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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士超”背后:一支民间合唱团的心灵神曲

2016-02-17王丹阳

三联生活周刊 2016年8期
关键词:神曲合唱团

王丹阳

上海彩虹室内合唱团部分成员合影

今年的神曲来得有点特别,完全在预料之外,是上海彩虹室内合唱团“无心插柳”的结果。1月9日晚上,在上海最具学院派风格的贺绿汀音乐厅,神曲在压轴部分诞生了,它的名字很冗长,显出创作者的无心和随性,叫《张士超你昨天晚上到底把我家钥匙放在哪里了》。

贺绿汀音乐厅在上海音乐学院校园里,它们所在的汾阳路本属老的法租界,是上海是一个极具格调的艺术地标。它小型精致、典雅古旧,是科班音乐教育传承的小众表演场所,所以不像上海大剧院、上海音乐厅等商业演出机构那样恢弘、气派。这里演惯了上音师生的汇报演出,所以当那行又长又俗的歌名显示在字幕器上,对这个一向高雅细腻的场子,产生了巨大的间离效果。

那晚,这场名叫《双城记》的音乐会持续了三小时,是以崔薇和金承志这两个合唱作曲家的作品而设的专场,全场都是严肃类作品。这首歌是金承志在演出前脑洞一开而写就的,只是一个“安可”(encore),用来做返场加演曲目的,但是它红了,红得让人无暇追溯这支合唱团本身的“立命之本”是“古典乐”。

台上,四十来个人黑衣裹身,从轻柔曼美的作品一下子过渡到这支神曲的时候,人人掏出一副墨镜戴上,瞬间舞台上一股“江南style”的戏谑感传导开。之后的发酵就难以控制了,金承志每次都对要媒体解释,严肃音乐的现场太紧张,总需要这样的歌来暖暖场。

神曲

成名两个星期后,身兼指挥、作词作曲、艺术总监多职的金承志仍然还在“神曲”的余波里理着方向,不断地接着演出邀请和媒体采访的电话,每天都在跟涌入他生活的新粉说着同样的话。这个时候,因为汇报演出收官,大多数团员也已回归各自的生活轨道,有的已回家过年,金承志为了配合媒体,还得凑出人数,“摆”给媒体拍摄。

见到他的时候,是一个雪霁后明艳的下午,上海音乐学院附近的小马路上梧桐凋尽,这样的景致很符合这位温州籍指挥家的“艺术心境”。如今,他已经租住在音乐学院对面的老式公房里,那是一片上海老艺术家出没的住宅区,而歌里面所唱的“落叶满地的国定路”已是2011年的事。

其实他也可以挑任何生活琐事入歌,但“找钥匙”题材在金承志看来不可多得,它有一种强烈的自嘲意味在里面。其实,外表上看,金承志毫无歌里所唱的憨萌与戏谑,他梳着民国式油头,戴方格围巾,寒冬腊月里还一丝不苟地穿着黑色漆皮鞋,细节里带出一丝自我、细腻和拘囿。当我问他在创作这首歌时有没有任何“搏出位”的念头,他立即表明“做古典乐的从没想过要飞黄腾达、为众人所知”。如果是为了出名,不会等到现在。

这首歌采用了男女8声部合唱,气势恢弘,旋律上完全是大合唱的部制,但歌词却完全出走经典的藩篱,写了个俚俗至极的凡人小事。当年,金承志与张士超同从音乐学院毕业,前者指挥系,后者作曲系,一个想去复旦大学合唱团谋职,另一个想考同在五角场的同济大学建筑系,于是合租在国定路上。两人合用一把钥匙,张带着钥匙去了城市西南角的华师大,于是金入不了家门……为了一种艺术反差效果,这件事在四年后被写进了歌。

凡是在上海生活的稍有地理概念的人,都知道杨浦五角场到闵行华师大几乎纵跨全城,所以张士超这么走一遭,的确没那么轻易回来;但从更高的心理层面上来说,歌里大量暗示着草根的生活符号,包括合租、配钥匙、兄弟、校园荷尔蒙,都是折服公众的关键。“可是张士超,你带着姑娘去了闵行”,映衬出一个被锁在门外的失意人,这种形象仿佛永远会撩拨起一种群体性的反应。

金承志说,他喜欢日本当代导演三谷幸喜。“把一个普通的事情夸张化,但不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也不是抖包袱抖得很实在的那种,而是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是有内心戏的,自己跟自己玩的自嘲作品。”但是,那绝对不是一拍脑袋就写出来的口水歌,从人声合唱的角度,他要考虑很多艺术的细节化处理,把它嵌在经典的制式里,所以,此“神曲”非彼“神曲”。

上海彩虹室内合唱团团长兼艺术总监金承志

跟彩虹室内合唱团其余的“阳春白雪”比起来,这首歌只花了金承志三个小时,连歌名都没刻意斟酌,即使如此,它仍然属于“殿堂音乐”,跟流行乐有着血统上的差别。但大众的趣味导向犹如排山倒海,金承志无法阻止这首歌被“神曲化”,也无法阻止网络上无数个追问:“华师大的姑娘真的那么可爱吗?”他已经为上千个新“粉丝”开设了群聊,那些人对神曲的初始印象是龚琳娜、庞麦郎等人的走红曲。

最“无辜”的是张士超本人,歌曲甫一走红之际,他几乎成了江湖传说,有人忍不住好奇心,居然去国定路找他俩曾经合租的小区,并贴上了“张士超故居”几个大字。一开始,张士超恼了,如果不是因为这首歌,他只是一个会来探金承志的班,蜷在角落里听歌的哥们儿。

民间

但是对于听众,对于怎样的人该听他的音乐,他们没有太多的选择和期望。彩虹室内合唱团本就是一个民间合唱团,没有任何机构背景,是“自由人的自由组合”。如果说“粉丝”为了神曲而“粉”他们,那对这支格调甚高的合唱团完全是意外的惊喜。他们的固定“粉丝”是两千来个知识精英,会为他们的每场演出买票的那种,为特定的观众唱歌,是上海十来支民间合唱团存在的理由,所以无须顾及普罗大众的口味。“张士超曲”走红后,老歌迷反而沉默了。

“我没有任何一个流行音乐界的朋友,也很少听流行乐。”金承志坐在汾阳路的一处咖啡座的阳台上,隔壁就是他的母校上海音乐学院,科班出身的人与流行乐界总是有一条天然的分界线。金承志的交际圈也不大,大致就是曾经带过的复旦合唱团里朋友,和上海音乐学院的旧友们,他们不聊各种音乐流派和门类,而是聊哲学、诗歌……

合唱团名义上是挂靠了上海音乐学院的社团,这么做最大的便利是能免费借用排练厅,其余就没有任何组织上的背景了。成员90%来自民间招募,非科班出身。金承志为了我们的采访和拍摄凑了十来个人,小聚在一处,大学生与职业人士混得非常融洽,一碰面就尽显青春本性,打闹、吐槽、互相逗趣。他们管金承志叫“老金”,确实,团里只有一两个人比他年长。

它的成立也充满偶然性。2010年,金承志和十来个指挥系校友代表学校参加了第六届世界合唱比赛,结束后大家都觉得不过瘾,于是其中八人决定成立一支合唱队,区别于学校官方的女声合唱团。一开始,没有总监和指挥,八人每人一个声部,指挥系出身的人歌唱上参差不齐,凌乱不已,往往是唱一句挑一句毛病,意见不一。

“有时候意见、互相指错是破坏整个流程的,排练是抓大放小的。”金承志说,这支团成立6年来,它的风格和走向也带有他的个人色彩。2010年时还只是在学校内部演出,一个指挥一个作品,你挥完了我上场,人人都像走穴,风格、流派、美学理念都各自说了算。两年后,25岁的金承志发动“独裁行动”,结束“打酱油”状态,削去了些无心“恋栈”的科班学生,而开始招募非专业团员。

为什么要进行社会招募?“因为科班出身的人指着这个吃饭,你去请他们就要给劳务费。”金说。一般声教系的学生是不会来一个没有任何报酬的合唱团过场的,所以金在缺人的时候宁愿向其他的民间合唱团借人。再一方面,“白纸”容易调教,进入合唱团的人不需有声乐经验,只要会些基本的识谱。

当人数增长到三四十人时,管理上就捉襟见肘了。因为松散无组织,每周一次的排练缺勤率很高。显然,一个自己也毕业不久的搞艺术的学生要在团务和管理上下工夫,这在当初只是一时兴起而组团的金承志没有想到。有时候,团员提醒他,“要提高出勤率首先要自己做好准备”,指挥是一门管理的艺术,也有“低效指挥”和“高效指挥”之分。

如今,带领一群资历尚浅的年轻人排练,直到够格上台,仍然要花大量心血,年纪本就不大的金承志有时还要学点“哄术”,稳住人心。但逐渐又脱离不了这份义务劳动般的副业,因为能长久在团里待着的都是真正热爱唱歌的人,虽然没有报酬,但得到的艺术价值、美学体验都是钱无法衡量的。“民间合唱团的发展有两个困难,一个是经费,一个是人员流动性大。”在团里三年的陈稼说。他是在浦东金桥上班的外企职员,也是团里最老资格的一员。

有歌迷形容他们是一群“飘着的人”,金承志觉得很对,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在欧洲、日本,这样自由人自发组成的“无用的社团”其实非常普遍,只是国内的观众不能理解,他们为什么不赚钱还会每周来音乐学院排练一次。从2015年夏天的“日文专场”到今年初的“双城记”,这支合唱团真正的商演只有这两出,每场门票收入的净利只有一两万元,这些钱进入团费,再滚下一场半年一度的演出。

合唱团分三种:一种是签劳动合同、靠商业演出为生的合唱团,这种基本上只有国外才有;一种是机构和组织下属的合唱团,比如校合唱团、工会下的合唱团;还有一种就是像彩虹这样的民间合唱团,会挂在学校下面以注册社团的形式活动。问他们跟体制内的合唱团有什么来往,金承志回答:“没有太多精神上的交集。”

风雅

如今的金承志是一周浙江、一周上海地来回跑。在浙江,他是几个专职合唱团的驻团作曲家,拿委约创作费;若碰到演出邀请,出任指挥,一场也能有一两千块劳务费,这些是这个“自由人”的生活来源。可以说,彩虹合唱团碰到他是“幸运”的,指挥和创作皆免费,要花钱的地方也就是演出场地租赁、广告海报等支出。他可谓是合唱团最大的功将,是白手起家者,有时还要往里面贴上生活费。

2012年,他就已经是小有名气的词曲创作人兼人声音乐指挥,那年合唱团排了一场他自己的作品专场,从史诗、情感、歌舞,到寄情山水类的不同作品风格都尝试了。那些都是传统作曲法里抛物线式的,有起因、经过与结果,像电影音乐,但2015年出的一组《泽雅集》套曲则开始偏向写意,被金承志定义为“七张音画”。

当人们的心中根植了“张士超”后,是很难想象它的创作者是一个静水深流的“民国气”颇重的人物。他在一切人多嘈杂的排练中用搞笑、自嘲来控制场面,一扭头就能够退居到自己的世界里写词作曲,“平地起高格”。《湖上》、《夕烧》、《竹林》、《月亭》这些合唱曲目也同时来自那场让他们爆红的演出,唱在“张士超曲”之前。

他来自一个小富殷实的温商之家,两年前父亲把家里的眼镜厂卖了。温州城西南边靠近丽水的地方有一处泽雅山,钟灵毓秀,终年云雾缭绕,金承志随父亲在山上租了一套村屋,过起渔樵耕夫的日子。现在每次回温州都要在山上小住一段,他说:“家门前有个水库,两个道观,道士有时候问我们讨口水喝,云就在脚下。”这就是《泽雅集》的由来。

“竹屐携风,三声寂空山芦岸;梅酒带雨,一盏暖清灯草席。”这阕词出自《泽雅集》,借鉴了中国古典诗词和日本俳句,七首作品,喝两杯威士忌,一周内完成。从引子到尾声,从夏末到初春,如一幅孩童、江川、天光共织的山水卷轴。这种唱法,对于中国合唱史来讲,实属罕见。“老金就是这样一个人。”成员们都这样说。最特别之处是他喜欢“囫囵式”的词曲并作,而不是一般科班的创作,作曲和填词由两人作,互相迁就。“专门写合唱歌曲的本来就少,词曲一体的就更少了。”副团长陈稼说。

金承志的朋友,有复旦人类学副教授,有旅美化工博士,因合唱而聚,平时胡天海地都有关一个“雅”字。所以合唱团的团号叫“造化顺随、风雅之诚”,这是借了松尾芭蕉的美学理念。圈里一位非科班的理工生这样写金承志的创作:“略带慧心却非常舒畅地流淌出,非常罕见地没有太多的匠气,织体清楚到典型的工整,但字里行间满满是难掩的灵气。”同样是人以群分,物以类聚。

其实像“张士超”这样的破格之曲,对于金来说是一条脉络下来自然而然所成的,是“九分严肃,一分搞笑”的实践。我问他会不会担心别的合唱团跟风,走上“张士超化”的不正之路,但金承志认为合唱艺术没有条框、没有顶层设计,所有的风格都是它可能的演变方向。“如果都写张士超这样的歌,也许早晚会进入误区,但这样也好,你发现这类音乐很讨厌时自然会放弃。”他说。

“合唱只是个载体,就像一个平板手机,做出任何声音只是因为自由人的自由选择,没有约定既成的风格。”这群“85后”的人,自诩是“自由人”发起的组合,至于推进合唱事业上,他们反而没有太多责任和负担。他们随缘顺化地唱着老歌或新曲,今年还可能排一出“稼轩长短句”专场,用中古汉语来唱,加入已然消逝掉的“入”声。这两年,从“宗教场”、“日文场”、“温州话场”,到“双城记”,这些都是金承志的主意。

合唱本来就是自由的艺术,他们可以在上海诸圣堂唱拉丁文的《圣体颂》、《三圣颂》,也可以转而学日本民谣《荒城之月》。如果说“张士超”是某种时代背景下的神曲,那么他们之前所唱的大部分歌是另一种更经典维度上的神曲。合唱从西方舶来,学习德意奥作品是寻常事,而日文歌从文化底蕴上来说比较容易入门,不像宗教圣歌即使模仿却离东方人生活太远。团里的男高首席哈贝说:“好的合唱团不是去模仿一首歌,而是塑造各种风格出来。指挥是二度创作,通过他的指挥传达给我们,就不是简单复制了。”

渊源

有位留美作曲博士在微博上点评“张士超曲”低俗,没有传播正能量,但金承志认为,作品本身就源于生活,“没有用低俗的语言攻击谁,没有丑化社会,就是一种正能量”。正就读于复旦哲学系三年级的哈贝更倾向于解释这是一个艺术事件:“艺术作品到底在何种限度上取悦大众是需要讨论的,在‘机械复制的时代,大家都在问波普是不是艺术,看惯了传统雕塑、绘画,于是装置艺术就不对劲了。到了‘张士超这里也会有相似的话语产生,但是它的创作过程和手法仍然是传统的,呈现出的东西也是有艺术价值的。”

另一成员上海音乐学院作曲系的“研三”女生夏晋提醒道,这首歌即使撇开词,也是很具有音乐性的。“合唱作品最关键是让唱的人和听的人舒服,这首歌适合人声演唱,在风格、气息、乐句处理上都很有创意,但不失经典。”复旦echo合唱团也是一支民间合唱团,艺术总监洪川跟金承志是朋友,熟知金的为人就是“搞笑幽默”。“这首歌只有老金才能写出那种感觉,换作是谁都不能达到他那样的效果。”

但老金自己不愿意多讲自己的故事,情愿用恶搞来化解很多排练中的僵局。合唱更不是排山倒海的情绪式的流露,所有的轻重缓急都在指挥的起拍和落拍之间,没有更多的言语。一旦他不自禁地流露出“这段要满怀感情地唱”,成员都会制止他这么说。但是,普罗大众对于合唱的理解都来自革命时期,充满意识形态斗争的群众大合唱,一直缺乏对西方合唱发源的本位性认识。“合唱本来源于生活,即使是宗教音乐时期的教堂演唱,也是跟生活密不可分的。但是新中国成立后的合唱事业一直停留在抗战阶段,可以说是滞后于时代发展的。”洪川说。

上世纪80年代中期,留俄回来的著名合唱指挥家吴灵芬曾经感叹中国的合唱教育“举步维艰”,因为大众心里已然形成了一种认为是“正确”的风格。“95%的人都会认为合唱就是群众歌咏活动,以为大家聚在一起唱歌了就是合唱,因此在合唱的认知和怎样让群众歌咏转变为合唱方面出现了一些误区。”她曾说。而国内的作曲家对合唱了解也少,没有认识到人声音乐的特点,将人声当乐器用。“节奏快的地方如小提琴演奏。”吴灵芬说。

合唱是从宗教音乐而来,严格说来罗马帝国时期就具雏形。因宗教派别而产生了两大流派,一个是天主教的西罗马流派,另一个是东正教的东罗马流派,影响地域从希腊往东欧直到俄罗斯。中国合唱指挥界的泰斗马革顺曾讲:“西罗马的合唱音响就好比哥特式建筑的尖顶,升腾向上,声音靠前,纤细明亮;而东罗马流派的就好比东正教教堂的洋葱头形圆顶,雄厚宏大,声音位置靠后。”

这两个流派在世界上并存,传到中国时是20世纪初,以西罗马流派为主,是由传播路径造成的。一开始在教会及教会学校推广成型,如燕京大学、金陵女子学院、岭南大学。演唱都以外文作品为主,只是偶然掺杂《抗敌歌》、《旗正飘飘》那些学院派学生创作的歌曲。但在民间,《松花江上》、《团结就是力量》这样的歌也在群众中繁衍,至今仍然在正式场合出演,被公众认为是中国合唱事业的奠基之作。

金承志要引导团员进行“文献阅读”。“要了解欧洲整个主流文化史,它和教会音乐的脉络无法切割开,所以注意到宗教是吸取文化营养的基石,才能把西方合唱嫁接到中国土壤中来。”可以说,即使像彩虹这类民间合唱团无心推动中国合唱事业的发展,却也在无意中改变了些合唱艺术的即有格局,为合唱回归到生活本源做努力。

或许走红后有一点对于他们来说是好的:已经有很多剧院方打电话给金承志说愿意安排专场演出。那些天真活泼的学生成员,在面对记者采访时,也会流露出“我们很穷的”之类的话,确实,演《双城记》时,每人做一套300块钱的演出服都要反复商榷,结果意见不一而作罢。“如果不是因为这首歌,我们是不会登上媒体头条的。”金承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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