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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唐诗》所载唐代鲜卑族诗人考论

2016-02-19朱仰东

关键词:全唐诗长孙鲜卑

朱仰东

(伊犁师范学院 人文学院,新疆 伊宁 835000)

唐代是我国文学史上最为辉煌的时期,“诗歌作为该时期文学的主流,更是大放异彩,步入了其创作的鼎盛阶段”[1]1。这不仅体现在唐一代诗人蔚然成林,诗作数量汗牛充栋,大家杰作如雨后春笋。更重要的是,与前代相比,唐代还是民族融合的重要阶段,亦是少数民族争取华化的关键期。民国初期民族学者王桐龄认为:“汉族固有之文化与异族固有之武力结合为一,以汉族为父系,鲜卑人为母系,造成隋唐两朝之汉族大帝国”[2]274-275。胡人华化,鲜卑族所占比重尤大,据考证,“唐代将军、宰相以下官吏、文豪、诗人之祖源于代北鲜卑胡人者更屈指难计”[3]111。遗憾的是,学界对鲜卑族诗人群体除大家如元稹、元结外鲜少关注,要么于民族文人辞典之类的工具书简单胪列,要么也只能于一些诗歌通史或民族文学史中立此存照了。愚以为,对鲜卑诗人群体的考索恰是最称全面深入研究的基础,以往与当下对鲜卑诗人群体的忽视恰在于对这一群体缺少整体的了解。故不揣浅陋,兹据收罗唐代诗人最夥的《全唐诗》考论如下。

一、《全唐诗》所载鲜卑族诗人考

盖因体例所限,《全唐诗》所载诗人生平事迹大多简明扼要,并未注明其族别归属。笔者依据集中留存下来为数不多的信息,在充分掌握相关文献基础上,考知唐代鲜卑族有诗歌传世且能够当得起诗人称谓者有以下数人,兹以姓氏为序分述之:

豆卢氏:按唐睿宗贵妃《豆卢氏墓志铭》载:“贵妃姓豆卢氏,稽诸本系,受氏于燕,因山为号,以冠易族。故在燕为慕容氏,在魏为豆卢氏。”北朝慕容氏,《名贤氏族言行类稿》卷五九:“豆卢:姓纂,本姓慕容。”[4]豆卢氏与慕容氏同脉,皆系北魏鲜卑后裔。《全唐诗》载豆卢氏能诗者4人[5]:豆卢荣(生卒年不详)、豆卢回(一作豆卢田,不详)、豆卢宜芬(不详)、豆卢复(不详)。

贺兰氏:王桐龄《中国民族史》第五章“汉族第二次休养时代——隋唐”“唐代外族出身人物表”以贺兰进明为鲜卑族。冯承钧《唐代华化蕃胡考》证引《太平寰宇记》言贺兰氏源出鲜卑,乃鲜卑族之居贺兰山者,以山为氏故名[6]127。《全唐诗》载贺兰氏诗人2位:贺兰进明(不详)、贺兰朋吉(不详)。

独孤氏:《新唐书》卷七五下《宰相世系表》云:“独孤氏出自刘氏”[7]。《千唐志斋藏志·大唐我府君故汉州刺史独孤公墓志铭并序》载独孤铉“其先汉之裔胄”[8]。案,序文有误。独孤氏源出匈奴,形成过程中“不仅混杂了乌桓的血统,在其发展过程中因与拓跋鲜卑的密切关系又经历了鲜卑化的过程。”[9]是以,学界多视独孤氏为鲜卑“别部”。王桐龄《中国民族史》下册附表一二七“隋代外族出身人物表”“独孤盛”名下署其族源即为“鲜卑族”。梁庭望《中国诗歌通史·少数民族卷》第六章唐诗“激发民族诗勃兴”亦认为独孤绶“为鲜卑独孤氏人”[10]104。《全唐诗》载独孤氏能诗者8人,重1人,实得7人:独孤及(725—777)、独孤良器(不详)、独孤良弼(不详)、独孤绶(一作授,不详)、独孤申叔(777—802)、独孤实(一作寔,不详)、独孤铉(不详)。

长孙氏:源出北魏拓跋氏。司马光《资治通鉴》卷一四〇《齐纪六》:“魏主改拔拔氏为长孙氏。”[11]《周书》卷二六《长孙俭传》:“孝文迁洛,改为长孙氏。”[12]长孙氏为鲜卑族明也。《全唐诗》载长孙氏诗人5位:太宗皇后长孙氏(601—636)、长孙无忌(597—659)、长孙正隐(不详)、长孙铸(不详)、长孙佐辅(不详)。

源氏:源出北魏河西王秃发傉檀。冯承钧《唐代华化蕃胡考》云源乾曜相州临漳人,“鲜卑秃发氏之裔也。”[6]128《魏书》卷四二《源贺传》:“源贺,自署河西王秃发傉檀之子也。傉檀为乞伏炽磐所灭,贺自乐都来奔。贺伟容貌,善风仪。世祖素闻其名,及见,器其机辩,赐爵西平侯,加龙骧将军。谓贺曰:‘卿与朕源同,因事分姓,今可为源氏。’”[13]《全唐诗》载源氏诗人2位:源乾曜(?—731)、源光俗(不详)。

于氏:冯承钧《唐代华化蕃胡考》言“于邵”“其先自代来,为京兆万年人。其名并见《宰相世家》,亦系出万纽于氏。”案,宋邓名世《古今姓氏书辩证》卷三二“万纽于”条:“纽,一作忸。魏有柱国万纽于谨。后周唐谨、樊琛,并赐姓万纽于氏。”[14]《金石录》卷二二《后周延寿公碑颂跋引于烈碑》:“远祖之在幽州,世首部落。阴山之北,有山号万纽于者,公之奕叶,居其原址,遂以为姓。暨高祖孝文皇帝时,始赐姓为于氏焉。”冯著“于志宁”条载其曾孙于休烈:“开元时,吐蕃金城公主请文籍,休烈上疏曰:‘戎狄国之寇,经籍国之典也。’则已不以鲜卑自居矣。”反证唐于氏源出鲜卑[6]127。姚薇元《北朝胡姓考》内篇第二“勋臣八姓”“于氏”条有考[15]。《全唐诗》得鲜卑为于姓者9人:于志宁(588—665)、于经野(不详)、于尹躬(不详)、于结(不详)、于頔(?—818)、于兴宗(不详)、于敖(765—830)、于瑰(不详)、于邵(约713—约793)。

元氏:《元和姓纂》卷二二“元”引《官氏志》云:“拓跋氏后改元氏。”姚薇元《北朝胡姓考》内篇第一“宗族十姓”“元氏”条:“拓跋氏自道武都代,从崔宏议,建号大魏,自称黄帝之后,以土德王,故曲解‘拓跋’为‘土后’。至孝文迁洛,以‘土为黄中之色,万物之元’,因诏改元氏。”[15]6-7冯承钧《唐代华化蕃胡考》“元德秀”“元让”条:“两传虽未明言系出何族,但为鲜卑无可疑也。”[6]127检索《全唐诗》,元稹、元结外,元氏能诗者9人:元万顷(?—689)、元希声(662—707)、元晟(不详)、元凛(不详)、元季川(一名融,不详)、元友直(不详)、元载(?—777)、元友让(不详)、元晦(不详)。

宇文氏:《周书》卷一“文帝纪”:“太祖文皇帝姓宇文氏,讳泰,字黑獭,代武川人也。其先出自炎帝神农氏,为黄帝所灭,子孙遁居朔野。有葛乌菟者,雄武多算略,鲜卑慕之,奉以为主。”《通鉴》八一“晋纪”三“太康六年,宇文部”下引何承天《姓苑》云:“宇文氏出自炎帝,其后以尝草之功,鲜卑呼草为‘俟汾’,遂号为俟汾氏。后世通称侯汾,盖音讹也。代为鲜卑单于。”《全唐诗》载宇文氏诗人 2人:宇文融(?—730)、宇文鼎(不详)。

纥干氏:源出北魏代地鲜卑部。《魏书》志一九“官氏”九:“魏氏本居朔壤,地远俗殊,赐姓命氏,其事不一,亦如长勺、尾氏、终葵之属也。”“纥干氏,后改为干氏。”按《姓氏考略》注引《西秦录》云:“初,自漠北南入阴山,遇大虫于路,状如龟,大如阜陵,乃杀马祭之。俄而不见,有小儿焉。乞伏部老父,自以为有所凭,字曰纥干。纥干,华言依倚也。后因为氏。”[16]《全唐诗》载纥干氏诗人纥干讽(生卒年不详)、纥干著(生卒年不详)两位。

窦氏:《新唐书》卷七一“宰相世系表”“窦氏”条载:窦氏本扶风人,汉大鸿胪卿窦章之后,至窦统,“以窦武之难,亡入鲜卑拓跋部,使居南境代郡平城,以间窥中国,号没鹿回部落大人。”考《汉书·窦章传》,“无子孙避难本鲜卑事”。又据《新唐书》卷一九九“柳冲”条载柳芳言:“代北则为‘虏姓’,元、长孙、宇文、于、陆、源、窦首之。‘虏姓’者,魏孝文帝迁洛,有八氏十姓,三十六族九十二姓。”由是知“代北窦氏,确为胡姓。称窦章后,当系冒托无疑。”冯承钧亦以为然,且云:“《世系表》虽谓为汉人亡于鲜卑,但鲜卑‘先无姓族’,何以知其始为汉人?盖亦‘自云’之类耳。《表》谓其世为没鹿回部大人,命为纥豆陵氏,则为鲜卑也。”[6]127《全唐诗》载鲜卑窦氏诗人有:窦威(?—618)、窦参(733—792)。

慕容氏:《前燕录》载,昔高辛氏于秦汉之际,“为匈奴所败,分保鲜卑山,因山为号”。至魏初,“率义王莫护跋携部落入居辽西,燕代多冠步摇冠,跋好之,迺敛发袭冠。诸部因谓之‘步摇’讹音为‘慕容’。”《全唐诗》载慕容氏诗人两人:慕容韦(不详)、慕容垂。按慕容垂:前燕皇帝,字道明,皝之第五子。《全唐诗》卷八六五慕容垂《冢上答太宗》诗本事见于《太平广记》卷三二八引《灵怪集》:“唐太宗征辽,行至定州,路侧有一鬼,衣黄衣,立高冢上,神采特异。太宗遣使问之,答曰:‘我昔胜君昔,君今胜我今。荣华各异代,何用苦追寻。’言讫不见,问之,乃慕容垂墓。”虚妄不实,显系小说家言,不录,故《全唐诗》载慕容氏诗人1人。

尉迟氏:冯承钧《唐代华化蕃胡考》“尉迟敬德”条据《官氏志》云:“西方诸氏有尉迟氏,后改为尉氏。考卷二百二十一下《于阗传》,于阗王姓尉迟,其人或原籍于阗,盖鲜卑诸部,不限鲜卑一族也。”证引《魏书》卷二,云“则此尉迟又似为北方种族,鲜卑柔然铁勒之属也。”[6]128《全唐诗》著录尉迟氏诗人尉迟汾(不详)1人。

其他,厍狄履温(不详):《全唐诗》卷一二〇小传:“厍狄履温,官尚书员外郎,兼充节度判官。开元九年,宇文融括田时,奏置劝农判官。以履温等二十九人并摄御史,分行天下。”陈敏《全唐诗作者小传補正》上册“厍狄履温”条引上后补正:《唐会要》卷八五:“开元九年正月二十八日,监察御史宇文融……奏劝农判官数十人。……至十二年又加……咸阳县尉厍狄履温。”传云“九年”误。案,《宝刻丛编》卷三:“《襄阳令河南厍狄君遗爱颂》……名履温,峙之后。按《北史厍狄峙传》,其先辽东人,段匹磾之苗裔,以避难变厍狄(《集古录后》)。”[17]段匹磾:《晋书》本传云其为“东部鲜卑人也。种类劲健,世为大人。”[18]故厍狄履温为鲜卑族无疑。

万俟造(不详):王启兴《校编全唐诗》下册“万俟造”条引岑仲勉《读全唐诗札记》云:“按《姓纂》,造为唐秦府车骑将军万俟远道之五世孙,殆德宗时人。”[19]《通志·氏族略》:北魏献文帝七分国人,以兄弟分统之,是为十姓,献帝兄俟氏改为万俟氏。是以,万俟造亦系鲜卑族后裔。

二、唐代鲜卑族诗人诗歌成就

以上由《全唐诗》考知鲜卑族诗人 49位,加之元稹、元结等为人熟知的文坛大家,《全唐诗》所载鲜卑诗人多达51位。诗歌数量及于《全唐诗》分布情况如下:

豆卢氏诗人,《全唐诗》著录5首。其中豆卢复2首(《全唐诗》卷二〇三,与《国秀集》同),豆卢荣1首(卷三四七)、豆卢回1首(卷七七七)、豆卢宜芬1首(卷七)。

贺兰氏4首,包括贺兰进明3首(卷二五)、贺兰朋吉1首(卷四七〇)。

独孤氏89首。其中独孤及著录82首(卷二四六)。此外,独孤良器1首(卷三一三)、独孤良弼1首(卷四六六)、独孤绶2首(卷二八一)、独孤申叔1首(卷四七〇)、独孤实1首(卷三一八)、独孤铉1首(卷四九一)。

长孙氏中长孙皇后1首(卷五)、长孙无忌3首(卷三〇)。另,卷一收其与李世民、淮安王、房玄龄、萧瑀《两仪殿赋柏梁体》一诗,实收4首。长孙正隐2首(卷七二)、长孙铸1首(卷二〇九)、长孙佐辅著录最多,共 25首,分布是:卷一八 1首、卷二〇2首、卷四六九17首、卷八八三2首。由上知,《全唐诗》共著录长孙氏诗人诗作30首。

源氏6首。其中源乾曜4首(卷一〇七)、源光俗2首(卷一二、卷一〇七各收其诗1首)。

鲜卑于氏15首:其中于志宁1首(卷三三)、于经野1首(卷一〇四)、于尹躬1首(卷三〇五)、于结1首(卷二七二)、于頔2首(卷四七三)、于兴宗2首(卷五六四)、于敖1首(卷三一八)、于瑰1首(卷五六四)、于邵5首(卷二五二)。

元氏24首:元万顷3首(卷四四)、元希声8首(卷一〇一)、元晟1首(卷二〇九)、元凛2首(卷七七四)、元季川(一名融)4首(卷二五九)、元友直1首(卷二八八)、元载1首(卷一二一)、元友让1首(卷二五八)、元晦2首(卷五四七)。如将元稹(593首)、元结(91首)诗歌计算在内,《全唐诗》实收元氏诗人诗歌多达708首。

宇文氏:《全唐诗》载宇文融(卷一〇八)、宇文鼎(卷八八七)各1首。

纥干氏中纥干讽1首(卷七八〇)、纥干著4首(卷七六九),总计5首。

窦氏4首。其中窦威1首(卷三〇)、窦参3首(卷三一四)。

其他:慕容韦1首(卷七七二)、尉迟汾1首(卷八八七)、厍狄履温1首(卷一二〇)、万俟造1首(卷七八二)。

以上总计871首。与《全唐诗》收载诗人二千五百二十九人、诗作四万二千八百六十三首相比,鲜卑族诗人诗作数量的确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但如联系唐代将近三百年历史及民族诗人徜徉其间之事实,鲜卑族诗人诗作数量还是相当可观的。当然,数量与质量不可同日而语,但也必须承认,数量多少却在一定程度上关乎某一诗人个体、群体乃至某一时代诗歌创作于诗坛、诗史之地位及影响。就此而言,唐代鲜卑族诗人于唐代诗坛及诗史之地位还是不容忽视的。

何况,唐代鲜卑族诗人涤空孤诣,诗作质量也颇称上乘。大家如元稹、元结兹不赘言,其他鲜卑族诗人诗作也多趣臻妙绝,自有其可圈点处。比如独孤及,辛文房《唐才子传》卷三条下云其“工诗,格调高古,风尘迥绝,得大名当时。”并将其与沈佺期、宋之问、李嘉佑、韦应物并举,言其所题诸诗“片言不苟”,“卓绝清新,言简而意足,句之所到,题必尽之,中无失节,外无余语”[20]等。长孙翱,范摅《云溪友议》卷下:“《琅琊忤》王建校书为渭南尉,作《宫词》。元丞相亦有此句,河南、渭南合成二首矣。时谓长孙翱、朱庆馀各有一篇,苟为当矣。”长孙佐辅《寻山家》(《全唐诗》卷四六九)诗云:

独访山家歇还涉,茅屋斜连隔松叶。主人闻语未开门,绕篱野菜飞黄蝶。

北宋郭熙《林泉高致·画意》于此诗前评:

余因暇日阅晋唐古今诗什,其中佳句有道尽人腹中之事,有装出目前之景,然不因静居燕坐,明窗净几,一炷炉香,万虑消沉,则佳句好意亦看不出,幽情美趣亦想不成,即画之主意亦岂易!及乎境界已熟,心手已应,方始纵横中度,左右逢原。世人将就率意,触情草草便得,思因记先子尝所诵道古人清篇秀句,有发于佳思而可画者,并思亦尝旁搜广引,先子谓为可用者,咸录之于下。

明杨慎《升庵诗话》卷一录其《山行经村径》(《全唐诗》卷六九一)一诗,并言“其诗与李适齐名”。《唐才子传》卷五更赞其“风流蕴藉,一代名儒”,“诗格词情,繁缛不杂,卓然有英迈之气。每见其拟古乐府数篇,极怨慕伤感之心,如水中月,如镜中像,言可尽而理无穷也。”贺兰进明戎马倥偬,其诗也蕴藉不俗,《唐才子传》卷二言其“好古博雅,经籍满腹,其所著述一百余篇,颇究天人之际,又有古诗乐府等数十篇,大体符于阮公,皆今所传者云。”傅璇琮先生笺云“按此大致本殷璠《河岳英灵集》评语”。兹查《河岳英灵集》,其原文云:“又有古诗八十首,大体符于阮公。又《行路难》五首,并多新兴。”[21]其中“阮公”即正始时期的阮籍。能够接踵阮籍,说明贺兰进明诗作当亦如阮作那样“厥旨渊放,归趣难求”(钟嵘《诗品》),虽“是那么难于捉摸”[22],但理趣恣肆,遥寄甚远,称阮籍后继并不为过。作为鲜卑族为数不多的女性诗人,豆卢宜芬虽出身皇室,但因时代与统治者利益使然,却红颜命薄,惨遭不幸,据《全唐诗》所附小传:天宝四载,奚霫无主,安禄山请立其质子,而以公主配之。上遣中使护送,至虚池骚,悲愁作诗一首,题名《虚池骚题屏风》(《全唐诗》卷七)。诗云:

出嫁辞乡国,由来此别难。圣恩愁远道,行路泣相看。沙塞容颜尽,边隅粉黛残。妾心何所断,他日望长安。

乡关之思,故国之念,“凄切哀婉之情,形于笔端,甚是感人。”[23]119-120清沈德潜《唐诗别裁集》卷一八收独孤绶《藏珠于渊》一诗,末句云:“欲知恭俭德,所宝唯在贤。”沈氏评曰:“结意正大。”其所作《花发上林》(《全唐诗》卷二八一)一诗,梁庭望先生所著《中国诗歌通史·少数民族卷》以为“内含深意,不落俗套。”“遣词流畅,华美自然,音韵和谐,朗朗上口,颇具功力。”[10]105如上种种,足见唐代鲜卑族诗人诗作“旁蹊曲径,亦各有精神面目”(沈德潜《唐诗别裁集序》),置于唐代诗史,也堪称一时之盛。

三、唐代鲜卑族诗人群体形成的原因

唐代鲜卑族染指诗歌并取得较高成就,唐代开放包容的社会环境功莫大焉。除此,还与如下因素有着极大的关系。

1.家族渊源

由上可知,唐代鲜卑族诗人多以家族形式出现,按照梅新林先生《文学世家的历史还原》一文对“文学世家”的注解:“所谓文学世家,通常是指在直系血缘关系中出现两代及以上知名文学家的家族。”[24]纵目唐代鲜卑族诗人,其以家族形式呈现出来的外在表征完全合乎文学世家的基本特征,内部成员或多或少、或近或远存在着一定的血缘关系。比如元氏诗人,其内在谱系关系是,元万顷为元结从弟,元季川系元结胞弟,元友直、元友让为元结之子;元晦系元稹从子,元希声与元稹为元义端、元义恭后裔,元义端、元义恭同出,支系上看,元希声、元稹更近一些。又如豆卢氏中豆卢回,据《元和姓纂》卷九:“(豆卢)灵昭生参、回、器、友。”豆卢灵昭与豆卢氏即豆卢贵妃同出豆卢通支。豆卢宜芬,据《全唐诗》卷七小传:“公主本豆卢氏女,有才色。”可证豆卢宜芬与豆卢回同支。他如独孤氏,据汤华泉《唐宋文学文献研究丛稿·中唐诗人小传订补》知“独孤良弼系独孤良器之弟,其父名独孤颖。”[25]254长孙氏,“武德九年,立为皇后。”(《全唐诗》卷五小传)长孙无忌为其兄。源氏诗人中源光裕为源乾曜从孙(《新唐书》卷九八本传)。于氏诗人中于兴宗为于頔侄,于瑰为于敖之子。

唐代鲜卑族诗人以文学世家名世,除前辈或同辈以诗见称所形成的示范力量外,还与家族的社会地位、政治地位休戚相关,李真瑜先生指出:“如果政治上衰落,财产随时都有被势家夺去的危险,所以,比财产更重要的是要使后代子孙具有跻身官场、谋取显官要职的能力。”[26]目前所知,唐代鲜卑族诗人社会地位大多较高,即便其中不乏仕途蹭蹬者,但究其本家则多系当时名门豪族,甚至不乏宰相世家或皇亲国戚。如豆卢荣,其妻为金河公主(《太平广记》卷二八〇引《广异记》“豆卢荣”条)、豆卢回曾任河南少尹之职;独孤及历濠、舒二州刺史,以治课加检校司封郎中,赐金紫。徙常州,卒,谥曰“宪”。独孤实,虽为武元衡镇西川时僚吏,但《新唐书》卷七五下《宰相世系表》载其名。长孙无忌为文德皇后兄、长孙铸《新唐书》卷七二上“宰相世系表二”有载。源乾曜于唐玄宗时两度为相,源光俗为其孙。于志宁于永徽二年拜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三品,三年以本官兼太子少师。于尹躬《新唐书》卷七二下“宰相世系表”下、于结《新唐书》卷七四“宰相世系表下”皆有载。于頔,元和三年九月拜相。于兴宗,于頔侄,《新唐书》卷七二“宰相世系表”二载其名。于敖,于休烈之孙。于瑰,于敖之子,休烈曾孙。于休烈,代宗时,进工部尚书,封东海郡公。元希声,据《全唐文》卷二八〇崔湜《故吏部侍郎元公碑》知其曾官礼部侍郎。元载,代宗时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执掌国柄十余年,势倾中外”(《旧唐书》卷一一八)。元稹,元和二年二月官拜宰相。政治资源与经济资源相得益彰,不仅可以使家族内部成员获得优越的教育环境,也可因家族内部成员在某一方面的杰出成就感染并带动同辈或后辈成员追踪效仿。梅新林先生指出:“唐代是诗的时代,因而就整体性、主导性而言,诗歌世家在唐代文学世家中占据了主流地位”[24]。所以,当有唐一代全民沉浸于诗歌狂欢中时,鲜卑族世家成员感受大时代环境气息从而将诗歌作为文脉传承的媒介也就不足为奇了。

2.地域文化

诗人籍里与地域文化有着天然的密切联系,后者对前者的成长及其以后的诗歌创作影响深远。唐代鲜卑族诗人籍里,笔者据新旧《唐书》、《元和姓纂》、《唐诗纪事》等文献载籍考知:豆卢氏,除豆卢复籍贯失载不详外,豆卢荣雍州万年人,豆卢回、豆卢宜芬京兆人。独孤氏除独孤铉为甘肃陇西人,其余皆系河南洛阳人。长孙氏中长孙佐辅朔方人,文德皇后等皆为洛阳人。源乾曜、源光俗籍贯河北临漳。于氏诗人籍贯皆为京兆。元氏诗人:元万顷、元希声、元稹、元晟、元晦洛阳人;元凛籍贯失考;元季川、元结、元友直、元友让河南鲁山人。宇文融京兆万年人、宇文鼎河南洛阳人。纥干讽籍贯失考,纥干著河南洛阳人。窦威扶风平陵人,窦参岐州人。厍狄履温河南洛阳人。

综合来看,唐代鲜卑族诗人籍贯基本上分布在今陕西、河南、河北境内,分属关中文化、中原文化、燕赵文化三种文化形态,其家族大多处于三种文化形态最为集中的核心区如长安、洛阳、邺城等。学者指出,地域文化与文学的关系极为密切,中国文学风貌的丰富性与地域文化的多样性与之有着很大关系[27]。作为唐朝帝都,长安为当时政治文化中心,系名流硕儒心向往之的地方。洛阳为当时陪都,与长安合称“两京”,繁华富庶,也为当时人文荟萃之地。邺城在唐代虽失去了昔日的辉煌,但文化底蕴犹在,金元好问《论诗绝句三十首》其三云:“邺下风流在晋多,壮怀犹见缺壶歌。”过往与当下积淀下来的文化底蕴及由此构成的文化氛围对诗人个体成长及文学家族建构都起着良好作用,学者以为“唐代文学家族,在陕西、河南、河北、山东、山西等北方地域的总体数量,明显超过了江南地域”[28]。究其根本正得益于上述文化中心地区的确立所带来的文化优势。唐代鲜卑族文人及其家族生长于斯,耳濡目染间很容易消解民族文化差异进而趋附于主体民族并与之同气相求的。甚可以说,唐代鲜卑族诗人及其文学家族,就其文化层面而言,正是关中文化、中原文化、燕赵文化三种文化形态浸润的结果。

3.科举制度与文人交游的推动

科举起于隋而兴于唐,在高宗、武后时期经历了必要调整而趋于稳定,到唐代中后期,它已成为学人仕进的首要途径[29]96。考察唐代鲜卑族诗人履历,不难发现,其中为进士或曾参加过科举考试并中第者甚多。如豆卢荣,《全唐诗》小传:“贞元进士。”独孤良器,《登科记》卷一一载其于大历十四年中博学宏词科。独孤良弼,《全唐文》卷六二〇小传:“良弼,贞元间进士。”独孤绶,《登科记》卷一一大历十四年“博学宏词科”条下注:“试《放训象赋》,以‘珍异禽兽,无育国家’为韵。”“举博学宏词,吏部考为乙等,在中书覆升甲科,人称其当。”(《旧唐书》卷一三七《于邵传》)独孤申叔,柳宗元为其所作墓志云:“君讳申叔,字子重,年廿二举进士,又二年由博学宏词为校书郎。”独孤实(一作寔),柳宗元《送邠宁独孤书记赴辟命序》:“独孤生与仲兄寔连举进士(贞元七年,寔举进士),并时管记于汉中、新平二连帅府(寔为山南西道节度严震掌书记。新平郡,即邠州)。”独孤铉,《唐诗纪事》卷四六“独孤铉”条引其诗《日南长至》后云:“铉,登元和进士第。”他如于尹躬,“大历进士。”(《全唐诗》卷三〇五)于瑰,“大中七年进士第一人。”(《唐诗纪事》卷五三“于瑰”条)于邵,天宝末进士。元晟,“河南府进士。”(《唐诗纪事》卷二七)元友直,大历进士。纥干讽,《中国文学家大辞典·唐五代卷》:“唐代进士。”[30]登科时间不详。万俟造,贞元十三年进士(《登科记》卷一四)。由于进士科为时人所重,致使该科投考人数众多,得第的几率最低,“大抵千人得第者百一二。”(杜佑《通典》卷十五“选举志”三)故有“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王定保《唐摭言》卷一)之说。唐代鲜卑族能够由进士科缙绅,说明其对汉族文化的接受之高不亚于甚至超过了一般汉族文人,如元希声,《全唐文》卷二八〇崔湜《故吏部侍郎元公碑》云其“三岁便善草隶书,客有闻而谬之者,公援笔立就,动有楷则,故当时目曰神童。七岁属文,邈有高致,十四通五经大旨,百家之言。先儒未谕,一览冰释。四方儒墨之士,由是向风矣。”唐代鲜卑族文人能够侧身进士行列,注定是要在唐代诗史上留下浓重一笔的。

文人交游是文人扩大人际关系、切磋技艺,甚或借机干谒权贵名流获得延誉进而提高知名度等的一种交际方式。学者指出:“有唐一代,在文人士子们的生活中,交游与诗歌是必不可少的内容。”[31]现实中,前者往往离不开后者,后者几乎成了当时文人交游的主要媒介。唐代鲜卑族诗人乐于文人交游,其方式或参加宴饮集会,或与当时著名诗人唱和往还,如长孙正隐,据《增订注释全唐诗》卷六一“长孙正隐”条载其“曾参与晦日高氏林亭之宴,又参与上元夜之宴,并为之作序。”[32]485高氏林亭之宴,系由高正臣主持的诗人宴饮,前后共三次,在坐者包括长孙正隐、陈子昂、崔知贤、韩仲宣、周彦昭、高球、弓嗣初、高瑾、王茂时等二十一人,事后由高正臣编辑成册,是为《高氏三宴诗集》。上元夜之宴,事在调露二年,参加者为长孙正隐、陈嘉言、崔知贤、韩仲宣、高瑾、陈子昂等六人,并即兴以“春”字为韵,各赋一首《上元夜效小庾体同用春字》诗。前后四次宴饮,在场者多系诗名卓著于当代的文人,其中如陈子昂更是初唐诗坛标举风雅、力倡革新、开启“盛唐诗歌基本精神”[33]4的大家。《全唐诗》卷三三“于志宁”条下有《冬日宴群公于宅各赋一字得杯》诗,为分题限韵诗,同赋者七人,除于志宁,其他六位分别是令狐德棻、封行高、杜正伦、岑文本、刘孝孙、许敬宗等,亦皆为当时颇负时誉的才士。《唐诗纪事》卷二七载萧颖士东归,贾邕、长孙铸、元晟等门人十二人分韵赋诗送行。按同书同卷“李幼卿”条:“萧颖士乐闻人善,以推引后进为己任,如李阳冰、李幼卿、皇甫冉、陆渭辈”,“皆为名士。”故长孙铸、元晟于萧颖士门下所交往者亦多系诗坛翘楚。而在新出土柳宗元《独孤申叔墓志》中,柳宗元称独孤申叔“行道之日未久,故其道信于其友,而未信于天下”,然胪列“今记其知君者于墓”,包括“左司员外郎李君直方贞白”、“韩泰安平”、“李行纯元固,其弟行敏中明”、“柳宗元子厚”、“韩愈退之”、“王涯广津”、“吕温和叔”、“刘禹锡梦得”、“李景俭致用”、“韦词默用”却负一时盛名,为当时文坛宿将,其中柳宗元、韩愈、刘禹锡等更是各类文学史著必书的文学大家。经与当代文学名家交往,不仅因受其指点或启悟而诗艺大增,且也因此大大提升了“独孤申叔的文学地位”[34]210。事实上,不仅独孤申叔,纵观唐代鲜卑族诗人群体,喜好结交文学名流已成时尚。且从唱和赠答情况看,鲜卑族诗人与文学名流之间大都保持着一种较好的人际关系,甚至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如元晟东归,皇甫冉、李端分别作《送元晟归潜山所居》、《送元晟归江东旧居》诸诗相赠。甚至天各一方尚萦系不忘,如皎然与陆迅品茶,皎然便由所饮天目山茶想到了时在天目山的元晟,道是“知君在天目,此意日无涯。”言短情长,亦堪称当时诗坛一段佳话。正是基于以上事实,笔者以为,鲜卑族诗人涌现于唐代诗坛,很大程度上离不开文人交流的“催化”之功。可以说,正是通过文人交流,不仅扩大了人际关系,获得良好声誉,而且,通过交流切磋,无形中也提高了诗人自身创作的水平,缩小了鲜卑族诗人与主体民族诗人之间的差距,一个比较典型的例子即《箧中集》的编纂,据《全唐诗》卷二五九“沈千运”条,此集由元结编订,收沈千运、王季友、于逖、孟云卿、张彪、赵徵明、元季川七人诗作,《钦定四库全书总目》卷一八六评曰:“其诗皆淳古淡泊,绝去雕饰,非惟与当时作者门径迥殊,即七人所作见于他集者,亦不及此集之精善。盖汰取精华,百中存一。特不欲居刊薤之名,故托言箧中所有仅此云尔。”(《钦定四库全书总目》卷一八六)经由如此精心的选评,之于鲜卑族诗人,无疑是一次诗艺提升的历练。经此历练,鲜卑族诗人涌现于唐代诗坛也就成为了历史的必然。

四、结 语

综合以上考论,不难得出如下结论,即:虽然《全唐诗》未能收罗完备,如元德秀,《旧唐书·文苑传》言其“琴觞之余,间以文咏,率性而书,语无雕刻。所著《季子听月论》、《蹇士赋》,为高人所称。”但管中窥豹,唐代鲜卑族诗人于唐代诗坛乃至文坛之活跃似乎超出了后人的想象,其文学成就之高不仅在于涌现出足以在文学史上浓墨重彩的元稹、元载等重要作家,还在于由诸多诗人所建构的整体势力,正是后者决定了鲜卑族诗人于有唐一代颇为重要的文学史地位。也正是后者,使得唐诗的辉煌不仅是主体民族文学的荣耀,也是鲜卑族诗人及其他民族诗人值得骄傲的一座丰碑。有学者曾言:“引入族群视阈,我们必将听到中国诗学的多样激荡的声响。”[35]因此,对唐代鲜卑族诗人群体及其创作的关注、发掘与探讨无疑是唐代乃至中国诗学“多样激荡的声响”中颇为清新玄妙的复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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