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诱与牺牲
——论《伤逝》
2016-02-18王笑菁
王笑菁
(上海交通大学 文学院, 上海 200240)
劝诱与牺牲
——论《伤逝》
王笑菁
(上海交通大学 文学院, 上海 200240)
鲁迅;《伤逝》;爱情骗局;女性关怀;妇女解放
鲁迅先生幼年遭受家庭变故,对金钱世界有深刻的领悟,对各类骗子、骗术、骗局有足够的警觉,揭露起来也不遗余力,一针见血。他的小说《伤逝》通过子君和涓生的爱情故事形象地指出,劝诱女子追求娜拉出走式的妇女解放,极易演变成一种爱情骗局,使女子白白牺牲。鲁迅先生以他悲天悯人的情怀提醒女子小心骗子,体现了他伟大的预见性和对女性真正的关怀。
(一)鲁迅先生笔下的金钱与骗子
鲁迅先生在《呐喊·自序》里说:“有谁从小康人家而坠入困顿的么,我以为在这途路中,大概可以看见世人的真面目”〔1〕,由小康而困顿的生活经历使鲁迅先生开了慧眼,意识到金钱的重要性,金钱不但能改变人的生活,还左右世道人心,没有钱即没有尊严:“我有四年多,曾经常常,——几乎是每天,出入于质铺和药店里……我从一倍高的柜台外送上衣服或首饰去,在侮蔑里接了钱,再到一样高的柜台上给我久病的父亲去买药”〔1〕。然而在洋学堂学了生理学之后,鲁迅先生又开了另一只慧眼,“渐渐的悟得中医不过是一种有意的或无意的骗子”——金钱重要,然而世上某些人做某些事其实只是在骗钱,这使鲁迅“同时又很起了对于被骗的病人和他的家族的同情”〔1〕。
对金钱世界的领悟,上当受骗的经历,对被骗者的深切同情,以及年长后对中国社会和中国文化更深入的了解,使鲁迅先生对中国人的“瞒与骗”深恶痛绝,对各类骗子、骗术、骗局保持着足够的警觉,揭露起来也不遗余力,一针见血。在他的笔下,一部现代史如同变戏法,末后万变不离其宗,就是要向大家要钱;所谓的“革命”其实是一场打劫,目的是“秀才家的宁式床和秀才娘子”;“人血馒头”医治肺痨是个谎言,刽子手正好利用职业便利骗人钱财;暴发的“国学家”之所谓“国学”,一是商人遗老们翻印了几十部旧书赚钱,二是洋场上的文豪又做了几篇鸳鸯蝴蝶体小说出版〔2〕;甚至嫦娥奔月也既不为救民也不为爱情,而是嫌弃乌老鸦的炸酱面不好吃,想要追求更好的饭食……多少的幌子、把戏、故事、说辞,在鲁迅先生的笔下露了真相,纷乱混沌的世界经鲁迅先生用现实利益,特别是用金钱一衡量,是非善恶,黑白曲直便马上清晰明了。
“五四”时期,中国文化界掀起了“易卜生热”,“新的人没有一个不狂热地喜爱他,也几乎没有一种报刊不谈论他,在中国妇女中出现了不少的娜拉”〔3〕,“娜拉”一时成为妇女解放的符号,很多女青年希望自己像娜拉那样,挣脱专制家庭,奔向自由天地。然而众人情绪热烈高涨之时,鲁迅先生却独具慧眼地发现了这场狂热之中的漏洞,他在《娜拉出走以后怎样》中指出:“娜拉走了以后,有时却也免不掉堕落或回来。否则,就得问:她除了觉醒的心以外,还带了什么去?倘只有一条像诸君一样的紫红的绒绳的围巾,那可是无论宽到二尺或三尺,也完全不中用。她还须更富有,提包里有准备,直白地说,就是要有钱”。所以“梦是好的;否则,钱是要紧的”〔4〕。
光华灿烂的口号经鲁迅先生用金钱的尺子一量,马上黯淡尴尬了起来,青年女子如若果真听信这样的口号和倡议,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冲动地以娜拉为榜样,盲目地离家出走,追求所谓的女子解放,最后的结果只能是白白地牺牲,“因为如果是一匹小鸟,则笼子里固然不自由,而一出笼门,外面便又有鹰,有猫,以及别的什么东西之类;倘使已经关得麻痹了翅子,忘却了飞翔,也诚然是无路可以走。还有一条,就是饿死了,但饿死已经离开了生活,更无所谓问题,所以也不是什么路”〔4〕。但是“群众,——尤其是中国的,——永远是戏剧的看客。……北京的羊肉铺前常有几个人张着嘴看剥羊,仿佛颇愉快,人的牺牲能给与他们的益处,也不过如此。而况事后走不几步,他们并这一点愉快也就忘却了”〔4〕。所以对于娜拉出走式的妇女解放之路,鲁迅先生其实是不赞同的,而对于鼓动他人走这条路,他就更不赞成,并认为有诱骗之嫌。他说,“我们无权去劝诱人做牺牲,也无权去阻止人做牺牲。……只是这牺牲的适意是属于自己的,与志士们之所谓为社会者无涉。”〔4〕虽然鲁迅先生并不认为易卜生是个骗子,是在诱人牺牲,因为“伊卜生是在做诗,不是为社会提出问题来而且代为解答,就如黄莺一样,因为他自己要歌唱,所以他歌唱,不是要唱给人们听得有趣,有益”〔4〕。然而,如果真有人以“为社会的”或者“妇女解放”的名义劝人出走,诱人牺牲,而自己却正好趁机从中渔利,那就实实在在是有骗子的嫌疑了。
(二)《伤逝》中的劝诱与牺牲
创作于1925年的《伤逝》被认为是演讲《娜拉走后怎样》的小说版,作者用故事和人物形象来阐释他对“娜拉出走”式的“妇女解放”倡议的看法。
男主角涓生是一位底层小职员,和女学生子君谈恋爱,向她灌输妇女解放,婚姻自主等新思想,子君答应了涓生的求爱,离家出走,与之同居。然而,随着涓生失业,金钱的压力,生活的窘迫使涓生对一心在家操持家务的子君渐起厌弃之心,子君万不得已只得黯然离去,被父亲接回家中,很快便抑郁而终,而始作俑者涓生呢,新的生路却还有很多,“我只有唱歌一般的哭声,给子君送葬,葬在遗忘中”〔5〕。
如果我们学着鲁迅先生,用金钱的尺子量一量这场惨淡的爱情,也许可以更清晰地理解鲁迅先生所说的“我们无权去劝诱人做牺牲”到底是什么含义,可以找到涓生要将真实藏在心中、用遗忘和说谎做前导的原因。
1.涓生的劝诱
子君是一位天真幼稚的女学生,文中多次写到她“稚气的目光”、“孩子般的眼神”,但她有一位严威的债主般的父亲,她又寄居在京城的叔叔家中,免不了常常受气,如同鸟儿渴望飞出牢笼一般,摆脱原生家庭的束缚和控制是子君内心的天然愿望,因此当涓生跟她“谈家庭专制,谈打破旧习惯,谈男女平等,谈伊孛生,谈泰戈尔,谈雪莱……”〔5〕时,正契合了她内心的渴望和现实需求,涓生描绘的新思想对她产生了极大的吸引力。当他们“交际了半年,又谈起她在这里的胞叔和在家的父亲时”,子君分明地、坚决地、沉静地说出“我是我自己的,他们谁也没有干涉我的权利”〔5〕,这句话使涓生心中有说不出的狂喜——他意识到自己终于教导成功,子君成为有独立自主意识,决意主动摆脱旧家庭,自己为自己负责的新女性了。不久之后,涓生即学着电影里的样子,放下男性尊严,单腿下跪向子君求爱,这个举动无疑将一贯受父权压制的子君又向前猛推了一把,子君感动之下答应了涓生的求爱,离家出走,卖掉了她唯一的金戒指和耳环,和涓生同居在一起了。
子君在京城读书,住在京城的叔叔家中,还有金首饰,应该至少是中等人家的女儿,从婚姻经济学的角度来看,作为一个受过教育、身家清白、待字闺中的纯洁少女,子君本身有身体价值、家务劳动价值,还有潜在的生养子女、看护家人等等价值,在“父权制”的传统价值运营体系中,子君的价值归属于原生家庭——她的父母或者准确地说,以她父亲为代表的“父权制”家庭或家族。如果子君正常出嫁,在从“在家从父”到“出嫁从夫”的权益转换中,子君未来的夫君应该出一大笔钱,以“聘金”或“彩礼”的形式从子君父亲手中赎买子君的归属权。而涓生呢,只不过是社会底层的一个小职员,按一般的门当户对婚姻原则,涓生即使愿意出钱,子君的家庭也未必同意把子君嫁给他,而现在涓生只不过和子君私下“谈家庭专制,谈打破旧习惯,谈男女平等,谈伊孛生,谈泰戈尔,谈雪莱……”,巧妙地契合了子君心中对自由的渴望,再加一个无成本的单腿下跪,就成功诱使子君自己主动摆脱原生家庭,像娜拉一样离家出走,无回报出逃,并贴钱与他同居,这实际是涓生成功地赖掉了这笔聘金,以无成本的语言和求爱举动,免费消费了子君的身体和劳务价值,这对子君的原生家庭来说,无异于遭了贼,被公然偷盗,整个家庭在社会舆论中蒙羞了,难怪子君的叔叔看到涓生就要大骂,涓生的朋友要嫉妒并规劝她,她走在路上会遭人白眼和蔑视了。
2.子君的牺牲
子君是不是真在涓生的教导下,成长为具有独立自主意识的女性了呢?并不是。
子君与涓生同居以后,即热衷于家务劳动,终日汗流满面地做饭,饲养小油鸡和阿随,为小狗的胖瘦与房东官太太攀比,在涓生不堪重负吃掉小油鸡,送走阿随后,子君倍感凄惨,对涓生心生不满,态度冷淡,连话也不愿多说。子君的行动表明,她认为涓生养她是理所当然的,不但应该养她,还应该养她的小油鸡和小狗,她当初在涓生的诱导下嘴上说“我是我自己的”,只是被涓生的爱蛊惑,渴望自由,渴望摆脱胞叔和父亲专制的说辞,意在“他们谁也没有干涉我的权利”,当她接受了涓生的求爱,投身涓生的怀抱以后,心里其实即认定她是涓生的,她否定“在家从父”,却天真地认定“出嫁从夫”,可惜涓生并不愿意承担。
同居之初,涓生还有工作,子君也卖掉她唯一的金戒指和耳环作为小家庭的股份时,两人有过短暂的幸福宁静的同居生活,然而好景不长,随着涓生失业,钱越来越紧张,涓生觉得压力越来越大,对子君的厌弃态度也越来越清晰,他开始挑她的刺:浅薄,不读书,只知道做家务,养小油鸡和小狗和他争饭食,川流不息地喊吃饭影响他写作……总之一切的可爱皆已不见,因为他认为此时的子君已经成了他的拖累:“其实,我一个人,是容易生活的,……只要能远走高飞,生路还宽广得很。现在忍受着这生活压迫的苦痛,大半倒是为她……”〔5〕
他失望的是子君此时需仰赖他生存,其实并不独立自主,当因他放掉阿随,子君对他颇有怨色时,他竟“冷冷地气愤和暗笑了”,他记起她所说的“我是我自己的”话,认为她所磨练的思想和当时豁达无畏的言论,到底也还是一个空虚,而对于这空虚子君自己却并未自觉——你既然说你是你自己的,就既不是你父母的,也不是我涓生的,你不应该让我为你负责,你应该自己为自己负责呀,像现在这样“倘使只知道捶着一个人的衣角,那便是虽战士也难于战斗,只得一同灭亡”〔5〕。
他开始逃避子君,自己躲在温暖的图书馆里,留子君一个人困守在冰冷的家中,心里希望子君主动离开甚至死去:“我觉得新的希望就只在我们的分离;她应该决然舍去,——我也突然想到她的死,然而立刻自责,忏悔了。”〔5〕可是子君不能明白他的这份心思,无奈之下,他又故伎重演,跟她重温过去灌输过给她的新思想;“我和她闲谈,故意地引起我们的往事,提到文艺,于是涉及外国的文人,文人的作品:《诺拉》,《海的女人》。称扬诺拉的果决……”〔5〕。可是这一次连他自己也不好意思了,“也还是去年在会馆的破屋里讲过的那些话,但现在已经变成空虚,从我的嘴传入自己的耳中,时时疑心有一个隐形的坏孩子,在背后恶意地刻毒地学舌”〔5〕。最后他索性撕破脸,直接告诉子君:“我老实说罢:因为,因为我已经不爱你了!但这于你倒好得多,因为你更可以毫无挂念地做事……。”〔5〕
自由、涓生的新思想、涓生的爱、涓生的单腿下跪此时统统变成了空虚,变成了一场不折不扣的骗局,子君“脸色陡然变成灰黄,死了似的;瞬间便又苏生,眼里也发了稚气的闪闪的光泽。这眼光射向四处,正如孩子在饥渴中寻求着慈爱的母亲,但只在空中寻求,恐怖地回避着我的眼”〔5〕。
然而就在子君心如死灰时,涓生却“在通俗图书馆里往往瞥见一闪的光明,新的生路横在前面”。他希望她因为他的表态“勇猛地觉悟了,毅然走出这冰冷的家,而且,——毫无怨恨的神色”〔5〕。
这是一个怎样的骗子呢?当他渴望得到子君而又不想付出任何实际成本时,他跟她“谈家庭专制,谈打破旧习惯,谈男女平等,谈伊孛生,谈泰戈尔,谈雪莱……”利用子君渴望自由的心理,强化子君在家中感受到的父权专制,再树立娜拉出走的典型,让子君在不知不觉中自觉自愿地逃离原生家庭,投身他的怀抱;当他发现需要花钱养子君,为自己的爱付出代价时,他即开始厌弃子君,他又跟她谈《诺拉》,《海的女人》。称扬娜拉的果决……希望她赶快主动自愿离去,解放他自己——用金钱的尺子量一量,涓生的爱情真实面目立即变得清晰,妇女解放、婚姻自主、娜拉出走等等美好崇高的话语,在这里已经成为涓生在这场爱情骗局中进退自如,自肥自利,损人利己的骗人工具了,这是一种怎样的讽刺!
传统婚姻限制青年人自由,确实是不道德的,但是传统婚姻中男方如真想要正式缔结婚姻,需送财礼到女家,所谓“聘财为信”,如男方悔婚,女方可不退聘礼,这也是对女方的一种保护,但是在子君的这场离家出走式的爱情中,她自己是毫无保障的,涓生除了灌输给她“新思想”和单腿下跪的表白外,并无任何实际付出,因此当涓生想要抛弃子君,可说是完全无风险,无损失的,这也是他如此忍心,肆无忌惮逼子君走的原因吧。
子君终于被父亲接回了家,涓生终于“心地有些轻松,舒展了,想到旅费,并且嘘一口气”〔5〕。他觉得自己获得了新生,前面的路还宽广得很,而可怜的子君呢,“以后所有的只是她父亲——儿女的债主——的烈日一般的严威和旁人的赛过冰霜的冷眼,此外便是虚空。负着虚空的重担,在严威和冷眼中走着所谓人生的路,这是怎么可怕的事呵!而况这路的尽头,又不过是——连墓碑也没有的坟墓”〔5〕。
子君确实是白白地牺牲了,涓生明明知道被她劝诱又被他抛弃的子君往后只有死路,却仍然只想着踏着她的死路走向自己的新生。当他得知子君的死讯,却“仍然只有唱歌一般的哭声,给子君送葬,葬在遗忘中”。他劝诱并毁灭了子君,这样残忍的事实只是让他在自己新生的路上选择遗忘和说谎:“我要向着新的生路跨进第一步去,我要将真实深深地藏在心的创伤中,默默地前行,用遗忘和说谎做我的前导……”连作者鲁迅先生都忍不住要借涓生自己的口来说“我知道他们的聪明了,这是多么轻松简截的事!”〔5〕
(三)鲁迅先生悲天悯人的情怀
鲁迅先生说,“中国人向来因为不敢正视人生,只好瞒和骗,由此也生出瞒和骗的文艺来,由这文艺,更令中国人更深地陷入瞒和骗的大泽中,甚而至于已经自己不觉得。”他号召“我们的作家取下假面,真诚地,深入地,大胆地看取人生并且写出他的血和肉来的时候早到了”〔6〕。而《伤逝》正是这样一篇正视现实,揭穿真相的小说。
对于那些盲目的鼓噪式的启蒙,鲁迅先生一直是有保留的,他在小说《头发的故事》里借N先生的话说:“改革么,武器在哪里?工读么,工厂在哪里?”“你们的嘴里既然并无毒牙,何以偏要在额上贴起蝮蛇两个大字,引乞丐来打杀?……”〔9〕他反对不切实际的启蒙,更反对诱人做无谓的牺牲,他以他如炬的目光,清醒的现实理性,悲天悯人的情怀,勇敢地揭穿事实真相,促人觉醒,使世人免于更深地陷入各类瞒和骗的大泽中。他在《娜拉走后怎样》中说,我们不要做未来的梦,我们要做目前的梦,而“在目下的社会里,经济权就见得最要紧了”,“要求经济权固然是很平凡的事,然而也许比要求高尚的参政权以及博大的女子解放之类更烦难”〔4〕。这些真知灼见,这些大实话,反应出鲁迅先生伟大的预见性和他对女性真正的关怀。《伤逝》创作于1925年,然而时至今日,如《伤逝》中子君被诱骗被伤害的悲剧仍然时时上演,女性提防骗子、切实保护和争取个人权益的路依然漫长,这也是《伤逝》今天读来依然熠熠闪光的原因。
〔1〕鲁 迅.呐喊·自序〔C〕∥鲁迅小说全集.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5:3-4.
〔2〕鲁 迅.所谓“国学”〔C〕//鲁迅全集(第2卷).北京:同心出版社,2014:60.
〔3〕朱自清.中国新文学研究纲要〔C〕∥朱自清全集(第8卷).江苏:江苏教育出版社,1993:115.
〔4〕鲁 迅.娜拉走后怎样〔C〕∥鲁迅全集(第1卷).北京:同心出版社,2014:80-84.
〔5〕鲁 迅.伤逝〔C〕∥鲁迅小说全集.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5:235-250.
〔6〕鲁 迅.论睁了眼看〔C〕∥鲁迅全集(第1卷).北京:同心出版社,2014:125.
〔7〕鲁 迅.头发的故事〔C〕∥鲁迅小说全集.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5:47.
(责任编辑:叶光雄)
Coaxing and Victimizing—Discussion on SHANG SHI
WANG Xiao-jing
(CollegeofLiberalArtsofShanghaiJiaotongUniversity,Shanghai200240,China)
LuXun;ShangShi;swindler;concern for women; women’s liberation
Suffering family adversities in his early years, Lu Xun developed a radical conception upon the world of money and an alert mind to any fraud or trick. By writing literature works, he spared no efforts to reveal those frauds and tricks, dead on the target. One of his novels,SHANGSHI, described the love tragedy of Zi Jun and Juan Sheng. It was indicated that the so-called women’s liberation, like Nara’s running away by seduction, easily turns out to be a love fraud, women to sacrifice in vain. Compassionate feeling for all mankind, Lu Xun reminded women of not falling into dupery, which is a sign of his great foreseeability and sincere care for females.
2016-06-28
王笑菁(1969-),女,江苏南通人。副教授。主要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和对外汉语教学研究。E-mail:wangxiaojing@swjtu.edu.cn。
I210.97
A
1009-4474(2016)06-0076-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