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州传统民居的住屋形式与动土整基建房仪程

2016-03-02陈国兴广东技术师范学院美术学院510665

大众文艺 2016年24期

陈国兴（广东技术师范学院美术学院 510665）

陈国兴（广东技术师范学院美术学院 510665）

雷州地区传统民居的住屋形式有单列型排屋式、L型组合式、U型组合式、四合院式两类四种形式。这些形式的民居在具体的建造过程中有着固定的建房程序与习俗。本文从住屋形式、动土整基前的准备内容出发，论述雷州地区传统民居动土整基的具体建房程序、习俗与禁忌，试图重新审视这些对民居建筑设计、建造的影响。

雷州民居；住屋形式；动土整基；建房程序；建房习俗

对民居建筑的研究，除了研究其房屋类型、空间布局、结构与材料、装饰图案、家具与陈设等，也必需重视民居建造过程中建房程序与习俗的研究1。在民间，人们将建房视作人生的大事，作为一个长期的项目，它是需要一定时间的准备与建造的。雷州2地区对建房之事尤为看重，建房过程中十分讲究习俗节仪，遵循一定的建房程序3。本文试图从住屋形式和动土整基的建房程序、习俗与禁忌这几个方面对雷州传统民居进行论述研究。

一、住屋形式

在长期的经验积累和实践下，雷州传统民居在用材、住屋形式、布局上已形成了一套十分成熟的模式，这与本地的地理环境和人们的生活习惯是相协调的。

雷州地区位于中国大陆最南端，其气候和地理位置特殊，环境典型，人类活动早。昔日，本地区的人们生活贫困落后，其传统民居大多数为具有地方特色的茅草屋（图1）。人们在建造房屋时就地取材，其所建造的住屋屋顶原料为角牛茅、鸡茅、剑茅、蔗叶、稻草或蒲草。这是因为本地区所产的野茅草原料较多，取材方便；之后，又因原始森林过度开垦造成野茅草原料短缺，人们就改用席草、甘蔗杆叶片和稻草。该地区民居屋墙的建造也因地制宜，石头较多的赤坭地方多用石砖砌墙，沿海一带因石少或贫穷则用“土角墙”4或“舂墙”5，或以竹、木作内架外面糊上禾秆接拌泥浆的“劈水篱”墙，稍为有钱的人家便用砖瓦墙。传统民居内部空间的地面一般大都为夯土地面。

受制于材料、气候等，雷州地区传统民居的住屋形式主要有两类：单列型排屋式和组合式。其中组合式又分三种形式：L型组合式、U型组合式和四合院式（平面参见图8）。单列型排屋式住屋共三个开间，进深较大，一明两暗，中间的明间为中厅或中间（雷州地区称为“厅间”），两边暗间为卧房，其前面为开放式的外庭院子。这种形式的住屋也称“三间屋”，是本地区人们住屋形式的代表。中厅兼拜神、祭祖、会客、婚丧嫁娶、节庆寿宴等功能，是全宅的礼仪中心。其左边的卧房为大房，是全屋级别最高的卧室，在屋主的长子没结婚前，它是屋主夫妇的卧室，在长子结婚后为其夫妻的卧室；右边为二房，是次一级的卧室，一般为屋主二儿子结婚后的卧室。大房、二房也称“上屋间”，它们都只开小窗或不开窗，室内光线阴暗，有“光厅暗房”之说。L型组合式住屋俗称“磨钩屋”，一般由上屋（即“三间屋”）加连接其前面左边的厢房组成。厢房也称“屋手”，其为再次一级的卧室或卧室加厨房。U型组合式住屋俗称 “梆口屋”，由上屋加其前面左、右两边的厢房组成。左边的厢房为“左屋手”，右边的厢房为“右屋手”，左厢房的等级大于右厢房。四合院式住屋俗称“四檐齐”（徐闻则称“徒口屋”），由上屋加其前面两边的厢房、下三间（当地称为“下座”）组成，中间为内庭院落。在这种类型的住宅中，“下座”中的房间全屋等级最低。在布局上，雷州地区传统的住宅以“厅间”为核心展开，“厅间”的中间轴坐向即为整体建筑的坐向，其开间宽度大于其他房间的开间宽度。整体建筑上座的开间数量以“三”为宜，房间依左大右小、愈近“厅间”地位愈高的原则分配居住，主次分明。对于厨房的位置，单列型排屋式住屋一般在其前面的院子另建房屋作为厨房，L型组合式与U型组合式住屋一般在其左、右边的厢房里安排厨房，而四合院式住屋则将厨房安排在下三间里。雷州地区传统的住宅中少有厕所，通常做法是在住屋的外面某角落放置一马桶作为解手之用，或在走廊端头间隔半间放置马桶。

二、动土整基前的准备

在动土整基前，雷州传统民居的建设过程一般需先经历相地、放宅向、择日、备物料这一建房程序；之后，还需经历起福、做卖买、平地、放线定位、挖基槽、挡日子、下基、打地骨、定磉砌墙、升梁、盖屋面、安门、安灶、扫舍宇、取暖、安床、乔迁进宅等建房程序。

1.相地

相地即请风水先生择地选基址。雷州人将“相地”也称为“赶龙看地”。风水先生运用相关风水原理，为新房确定基址与区位，选择一个吉利的地点、吉利的空间环境，并判断该家庭或家族在某基址与区位6上建房是否有利。风水先生认为，正确的新房基址的选择会影响甚至控制在该地择址建房者的运气和利益。雷州地区人们建造宅居讲究“风水”，往往将住居与“家”的兴衰命运紧密相连7。一般本地区的人们在选择新房基址时，忌用墓葬地，忌对大路、河道，忌在庙前、祠后，忌近水井与池塘。不过随着人口的增长与居住用地的减少，在房屋密集、人口稠密的村庄和地区选择吉利的基址建房是有一定难度的。

2.放宅向

放宅向即在选定建房基址上，请风水先生或建筑师傅以罗盘确定建房山向（即坐向）。风水先生利用罗盘的逻辑关系、结合基址周边大环境确定建房坐向。放宅向一般要顺地势选定，坐高向低。

雷州地区人们将八卦中的二十四山（图2）统称为“山家”，以正南、北的子午方位为界，山向按顺时针方向顺序坐（即山）的方位为癸、丑、艮、寅、甲、卯、乙、辰巽、巳、丙的宅屋为“阳”宅山向，坐的方位为丁、未、坤、申；庚、酉、辛、戌、乾、亥、壬的宅屋为“阴”宅山向。其中“山家”子山兼癸、午山兼午的宅屋为“阳”宅山向，“山家”子山兼子、午山兼丁的宅屋为“阴”宅山向。风水师认为正对的二十四山向为“骑缝”山向，其在选择宅向时，不会选择这类山向，一般选择如坐子向午兼癸丑、坐子向午兼壬子类的山向。风水师认为“骑缝”山向兼顾不了阴阳平衡为不吉，而非“骑缝”山向则兼顾了阴阳平衡为吉。此外，他们认为“阳”宅山向的宅屋内部宜阴暗而外部宜光亮，而“阴”宅山向的宅屋内部宜光亮而外部宜阴暗，这呼应了阴阳两类山向宅屋的特性，这样的宅屋对“宅运”能起正面、吉利的作用，而反之则对“宅运”起负面和不吉利的作用。

3.择日

择日即请“日师”8为新屋择吉，择定“做卖买”“挡日子”“升梁”“乔迁进宅”等的良辰吉日。“日师”所择定的日期统称为“日子”。他依据相关历书（通书），根据屋主提供的家庭所有成员的生辰八字，配合新房基址的山向，依据阴阳、五行与八卦的相关理论选择适合该新房的良辰吉日，并将相关良辰吉日列写在“择日单”上（图3、图4）。“择日单”上一般列有父母、造相主（即出钱建造房屋的人）、子女的出生时间、起福时间，以及平地、起基与拆屋（基址如有旧房屋需要拆除需要列出拆除旧屋日辰）的日辰。

“日师”依据宅居的山向配合新房家中的“男丁”、日期与时辰三者属相间十二地支的刑冲害合关系选择日辰，所选日辰一般为旺日，以利于居住者“家”的繁荣、兴旺。这里的“男丁”分主、配两部分，主“男丁”为出钱建造并入住宅居的主人夫妇；配“男丁”为主人的父母、儿媳；而主人的女儿因成年后出嫁离家不属“男丁”之列。此外，如在建造宅居时主人已有男孙，也属配“男丁”之列。因考虑“男丁”众多且其属相对应十二地支众多，对日辰的选择在权衡它与“男丁”的刑冲害合关系时，一般优先考虑“男丁”与日辰配合的利、害关系，其次再考虑其他“男丁”与日辰配合的利、害关系。

雷州人认为，吉利的建房基址、宅向、所择的“日子”如能配合屋主的生辰八字，会为居住者带来 “幸福富贵”“免祸消灾”“身体健康”“孩子茁壮成长”“事业有成”“改善人际关系”等“更好的生活”，会影响居住于该址者的“家运”，甚至影响“家”的繁荣与兴旺。

三、动土整基的具体建房程序与习俗

在所有的建房程序中，起福、做卖买、平地、放线定位、挖基槽、挡日子、下基、打地骨属于动土整基过程中的建房程序。

1.起福

起福是指建房主人到村中相关神庙告知有关神灵即将建造新房并祈求神灵保佑的祈祷活动。起福一般是在平地日期前一天进行，新房主人到村中的土地庙与主神庙进行祈祷，告诉村中的土地神与守护神准备建造新房，希望它们保佑新房能顺利建造。

2.做“卖买”9

做“卖买”即道士和建房主人到建房基址向土地公及神灵进行“买地契”的法事仪式。平地前，由道士和建房主人依据“择日单”上所列的平地吉日良时，到建房基址内“做卖买”法事，向土地神灵“买地契”。烧香化宝帛后，由道士念咒，向基址所在地的土地公及神灵“买地”。这一祭祀活动多选在深夜时进行。

雷州人认为对基地动土扰乱了地气，新房基址可能属于某些土地神灵或鬼怪所占有，因而在对基址动土前，需要同“他们”进行土地买卖契的法事活动。在祭祀动土时辰前，道士和屋主在建房基地内进行阴阳界之间土地买卖契的祭祀法事向土地神灵“买地契”，烧香化宝帛后由道士同基址的土地神灵及鬼怪“买地”。

3.平地

平地即建房主人雇请村中人丁兴旺的“命好”10长者，用黄牛牯拉犁耙新房基址“平地”的仪式活动（图5、图6）。建房主人依据“择日单”上所拟的耙地时间，时辰一到，该长者驱赶黄牛牯拉犁耙基址“平地”，以祈吉祥。仪式开始前，用红纸包上犁尖、耙尖、牛角与犁耙把手。请村中人丁兴旺且有名望的长者驱赶黄牛牯拉犁耙，从场地中央开始，象征性地向四围犁三遍、耙三遍，接着是用稻谷播种，最后是鸣放鞭炮 “化彩”、除旧迎新。

雷州人认为，村中人丁兴旺且有名望的长者命好，让他赶牛平地，是希望借助他的好命运来帮助新房的建立并为新“家”带来有益的运气。在平地时用红纸包裹犁尖、耙尖和牛角是希望用表达吉祥喜气的红纸来化解可能存在的煞气，犁耙动土并播种的做法带有浓重的农耕文明烙印；其目的是借助种子的生根发芽寓意居住于该地者子孙后代生发兴旺。这一阶段的建房习俗随着社会的发展也发生了一些变化。现时人们在完成土地买卖地契的祭祀法事和犁耙动土后有时会省掉播种环节。

4.放线定位

放线定位即依据建筑平面图对新房基槽及建筑开间拉线进行具体的定位。这一过程雷州人俗称为“拉屋藤”。一般是请“日师”依据原先所定建房山向，在用罗盘校正新房山向的基础上，依据山向校正新房基址的基围，然后放置“n”字形的“龙门架”定基坑槽（图7），接着在其上放置新房基址基围与开间的基线。在拉线确定基围与开间时，一般先在基址山家（即山向或坐向中山或坐的方位）所在的边及山家左边拉相交两直线，并用罗盘在交角处依新房山向（即坐向）调整所拉的两条线成直角来对照、校正基围；接着分别从左到右、从坐往向的方位依次拉线分出新房的开间并确定建房准确基围外界线，最后在“龙门架”上标示挖基宽度、砌墙的宽度线和中间线，确定内、外墙的砌筑位置。拉屋藤的时间一般在平地后当天内完成。这一建房程序是为了方便砌墙阶段工人对所砌墙体位置的参照，以利于校正砌出的墙体与墙角的垂直、规整。

5.挖基槽

挖基槽也称开墙基，即依据“拉屋藤”时所安放的“龙门架”与基线，进行新房地基的基槽挖掘活动。平地日期与挖基坑日期一般相差几天到十几天，如两者日期较近，一般在基线确定之后先用锄头在基线四角浅挖几下，确认所有基线都按图施工无误后，再对基槽进行深挖。

雷州人认为宅居地基砌筑牢固，好的屋运才能长久；在建房时，无论用何种材料砌墙或盖顶，都极为重视地基的砌筑，所挖基槽依据外墙及各开间墙体位置进行。在没有使用混凝土的昔日，基槽的深度视基地土质的松实情况及建房高度而定，一般所挖基槽深约1米，宽约0.8米。从基槽挖出的泥土一般堆在基址内或其周边，以备“打地骨”时回填之用。

6.挡日子

挡日子即由男屋主主持，安放“时辰石”、起基的仪式活动。基槽挖好后，按照“择日单”上的起基日辰，提前半小时在基址四角及中间安插“五方符”（图8、图9），以及在基址与其他人的宅基址间安插“分界符”（图10）。接着在正屋中堂开间中间位置放一张八仙桌，桌面放一对点着火的油灯，两油灯中间有一对铁盒，铁盒底放有红纸，上面放有槟榔和花彩一对，即添灯置“彩”。雷州人以添灯寓意“添丁”，希望新房落成后居住者人丁兴旺。“起基”时辰一到，在“五方符”对应方位的基槽内安放“时辰石”。“时辰石”安放完成后即可鸣放鞭炮宣告这一环节的顺利进行。

安插的“五方符”对应基址的东、南、西、北及中间方位，其上一般分别写有“中央九天玄女在此”“东鲁孔夫子在此”“南阳诸葛亮在此”“北海姜子牙在此”“西歧周文王在此”11。“五方符”依“中、东、南、北、西”的顺序安插在基槽外边。其安插位置并不是按照实际的东南西北方位放置。不同空间形式的宅居其“五方符”的安插位置不同，其原则是：基地山家位的中间为中宫位，其左边角为南方，右边角为北方；基地向位的左边角为东方，其右边角为西方。雷州人认为邪神煞鬼游止于另一时空领域中并随时会降临于新房基址并干扰宅居的建设，希望“神衔”中的神灵帮助镇压、驱赶邪神煞鬼，镇守在基址上的五个方位的神灵，有如保安保卫基址，确保宅居的顺利建设而免受干扰。

“时辰石”一般选用方形石块充当，一共有五块。现在有些地方会用红砖代替石块。在“五方符”对应方位的基槽内需要挖五个能放置“时辰石”的小坑，坑底要平整，分别用石块或红砖拼成“人”字、“丁”字放置在小坑内，砌基时不得移动。安放“时辰石”的人一般选多子多福且有钱的“好命”之人或知书识礼者，且这个人的属相与安放时辰的属相不能相冲。一到安放“时辰石”的时辰，即可安放“时辰石”。解放前在“时辰石”的底下，会放有“五帝钱”12，其作用是挡煞、防小人、避邪、旺财与旺宅运。此外，“时辰石”的安放需要在所择起基时辰内进行，依“中、东、南、北、西”的顺序将它安放在事先挖好的小坑内。本地人认为所择安放“时辰石”的时辰冲煞到宅居中的某“男丁”而造成他发生病祸，有时会将“时辰石”挖出重新择吉安放“时辰石”，新落成的宅居被挖出的“时辰石”需要放置两、三年后再重新选择日辰才能安放。

安放“时辰石”是开工日的一项重要仪式，由男屋主主持，有如现在人们在重大建筑项目开工时必须举行奠基仪式并埋置奠基石一样。屋主请来村中的“好命”之人安放“时辰石”，希望该人之好运给新房带来旺丁旺财的吉利福气。“时辰石”既是为了阻挡开工日辰的吉利凶煞，又被当作宅居赖以发芽生长的种子，同时承载着主人对新“家”能添丁发财与兴旺的美好意愿。

7.下基

下基即砌筑建房地基。一般安放好“时辰石”，等待起基时辰一过，工匠师傅放下第一块石砖、第一刀灰浆后，即开始进行地基的正式砌筑。在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雷州地区民宅的地基，一般是和着红泥用石块在基坑内砌筑起来，然后用水泥沙浆和石块砌筑地基；现在人们用钢筋混凝土灌注地梁当地基。这一天被当作正式建房开工的第一日。

8.打地骨

打地骨即夯实、平整基槽及基址内各开间的地面的活动。一般是工人砌筑好地基后，先利用挖基槽堆放的泥土回填地基四周，然后夯实基槽与开间地面，直到泥土足够坚实，能够支撑柱子和墙。在生活贫苦与物资缺乏的年代，人们一般是和泥夯实、平整基地内房间地面与地基。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与钢筋混凝土的普及，建房时本地人一般是先夯实地面，然后灌注水泥砂浆平整房间地面与地基（图11）。

四、动土整基建房过程的禁忌

新房在动土整基过程中，其习俗禁忌主要集中在平地、拉屋藤与档日子建房程序环节。“日师”在择吉时对动土整基过程中的关键“日子”忌与“男丁”特别是屋主肖属相冲，以免犯肖属禁忌。

在平地建房程序环节，牵引犁、耙的牛必须是黄牛，忌用黑色水牛。忌犁、耙动土的次序重复和颠倒，必须是先犁后耙动土平整基址。平地必须从基址中央开始，然后再四周，从场地中央开始并象征性地向四周犁三遍、耙三遍。仪式用到的牛、犁与耙必须分别用红色包裹牛角与犁耙把手等。

在“拉屋藤”时，其工作时间点不能在平地择定的时辰，需要过完该时辰点才能开展拉屋藤工作。这一建房程序环节，忌校错宅居山向。宅居山向的错误往往意味着山向阴阳五行属性的不同，进而影响它与所选日辰的错误配合；这与新房落成居住者“家”的兴衰息息相关，因而本地人尤为重视。所选宅居山向是在相地过程中确定的，在择吉时依据原定宅居山向选择日辰，因而需要在拉屋藤程序环节确保宅居山向的准确无误。

雷州人认为，宅向与“日子”的配合是否得当关系到新“家”的兴衰。“日师”运用五行的生克原理，依据宅向、新房“男丁”的生辰八字选择“日子”。所选“日子”其日辰五行需要旺“山家”，即日辰的五行要克制或合化山家五行；不能选择五行克制山家的“日子”。例如宅居的“山家”为甲山，甲的五行为阳木，需选择五行为阳土的“日子”。雷州人认为“日子”五行克制“山家”五行的配合在新房落成并入住后会保佑住“家”兴旺。如“山家”五行为阳木，日主五行为阴土，“山家”五行与日主五行为合化关系，这样的日主虽然旺“山家”，但没有五行克制“山家”五行的“日子”好。如所择“日子”为阳木，山家五行为阳土，“日子”的阳木克制“山家”的阳土，雷州人认为这样“山家”与“日子”配合所落成入住的宅居，“家”会变得慢慢衰败。

在挡日子安放“时辰石”程序环节，其禁忌有属相禁忌和施工现场忌讲不吉利话等。在择吉时，“日师”会将禁忌生肖列写在 “择日单”上，在安放“时辰石”时，生肖属性与“日子”相冲者需要离开基址现场。其次，忌不相关外来人员冲阻安放“时辰石”仪式。此外，“时辰石”不能压着安放人的身体投影放置；安放“时辰石”的小坑要干净，忌落入植物与小动物等。如安放时间为晚上，必须用红纸包裹用到的照明光源。

五、结语

雷州地区传统民居的建房过程中，本地区人对建房程序的遵照与建房习俗的重视，体现在起福、做卖买、平地、放线定位、挖基槽、挡日子、下基、打地骨建房程序中严格按照传统习俗、节仪行事。他们将动土整基的建房过程视作与“家”的兴衰息息相关的大事，精心确定宅向与挑选良辰吉日，对各建房程序遵守与其环节中相关禁忌的严格执行，某些建房程序与习俗带有浓重的农耕文明、“万物有灵”的鬼神观念与多神崇拜烙印，其许多习俗禁忌带有封建色彩，是人们幻想依靠特定主观行为来影响和支配客观事物的现象，幻想运用一种超自然的力量来达到现实的目的以满足世俗的实际利益需求，这反映了雷州人愚昧无知而迷信的一面，同时也是人们求吉避凶、冀福忌祸、希望宅居顺利建设、家庭人丁繁荣与兴旺、事业发达的心理祈求；但是，随着时代的发展，本地区民间建房的某些建房仪程也有所删减，这也反映了雷州人对传统文化习俗的继承与发展的一面。

注释：

1.在江浙与福建一带民间对建房程序与习俗相当重视。详见金涛．浙江海岛民居习俗与建房礼仪[J]．浙江海洋学院学报（人文科学版）．2004年（6）：15～19页。另详见贺从容．福建永安西华片民居的布局、形式及建房习俗[J]．建筑史论文集．2002（6）：145～154页。另见（美）那仲良，罗启妍．家：中国人的居家文化[M]．李媛媛，黄竽笙译．新星出版社，2011年：109～114.

2.雷州之名为唐贞观八年（634）启用至今，对其有两种理解，一是民系上的雷州，二是行政区域的雷州，即雷州市。民系的雷州即为人们常说的三雷故地，包括历史上雷州府所辖的徐闻、海康、遂溪三县，及现在湛江市区的赤坎区、霞山区、麻章区、开发区、东海岛等。本文所指的雷州地区即民系上的雷州。详见蔡平，张国勇．区域文化研究的新视野：以雷州文化研究为例[J]．广东海洋大学学报．2010（4）：27～34页。

3.详见林春．雷州半岛民俗文化及其现代意义[J]．湛江师范学院学报.2011（8）：86、87.

4.“土角墙”是将掺有稻草的红泥土或稻田土放在模具里压实晒干，成为一块块的土坯砖，然后用混合泥浆将土坯砖砌筑起来的墙体。

5.“舂墙”是用固定好的长木框放好，然后往里放入稻草泥浆或石料水泥沙，看起来比较干涸，然后用舂椎将其舂实成的墙体

6.基址与区位是空间环境的两个基本地理属性，基址即建筑物占据的实际空间，而区位即该基址在周围大环境中的位置。

7.详见林春.雷州半岛民俗文化及其现代意义[J].湛江师范学院学报.2011（8）：86.

8.日师也称择日师，即专门帮别人选择良辰吉日的师傅。

9.详见雷州历史文化丛书编委会.雷州民俗[M].广州：岭南美术出版社，2013：110.

10.在雷州地区，一个家庭如果多子多孙，即这个家庭“人丁”兴旺，如果这个家庭主人夫妇都健在，且其儿孙聪明，又有一定的钱财，这样家庭的主人被认为“命好”。

11.“五方符”在不同时期曾有过改变，在“破四旧”运动时期，其的内容曾变为：“中国共产党万岁”“伟大导师在东方”“伟大领袖在南方”“伟大统帅在北方”“伟大舵手在西方”。

12.“五帝钱”是指清朝顺治、康熙、雍正、乾隆、嘉庆五个皇帝的铜钱。因清朝这五帝处于中国国力最强大的年代，时代相连，国运昌盛等，五帝统治下使用之铜钱，得“天、地、人”之精气，风水术认为其能镇宅、化煞及旺财等功能。

[1] 程建军.风水与建筑[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10，140－146，253－275.

[2] 吴建华.雷州传统文化初探[M]．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2000，355－3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