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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究电影和戏剧的关联
——以《悲惨世界》为例

2016-02-28胡海龙

新闻研究导刊 2016年16期
关键词:悲惨世界戏剧艺术

胡海龙

(四川大学 公共管理学院,四川 成都 610065)

探究电影和戏剧的关联
——以《悲惨世界》为例

胡海龙

(四川大学 公共管理学院,四川 成都 610065)

《悲惨世界》是法国作家雨果的不朽名著。小说从问世之初便被改编成各种艺术形式。2012年改编自戏剧的电影《悲惨世界》更是取得了巨大成功。从戏剧到电影,2012版的《悲惨世界》做到了两种艺术表现形式的完美融合。本文将以2012年电影版《悲惨世界》为出发点,探究电影和戏剧的关联。

戏剧;电影;《悲惨世界》;关联

一、前言

《悲惨世界》是法国文学家维克多·雨果的著名长篇小说,也是世界文学史上的不朽名作。它以18世纪末19世纪初的法国社会为背景,以主角冉·阿让的经历为主线,向读者展示了拿破仑战争时期前后法国社会的众生百态。作品既有宏大的历史视角又有细腻的叙述方式,对战争、和平、自由、人道等人类重大的思想主题进行了深刻的讨论,具有极高的思想价值和艺术价值。小说自出版以来便被不断地改编成戏剧、电影等多种艺术形式。而根据克里斯蒂娃所提出的互文性理论,这些改编的电影、戏剧和小说原著一同构成了一个作品群,它们彼此的意义都不是自足的,而是在这个作品群中,彼此作为对方的镜子反射映照,共同构成了一个表达体系。本文旨在结合2012电影版《悲惨世界》,通过比较《悲惨世界》作品群中电影和戏剧两种表现形式,探究电影和戏剧这两大不同艺术载体之间的关联,以期对学界讨论有所裨益。

二、电影和戏剧的关联

被称为第七艺术的电影,从诞生以来就和戏剧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谈两者的关联之前,笔者首先要厘清两者的概念。一般来说,电影是指一种由照相和放映技术相结合,以屏幕为媒介的艺术形式。而戏剧则是以声音、语言、动作为表现形式来展开叙事的舞台表演艺术的总称。

直观来看,两者的不同点在于艺术的表现媒介,前者为荧幕,后者为舞台。因为表现媒介不同,也决定了两者的艺术风格也有所区别。戏剧,由于舞台的限制,天生就具有一种虚拟的意味。舞台上演员做出的动作、表演等是一种仪式性的行为,台下的观众天然就知道这是假的,不是自然或生活中的实景,而是一种象征和隐喻。而电影是动作的流动的艺术,它突破了舞台的局限性,以一种写实的手法拍摄。荧屏上的一切事物,无论是山川草木、河流湖泊还是世间万象无需虚拟。能指和所指在这里是统一的,观众直接看到的就是影片想表达的,无需经过大脑的抽象转化。近些年来逐渐流行起来的3D技术,更是在某种程度上把电影的这一真实性发挥到了某种极致。著名艺术家欧阳予倩曾总结:戏剧是光与色的艺术,电影是光与影的艺术。可以说,这一理论把戏剧和电影的差异分析得相当透彻。

然而,电影和戏剧虽然存在诸多差异,但二者同为艺术表现形式,它们之间的联系更是源远流长。可以说电影从诞生伊始,便和戏剧结下了不解之缘。形象地说,电影和戏剧的关系可谓经历了从“小媳妇”到“离婚”再到合作的3个时期。在电影诞生之初,电影本身很难被看作是艺术,其存在的意义更多是对现实的复制,有点相当于现在录像的意味。卢米埃尔曾鄙夷电影是没有前途的发明。卢米埃尔认为,电影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验证技术创新。面对这种质疑,电影如果只是单纯的复制,则很难被看作是艺术。为了作为一种艺术形式生存和发展,电影必须从其他艺术形式里吸收养料来发展和壮大自己。此时作为单纯复制现实形式的电影最需要吸收的就是叙事性,即学会讲故事。而此时,讲故事能力最强的,当之无愧的应该是戏剧。戏剧诞生于古希腊,已积累了将近2000年的叙事经验。所以在电影诞生之初,可以说是嫁给了戏剧做“小媳妇”,其叙事手法、艺术表现形式往往大量模仿戏剧。甚至连最早的电影剧本、电影演员、导演,都直接来源于戏剧。戏剧对于电影的影响是如此深刻,以至于直至20世纪60年代还有大理论家把电影归入戏剧,并称这是“大戏剧观念”。

但是电影和戏剧终究是两种不同的艺术形式,电影在从戏剧身上吸收到足够的营养之后,再也不甘心做戏剧逆来顺受的“小媳妇”,决心要和戏剧“离婚”。此时,意大利卡努杜斩钉截铁地宣称:“电影不是戏剧。”卡努杜强调在本质上电影与戏剧,无论是形式还是内容,都没有共同之处。可以说到此时,电影完成了和戏剧“离婚”的过程,真正成了一种独立的艺术形式。

当电影终于成为一个独立的艺术形式之后,就有了和戏剧平等对话合作的资格和基础。戏剧的手段可以作为电影的魂,隐藏在电影之中,人物的波折经历、情节的发展,构成了电影所谓的戏剧性要素。而戏剧也可以借用电影的技术和表现形式,完成场面衔接、多时空的呈现,产生新的视觉形象,冲破自己原先的局限。关于电影和戏剧的合作,笔者将在下文中结合《悲惨世界》予以详细的论述。

三、关于《悲惨世界》版本的选择

《悲惨世界》的电影主要有以下几个著名版本。1912年,百代公司拍摄的四段影片;1998年,由比利·奥古斯特(Bille August)拍摄的英语版;2000年,由荷塞·丹阳(Josee Dayan)导演的英法合作版。还有2012年刚刚上映的改编自戏剧版的《悲惨世界》。同时,《悲惨世界》无疑也是戏剧舞台上的常青树。从小说问世之初,《悲惨世界》便不断被改编成各个版本的戏剧,其在英国连续演出了18年,在美国也已经连续上演了16年。据有关专家估计各个版本的戏剧《悲惨世界》全球观众总数可能已超过6000万人次。

笔者在此将采用2012年电影版的《悲惨世界》,和1985英语歌剧版的《悲惨世界》作为本文说明的对象。两者都源于小说《悲惨世界》,但同时又存在改编和被改编的关系。可以较为清晰的用来对比说明电影和戏剧之间的联系。

四、《悲惨世界》改编中电影和戏剧的关联

(一)剧情

导演对《悲惨世界》剧情方面的处理可以说是相当出色,完美地表现了《悲惨世界》的思想内涵。首先,2012电影版《悲惨世界》的剧情更加连贯和紧凑。《悲惨世界》原著篇幅很大,在改编成戏剧的时候,因为演出时间的限制,删掉了大量和主线关系不大的剧情,对主线剧情也只能截取其中某些场景,对这些场景加以着重描绘,用的是从面中取点,然后把点进行充分渲染的手法。在改编成电影时,因为有了相对充裕的时间和更加自由的场景转化,导演在尊重戏剧原著的基础上,根据小说在戏剧截取的这些点之间加入了一些过渡情节,并对某些点加以了更加细腻的描写。可谓做到了连点成线,完美地展现了主线剧情,相对于戏剧增强了讲故事的能力。例如,在电影中,冉·阿让在监狱扛起旗杆和在城市里抬起大车救人的细节进行了一个对照,通过这一对照引出了沙威对冉·阿让身份的怀疑,让剧情变得更加紧凑和合理。而这一剧情过渡的处理,在戏剧中是没有的。可以说,《悲惨世界》的电影既继承了戏剧中强大的情绪感染力,又增强了叙事能力,让影片连成一个有力量的剧情线,而不光是孤立的点,更能吸引观众。

其次,在局部情节的处理上,电影版的《悲惨世界》吸收了小说的种种精华,于戏剧的基础上推陈出新,做了更加精妙的处理。例如,在戏剧中,工头因为恼怒赶走芳汀,冉•阿让并没有阻拦。这个局部情节就略显突兀,不符合冉•阿让同情弱者,乐于助人的性格,并且在戏剧中也没有给出合理的解释。而电影版则对这个局部做了如下的处理:此时冉·阿让因为沙威的到来而内心慌乱,急于想办法应对,因此没有注意芳汀。这种处理更加符合人物一贯的性格特征,同时也表现出了命运的无常性。芳汀的命运就因为沙威的到来这个小小的意外而改变,在那个妇孺命运不能得到保障的悲惨世界里,悲剧随时都有可能以意想不到的方式降临。这样的情节安排看似无常,实际上又在情理之中,蕴含着必然性,更好地呼应了《悲惨世界》这个标题。

最后,在高潮的处理上电影版画出了浓重的一笔。《悲惨世界》的高潮临近结束的巴黎青年起义。当时七月革命已经结束,可国家权力依然由权贵掌握,底层人民的生活依然艰苦。对许多革命者而言这意味着对革命的背叛,这一切成为1832年巴黎共和党人起义的导火索。之前影片埋下的所有伏笔在这里发挥了作用,各种人物在这里汇聚,一同把情节推向高潮。戏剧被称为“无”的艺术,具有一定的虚拟性。因为舞台的局限,所有演员的表演都要在舞台上进行,再加之演员们的大部分重心都在演唱的部分,所以在高潮上显得不是这么过瘾,没有给予观众足够的冲击和震撼。而电影则很好地弥补了这一缺憾,将歌曲与剧情冲突有机地结合在一起。从学生占领广场,到街区与军队对垒,到最后冉·阿让从下水道救出马吕斯,达到了一个完美的高潮。其中,学生唱着象征热情的红色革命歌曲,对象征腐朽的黑色势力宣战。影片中军队炮击学生们的堡垒之类的经典情节,至今仍然为人们所津津乐道、拍手叫绝。一言以蔽之,戏剧的感染力加上电影独有的技术支持,把巴黎起义的高潮体现得淋漓尽致。

(二)人物

2012电影版《悲惨世界》在人物设计方面大体尊重了戏剧的人物设计,并根据电影的特点进行了细微的改动。在影片出现的众多人物中,笔者选择了爱波宁和沙威作为代表予以说明。

在电影中,爱波宁的总体形象在小说和戏剧之间取了一个平衡。小说中爱波宁更加自私,甚至有些恶毒。她私藏了柯赛特给马吕斯的信,并有意将马吕斯引向街垒,就是为了和马吕斯死在一起。可以说是作为恶的代表出现的。而戏剧中则把爱波宁描绘成了一个为了爱不求回报的痴情女子的形象。影片中的爱波宁在二者之间保留了藏信的细节,显示出她对珂赛特的嫉妒,但最后又因为给马吕斯挡枪牺牲,显示出了爱波宁对感情的执着。虽然爱波宁对马吕斯的感情也许并不能称之为爱情,其更多的是一种怀春期的少女对于英俊潇洒的马吕斯的渴慕,是一种对于美好感情的懵懂向往,可是爱波宁却愿意为之付出生命的代价。这种嫉妒和爱恋并存的描写,将人物形象塑造得更加丰满真实,也更接近雨果原著美丑对照的美学思想。雨果作品中的人物都是一个个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人,有善有恶,有丑有美,犹如现实世界一样。因为自身的艺术表现形式,戏剧对人物进行脸谱化处理是在所难免的,而在2012年电影版《悲惨世界》中则把人物还原得较为真实,形象也更为立体,更加贴近现实,给人以亲切感。

对于沙威的形象,电影也可谓非常成功。戏剧限于篇幅,对于沙威的背景没有交代。而在电影中,他说道:“I was born inside a jail”(我出生在监狱中)“I was born with scum like you”(我出生在你这样的人渣中间),可以想见沙威的出身也不是很好,正是由于低微的出身造就了沙威对于法律近乎偏执的信仰。他认为冉·阿让一日为奴,终身有罪,沙威对于冉·阿让的追逐并非出自私仇,而是出于一种对心中正义的坚持。可现实是冉·阿让的举动一次次出乎沙威的意料,甚至在他被革命军抓住的时候,冉·阿让没有像他原先预想的那样会抓住机会复仇杀死自己。相反,冉·阿让以德报怨放了沙威。法律真的就代表正义吗?此时沙威内心对于法律的信仰和对正义的坚持发生了深深的动摇。而正是自己赖以生存的信仰的动摇使得沙威最终走向人生的毁灭。在塑造沙威的形象时,电影也注重通过空间位置感表现其内心的矛盾。例如,在沙威两个独白的场景中都使用了另一种位置的隐喻——“边缘”。在这两个场景中,沙威自己身居高处,但在内心独白的时候又徘徊在高处的边缘。高处边缘的状态暗喻了沙威内心的矛盾和人生的处境。

(三)声音和画面

电影《悲惨世界》于声音和画面的处理上凸显了电影的特色。在声音上,戏剧的演员都是百老汇的歌手,唱功了得,音色浑厚。电影中都是好莱坞明星现场真唱,演唱更加写实。演员在电影中既保持了传统戏剧演唱的感染力,同时又把电影的剧情贯穿其中。例如,芳汀的那首《我曾有一个梦》(I dreamed a dream),剧情里芳汀不堪生活重负,遭受命运的不公,被迫出卖自己的肉体。在戏剧中,演员处理这段更多是出于对音乐技法的考虑,使用了音色浑厚的美声唱法。而在电影版之中演员更多是追随情节的发展,一边哭泣一边歌唱,有的歌词甚至是声嘶力竭地吼出来的,兼顾了戏剧和电影的特点。

而在画面上,电影利用技术优势营造了戏剧难以达到的效果。例如,电影一开始的监狱,戏剧在舞台上只能进行一种写意的模拟,而电影则利用技术把景物嵌入,用风雨表现了这座靠近海边的监狱的艰辛和犯人劳动时的悲惨处境。

五、结语

2012年电影版《悲惨世界》取得了巨大成功,也是电影和戏剧两种艺术形式彼此合作的典范。电影和戏剧的合作,在承袭戏剧表现主义风格的同时结合电影自身擅长建构实景的视觉效果,以其视听兼备、雅俗共赏的特质吸引着正在不断扩大的受众群体。戏剧和电影不是相互对立的关系,而应是可以彼此合作借鉴的关系,愿两者的合作能让彼此焕发新的青春与活力,促进双方共同发展和进步。

[1]卡努杜(意).电影不是戏剧[A].施金,译.外国电影理论文选[C].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95:40-45.

[2]安德烈•巴赞(法).电影是什么[M].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05:101-107.

[3]郭学文.《悲惨世界》,从小说到电影[J].电影文学,2012 (7):87-93.

J905

A

1674-8883(2016)16-018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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