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研究与地方文化建设的意义①

2016-02-21刘明华

杜甫研究学刊 2016年4期

刘明华

杜甫研究与地方文化建设的意义①

刘明华

这次大会，我提交了一篇文章《现代学制文学教育中的杜甫形象》，大家可以看看，这里就不照着念了。这次我是想从文学教育的角度来谈杜甫的形象。文章写得较长，两万多字，里面使用了我这些年主持的国家语委重大项目里的一些材料。这个工作也可以给大家汇报一下。我一直有一个想法，就是想为国人提供一个具有精神谱系意义的读物，希望通过对百年语文课文进行研究，看一看究竟选了哪些诗文，哪些作品是对中国人最有影响的。我们统计了四、五百种课本，对五千多篇入选课文的诗文的频次进行统计，看哪些选的最多，哪些最好，然后根据自己的考虑选编了一部书，已经交稿，中华书局即将出版。②在研究中就发现一个现象，百年以来，在民国期间和新中国期间，杜甫的诗歌入选课文的篇目是有变化的。我们想把文学史和课文二者结合起来研究。这一百年文学史教材对杜甫的定位与伟大诗人的称号有直接关系。从诗圣到伟大，主要是通过文学教育和文学史研究确定的，是吧？最早应该是郑振铎、胡适，他们前前后后在这个期间讲。还有个现象很重要，就是民国教育部和新中国的教育部，他们在教学大纲里面都吸收了不同时期的学术成果，对杜甫定位，这个直接影响了我们一百年来的现代学制中的文学教育。大概是这么一个观点，那个过程写得比较详细，请大家批评指正，我就不多讲了。③

第二，就是要给各位专家汇报，也是大家非常关注的我们承担的这个课题，就是“杜甫卷”的问题。这次《杜甫研究学刊》在三十五周年创刊的那个纪念专号里，我有文章谈到。当时编辑部盛情约稿，我就简单讲了一下自己的学术经历和对杜甫的关注情况。文章简单讲了一下这个工作的由来。我经常开玩笑，当初我在《文学评论》写了一篇长文章，谈了这个事情，本意是想促进张忠纲老师他们这个团队，把《杜甫全集校注》和《杜甫卷》一并推出，是表达这个意思。我觉得我的学养我的能力做这个事情太难了。后来，《杜甫全集校注》终于出版，大家已经看到了。这次我们也是在张老师的支持下，给每位专家送一套，主要是与会的代表绝大部分都把主要精力放在杜甫研究上面，所以我想给大家提供一个工具吧，是这样一个想法。我的看法是，二十一世纪很重要的一个工作，他们已经完成了。第二个就是《杜甫卷》。因为毕竟还需要一部较完备的资料，为我们的深入研究，做一个基础性的文献工作。当时我希望山东大学来做这个事。但后来不好意思，没有金刚钻居然揽了这个瓷器活，累坏了。从2009年开始，中华书局就正式委托，后来他们拿到了国家出版基金。我自己慢慢从古委会、教育部、国家社科基金，包括重庆市文科基地项目，都得到一些经费支持。不然这个真做不下来，因为要动员好多人，好多届的研究生和青年老师参与。现在算算，前前后后近百人接力棒一样地在做。现在跟大家汇报，到今年底，海量的选择基本结束，就是六、七百万字出来了。本来“金元卷”我们2010年就做好了，当时交到中华书局，他们看了后比较满意。原来是只对“唐宋卷”作补遗，重点是做“元明清卷”，他们决定“唐宋卷”全部重做。因此，又把“唐宋卷”重做一遍。这个工作量很大。现在海选的工作完成了，海量的材料出来了，但是最后大概确定保留三百万字左右，就是要精选。后面的工作量非常大，你得通读，从头到尾读下去，慢慢选。还有文献的问题，校勘的问题，很多很多。所以我在文章里面讲，希望能够十年之内，就是从2009年启动这个工作，2019年能够出版，那就是万幸，那就比《杜甫全集校注》三十年要快一点。如果从萧涤非先生算起的话——因为1984年我就看到第一卷的清样了，所以《杜甫全集校注》用了差不多四十多年时间。这里给各位老师汇报，这些年好多时间就投在这上面。

第三就是汇报下，重庆文化建设工作中，关于杜甫的一些项目。这是本次会议的主题之一。汪俊主任刚才提到舞剧《杜甫》。我们在会议材料中没有提这个事，因为正在进行中。汪主任在开幕式即兴讲了后④，休会时，很多老师在问，比较感兴趣，这里我就顺便给大家汇报一下。舞剧《杜甫》是重庆歌舞团今年申报的一个剧目。他们最早与我沟通时，是说想做一个关于杜甫《秋兴八首》的舞剧，题目拟定《秋兴》，向我征求意见。我当时就跟他们说，这个题目不好，《秋兴八首》，我们都知道，在座的先生们一说就明白，这是杜诗的最高成就，一个代表作，但你要让普通百姓知道《秋兴八首》，那要花好大功夫来宣传。我建议干脆叫《杜甫》吧，不用宣传，杜甫本身就是个品牌，有世界影响力。他们觉得这个建议挺好，就采纳了。我说，至于你怎么表现《秋兴八首》是另外一回事。后来编剧导演也感到很难表现《秋兴八首》。现在舞剧的创作是要大投入的，一部好的舞剧的完成，至少要投入八百万到一千万，不然这个剧是做不下来的。导演费用很高，编剧费也高，还有音乐、舞美，都是大制作，学者们很难想像舞台剧的投入情况。他们请的是国内一流的编导和舞美音乐来做，这些编导都是在国内拿艺术类大奖的人。编剧是广州人，他对杜甫有了解，比较喜欢，也到重庆专门做过讨论。两个导演，其实是年轻的女孩，三十来岁，但也是国内一流的，他们对杜甫有热情，但不是很了解，找过我几次交流，等于是给他们上课。为了把这个戏弄好，我无保留地跟他们讲杜甫的经历、情怀，我对杜甫的理解。他们第一次搞的剧本，我非常直白地讲，不赞成，就跟莫砺锋先生刚才讲的意见完全一样⑤，我不赞成在杜甫这个形象里面附加很多戏剧化的东西，不希望增加任何负面的或者说过度的想象。初稿里面有过度的想象，故事里有官员和杜甫追求同一个女性，类似三角恋爱。我看了初稿说，这个东西你拿出来是绝对通不过的，这是对杜甫形象的一个扭曲，如果这样的形象不改，重庆文化委通不过这个立项。为什么呢？因为重庆市文化委员会对舞剧包括其他剧目的立项，有一个科学的审查机制，不是行政审查。我们有一个专家委员会，多是退休的编剧、导演等重庆专家、艺术家，对一度创作的剧本进行立意、结构方面的审查。果然，后来我们的专家委员会提出质疑，他们没通过，要求修改。所以，大家是守着一个底线的，我们要表现杜甫的正能量。但当时我心里面也是比较不踏实：杜甫这个形象，大家想想，是什么形象，可以蹦蹦跳跳的吗？所以你想到这个地方，就比较有悬念。但是舞蹈艺术家她们有信心，她们认为可以通过肢体语言把杜甫的情感、思想表现出来，我们只能拭目以待。但这个剧有意思，刚刚九月份发布的国家艺术基金已经通过立项审查。现在我们国家文化部剧目投资方面实行基金制，我们社科研究项目有立项，它是舞台艺术的项目立项，与西方不同，基金也是国家的钱，今年是给了八个亿来进行剧目创作。舞剧《杜甫》获得国家艺术基金支持，这是很难的。我记得今年全国是报了七千个项目，最后审批下来是三百，竞争非常激烈。说明在专家层面，在文化部层面已经得到肯定。所以这个事情，我们非常期待，作为专家也罢，重庆人也罢，希望它能够做得比较好，希望下一次还有机会在重庆开会，我们可以现场观看。原来我还希望快一点，把彩排立起来，请与会专家提点意见，但实在是来不及，他们工作量很大，涉及方方面面，一时半会排不出来。这次跟大家讲讲，我们也是想方设法为重庆文化建设，为杜甫的研究和宣传做贡献。⑥

期待有一天，各位专家再聚，走一走这条路！

注释：

①此文为笔者在2015年“中国杜甫研究会第七届年会塈杜甫与重庆学术研讨会”上的发言。

②即《中华传家读本》(四卷)，中华书局，2016年3月出版。

③全文即将在《文学遗产》发表。

④会议主办单位之一，重庆市文化委员会主任汪俊同志在致欢迎辞时，向与会代表介绍重庆的文化建设时，提到了正在推出的舞剧《杜甫》。

⑤南京大学莫砺锋教授在大会发言中讲到当年“杜甫很忙”事件时，认为“对杜甫这样一个对象，你是不能涂鸦的，对他的画像也不能涂鸦。……西方艺术可以对蒙娜丽莎涂鸦，却不会对圣母玛利亚涂鸦。……杜甫这个诗人不是一个简单的文学家，他是诗歌中间的圣贤。他是儒家原理‘人皆可以为尧舜’的真正的实行者。……布衣杜甫，达到了尧舜的境界。”“对于这样一个人物，我们不仅把他当作一个学术研究的对象，还必须把他当作一个崇敬的对象，他是提升我们心灵的，为我们带来正能量的历史人物。”

⑥舞剧《杜甫》已获成功。目前已在国家大剧院及武汉、广州、深圳、上海等多地演出，均获观众热烈欢迎。截稿时间为止，在舞蹈界最高荣誉赛事的“荷花奖”比赛中，获初评第一名，进入决赛，并获舞剧奖。

⑦莫砺锋教授发言时建议，如果日后中国杜甫研究会再到重庆开会，希望能够包条船，从朝天门上船，沿着当年杜甫的行踪，从忠州云安，最后到夔州，看看新落成的草堂，体会杜甫当年的心境。

⑧1996年我曾见此碑，已破损，立在一条机耕道的路边。

⑨瀼西草堂未能保存是主要原因。其位置到后来都难确定。从宋代开始，人们只能想像杜甫瀼西草堂的“可能位置”了，此后就成了学术界讨论推测的一个重要话题。王十朋、陆游、范成大等均有分析，陆游寻觅亦未得。遗址可考的东屯草堂亦无存，但此处自南宋庆元后，历代建有杜公祠，清代官员重建时，声言已非“故绛”。但自五十年代改为供销合作社，这一重要文物遂不存焉。这确实反映了我们长时期对文化遗产的漠视。这也是两处草堂在后世的影响出现巨大差距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