Verschueren,J.Understanding Pragmatics[M].Beijing: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2000.

[14]Langacker R.W.Subjectification[J].Cognitive Linguistics,1990,(1):5-38.

[15]Traugott E.C.Subjectification in Grammaticalization[A]. In D.Stein & S.Wright(eds).Subjectivity and Subjectivisation:Lingustic Perspectives[C]. 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5:31-54.

(刘曈 山东曲阜 曲阜师范大学国际文化交流学院2731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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