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的雨水

孙君飞

雨下到一天的时候，人们还在赞叹：这雨下得好，让人感觉凉爽，地里的庄稼和果树也喝美了。可是下到第二天时，就有人抱怨这雨一点儿用处也没有，真多余，白下了。

这些被批评为没用的雨水感到很奇怪，因为它们跟第一天的雨水毫无差别，组成部分是相同的，看起来也一模一样，只不过一个先来，一个后到，但是后到的偏得不到人们的欢迎，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它们认为人们嫌弃它们来得晚，需要更长的时间熟悉和认识它们，于是坚持不懈地下到第二天、第三天……

人们竟然大声地訾骂起它们来，曾经的祈雨者变成了后来的咒雨者和驱雨者。他们在言语上侮辱它们，更在行动上践踏它们，连小孩也故意朝雨中撒尿、泼脏水。这些被人们恨之入骨的雨水终于变得神经质起来，一看见人影就躲，却又不知道躲到哪里才好，行踪更加没有规律，毁坏了更多的田地和建筑物。人们骂它们无用，骂它们该死，骂它们疯狂。这真是天大的误解，弄得它们更加羞愧，更加手足无措，干下的蠢事和无心的坏事更多，不由陷入恶性循环当中。

终于，这些没用的雨水误打误撞，逃进大海里，也不知不觉从浑浊变为清澈，所有的力气和理智也似乎枯竭了，懒洋洋地融汇进海水里，犹如一个短暂的梦消解在漫长的睡眠中。然而就在此时，它们听到一个诗人站立在海边的礁石上高声地赞美它们具有伟大的作用和品德，期待它们掀起更加壮观骇人的巨浪，即使樯倾楫摧也不为过，无数的人祸只能证明人们在自然面前的愚蠢和狂妄、无能和脆弱。它们为人们的多變和古怪感到不可思议，由于人们的反应过于费解，足以叫它们糊涂、崩溃，这些没用的雨水便叹息一声，永远消失在大海里。

（编辑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