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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爱,我们在地图中间画个圈

2016-02-26

知音·下半月 2016年2期
关键词:张锋甘肃主播

张锋和阙洁是校园情侣,大学毕业后张锋在《山东新闻联播》、《早间60分》担纲男主播,阙洁是宁夏电视台的女主播。但山东和甘肃相距1840公里,现实像这距离一般成了天堑。他们的出路很悲壮,也很决绝,他们在地图上圈圈画画,终于找到了爱情“中点”:我不来山东,你也不去甘肃,而是在山东和甘肃两座城市的中间点——北京为爱情安家。

他们会为爱情找到出路吗,北京,会成为另外一座城之外的家吗?且看主播张锋的自述。

我叫张锋,1979年出生在内蒙古呼和浩特,阙洁和我同岁,是甘肃兰州人。我和阙洁在1997年同时考入浙江传媒学院播音主持专业,成为同班同学。

我永远记得初见阙洁的那戏剧化的一幕。

那是刚入学不久的一个晚上,打了一场篮球的我饿得饥肠咕噜,便来到学校食堂找点吃的。食堂已经快要打烊,正当我准备将仅剩的一碗黑米粥纳入囊中时,一双手疾如闪电将那碗粥抢走了,一个扑闪着大眼睛的女孩狡黠一笑,捧着碗就逃开了。我只好自认倒霉,摇摇头准备走开,谁知刚一转身,那位“横刀夺粥”的“仁兄”突然怯怯在身后喊道:“喂,能借你的饭卡用用吗?”“没带饭卡?”我强压着幸灾乐祸的表情问。“嗯。”女孩再也没有夺粥的霸气,乖乖地点头。“没带饭卡还跑那么快?”我边帮她刷卡边调侃她。女孩被我这么一揶揄,突然脸红得像个大苹果,我被抢走粥的懊恼被眼前的女孩窘状冲得一干二净。当时我并不知道,她居然就是我的同班同学、伶牙俐齿的阙洁。我们播音主持专业是个大班级,共有一百多名新生,加上刚开学,很多同学之间都不熟悉。直到一个星期后,我们终于再次相逢,阙洁将我堵在门口,眼睛跳动着喜悦:“我一直在找你,原来我们是同班啊!”“我以为你想搭讪我嘛,你知道的,帅哥一向比较傲娇。”我的“狡辩”让阙洁“扑哧”一下笑了,她的牙齿像贝壳一样整齐,在阳光下闪着珍珠一样的颜色,我不由得看呆了。

有了食堂的“偶遇”,我和阙洁自然比一般的同学们要亲近一些。此后,阙洁经常会上课的时候给我占座位,帮我打开水,给我洗臭袜子,我们一起读书,一起逃课,一起跳华尔兹,将青春肆意挥洒到了极致,爱情似乎是如此水到渠成,大一还没结束,阙洁就成了我的女友。相爱的时光总是飞逝,一眨眼就到了大三。我和阙洁早就约着一起考研究生,我们共同的目标是中国传媒大学播音主持专业,那里是全中国学播音主持学子们梦中的圣殿。我和阙洁开始放弃了一切娱乐活动,双双埋头复习备考。然而,研究生成绩出来之后我就傻眼了:我以优异的成绩被中国传媒大学录取,而阙洁却没有考上。阙洁是家里的独生女,为了照顾家乡的父母,阙洁挥泪告别我,回到家乡进入宁夏电视台工作。

校园里到处充斥着分别的眼泪,我和阙洁也不例外。阙洁先送我到北京报到后再转道回甘肃。在火车站她突然大庭广众之下扒开我的衣领,狠狠在我的肩头咬下了两个牙齿印,我疼得龇牙咧嘴,阙洁任性嘟着嘴:“这是我给你盖的印章,此后你就是我的人了。”随后阙洁红着眼睛跑进了火车站。我当时并没有离别的哀愁,甚至有些好笑地望着阙洁跑开的背影:又不是见不了面,干吗搞得这么生离死别。可是那时年轻气盛的我不知道:有时候,距离即是一种天堑。

我知道自己是父母的骄傲,身上寄托着他们一生的期许,所以我比其他人更懂得生活的艰辛,也比其他人更拼。来到北京读研后,为了到甘肃去看阙洁,我边上学边打工,有时候甚至同时兼着三份工。我每天都只睡4个小时,除了去电台电视台各处配音,我还要刻苦地学习。阙洁初入电视台便凭着出众的综合素质独当一面主持了一档新闻访谈类节目,此后不久,她渐渐地成了宁夏电视台的台柱子。阙洁工作忙,我便利用兼职和学习的空隙坐22个小时的火车去看阙洁,可是阙洁太忙了,有时我好不容易跑到宁夏去看阙洁,她却临时接到台里的任务要下乡出差,我们甚至只能在火车站难分难舍吻一下就彼此踏上了归途。这样的日子,我们反反复复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但我们不知疲倦。我们就这样爱着,疼着,却舍不得分开。

2008年,我从中国传媒大学研究生毕业。早在没有毕业之前,山东卫视就到学校挑人,他们一眼就相中了我。我早就想去甘肃“投奔”阙洁,但让我沮丧的是,最后却因为种种原因没能进入。我一气之下背着行囊就要离开甘肃,阙洁在后面追着我,她哭着抱着我不许我离开,要求我再去跟领导谈谈,可此时我年轻气盛,断然不会为了一份工作低下我宝贵的头颅。我登上火车后,阙洁给我发了一条短信:“你知道吗,这些年来我最害怕听行李箱的声音,那是一种告别的声音,让我心碎。”我的心被阙洁的这条短信弄得有些湿。最终,我接受了山东卫视的邀请,进入山东电视新闻中心播音组工作。我主持的第一档节目是《早间60分》,我每天不到三点就要起床熟悉稿件内容,还要在直播间和搭档试镜。我认真而努力,丝毫不敢懈怠。在工作两年的时间里,我获得山东省电视播音与主持一等奖,事业攀上了新的高峰。而阙洁的事业也越来越出色。我们彼此越飞越高,我们发现彼此越飞越远了:我睡觉的时候阙洁在上节目,我工作的时候阙洁在补觉。甘肃和山东距离1840公里,一年到头都见不了一面的爱情到底能持续多久?我们俩像两条被抛上岸的鱼,想要不离不弃却又不能相濡以沫。不是没有想过去投奔彼此,可是镁光灯下生活久了,要放弃彼此眼前的一切,我们都缺少勇气。一毕业就进入山东卫视,这里是我起飞的地方,也是我根之所在。事业是男人最好的伟哥,离开这里一切归零,我还能找到自己吗?离开山东,就仿若一个建筑师要亲手推倒自己辛苦建筑的房子那般让我不舍和无奈。而阙洁那边想必也是同样的难舍,如果阙洁奔我而来,老人家势必也要来山东,我和阙洁又怎么忍心让本该安享晚年的老人忍受离乡背井之苦呢?我和阙洁无数次闹过分手,可是每一次分手,不是我主动投降,就是阙洁流着泪来山东找我。在相见的那一瞬间,我们流泪将彼此紧紧搂住,再也舍不得分开。

分手闹了无数次。两年后,我们发现彼此深爱着怨恨着却无法分开的时候,终于决定坐下来好好为我们的爱情规划出路。我们的出路很悲壮,也很决绝,在地图上圈圈画画,终于为我们的爱情找到了“中点”:我不去甘肃,阙洁也不来山东,我们在山东和甘肃两座城市的中间点——北京会师!我知道阙洁是为我考虑,她知道那边的舞台已经容不下万丈雄心的我,她不忍委屈我,所以自己决定放弃一切来北京。

我还没来得及行动,阙洁却已经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2010年3月的一天,刚下节目的我接到了阙洁的一条自拍彩信,阙洁的身后是一片大大的蓝色的湖!那个地方,是我和阙洁去过很多次的后海!原来,阙洁已经先我一步辞去了甘肃电视台的高薪工作来到了北京。一个女人为了爱已然抛弃了所有,我一个大男人还在顾虑什么呢?接到阙洁的彩信,我没有回家,而是大踏步向台长的办公室走去,交上了我早已经准备好却没有勇气呈递的辞呈。虽然台长极力挽留,但这次我没有犹豫。爱情真是个奇怪的东西,它虽然成了我们的软肋,但是它又锻造了一袭固若金汤的华丽盔甲,让我们一往无前,披荆斩棘。

2010年5月2日早上七点,当我从北京西站出来的时候,早已经等候多时的阙洁像燕子一样飞身投入到了我的怀中,我们手拉手在北京西站飞翔。我庆幸自己的选择是对的。初来北京是辛苦的。在这里我们不再是镁光灯下光鲜的主播,甚至称不上“小鲜肉”了,事业和生活都必须重新归零,望着家徒四壁逼仄的房子,阙洁依偎在我的肩头问是否后悔,我摇头说“不”。说来奇怪,当主播的时候,我每天都步履匆匆,神经紧绷,时间一长,我患上了严重的失眠。来到北京后,每晚和阙洁相拥而眠,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我的失眠居然不治而愈,每晚睡得格外香。因为在山东电视台小有名气,我很快被北京电台城市广播招致麾下,主持电台的品牌栏目《市民对话一把手》,不能出镜,但我在节目中为打来热线的市民排忧解难,为他们出声,很快就赢得了无数市民的喜爱,他们有的甚至亲自到电台来找我,给我送锦旗。不久之后,我又担纲了电台最优秀栏目《动听早高峰》,事业一如既往起飞。但阙洁已经厌倦了镁光灯下的生活,她只想远离鲜花和喧嚣,过一种平淡的生活。商量之后,阙洁决定复习备考北京的公务员。确实,主播这个职业,虽然能带给人光环和掌声,但其中滋味,只有当过主播的人才会知晓,我尊重理解阙洁。每天早晨我穿越大半个北京城去主持节目。阙洁则前往北京图书馆看书复习,等我下班的时候我们手牵手穿越大半个北京城回到出租屋。在这里,没有觥筹交错,没有莺歌燕舞,但我和阙洁找到了久违的幸福和心安。

心安处即是家,北京应该就是我们最后的家了。

2010年12月,阙洁信心满满走进了考场。在她考试的最后一天,我买了一束999朵玫瑰,直奔考场。我要在这一天向阙洁求婚,我们在爱的道路上奔跑了8年,是时候结束长跑了。随着考试铃声清脆响起,我跑进教室将阙洁抱了出来,在广场上递上了我的玫瑰花。当周围善意的掌声响起,阙洁害羞地将头深深埋在了我的怀里。第二天,我和阙洁手拉着手去北京朝阳区扯了大红结婚证,刚出民政局大门,阙洁就从包里拿出结婚证撕了个粉碎抛向了空中,她“咯咯”笑着:我们已经分无数次手了,这一次,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分开我们了……

机遇总是垂青有准备的人,2011年1月,阙洁的公共科目的成绩远远超过了北京公务员的录取分数线。阙洁报考了北京海淀区教育部门的公务员,阙洁当主播的专业素养在面试中表现得淋漓尽致,考官们甚至问她为何要放弃光鲜的主播职位来做一个普通的公务员,阙洁笑着回答:“因为我只想做一个普通的妻子。”阙洁最终被顺利录取。

如今的我们,在北京为爱情安了家。一年后,我们可爱的女儿出世,我们像所有的小夫妻一样每天买菜做饭,生活得幸福安然。我们庆幸没有在光环里迷失,丢掉彼此的双手,找到了幸福的方向。其实,幸福就是三碗米饭,三双筷子,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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