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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绝无仅有的红色“五面间谍”

2016-02-23沈河

中外文摘 2016年2期
关键词:潘汉年军统戴笠

沈河

袁殊是中国绝无仅有的五面间谍,他1911年出生于湖北蕲春,1929年到日本留学,回国后担任中国左翼文化总同盟常委,创办《文艺新闻》。他有多重身份——军统、中统、青洪帮、日伪,然而他的秘密身份是货真价实的中共特科人员。

左翼文人革命斗士

1931年2月,作家李伟森、柔石、胡也频、冯铿、殷夫被国民党秘密杀害。国民党当局严密封锁消息,任何报纸均不敢报道。为揭露国民党的反动本质,袁殊不顾个人安危,与时任中共江苏省委宣传部长的冯雪峰密切配合,上演了一出双簧戏。

首先,冯雪峰寄来一封署名“蓝布”的读者来信,打听五位作家的消息。袁殊在《文艺新闻》头版发表了一篇题为《在地狱或人世的作家——一封读者来信探听他们的踪迹》的文章。接着,冯雪峰转来两封读者来信:《作家在地狱》(署名曙霞)、《青年作家的死》(署名海辰),告诉读者,这五位作家“已被枪毙了”。袁殊在《文艺新闻》上以《呜呼!死者已矣》的题目刊登了这两封来信。随后,袁殊将这五位作家的照片登出,并发表了各类人物对这五位作家被害的态度。两人将五烈士遇害的消息向社会披露,引起国内外巨大反响。

不久,根据隐蔽斗争的需要,潘汉年将他调到情报战线。从此,袁殊从进步文化圈子中销声匿迹。

戴笠的角色

1931年10月,袁殊加入中国共产党,之后立即转入特科工作。1932年春,通过表兄贾伯涛的关系,袁殊见到上海市社会局长、中统头子吴醒亚,打入了中统内部。后来他由吴醒亚介绍,成为新声通讯社的记者。从而可以出席南京政府的记者招待会,并在这期间认识了日本驻沪领事馆的副领事岩井英一。

当时,中日正在谈判,谈的是货币兑换汇率与关税问题,这自然成了新闻界关注的焦点。由于袁殊有岩井渠道,消息又快又准,这位“涉外”记者立即成了红人,连吴醒亚都对他刮目相看。过了一段时间,岩井便开始每月付袁殊200元的“交际费”,这样,他又成了日方的情报人员。自然,这是得到中共地下党负责人的批准——成为了三重间谍。不久,岩井又安排袁殊到日本。

回国后,袁殊为了加强自身的保护色,开拓情报来源,于1937年4月加入了青洪帮。1937年6月,潘汉年以八路军驻沪办事处主任的身份回到上海。从此,直到1946年去解放区,在潘汉年的导演下,袁殊成功地演出了一场场出色的情报战。

抗战爆发后,袁殊由戴笠亲自任命为军统上海区国际情报组少将组长,后根据组织安排充当“汉奸”,打入日本谍报机关,出面组织“兴亚建国同盟”,并以此为招牌,秘密组建新的情报据点,将一份份重要的战略情报从敌人的心脏发送到了延安。

当抗日战争爆发后,戴笠一时找不到熟悉日本问题又有相当的日本关系的人,杜月笙提醒他,有一个叫袁殊的日本留学生与日本领事馆副领事岩井英一关系不错,戴笠听了很高兴,于是亲自登门拜访。

袁殊感到事关重大,立即去请示潘汉年。潘汉年沉吟了一会儿,说:“这是件好事,机会难得,你千万不可错失良机,答应戴笠的一切要求。”

戴笠给袁殊安排了两项任务:一是收集日本方面的情报;二是坚持留在上海,不管时局有怎样的变化。

就这样,袁殊又多了一个身份:军统,加上中统、青洪帮、日伪,以及货真价实的中共秘密身份,他已经是五重身份的人了。这在中国情报史上也是绝无仅有的最多面间谍了。

袁殊通过各种关系,大量获取日本情报。自然,他首先向潘汉年汇报,然后,有选择地向军统汇报——毕竟是国共合作时期,国共之间有共同的民族利益。

1937年“八一三”淞沪抗战期间,袁殊置生死于度外,化装成日本学生,越过战线,深入到了日军阵地侦察,为中共提供了至关重要的军事情报,使中共避免了很大损失。

情报战绩

上海沦为孤岛后,袁殊奉命(潘汉年之命,表面则是戴笠之命)留了下来,以军统少将的名义,成立了秘密行动小组,专门惩办侵略者与枪杀臭名昭著的汉奸,并得到了军统局的奖励。其中最为成功的是,爆炸了日本在虹口的海军军火仓库。为此,军统给袁殊记了大功。

1937年上海沦陷后,岩井英一又回到了上海,并成立了一个日本特务机关“特别调查组”,袁殊自然也成为了其中一员。当然,这事不仅潘汉年知道,军统也是知道的……由于袁殊屡立奇功,戴笠把他召到香港予以奖励。

在香港,袁殊接受戴笠两项任务:一是暗杀李士群;二是深入日本关系,交换和平意见。袁殊回到上海,同军统潜伏人员策划爆炸李士群的巢穴“76号”。没想到军统上海区区长王天木等人叛变,把他给出卖了。后来,袁殊被作为“外务省情报人员”,引渡到了岩井那里。

根据潘汉年指令(事实上,是中央的具体部署并研究批准),袁殊向岩井提出成立“兴亚建国运动”的本部,“兴亚建国运动”本部于1939年11月在岩井公馆成立。

潘汉年借岩井之名,建立了这么一个机构,除了掩护一个电台外,更重要的则是出于国际反法西斯战争大局的考虑。

在日伪与顽固派的夹攻下,隐蔽战线工作的任务也更为艰巨,必须以更灵活的方式深入敌人内部。在这之前,潘汉年已派关露打进“76号”。有袁殊进入日本人活动的圈子中,对获取情报也就更加有利。延安由于远离情报中心上海,正亟待掌握日本大本营动向及日、汪、蒋三方相互勾结又相互矛盾的微妙关系与变化,于是袁殊将大量情报发往延安。

在欧战全面爆发之后,苏联始终担心腹背受敌。在有了确定日军南进的情报后,才放心大胆地从远东调出了几十万兵力到西线。

当然,这期间袁殊完成的其他情报工作可谓数不胜数:及时向党中央提供了日伪内部的人事更迭;苏南日军的兵力部署、清乡行动;建立通往根据地秘密交通路线;救援被俘的我方人士,这包括袁殊亲自救出的鲁迅夫人许广平,掩护潘汉年、范长江、邹韬奋等人进入根据地;由于情报及时,粟裕部队迅速跳出了日伪合围的“篱笆墙”。

军统迟钝的嗅觉

自1937年到抗战胜利,袁殊从来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后来,袁殊又担任了一系列伪职,如清乡政治工作团团长、江苏省教育厅厅长、清乡专员以及伪保安司令等。

1945年初,袁殊辞去了伪教育厅厅长等职。抗日战争胜利后,袁殊被国民党方面任命为忠救军新制别动队第5纵队指挥和军统直属第3站站长,被授予中将军衔。

直到第二年,即1946年初,国民党方面才知道袁殊去了解放区,于是,“抗战有功人员袁殊”立即变成了“共党汉奸”。

军统对袁殊下了通缉令,并派人去苏州抄家。“双十”协定签订后,袁殊随军北撤。

时任华东组织部部长的曾山亲自找袁殊谈话,让袁殊暂时改名,跟他姓曾。从此,“曾达斋”的名字他一直用了几十年。

最后的岁月

1949年,袁殊到了北京,转到了李克农的情报部门,做日美动向的调研工作。

潘汉年每次到北京开会,两人都会见面。最后一次,即1955年,袁殊到北京饭店看望潘汉年,潘十分伤感地说了一句:“凡是搞情报工作的大多数都没有好下场,中外同行都一样。”在潘汉年事件发生后没几天,袁殊也被捕了,判刑12年,1967年期满时正赶上“文革”,再度被押8年。1971年,袁殊在秦城监狱写下了“豪情自负忘生死,毁誉一生甘自羞”的诗句。

1987年,袁殊病重,精神也极为紊乱,时常嚎啕大哭。同年11月26日,袁殊病逝于北京,葬于八宝山革命烈士公墓。

(摘自《传奇·传记文学选刊》2015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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