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关公“双遗产”保护与开发研究

杜汉华，余海鹏，张　丹

（荆楚理工学院　汉水文化研究中心， 湖北　荆门　448000）

关公，一个战败的将领，死后却成圣、成王、成帝、成神，成为了儒道释三教、官方和民间、朝廷和江湖共同尊奉的神灵，影响了全世界人口最多的中国，并波及东北亚、东南亚以及其他一些地区，这是十分值得关注的文化现象。

湖北是关公随刘备投靠刘表以及镇守荆州、担任襄阳太守、荡寇将军时期的主要活动区域，[1]也是其取得辉煌战绩的人生高潮和成神之地。湖北留存的关公文化的文物古迹和民俗文化，内容十分丰富，对这些遗存的保护开发和申报“双遗产”进行研究，不仅对湖北省，特别是荆襄一带的文化旅游产业开发和精神文明建设有十分重要的积极意义，也对关公文化申报世界文化“双遗产”保护项目，有着重要的推动作用！

一、湖北关公“双遗产”现状

“双遗产”是指物质文化遗产和非物质文化遗产，相当于日本韩国表述的“有形文化财、无形文化财”。湖北省的关公“双遗产”，主要有历史文物和古迹（物质文化遗产），与关公有关的地名和风物、民间传说、关庙对联诗文、关公文化民俗和民间艺术等（非物质文化遗产）。据初步不完全调查，湖北全省的关公文化遗存，大约在百处以上，而实际情况应远多于这个数目。可惜实体文物保存较完好的，留存至今的，已经百不存一了，但仍可显示关公文化在当地的深远影响。

（一）关公历史文物和古迹

湖北关公历史文物和古迹，最重要的是当阳关陵、荆州古城、水淹七军古战场和汉圣庵[1]等。宜昌市当阳关陵，关公葬身之地，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与洛阳关林、山西解州关帝庙，合称为中国三大关庙。荆州古城是在关公镇守荆州所筑的古城的基础上延续下来的，荆州古城墙已经被列入国家申报世界文化遗产的保护名录，并计划把张居正故居、关帝庙、护城河整合为一体，致力于将荆州打造成为中华传统美德之城以及关公文化中心和著名旅游目的地。襄阳樊城的水淹七军古战场是关羽当年水淹曹操七军之地，现留存军事建筑工程“五堰二池”（黄龙堰、白龙堰、黑龙堰、青龙堰和普陀堰，金牛池和莲花池），古迹有关羽擂鼓台、马棚、磨刀石等，出土文物有箭镞、刀、枪、剑和铜制“扎马刺”等。汉圣庵位于襄阳城南街，与襄阳王府隔街相望，现存有中殿和配殿，中殿为忠烈祠，供奉关公，此阁楼是襄阳市区唯一的早期明代建筑。

（二）与关公有关的地名和风物

比较知名的有：汉口有为纪念关羽而命名的“武圣路”，汉阳的龟山北麓,有关羽洗马口、藏马洞、磨刀石等遗迹；荆州市有点将台、偃月堤、掷曱山、张飞一担土、得胜街等地名；仙桃市有汉津古渡、关羽洗马池、卸甲坡、关庙遗址等；监利县有古华容道、龙岗、葫芦口、救曹田、曹鞭港、鸡冠沟、放曹坡等遗迹；汉川有马口镇（原名系马口）；宜昌市有点军坡、周仓墓等；枝江市有问安、草埠等；远安有回马坡、均食沟等；襄阳市有走马岗、罩口川、马棚、关田等。上述的地名或风物均与关公活动史迹和传说有直接联系，如得胜街，传说是关公得胜归来，骑马经过这条街道，故叫得胜街。这其中带“曹”字的名称是关公和曹操有交集的地方。

（三）对联诗文及民间传说

湖北各地的楹联协会和民间文艺家协会大多对关公对联诗文及传说进行过搜集整理，多保存在民间故事集等著作中。

对联如襄阳关帝庙楹联“先武穆而神，大宋千古，大汉千古；后文宣而圣，山东一人，山西一人”，将关公和岳飞、孔圣人相提并论，说明其地位崇高，影响巨大；京山关岳庙对联“大义参天，同生同死同患难；精忠报国，为稷为民为君亲”，也把关公和岳飞摆在同等地位，赞颂他们为国为民、精忠报国的精神。诗文如明代阴子淑写的《掇刀关庙》诗：“掇刀原上吊忠魂，尚有残云作陈屯。恍似威震华夏日，貔貅百万驻荆门。”荆门掇刀区的关帝庙，号称“荆南名刹”，影响很大，这首诗抚今追昔，赞美了关公对荆门的贡献。传说如荆州的“关公豆腐”和荆门的地名“白石坡”：“关公豆腐”传说是关公见士兵双眼发红，生有眼屎，内火过重，就重操旧业，发明了这种白如雪、形如玉、嫩如羹、既可凉拌吃、又可做汤喝、清凉祛火的嫩豆腐；“白石坡”原名为黄土坡，传说关公在这里开了豆腐店，惩处了在这一带作恶多端的三弟兄，把豆腐打到了山坡上，黄土坡上一片白花花的豆腐，变成了一片白皑皑的“白石坡”。[2]

（四）民俗和民间艺术

湖北省关于关公的民俗和民间艺术也很丰富，其中较有影响的有：①关公信仰：荆州正月和农历五月十三关公庙会，大堂摆放关公像，耍龙灯者要先拜关帝庙关公等；②关公木雕：三峡大学艺术学院副教授、三峡收藏家协会副会长陈文武收藏了大量的三峡地区和土家族文化联系密切的神像，其中有关公神像；③关公剧目：土家族有傩戏《关公》《关公镇殿》等剧目；④关公舞蹈：如“五马破曹”。“五马破曹”保存在荆门市的钟祥和襄阳市的宜城两县交界之地，这种民间舞蹈，演员扮演关公、张飞、赵云、马超、黄忠五员虎将，身披铠甲，骑跨色彩不同的竹扎战马，边舞边唱，富有吉祥意义，深受群众欢迎。

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当阳关公庙会以及当阳的关公戏、关公文化旅游节等。

上述关公文化遗存，不仅能成为文化旅游开发的资源和母本，还能成为提升当地的文化品位，确定当地城乡建设的文化定位和推动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突破口。

二、湖北关公“双遗产”保护与开发现状

（一）关公“双遗产”开发取得了较好的社会效益

一般认为，“关公生在运城，头在当阳，身子在洛阳”。湖北的当阳和荆州，现在都主打关公文化旅游品牌，对当地经济社会发展，起到了积极的促进作用，并初步形成了贯穿中国南北的运城—荆州—当阳—许昌—洛阳的关公文化旅游线路。

湖北当阳打造了关公戏、关公书画院、关公武术学校、关公庙会、关公杯文艺汇演、关公杯歌手大赛、关公文化旅游节等系列有名项目，仅2005年8月底，已实现当年文化旅游综合收入1.5亿元。还斥资50亿元，占地超千亩，在关陵附近打造关公文化旅游城，预计建成之后年接待游客300万人次，实现税收1亿元，安置就业2 500人。当阳本土作家共创作完成电视连续剧40多部，产生10多位电视剧创作和销售大户，有的获利达50万元。

2005年，美国人在沙市海子湖畔投资1.5亿美元，建设了关公度假村。荆州拟以古城墙为载体，开发出关公文化旅游环城旅游带，还建立了宣传关公文化的“关公庙”专题网站，重建了关庙和春秋阁，在春秋阁雕塑了“关羽夜读春秋”“刘关张桃园三结义”“关羽刮骨疗毒”等彩色群雕，在荆州市人民医院大门口，建造了一组“关羽刮骨疗毒”的大型雕塑。

武汉也比较重视关公文化和三国遗迹，修复了武昌伏虎山的卓刀泉古寺院，在武昌龟山上新辟了三国人物塑像城，百余尊巨石雕凿的三国人物塑像，露天排列于龟山公园山顶小道两侧的绿树丛中，吸引着当地和外地的游客。

荆门市东宝区马河镇有个残破的山寨青林寨，被开发成为了关公屯兵寨，山寨内有关公的雕像，旅游效益很好，正在争取成为4A级旅游景区。掇刀区也提出了“关羽身在当阳，头在洛阳，神在掇刀”的口号，有重建关帝庙，打响关公文化旅游品牌，跻身运城、当阳、洛阳等地的关公文化旅游线的打算。

（二）关公“双遗产”保护与开发存在的问题

1.打造关公文化旅游线不全面：在运城—荆州—当阳—许昌—洛阳的关公文化旅游线中，缺少荆门、襄阳等几个重要的地区加盟。荆门市有关关公活动的地名和风物较多，有学者说荆门是关公的军事大本营，这是有一定根据的。荆门市是长坂坡大战的真正发生地，西汉和东汉的当阳城就在荆门市的掇刀区。从《中国历史地图集》[3]可知，由荆襄古道上的襄阳出发，经过荆门（汉代当阳），可以直达荆州，不必绕道今天的当阳。襄阳是关公水淹七军之地，也是关公一生最辉煌战绩的发生地，保留的文化遗存较多，应是开发关公文化的重镇。缺少荆门和襄阳加入的运城—荆州—当阳—许昌—洛阳关公文化旅游线，不仅不科学、不全面，而且对各方都是重大损失。

2.相关规划亟待调整：许多规划的编制者，对关公文化没有深入研究，导致规划制定存在缺陷：要么关公文化旅游景观建设和产业开发缺乏好的创意，要么投入大却效果不理想，有的甚至出现了破坏性建设，这是亟待解决的问题。例如襄阳市樊城邓城一带的水淹七军古战场是汉江古河道的高地和洼地，以前这里是一派田园风光，而且这里古邓国的都城是文物保护单位，附近还有几个高大的古冢，登高望远、凭吊历史颇有情调。作为古战场开发关公文化旅游的条件非常之好，对关公崇拜者有很强吸引力，如果搞好规划，应可取得媲美拿破仑滑铁卢战场的效果。但襄阳市十三五规划没有考虑把这里及周边更大范围作为关公文化的重要保护区，导致古战场的良好环境被高楼大厦一步一步地蚕食。

3.重要的关公文化遗存亟待有效保护和开发：例如：关公水淹七军古战场核心区的邓城区，有祭祀关公的宁国寺，因为保护不力，被不法分子拆除了楠木大殿上的楠木，大殿也被一把火给烧掉了，至今没有人去追查；襄阳汉圣庵是宋元以前的襄阳关帝庙，明朝成了襄阳王府的家庙，民国时期加入了祭祀辛亥革命和张自忠烈士的忠烈祠，湖北省文物局下令加以保护，关公后裔文莱侨领关英才参加湖北省海峡两岸关公文化研讨会知情后也提出要加以保护，并拟投巨资，开发成为旅游景观，以弥补关公文化旅游线上的缺环，没想到地方却把汉圣庵拆了。

再例如：荆门市石桥驿的象河村云梦山，是鬼谷子的重要隐居地，附近青山苍翠，溪水潺潺，有一座中小型的水库，生态环境很好；这里还有新四军的活动地、国民革命军抗日烈士墓群，有关公造福百姓的雨霖观。如果一起开发出来，建成旅游景区和生态农业示范区，可与当阳、南漳两地鬼谷子养生文化旅游和有机农业区形成“金三角”，对荆门市文化旅游产业发展发挥积极的促进作用。可是，现在这里计划建设风力发电站，这对荆门市和石桥驿的文化旅游产业开发是非常不利的，对关公文化遗存的保护与开发，也是非常不利的。

三、搞好关公“双遗产”保护与开发的建议

1.打造荆襄、南襄一体化的关公文化旅游线：襄阳至荆州的荆襄古道与南阳至襄阳的南襄隘道相贯通，历史上一直是南来北往的重要交通线，也是当年关公等三国英雄活动的主要区域之一。只有形成了较为完整的关公文化旅游线，才可能吸引更多的游客前来，才能把湖北关公旅游做强做大。特别是在南水北调中线调水通水之际，湖北想把汉水流域的生态保护上升为国家战略，争取到国家的支持，而荆襄古道、南襄隘道关公文化旅游线的建立和完善，对此无疑有积极的推动作用。

建议把荆门市掇刀区原有的关帝庙、关公上马蹬、饮马槽、望兵石和长坂坡大战的遗存，开发出来，成为文化景观，建好掇刀区关公文化产业园；把襄阳水淹七军古战场和邓城及宁国寺、汉圣庵等关公文化遗存，开发成为旅游区。在此基础上，形成由武汉市落地，经荆州、当阳、荆门、襄阳、南阳（社旗）沿荆襄古道、南襄隘道活动的、贯穿湖北省、豫西南的关公文化旅游线，与直达许昌、洛阳、北京、运城等全国性的关公文化旅游线接轨，使湖北省和南襄、荆襄一体化的关公文化旅游线，成为关公文化的靓丽的风景线，形成具有独到特色的系列旅游产品，并形成产业链。

2.提高认识，科学制定规划，加大对关公文化遗存的保护力度：关公“双遗产”的保护和申遗工作，最能起到决定性作用的是政府部门，应该通过各种渠道，引起政府相关方面的关注。政府党政主要领导要有战略眼光，认识到关公“双遗产”的保护和申遗工作的重要性、紧迫性，采取切实有效的措施予以支持帮助。政府部门的发改委、规划局、文化局、旅游局等相关部门，可以吸收对关公文化遗存进行研究和保护的学者，让他们参与经济社会发展规划、文化旅游产业等相关规划的制定工作，并支持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旅游协会、荆楚文化研究会、关公文化研究会和民间志愿者的活动，重视他们的建议；加大对重要关公文化遗存的保护力度(如水淹七军古战场、云梦山雨霖观等)，把其周边环境10里左右的范围划作文化保护区和旅游资源保护区，以切实有效保护这些关公文化遗存。

3.内建外联，壮大规模，形成合力，共襄关公“双遗产”保护、开发和申遗大事：（1）建立全国性的关公“双遗产”的保护、开发和申遗工作的机构。湖北是关公长期驻守征战的地方，也是关公由人而神而圣的发祥地，这里的关公文化旅游线，对海内外的关公信众和游客，有着极大的吸引力。建议湖北联合全国各地的关公文化研究团体和有识之士，组建全国性的关公文化保护和申遗工作机构，以统一组织、安排、开展关公“双遗产”的保护、开发和申遗工作。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关公文化专业委员会组织的“关公足迹七省行”活动，对全国关公“双遗产”的保护、开发和申遗工作进行了很好的宣传、推广和倡导作用。2014年7月20日，“关公文化遗产保护基金管理委员会”正式成立，并将募集的首款一百万元打入账户，这也是很好的开始。

（2）与各地的关公文化研究会等相关组织建立密切合作关系。关公文化的影响，几乎波及全世界，只要有关公信奉的地方，就有关公文化的研究者和信众。目前，有关公文化遗存的地方都在纷纷成立关公文化研究会，以聚集当地与关公文化相关的资源。建议湖北与国内各地甚至海外的关公文化研究会及其他相关组织建立密切合作关系，加强沟通，资源互补，分工合作，抱团发力，以深入、有效推动关公“双遗产”的保护、开发和申遗工作。

（3）争取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支持。2014年1月，山西政协委员孙涛锁建议尽快启动“关圣文化建筑群”申遗，以保护其内含的物质和非物质文化遗产。[4]运城关公文化遗产，早已成为了山西省的文化旅游开发重要品牌，运城解州关帝庙2015年进入了国家申报世界文化遗产的排名序列，后来河南洛阳关林也加入了进去。湖北应向运城、洛阳两地学习，并与之联合，统一申遗，共同打造关公品牌。湖北在做好关公文化遗存保护状况的调查、研究等相关工作之后，应积极邀请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驻中国代表进行指导，用世界文化遗产保护项目的保护理念和办法，使关公文化遗存受到切实有效的保护，争取使当阳或襄阳有关重要关公文化遗存早日成为世界遗产的保护项目，以国际力量的支持来带动其他地区的关公文化保护、开发。

参考文献：

［1］杜汉华.荆襄地区的关公遗迹与旅游开发[J].荆楚理工学院学报，2007（8）：74-77.

［2］侯新华.白石坡[C]//陈可文.掇刀自古耀雄风.北京:中国文联出版社，2004：273-274.

［3］谭其骧.中国历史地图集:第二册[M].北京：中国地图出版社，1982.

［4］王菲菲,刘怀丕.山西省政协委员建议启动“关圣文化建筑群”申遗[EB/OL].（2014-01-19）［2015-10-15］.http://politics.people.com.cn/n/2014/0119/c70731-24162697.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