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男作家诗歌中的女性形象看他们的畸形心理
2016-02-22傅珊
傅珊
(鲁东大学,山东 烟台 264000)
从男作家诗歌中的女性形象看他们的畸形心理
傅珊
(鲁东大学,山东 烟台 264000)
摘要:在中国封建男权社会中,男性作为社会主体、审美主体,以其地位权利的优越性,确立了他们理想中女性形象的标准——色和德。按照这个标准,在诗歌中塑造了一系列典型的女性形象,她们随时代的变化而有所不同,但无疑她们都是作为男性的审美客体、性欲对象而存在的。当诗歌发展到唐宋时期,男性的生理欲求极度膨胀,他们的审美心理也发生了变态、畸形,因此他们塑造的女性形象也更加注重人体各种感觉系统的情色效应,注重对女性身体某些部位的细致描摹。本文主要通过对一些诗歌的分析,来了解古代男性诗人笔下的女性形象典型极其变化,着重探究唐宋时期男性诗人的畸形、变态心理。
关键词:女性形象;审美标准;生理欲望;畸形心理
自从进入父系男权社会,男性便成为主宰一切的力量,他们不仅操控着政治、经济大权,而且在男女两性的关系上,女性也只能作为男性生活中的审美对象、实用工具而存在。一定程度上,这种不平等的社会地位使得他们更乐于在诗歌中塑造自己理想的女性形象,使她们完全符合自己的审美规范,他们对女性的控制欲、占有欲也昭然若揭。
1符合男性审美规范的理想女性形象
“男性理想的女性美,包括两个方面:一是指外在的具有愉悦男性的美的容貌;二是指内在的具有服务于男性的美好品质。用男性社会惯用的语言来概括,即‘女色’与‘妇德’。”①古代的男性对于女性的要求,或者是说女性对于男性的价值,不仅表现在女性要靠美色来满足男性的生理需求,而且也体现在女性要凭借自己的能力在精神上取悦男性。
在《午梦堂全集·序》中,叶绍袁认为,“丈夫有三不朽:立德、立功、立言;而妇人亦有三焉:德也、才与色也。”古代男性们希望女性是德、才、色三者兼备的,这样不但可以满足他们的多重需求,而且可以按照所谓的道德礼教、规范,将女性的自由死死地封锁在男性家长制定的牢笼里,稳固男性的统治地位。
第一,女性之“德”,是父系社会中女性所遵守的行为规范,是男性用来约束女性行为的最根本的力量和最有力的借口。第二,女性之“才”,是女性取悦男性应该具备的能力,这个能力除了指服侍男性衣食住行的基本能力之外,更主要的是指具有能够供男性消遣娱乐的才能,比如琴棋书画、能歌善舞等。李渔曾在《闲情偶寄》中指出:“以闺秀自命者,书画琴棋四艺,均不可少。”“妇人习此(丝竹),可以变化性情,欲置温柔乡,不可无此陶熔之具。”②不难看出,古代男权制社会要求女性具备这些才能,不是为了丰富女性的内涵着想,而是完全站在男性的立场上考虑,为了满足男性的需要,就要求女性学会这些技艺以便更好地服务于他们。第三,女性之“色”,就是指美色,漂亮的外表。柏拉图曾说过:“凡是有生殖能力的人一旦遇到一个美的对象,马上就感到欢欣鼓舞,精神焕发起来。”③可见,美色是引起男性生理反应强烈的视觉来源。儒家的代表人物孟子也有“食色,性也”④的观点,他将美色与食物等量齐观,从男性视角出发揭示了他们所共有的生理欲望的本性特质,还将女性视为满足他们生理欲求的对象。可见在封建男权社会中,女性只有才色兼备,才能赢得男性的认同和爱慕。
2古代诗歌中塑造的理想女性形象典型
男性诗人理想中的女性不仅存在于他们的内心之中,更活跃于他们的诗歌创作中,字里行间洋溢着男性对女性美的想象与要求、把玩与塑造。
中国第一部现实主义诗歌总集《诗经》,率先提出了符合男性审美标准的女性形象,“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窈窕”即美好貌,妖冶貌,深邃貌,是指女性幽娴深远的美丽的外在形象;“淑”即清湛,善良,美好。⑤“淑女”是指女性具有贤良清纯的美好品质。“窈窕淑女”是男性择偶的共同标准。
自从《诗经》树立起了中国女性形象的典型之后,男性作家们经过不断地雕琢打磨,又在她们身上添置了许多华丽的装饰品,还有弥漫在诗歌中的脂粉香气,因此后来的女性形象逐渐向娇弱细柔、婀娜多姿的方向发展。
中国古代浪漫主义诗人屈原,善于把女性放在美丽的大自然中进行描写,用香草来装扮美人:“若有人兮山之阿,披薜荔细带女罗。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山鬼》)而宋玉作为屈原的学生,他与老师笔下塑造的女性形象却不同。在《神女赋》中他不仅描绘了“神女”外在的美貌,而且还强调了“神女”内在的性情:“澹清静其愔嫕兮,性沉详而不烦。时容与以微动兮,志未可乎得原。意似近而既远兮,若将来而复旋。”可见,他心中的“神女”应是清静、沉详、贤淑、善良的。他们师徒塑造的女性形象的差异主要表现在,屈原笔下的女性是凌驾于男性精神之上的根本无法触及的,而宋玉塑造的是符合现实之中男性审美标准的人间美女形象,可以说他是完全按照男性主体的心理模式来塑造的。
诗歌发展到汉魏六朝时期,男性诗人们对于女性形象的塑造又出现了新的倾向。《玉台新咏》作为我国古代第一部专门选录艳情诗的总集,它里面刻画的女性形象,已经开始自觉地按照男性们的审美标准来装扮自己的身体,丰富自身的技艺,使自己可以在封建的男权社会中,凭借自己的“才”和“色”来获得男性们的爱怜赏悦,满足男性的欲望和要求。比如梁简文帝萧纲《美女篇》:“佳丽尽关情,风流最有名。约黄能效月,裁金巧作星。粉光胜玉靓,衫薄拟蝉轻。密态随羞脸,娇歌逐软声。”同时这些诗歌也从侧面反映出,男性作家在塑造这些既有才又有色的女性形象时,内心有着强烈的占有欲,他们把才色兼备的美女当作内心理想的审美对象。比如陆机在《艳歌行》中就将男性的欲望赤裸裸的表现了出来:“淑貌曜皎日,惠心清且闲。鲜肤一何润,彩色若可餐。”
古代男性在追求美色的时候,很自然地就将“色”之美否,定义为衡量评判女性的标准。可以说古代女性的价值大小取决于她们的才色,而她们的才色又决定了男性对她们的爱怜程度。拥有美色的女性自然会得到男性的赏悦把玩,但是相貌平平或者面目丑陋的女性却遭受着悲惨的命运,她们不过是男性眼中的一件物品,被男性无情的出卖、赠送给别人,这种情况在古代屡见不鲜,比如刘禹锡曾经赋诗一首《赠李司空妓》就因此得到了李绅的爱妾,崔湜更是将美丽的妻女献给了太子来换取高官。
3唐宋时期男性在强烈的生理欲望下塑造的女性形象
发展到唐宋时期,男性强烈的主体意识和生理欲望在诗歌中表现得更为明显,在塑造女性形象时,他们更加注重诗歌中的嗅觉、视觉、触觉和听觉效果,注重突出对女性身体某些部位的细致描摹,使得女性仅仅充当着满足男性生理需求的对象,这也充分说明了男性对女性的狎玩心理。
3.1嗅觉
唐宋时期的男性诗人一改先秦时期男性诗人的口味,他们不再钟情于散发着大自然芳草气息的女子,而是将所有的目光集中在那些浑身散发着浓浓脂粉气的女性身上。如周邦彦《意难忘·美咏》:“低鬟蝉影动,私语口脂香。”
3.2触觉
男性诗人们不仅喜欢嗅闻女性身上的胭脂粉味,而且喜欢触摸女性细腻柔滑的肌肤。就如李珣《浣溪沙》所写的:“镂玉梳斜云鬓腻,缕金衣透雪肌香。”他们能从中获得深切的触觉体验。
3.3听觉
对于符合男性审美标准的女性当然也应该具备温婉甜美嗓音,这个可以让男性充分享受到神魂颠倒的感觉,再结合其他感觉系统的体验,从而达到他们对美人所期望的性欲的满足。
3.4视觉
视觉效果主要是通过对女性身体某些具体部位、姿势或者妆容的细致刻画来营造的,主要体现在对手、足、腰、睡姿、残妆的描摹之中。
韩偓《咏手》一诗通篇吟咏女性之手:“腕白肤红玉笋芽,调琴抽线露尖斜。背人细捻垂烟鬓,向镜轻匀衬眼霞。怅望昔逢褰绣幔,依稀曾见托香车。后园笑向同行道,摘得蘼芜又折花。”⑥先吟咏了手的优美外形,又描写了手的优雅动作,显然这些都是为了取悦男性,这也从另一角度反映出了男性作为主体对女性的赏玩心理更加强烈,女性被男性物化的程度也更深了一层。
如果说对于女性手的关注还仅仅处在观赏的层面上的话,那么对于女性双足的要求就体现出了男性变态的心理。古代诗歌中写到足的作品有很多,但是大约在唐代以后女性之足才受到男性诗人的特别关注。男性作为封建社会的主体,女性只是他们的附属品,他们喜欢较弱无力的女性,因此他们赏足以小、瘦、尖、弯、秀、软、正七要素为审美的标准,“三寸金莲”在古代可以说是最美之足的代名词。清代李渔在《闲情偶寄·声容部》中谈到了男性对于女性之足的怜爱心理:“与之同榻者,抚及金莲,令人不忍释手,觉倚翠偎红之乐,未有过于此者。”⑦古代的女性为了得到男性的爱怜,忍痛缠足,而男性则在女性痛苦不堪的肉体摧残中来获得他们内心欲望的满足感。女性的这种自虐行为,不仅使她们完全失去了与男性抗衡的能力,满足了男性们的心理欲望,而且更加深了男尊女卑的社会结构基础。
与上古时期以高大修长为美的审美观点不同,之后的封建社会以娇细柔弱、婀娜多姿为美。唐代虽然以圆润丰腴的女性为美,但是中晚唐时期随着社会审美趣味的改变,腰肢纤细娇弱的女性又成为了男性喜爱的对象。韩偓的律诗《袅娜》:“袅娜腰肢淡薄妆,六朝宫样窄衣裳。”⑧就专门吟咏了娇细婀娜的女性。之后在以瘦峭为美的宋朝,这样的女性自然更是深得男性的喜欢,作品中的描写也比较多见。另外,缠足在宋代得到了普及,小脚使得女性走路不稳而显得身姿婀娜,可以说它是宋代追求女性娇弱形象登峰造极的标志。
女性除了这些身体部位能够吸引到男性的眼球之外,她们美丽的睡姿更是会瞬间激发男性的生理欲望,因此睡美人的形象更是多见。当女性处于睡眠状态中,她们娇小柔弱的卧姿,似乎更显得温顺可爱,她们又是暂时没有了意识,似乎可以任男性摆布,这些就使得男性的生理欲求越来越强烈,最终他们的欲望得到满足之后,就对她们更加怜爱,因此便想用最美好的词语来赞美她们。元稹:“鸳鸯交颈舞,翡翠合欢笼。眉黛羞频聚,朱唇暖更融。气清兰蕊馥,肤润玉肌丰。无力慵移腕,多娇爱敛躬。”
睡美人形象对男性产生了极大的吸引力、诱惑力,以至于男性在审视女性形象时那种带有生理本能欲望的心理在极度膨胀,甚至发展到变态、畸形,以至于观赏女性残妆又使得他们在享受胜利后又获得了一种欲望的满足感。“对女性的占有,是男性生命价值实现的一个显著的标志。”⑨如元稹:“无力慵移腕,多娇爱敛躬。汗光珠点点,发乱绿松松。”男性把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变成了发髻蓬乱、娇弱无力的样子,而女性这种落魄的形象,就如同女性在男女战争中战败后的样子,恰恰是男性所欣赏的,因为他们从中享受着作为征服者胜利的喜悦和自豪。
4结语
在男权社会的大环境下,男性作家按照他们的审美标准塑造了一系列女性形象,她们始终作为男性获得心理及生理欲求的对象或是工具而存在着,从对她们的细致雕琢刻画中,可以发现,男性在对女性审美时持有的把玩乃至畸形变态的心理。
注解:
①舒红霞.女性·审美·文化[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7,21.
②李渔.李渔全集·第三卷·闲情偶寄[C].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10.6,147.
③柏拉图.文艺对话集[M].朱光潜,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0,266.
④朱熹.四书集注·孟子集注·告子章句上[M].西安:三秦出版社,1998,56.
⑤吴泽炎.辞源·第三册[M].北京;商务印书馆,1979,2327.
⑥全唐诗·第十册[M].北京:中华书局,1997,7903.
⑦李渔.李渔全集·第三卷·闲情偶寄[C].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10.6,145.
⑧全唐诗·第十册[M].北京:中华书局,1997,7911.
⑨舒红霞.女性·审美·文化[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7,249.
中图分类号:I109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1-1602(2016)08-0228-02
作者简介:傅珊(1989-),女,汉族,山东省潍坊市,硕士研究生,鲁东大学,中国古代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