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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俗的大学之争

2016-02-23文/柯

上海采风月刊 2016年1期
关键词:名号牛津哈佛

文/柯 玲



不俗的大学之争

文/柯玲

柯玲东华大学教授,国际汉语教师不用愁,无名的大学愁白了头。为了进211,为了上985,为了升格,大学削尖脑袋,挤得头破血流,以至于血流成河的事情并不鲜见。我国高教系统绝大多为公办体制,也就是说我国绝大多数高校只有吸引上级的眼球才能得到相应名分和政策倾斜、经济资助等等,为此高校就不得不干出点“名堂”来。但高校的名堂也得由行政来评鉴,于是高校们不得不奉迎上级、期待垂青,往往是领导喜欢干什么就干什么,领导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也自然形成了大学对行政的依赖、对政要的攀附、对名人的热衷以及擅长形象工程的积习。什么是名分?有领导莅临指导就有了名分,有政要路过就有了名分,甚至有名人造访就有了名分。

事实上,大学在追求这些所谓“名分”的过程中,大学的本真也就渐渐丧失。大学要的是学术品格和钻研精神,牛津培养了大量的诺贝尔奖得主和首相,但大学精神从未丧失。当年在任首相布莱尔在牛津求学时曾因私事说情而碰壁,当他发牢骚时,牛津大学毫不犹豫地取消了授予他荣誉博士的计划。哈佛一脉相承了乃祖风范,要求学生“以柏拉图为友,以亚里士多德为友,更要以真理为友”,哈佛培养的总统和富豪之多无与伦比,但是哈佛大学极少把富豪和总统挂在嘴边沾沾自喜,反倒是那些总统富交大四分五裂不谈,而且其间时有争执,西交大与上交大之争甚至上升到政治层面,其精神上的分裂和情绪上的对立几成宿怨,实在令人扼腕。这与老校长唐文治的“四通八达”梦想相去甚远了!

时下我国有些大学之争有愈演愈烈之势,深挖一下恐怕主要还是由于深重的名利情结。高等学府一向被视为人间净土,象牙之塔。但近些年商业氛围的熏染下,很多高校面对名利无法超然。细细寻思起来,大学的名利之争主要集中在名分、名号和名次三个方面。

一曰“名分之争”。名分一词,来自儒教。早先君臣、父子、夫妻的关系称为“名”,相应的责任、义务称为“分”。在名分的教义下,进行人伦价值的判断,人伦价值即“大义”。儒家认为,只要人人遵守这个价值观,就能够达到社会稳定和谐的目的;反之,如果违反大义名分的话,即使花费巨大社会成本也不可能维持统治。也就是说,明名分、序人伦,则社会安定,家庭和睦。可见名分是何等的重要!

大学间序齿排辈,职分脉络分明,本来不应有名分之争,但是行政化之下的大学名分都是由上级命定的,这就意味着一旦争得了名,也就将获得更多的利益配额。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分不清,分不清则事不成。所以,有名的大学

“不俗”意为未能脱俗。或隐或显的大学之争已是人间稀松平常之事。牛剑的赛艇传统经过了民间传说的演绎,使大学之争带上了更多的高校幽默和机智。其实大学之间不仅是必须的竞争对手,还常常是亲密的骨肉兄弟。“牛津是剑桥的母亲,剑桥是哈佛的妈妈。”这种“血亲”关系可以从至今源源不断前往牛剑的哈佛学子身上看出来,那种“摇啊摇摇到外婆桥”的亲近和悠然动辄溢于言表。可以推想“老资格”的牛剑学子去了哈佛自然也有一种亲戚间走动的泰然吧。

有道是“五百年前是一家”,现在的大学大多是随时代变迁经过了几度调整、改制、撤并或扩展而成的,所以绝大多数大学之间都存在着或远或近的亲缘关系。比如我国,现代的著名大学大多与19世纪末的北洋大学堂或南洋公学有着某种联系。当初南北洋交相辉映,开创了我国高等教育史的新篇章,就像中国大学的两只老鸡。但人间常情是:孩子大了脾气也往往见长,亲情色彩则越来越淡,甚至同根相煎的事情也时有发生,大学之间真可谓爱恨情仇,一言难尽。以交通大学为例,中国的“交大”,除了上海交通大学和西安交通大学,还有西南交通大学和北方交通大学(北京交通大学),加上宝岛的新竹交通大学共五所。五所交大都与南洋公学有渊源关系。但如今五所

豪们面对哈佛大学,甘愿低下高傲的头颅以示敬重和谦卑。高等教育的精神对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具有引领作用,从人类文明演进看,那些历经百年千年的名校之所以长盛不衰,正是坚守了自由独立的办学宗旨,不向世俗谄媚,始终挺着学术的脊梁,孜孜不倦地为社会造就栋梁之才,因而赢得了世人的由衷尊崇,成为名副其实、众人仰慕的“大学”殿堂。

二曰“名号之争”。大学的名号多来自地名、特色专业名,或者创办者命名的。牛剑用了地名,哈佛用的人名。名正言顺固然有理,但一些大学频繁改名则显得缺少执持,也给世人不少纷扰。汉语特色、华夏之风、文章之美在我们的大学名号上也有所体现。前些年刮了一阵大学“改名风”,要么前面贴上“国”字标签以显档次,要么后面续上“大学”二字以现气派,要么把地市名直接升级为“省名”……总之,就是贪大求全,听起来高大上,叫起来响当当!最好是能让考生对校名一见钟情,随即以身相许。以我们东华大学为例,几番更名以至于每有客人与其交谈总要释名在先。还不止于此,“东华”叫了十几年,竟然还有上海出租车司机只识“纺大”不知东华。传闻校庆时有老校友返校,断然望校门而不入,声称这并非他们的母校,从而住在对面宾馆与老同学会一会了事!当初听了觉得校友未免有点儿小题大作,到牛村后看到那么多老掉牙的建筑,问同事是否牛津缺钱,怎么不修一修、改一改?同事答曰:非也,牛津大学是所有牛津学子的家,牛津大学的任何改变都要周知校友,别说学校名号了,哪怕校舍有一点改动都要征得校友的同意,这个过程颇费时日。因此,我们看到的牛津总是那么一副老旧的面孔。

当然,大学更名有时也是为了与时俱进。当政者追求高大上一时忽略校友还能情有可原,如果改得连在校师生都不乐意那就是极其麻烦了。大学改名原因杂多,《京华时报》马九器先生解剖得比较直白:“一些改名乃至纷争的本质,还是利益作祟、面子作怪,与学术倒没有太大关系。名字高大上了,一是图资源,二是图生源,三是图政绩。”文章乃有感于四川的泸州医学院上书教育部要求更名为“四川医科大学”,而四川大学则向教育部发起“反更名请愿书”的争端。据说与川大合并的华西医科大学历来简称“川医”,烽火燃起因虑及“川医”名号花落别家……在我看来大学名号没啥改头也没啥争头。一些世界名校一直怡然自得地用着并不气派的校名,比如美国的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麻省理工学院,又是“分校”又是“学院”,实在难见一丝豪门品相!而牛津人则喜欢将牛津称为“牛村”,似乎越来越土了。

三曰“名次之争”。名次即大学排名,虽然历史不长但很受人们关注。有世界排名也有国内排行榜。世界大学排名起源于美国,1983年《美新》杂志率先推出全美的大学排名,现在每年一次,面向学历教育。2004年,英国泰晤士高等教育和QS(Quacquarelli Symonds)合作推出世界大学排名,2009年起参照汤姆森路透社数据排列推出独立的THE世界大学排名。2009年QS(Quacquarelli Symonds)也推出独立的世界大学排名。其他比较有影响的,如荷兰莱顿大学世界大学排行榜,西班牙国家研究委员会发布的SCImago大学排名等等。国内的世界大学排名最有影响的是上海交通大学2003年推出全球第一个世界大学排名(ARWU)。除了综合性的大学排名,国内大学中还有各种单项排名。既有官方的数据,也有民间的序列。仅以留学生教育为例,现在同行们很为关注的是“学生规模排名”,学生规模中尤重学历留学生规模。

大学排名对于大学的形象推广与其国际合作对象的行销上,有着深远的重要性。这样的合作关系对于研究水平、学术项目和师生的交换,对未来的学生来说,具有指标性的作用。据统计有57%的受访者说,机构的排名影响着其他高等教育机构的科学家是否愿意与他们合作;而34%的人认为,排名将影响学术或专业组织是否接纳他们为会员。坦白说,目前世界大学排名中,有一席之地的中国大学尚为数不多。于是国内大学排名就尤受关注,不管是哪种排名,最重要的是“榜上有名”。“金榜题名”乃人生伟大理想之一,大学情同此理。一旦名列前茅,大学们往往会情不自禁地在各种场合拿出来晒一晒,自觉光彩照人。

设想在没有大学之争的漫长岁月里,大学按照它的本性向前发展。在大学没有刻意于名分、没有太在意名号、没有紧盯着名次,而只是专心致志做自己的时候,大学反倒是真正的大学。当然,我已说过大学之争是必须的。大学之争不怕世俗化,单怕庸俗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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