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鸟朝凤》:民俗文化的数字转化
2016-02-28李群
李 群
(作者单位:湖北文理学院文学院)
《百鸟朝凤》:民俗文化的数字转化
李 群
(作者单位:湖北文理学院文学院)
《百鸟朝凤》是吴天明导演的遗作,透过电影讲述传统技艺——唢呐的没落。本文认为,从叙事层面来说,电影《百鸟朝凤》虽然叙事技法比较传统,但却为传统文化遗产的传承和保护提供了很好地思路。透过影像,生动形象的纪录和表现民俗、表现非物质文化遗产,以故事的形式进行广泛传播更具有直观性,也更具有动人的力量。
百鸟朝凤;民俗文化;数字转化
2016年5月6日电影《百鸟朝凤》上映,如果不是制片人方励惊天一跪,恐怕这部优秀的影片会像其他文艺片那样,上映不久后便悄然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哪怕宣传方一直强调这部影片是大导演吴天明的遗作。方励这一跪,确实震惊了世人,出现了奇效,一时间《百鸟朝凤》被推倒了舆论的风口浪尖。从结果来看,方励这一跪让《百鸟朝凤》成功换回了排片,唤醒了票房,但从方励下跪这种行为来看却让人无限感伤,一部优秀的影片竟然需要跪求才能换回一点属于这部影片本身的价值。这不得不让人深思:中国电影市场到底怎么了?
1 民俗文化的悲歌
《百鸟朝凤》是一首典型的民间唢呐曲。相传,百鸟之王,雌者为凤,雄者为凰。每到春天来临之际,在凤凰换毛之地,四面八方的鸟儿都会集聚于此朝拜。这首曲子用热烈欢快的调子来展现百鸟争鸣的场景,表现出生意盎然的自然景象,同时也展现出劳动人民乐观,爽朗的性格和精神风貌。此曲在北方民间广为流传。电影《百鸟朝凤》改编自肖江虹的《百鸟朝凤》。整部影片依然围绕《百鸟朝凤》这部曲子展开叙事,通过两代唢呐艺人生存之路的对比唤起观众对于民俗文化的关注和思考。
电影基调和缓,简达洗练。很多观众看后却深为不满,因为《百鸟朝凤》中既没有当红明星的身影,也没有刺激炫目的视听呈现,更没有紧张激烈的戏剧性场景。在好莱坞商业大片模式下培养起来的电影观众,早已习惯于视听奇观层面所带来的快感,对于叙事舒缓,注重言情达意的影片缺少耐心和吸引力。从这层意义上来讲,电影《百鸟朝凤》确实和当下的时代环境相脱节,但透过影片从更深的层面来讲,和时代相脱节的其实是民俗文化,电影只不过是文化数字化形态转换最典型的一种表现而已。
在当今高呼的众多口号中,“保护民俗文化”绝对是其中份量很重的一个,但从实际的行动来看却不够积极。自改革开放以来,计划经济的瓦解,市场经济的繁荣,让中国人开始从对政治的狂热转向对金钱的崇拜,所有的艺术形式也都随着时代语境的变迁慢慢转化成民众消遣的工具。从民俗文化本身的角度来讲,因其地域性限制,风格迥异的表现方式让这种艺术形式很难大范围的推广;从艺术传承的角度来讲,民俗文化因其受众所限,所以继承者相对较少,很难聚拢年轻后生。最为核心的是,在以经济为核心的市场竞争中,民俗文化很难将其艺术价值转化为经济价值。在缺乏金钱效益的情境下,民俗文化也就丧失了光灿夺目的吸引力,生存前景自然堪忧。
从文化传承的角度而言,民俗文化是极为重要的组成部分,因为它是艺术形式最原生态的表达,同时它也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艺术源泉。在市场经济下,民俗文化处境艰难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哪怕这种艺术形式极为罕见,也经常会出现后继无人的状况。从欣赏的层面而言,对于艺术形式的接受程度,对于艺术价值的理解程度都极大的影响了受众对于某种艺术的喜爱热度,所以很多艺术种类即使内涵深厚也经常出现无人问津的状况。对于当下的中国民众而言,信仰的缺失,核心价值的模糊不清,让他们在生存压力下只能随波逐流,面对中国文化价值体系的商业化,民众成了被媒体左右的浮萍。不可否认,西方文化从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传统中国文化所构建起来的价值体系,实用主义被无限度放大和扩展。唢呐这种传统的艺术形式,在北方极为盛行,是婚丧嫁娶等重大仪式上不可缺少的乐器之一,但随着时代的变化,这种艺术形式却慢慢淡出人们的视野,婚丧嫁娶等重大仪式上也不再是传统民族乐器的身影,现代化的音响,流行的音乐,西洋乐器成为了快节奏的仪式套餐。时代的车轮总是滚滚向前,唢呐也许是民俗音乐中最耀眼的那颗星,但是今天它却成了一首挽歌的符号。
2 民俗文化的情怀
吴天明,是中国第四代导演的代表人物之一,一生创作了大量优秀影片,从和滕文骥合拍《生活的颤音》到独立执导《没有航标的河流》,再到《人生》《老井》,吴天明的作品风格越来越明显,电影成了他传情达意的重要方式。《百鸟朝凤》是吴天明的绝唱之作,也是他艺术生涯最高的体现和凝聚。看过《老井》的观众都会印象深刻,所以人们提及吴天明总会先说《老井》,《老井》也成了他艺术生涯当中的里程碑。相较于《老井》,《百鸟朝凤》给人的感觉更为悲悯,它不在拘囿于人物个体的情感和封建传统的反叛,而是用更大的视野和情怀,将人们日渐遗忘的民俗艺术推向观众。
影片《百鸟朝凤》展现给观众的是吴天明导演的作者情怀。商业化浪潮的今天,“情怀”是人们今天经常提及的词汇,用以表现作品的内涵和创作者的情感。但从实际的情况来看,今天的“情怀”却成了很多作品强行植入的附加属性,它不再是文化价值的体现而是吸引受众的噱头。《百鸟朝凤》作为吴天明导演的遗作,它表达的是导演本身的艺术追求,从更深的层面来讲,它还折射出了那一代(第四代)导演在艺术上的追求。第四代是中国电影史上非常重要的一代,一方面他们继往开来,另一方面他们追求真正意义上的电影创作。从理论的角度上,他们最早提出扔掉戏剧的拐杖;从创作的角度上,他们提倡视听语言的革新和风格化。更为重要的是,在这一代导演的身上他们自觉肩负着时代的使命感和责任感,所以他们在他们的电影展现中,都集中反映了与时代息息相关的生活。
《百鸟朝凤》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可以说是第四代导演们最后的作品。它所凝聚的是一个导演对于自己人生的理解,对于社会的观察,对于文化的痴迷,以及对未来的期盼。所以在影片《百鸟朝凤》的开头,我们看到了外冷内热,严肃刻板的焦三爷,他身上所秉承的正是中国传统的文化观念——严师高徒,严父子孝。在选拔徒弟的方式上,他也另有门道,本以为天资聪颖的蓝玉可以继承衣钵,但最终的继承者却是天分不足的天鸣。其实这种选择方式也正是中国文化的集中体现,文化的创造需要天资聪颖,出类拔萃之人,但文化的传承却需要坚定笃实之人。在今天,人们把唢呐这门艺术提到了民俗文化的高度,但在影片所描述的时代下,唢呐也不过就是一门养家糊口的手艺,真正的传承不仅仅是快速学会更重要的是要爱这门手艺,要让唢呐成为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部分。时光荏苒,岁月如梭,时代的发展引发了社会变革,西方乐器的进入,让原本属于唢呐的荣耀被剥夺了,在潮流面前它被迅速击败,一场不可避免的中西乐器大战开始了。其实这场电影中的中西乐器大战又何尝不是“中西战争”的缩影呢?
《百鸟朝凤》讲述了这两代手艺人之间的师徒情,父子情,兄弟情,更讲述了时代变革中,传统艺术民俗文化所遭遇的困境。虽然当下人们通过各种数字手段来纪录非文化遗产,但显然,电影是传播范围最广,形态最直观,接受度最高的形态。也许影片中的焦三爷就是吴天明导演的化身,是那一代导演的化身,它们用自己的力量来影响着周围的民众,哪怕这种呼声被时代淹没,但他们依然为之呐喊奋斗,这就是有温度的转化,民俗文化本身就是由不同地域的人所创造的文化,它本身应当是有人情味的,应当有感情的,电影所做的恰恰是其他数字手段所无法达到的。
本文系湖北文理学院人文教育与文化传播学科群建设立项成果,项目名称:文化数字转化表现形态研究(项目编号:2016021)。
李群(1988-),男,山东东营人,硕士,研究方向:影视美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