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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四大著名诗人性格、诗歌及命运研究

2016-02-25田玉波

语文教学与研究(综合天地) 2016年1期
关键词:孟浩然王维杜甫

唐代是属于诗歌的,一部大唐的历史就是一卷诗意浩荡的历史,在唐代繁华绚烂的历史长空中,那些星罗棋布的诗人们在各自的分野熠熠生辉。那是柳宗元的寒江独钓,是王昌龄的凉州羌笛,是王子安的长天秋水,是白居易的钱塘绿柳,当然,还有李太白的故园清月、杜子美的浣花草堂、王摩诘的辋川别墅和孟浩然的渔梁渡头。李白、杜甫、王维、孟浩然作为唐代最为重要的诗人,他们的诗,他们的人,他们的命运应该是唐代众多诗人的写照,是唐代历史与文化的佐证。那么我们就以此四人为例,浅略地谈谈诗人性格、诗歌及命运的关系。

首先说一下“诗仙”李白,这个“绣口一吐就是半个盛唐”的俊逸才子。

说到李白,我们很快就会想到“浪漫”二字,的确,李白的一生确实称得上浪漫,生得浪漫,活得浪漫,就连死也死得浪漫。据说,李母梦太白金星入怀而诞下李白,故表字太白,所以李白生而不俗,当然他最终超卓于凡人也就不足为奇了。另外,李白的一生可以称得上是起起落落让人匪夷所思的一生,年轻时仗剑去国云游四海,继而因另一个浪漫疯子贺之章举荐,从一介布衣一跃而为天子近臣,接着过了几年“长安市上酒家眠”“龙巾拭吐,贵妃把盏”的放旷生活,在“力士脱靴”之后被逐出京城,从天上坠落到人间。然而,这个生性豪放不羁的诗人并没有怨天尤人一蹶不振,而是拂袖而去,云游天下名山大川去了。最后,据说李白酒醉捉月溺水而死,很有诗意地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细数李白的一生,家世为西域丝绸之路上的富商,他衣食无忧,任侠尚道,所以不同于中原书生的奉儒守官,李白豪放张扬、洒脱自信。他大起大落的一生既有全无牵绊的洒脱飘逸,又有绚极一时的繁华灿烂,还有志不得伸拣错寒枝的怅惘郁闷,展示给人们的是一个豪气干云、自负狂妄、牢骚满腹的诗人形象。正是这样的性格特点,造就了李白以自我为中心观照人世的人生态度。我们可以从他那些脍炙人口的诗句中找到佐证,“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细读这些诗句,我们不难发现,李白的诗中都始终在强调一个“我”字,李白想要是个人精神价值的独立与实现,而这样一种人生态度恰恰与当时唐王朝以王为尊、以贵为尊的封建习气是格格不入的,这注定了李白的仕途不是一条成功的坦途。

接着,我们再来看看“诗圣”杜甫,这个一生都“在路上”的大爱诗人。

杜甫的一生可以说是阴差阳错,他矢志不渝地抱着济世安邦的理想却始终都在路上。在我们的印象中,一提到李白,我们就会想到洒脱飘逸的年轻才子;一提到杜甫,我们眼前浮现的往往是一个愁容槁面、潦倒衰弱的老者。李白的一生是潇洒不羁的一生,杜甫的一生是悲辛漂泊的一生,他们的命运决定了他们展示给历史迥然不同的背影。在我们的记忆里,李白的形象要比杜甫年轻许多,而事实上杜甫比李白小了整整11岁。这里面固然有“安史之乱”这个时代节点的原因:李白幸逢唐玄宗开元初年至天宝年间的国力鼎盛、社会富庶、思想开放、文化繁荣,杜甫经历的却是从天宝到代宗大历年间的兵荒马乱、外族入侵、山河破碎、民不聊生。杜甫生不逢时,注定了他没有李白的潇洒自适、随性放达,他必然是忧郁悲苦的。

从某种程度上讲,时代造就了一个忧国忧民、悲天悯人的杜甫,饱经患难使他仁慈敦厚、博爱深沉,面对“国破山河在”,他“凭轩涕泗流”,他自己沦落到“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的程度,还想的是“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杜甫就是诗人中的侠客,即使在自己最为穷困潦倒的时候,也不忘民间疾苦。相比李白以自己为中心强调个体人格的独立与自由而言,杜甫要博大深沉得多。同时,杜甫嫉恶如仇、刚直不阿,他表现出的自负与清高使得他必然与腐败弄权的朝廷两不相容,在这一点上他与李白又是相似的。另外,杜甫生于官宦世家,奉儒守官在他身上体现得尤为明显,他执著一念地抱着济世安邦的政治理想,“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奔走于长安城的大街小巷,“朝扣富儿门,暮随肥马尘”,最终他的追求却被安禄山的马蹄践踏得粉碎。在朋友严武的资助下,在成都浣花溪畔过了几年相对安稳的好日子之后,杜甫就沦为漂泊无依的流浪者,最终客死在岳阳的一条小船上。

下面,我们来看看“诗佛”王维,这个唐代历史上半官半隐的诗人。

和李杜二人相似的是,王维也是少负英才,他不但具有李杜一样的文学才华,还兼通书法、绘画、音乐和篆印,是个全能型的人才,他是盛唐文化的完美体现者。和李白、杜甫不同的是,王维生来就与佛教有不浅的因缘,王维出生在一个虔诚的佛教徒家庭里,佛教气氛很浓,使其终生受之熏陶、影响。根据王维自己写的《请施庄为寺表》云:“亡母故博陵县君崔氏,师事大照禅师三十余年,褐衣蔬食,持戒安禅,乐住山林,志求寂静。”可知他有一个笃信佛教的母亲,三十年如一日,吃斋奉佛,王维从小就受到母亲的熏陶。又据《旧唐书·王维传》记载:“维弟兄俱奉佛,居常蔬食,不茹荤血”,可见整个家庭对佛的虔诚。王维字“摩诘”, 而“维摩诘”乃是佛教中一个在家修行的著名居士,意译为洁净、没有染污的人,可见他的名字即是由于其崇佛而取典于佛教维摩诘居士的。受家庭环境的影响,所以,早年丧父的王维从三十多岁丧妻寡居之后,加之后来因诗获罪,政治失意,他基本上退回到佛教修行上来了。在经受安史之乱的挫折以后,王维对现实生活的期望可以说是完全破灭了,更加努力地在佛教教义中寻找精神上的寄托和安慰。王维的思想更加消极、悲观、颓唐,“退朝后,焚香独坐,以禅诵为事。”他看空尘世,购置宋之问的辋川别墅,远离喧嚣,虔诚皈依佛门。只是为生计才来往于官场,过上了像谢灵运一样的半官半隐的惬意生活。

因此,了解了王维的经历与性格,我们就不难理解为何王维“诗中有画,画中有诗”,可以将诗画完美结合在一起;就不难理解在盛唐这样繁华多彩的时代,他的画却没有太多的浓彩绚丽,有的只清雅静幽的禅意;就不难在他的诗中找到佛家用的最多的一个“空”字,“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秋天万里净,日暮澄江空”。王维在时事繁杂纷乱时代,栖心浮屠,亦官亦隐,游走于喧闹与静寂之间,找到心的寄托。在这一点上,他也许比李白、杜甫幸福。

最后,我们再来看看盛唐著名诗人中生活经历最为简单的隐逸才子孟浩然。

孟浩然的一生可谓简单,寥寥几笔就可写尽。据《新唐书·文苑传》记载:“孟浩然,襄阳人,以诗自适。年四十游京师,应进士不第,还襄阳。张九龄镇荆州,署为从事,与之唱和。不达而卒。” 和李、杜、王相比,孟浩然的一生可以说太过单一,没有李白的大起大落,少了杜甫的流离悲辛,缺少王维的亦官亦隐两全其美。他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襄阳山水间度过,他是盛唐唯一一位终身不仕的诗人,并不是他不想入仕,从他给张九龄的投赠诗《望洞庭湖赠张丞相》中的“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一句,明显地能看出他希望时任中书令的张九龄予以援引而入仕的意图,但他最终没能如愿。按他自己的说法,是“世俗皆自媚,流俗寡相知。贾谊才空逸,安仁鬓欲丝”,是“亦为权势沉”、“朝端乏亲故”。我认为,是他的生活环境以及他的性格都使得他难入仕途。一方面,孟浩然出生于一个下层的小地主家庭,40岁前基本上以闭门耕读为主,他没李白那样的经济基础和视野,单纯狭窄的阅历使得他根本看不清官场的门道。另一方面,他自己过于自守内秀,不够大气和自信,也使得他与仕进的机会反社会擦肩而过。

孟浩然绝好的一次仕进机会就是被他自己给白白浪费了。40岁时,孟浩然游长安,应进士举不第。曾在太学赋诗,名动公卿,一座倾服,为之搁笔。他和王维交谊甚笃。传说王维曾私邀入内署,适逢玄宗至,浩然惊避床下。王维不敢隐瞒,据实奏闻,玄宗命出见。浩然自诵其诗,至“不才明主弃”之句,玄宗不悦,说:“卿不求仕,而朕未尝弃卿,奈何诬我!”放归襄阳。就这样,上苍给孟浩然的这次最好机会被他自己的紧张、不自信给埋葬了,他没有在最佳的时机给出恰当的表现。后来襄州刺史韩朝宗约孟浩然一同到长安,为他延誉。但他最终醉酒失约终于无成。

总观四大诗人,他们生活的时代相当,李白在公元701-762年,王维在公元701-761年,杜甫在公元712-770年;孟浩然在公元689-740年,他们都少负英才,胸怀大志,李白自称要“申管晏之谈,谋帝王之术”,杜甫要“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王维要“右足踏方止,左手推削成”;孟浩然“望断金马门”“端居耻圣明”,他们都遭遇过政治失意或国家动荡,但他们最终命运却天壤之别,这固然有时运的原因,但最重要的还是他们各自的性格造就的。李白任侠尚道,着眼于想象,所以诗风奇特,浪漫飘逸;杜甫奉儒守官,着眼于现实,所以诗风沉郁,博大深刻;王维崇道尚佛,虚实相宜,所以诗风清新,富有禅意;孟浩然尊儒守亲,退隐故园,所以诗风清淡自然、恬静淡远。李白注重自我的超脱浪漫注定他活得洒脱;杜甫忧国忧民的务实注定他活得悲辛;王维是个智者,他注重内心的宁静与平和,注定他活得笃定自适;而孟浩然在失意与苦闷的挣扎中能在故乡的山水中找到慰藉,退隐山林,何尝不是一种简单宁静的归宿?

田玉波,教师,现居湖北襄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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