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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恕工笔人物画的审美取向与艺术特点

2016-02-25李永强

美术界 2016年1期
关键词:工笔人物画画家

李永强

一、魏恕不同时期工笔人物画的审美取向

(一)早期追求动静相合的装饰性

魏恕早期的工笔人物画创作,通过简约的线条和稍带夸张的造型表现出动静相合的装饰性审美趣味,这是魏恕此阶段工笔人物画作品的鲜明特色。这里所称的装饰性是指基于对人物原本造型基础上的变形夸张,更加注重以一种或“静态”或“动势”的画面效果来呈现画面中所蕴含的意义——无论是表现母与子、夫与妻,抑或是少数民族的日常劳动、田园牧女的内心情怀等。能够带装饰性趣味的作品有《摇篮曲》《牧笛归去弄斜阳》《一川红映夕阳间》《纺线图》等。以她在1994年创作的《摇篮曲》为例,表现的是一幅充满母爱的温馨画面。母亲慈祥的目光凝视摇篮中酣睡的孩子,手中还持有孩子玩耍时的气球,这样一幅宁静的画面又被奔跑而来的家犬打破,动静之感和谐相融,充满生活的趣味性。作品中人物造型做了变形的艺术处理,吸收了一些装饰画与连环画的艺术效果,设色艳丽明快,画面有点、线、面处理的设计感,装饰趣味十足。

(二)2000年以来追求形神兼备的写实性

魏恕2000年以后的工笔人物画作品主要追求形神兼备的写实性。她通过严谨的人物造型,细腻的勾线与渲染,生动地刻画了广西少数民族的女性美,《苗女》《盛装》《银花》《乡妇》等都属于此类作品。这些作品在很大程度上遵从人物的现实状态,以一种具象的表现方式来再现人物的样貌神态,如其代表作品《盛装》中细致刻画了三位身着传统盛装的苗族少女,手捧民族特产喜迎盛节的场面。在这幅作品中,魏恕将苗族服饰纳入视域表达的中心,将繁复琳琅的服饰以线的形式勾勒出来,在服饰颜色的表现上她也极细致地层层晕染,既强调了服饰颜色的生动性,又强调了颜色的丰富性。虽然是细致的刻画、强调了对客观物象的真实性,但却并没有给人繁琐的印象,而是将浓厚的民族情怀缓缓注入她所刻画的细节之中,所传达出来的是一种热情、一种亲切,是对少数民族风情与古朴情怀的阐释。这种将情感抒发与技巧表达的完美结合及呈现也是她不断思考的结果。

二、魏恕工笔人物画的艺术特点

纵观魏恕的工笔人物画艺术,不管是早期人物画创作中追求的装饰性审美趣味,还是2000年以来追求的形神兼备的写实性,都体现出她对工笔人物画创作的思考,只是不同时期,思考与探索重点不同罢了。但不管是早期作品还是如今的创作,她的工笔人物画整体上呈现出了以下艺术特点:

(一)线性造型,形神兼备

在传统中国画的表现中,“线”是最基础的绘画造型语言,对于刻画精细的工笔人物画来说,线条在画面表现中的地位和作用不言自明。在写意人物画的表现方式中,对造型的关注集中在对“意象”的探求,而在工笔人物画的创作过程中,表现物象的线性造型则是基础工作。虽然在表现效果上来说,工笔人物画更注重对象的再现,但不可否认的是在以线造型的过程中画家已经将客观物象与自身的情感体验做了有机的结合。对于“线”的作用,魏恕在她艺术实践过程中有着深刻的理解和体悟,她认为“中国艺术中线的审美最主要的是画家的一种情感表达,是画家自身对生活感悟的宣泄,精神世界的写照”“中国画中的线一直是东方精神的体现,如果不理解中国画用线的法则,就无法理解和品味中国画及书法的奥秘。”因此,在她的工笔人物画作品中,线性造型的另一种深层含义是通过线来传达她内心对人物形象、对工笔绘画以及生活感悟的理解,说到底即是追求一种形神兼备的绘画气质。

在魏恕的工笔人物画作品中,线条缓缓流于画面,其中蕴含她对人物形象的深刻理解与表达,如《乡妇》表现的是一位年轻母亲背着熟睡的孩子侧坐的情形,设色淡雅,意境隽永。对于人物形象,尤其是母亲形象的刻画上,魏恕准确地用线条表现出一位母亲担心打扰到孩子时那种欲言又止、欲动还静的状态。线条布置疏密得当,流畅舒展,她能够把人物神态表现与线性造型较好地结合,这与她深入生活去观察、体悟是分不开的,她曾说:“画家在纸上绘出的每条线都应是生活的历练,也是画家在生活之中最原始的情感释放,并回馈给观众的是她们对生活的感触与‘冲动……每一根线都会与自己表达的情感相统一,这样才能完成画家从发现客观对象到对描绘对象的主观审美表达的转换。”我们也确实在魏恕的工笔人物画中见识到她对线的把握和控制,见识到她运用线性造型对人物神态与自身情感的有效表达。

(二)色彩清丽,雅俗共赏

魏恕的工笔人物画设色细腻淡雅,她不是刻意地去模仿、表现对象的自然色,而是加入了她所理解的主观色彩,表现出一种和谐而宁静的美。工整细腻、淡雅清润、色彩清丽的艺术风格让她的作品雅俗共赏,而这也是她所要追求的目标,其曾说过:“不追求怪异,不迎合潮流,画我所爱,抒我心声,只求平和近人,雅俗共赏,求真求美。”

如《苗女》中,画家将人物形象的色彩表现与画面底色进行了有机融合,对人物服装的花纹装饰并未着力刻画,巧妙地描绘出了苗族少女幽雅娴静、朴素端庄的内敛之美,让观者感觉所面对的是一位邻家小妹,让我们能够体察到一种来自于平常生活中的朴素与亲切。她对工笔人物画用色的理解一方面切合了传统中国画对色彩的整体要求,另一方面也契合了魏恕内心中的审美诉求。不管是绚丽的用色还是素朴晕染,能够达到对绘画意义、画家情感的升华,不流于孤赏之风,都可以算是画家在绘画表现上的积极追寻了。她的工笔画中充满了真性情,画家自身的情感体悟在画面中得以释放并达到了她所乐意追求的“平和近人,雅俗共赏”。

(三)求真求美,民族情怀

在中国绘画的发展进程中,尤其是20世纪以来的中国绘画,无论是何种绘画形式,何种绘画方法,有关民族性的表现永远是画界最炙手的话题。魏恕虽是汉族人,但她却在广西桂北的大山民寨中长大,每日浸染在风光旖旎、丛林幽深的景色中,加上广西独特的少数民族风情和淳朴善良的民族文化,使她在工笔人物画创作时将这种真挚的情感、朴素的民风纳入表现题材,并成为她表现最多的、最具代表性的绘画题材。

在她的少数民族人物画作品中,表现情感真切动人,展露内心深处对民族情感的认同。若综合来看,前文所述中她对线性造型的思考、对设色晕染的探索可以说都是在为她表现内心真实情感、表现民族情感服务的,它们集中在一起便是从画家内心而来的民族情怀,是她在经历了幼时积淀、下乡采风以及不断思索探寻之后外化的艺术语言。她认为:“情感的贫乏只能导致作品丧失艺术感染力。艺术是情感的表现,艺术离不开情感,可以说没有情感就没有艺术。情感表现是工笔人物画创作的核心。”她笔下的少数民族人物画并没有故意安排的造作姿态,如《苗女》《京族渔女》中只是“让”少女们面带微笑地端坐在画面中央,未加矫饰,而这却正能表现出少数民族人们内心的那份真实、朴素,告诉我们最自然的即是最舒心的。她还善于描绘民族服饰以及具有少数民族风情的大场景,如《盛装》等,表现出少数民族节日人们盛装出行的场景,传达出少数民族人们的淳朴情愫,“使观者从那些平凡、常见又充满浓厚生活情趣的村女牧牛、纺织、母与子的感情体会到人情味,让人感到真诚、亲切、温馨的存在。”她所重视的不仅仅是一些能够代表民族风格的绘画符号和绘画语言,更重要的是传达出一种真善美的情态。

总而言之,魏恕的工笔人物画线性造型能传其神态,用笔收放自如,饱含情感,晕染设色细腻雅致。她把视点集中在最能体现少数民族情怀、最能抒发自己内心感受的题材与场景上,她作品中蕴含着浓浓的民族情怀,有着极强的表现力和感染力。作为广西地区优秀的女性画家,她对绘画表现题材、表现方法等的探索,包括近些年在工笔人物画中对现代综合材料的运用,使她的作品在层次与表现维度上得到了丰富,也为她今后艺术创作的进一步创造奠定了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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