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市区可持续发展的“绿地方略”——纽约—新泽西—康涅狄格三州大都市区的探索

王玉明

(广东行政学院 行政学教研部，广东　广州　510053)

大都市区可持续发展的“绿地方略”
——纽约—新泽西—康涅狄格三州大都市区的探索

王玉明

(广东行政学院 行政学教研部，广东广州510053)

摘要：1996年，美国区域规划协会为纽约—新泽西—康涅狄格三州大都市区完成了第三次区域规划的编制。第三次区域规划强调经济、环境和公正三者并重，实施包括“绿地方略”在内的五大举措。“绿地方略”包括划定区域性保护区、城市公共空间再投资、城乡绿道网络建设三项内容。为实施“绿地方略”，区域规划协会建议：强化区域管治协调，优化区域公共决策，建立大都市区服务委员会，建立三州基础设施银行，签订区域主体的承诺协议，推动区域组团式开发。纽约—新泽西—康涅狄格三州大都市区的做法对中国城市群的环境治理具有借鉴和启示意义。

关键词：纽约大都市区；绿地方略；环境保护；环境治理

美国纽约—新泽西—康涅狄格三州大都市区又称之为“纽约大都市区”，三州大都市区位于波士顿—华盛顿巨型城市带的中心位置，大都市区土地面积近13 000平方英里，目前拥有2 300万人口，包括31个县，约1 600个城市、城镇或乡村。纽约—新泽西—康涅狄格三州大都市区已发展成为世界的工商业、金融、通信、传媒和研发、教育、技术中心，经济总量达1.2万亿美元，是世界上最发达的都市区之一。然而，自大萧条期以来，本区域一直处于严重的衰退之中，复兴的步伐极其缓慢。特别是20世纪80年代末，三州大都市区在全美乃至全球市场的地位日趋下降，经济增长更为缓慢。面对本区域发展面临的巨大挑战，美国区域规划协会于1989年决定开展第三次区域规划的编制工作，1996年区域规划协会以《一个处在危险中的地区》(A Region at Risk)为题，公布第三次区域规划。第三次区域规划强调经济、环境和公正三者兼顾，以此作为推动本区域发展的基础，提振区域发展活力，实施包括“绿地方略”在内的五大战役。“绿地方略”旨在保护区域绿色基础设施，以建立未来发展的绿色界限。本文介绍和分析“绿地方略”提出的背景、主要内容和实施策略。

一、“绿地方略”的产生背景

在过去的30年中，纽约、新泽西、康涅狄格三州大都市区在改善环境质量方面已经取得了实际效果，在环境保护方面领跑全国。这三个州城市政府制定了全面的、影响深远的环境标准和规制，积极进行废气减排和启动污水设施建设项目，借助废气治理技术的进步，有效地提高了本区域的空气质量，海水恢复了洁净。

但自大萧条期以来，本区域一直处于严重的衰退之中，复兴的步伐极其缓慢。该区域尽管在全球经济中仍具有很强的实力，但正面临着五十多年来最严重的经济增长放缓和发展的不确定性，社会分化的阴影已笼罩整个区域。在区域的发展中，该区域与其他都市区的发展都面临着城市“空心化”和郊区扩张化的趋势。大量商业园区和产业园区进入先前的居住型郊区，这使得郊区不断向乡村地区推进。郊区的不断扩张，使得原本作为工作、人口集中地的城市出现“空心化”现象。1970～1990年，希克斯维尔、特伦顿和波基普西之类的城市减少了10%甚至更多的人口，纽瓦克的人口减少了近30%。1980年，本都市区相当一部分居民已迁往城市地区之外，居住在郊区的人口进一步增长。根据美国人口普查和区域规划协会的统计数据，1960年本区域城市人口占总人口的53%，到1990年，这一数值下降到43%，郊区人口所占比例从36%上升到44%。

经济衰退带来的是人们生活质量的日趋下降，区域内犯罪率上升，道路与桥梁拥堵，郊区不断扩张，大量土地被消耗，私家车污染、固体废弃物和污水处理等城市问题严峻，特别是空气质量、水体质量不断下降。其具体表现：一是大量的土地被消耗。随着郊区的扩张，建设用地面积不断扩大，不断建造新的住宅，不断为新的企业留出建设空间，农田、森林、水道以及珍贵的乡村地区在消失。对比1960年与1990年美国人口普查的数据，本区域的人口在过去的30年里仅增加了13%，而土地开发面积增加了60%。30年前，三州大都市区81%的土地是开敞的绿地，而现在只有70%的土地仍保持着绿色。牺牲了绿色资源，换来的却是高成本的蔓延和看不到尽头的交通拥堵。城市中心由于缺乏再投资和再开发，留下了上万英亩的闲置土地。其中许多是被遗弃的“棕地”(brownfields)，即被企业和政府遗弃的受污染的城市土地。这些从前的工业区、被污染的工厂用地往往靠近主要交通干道和工商业活动中心。这些地块不少已被有毒化学物质污染，政府记录在案的有10万余处地下燃料罐泄漏点、溢流区或工业用地，这些地点对附近居民的健康构成威胁。例如，美国环保部和纽约州环保部仅在纽约市、长岛和威彻斯特就划定八万多个这样的地块。二是私家车带来的污染。随着人们居住向郊区集中，私家车和货车的不断增加，导致了空气质量的不断下降，使三州大都市区成为继洛杉矶之后全美第二个空气洁净天数未达标的地区。三是固体废弃物问题。本区域每年大约产生2 000万吨固体废弃物，其中约50%在区域内被填埋，另外50%被回收利用、焚烧或者输送到区域外进行处理。如果未来10年内本区域废弃物增加的趋势得不到扭转，本区域每年将多花费2.67亿美元用于收集与处理废弃物。如果这种趋势得不到改变，在未来25年内，本区域产生的废弃物总量将增加29%。四是污水处理问题。20世纪80年代后期，区域内的各个城市对饮用水的需求不断加大。如纽约市最大的污水处理厂——新镇溪污水处理厂已超负荷运转。

面对本区域发展面临的巨大挑战，区域规划协会于1989年启动第三次区域规划的编制工作，于1996年完成第三次区域规划的制定，以应对区域所面临的经济、环境、社会诸方面的全新压力。第三次规划强调经济( Economy)、环境(Environment)和公正(Equity)之间的区域性和关联性，以此作为推动本区域发展的基础。区域规划协会确定了振兴区域发展的五大方略——绿地(Greensward)、区域中心(Centers)、通达(Mobility)、劳动力(Work-force)和管治(Governance)。通过五大方略重新将区域赋予活力，推动区域的复兴发展。其中“绿地方略”旨在保护区域的绿色基础设施，包括森林、河流、海(河)口和农田等，以建立未来发展的绿色边界。

二、“绿地方略”的主要内容

“绿地方略”是19世纪中叶弗雷德里克·劳·奥姆斯特德关于纽约市的“绿心”——中央公园(Central Park)构想在21世纪的再现。区域规划协会关于都市区绿地的设想旨在塑造一个珍贵完整的三州大都市区。将绿色空间、大尺度区域景观资源和绿道系统，作为类似于树叶、树干和树根这样的绿色系统的组成部分来加以考虑。区域开敞空间体系将在保护和恢复那些支撑城市、郊区和乡村村落的自然资源系统和公共空间的同时，重新巩固城市的中心地位。

三州大都市区的“绿地”是指本区域被保护完好的生态系统、滨水地带、河流、海(河)口、森林及国家级或区域级农田，总面积有三百多万英亩，占本区域总面积的40%。其中包括五种不同类型的珍贵景观：松林地带保护区、山地保护区、河谷保护区、滨海保护区和农田保护区。区域规划协会要求对这些体现区域特色的重要地域实施永久性保护。这些自然生态系统并不适合于大规模的蔓延式开发。这些保护区应当作为限定城市无序增长的永久性“绿色边界”，环绕区域的核心发展区。“绿地方略”在为区域可持续发展提供健康环境的同时，也将为整个区域可持续发展提供更长远的“绿色蓝图”和未来行动框架。区域规划协会在1929年和1968年开展的两次区域规划中，保护了近100万英亩的区域绿地。这两次规划将特拉华河峡谷、密尼丝卡湖等划定为重点保护区。第三次规划的“绿地方略”主要包括三部分内容：划定区域性保护区、城市公共空间投资和城乡绿道网络建设。

1．划定11个区域性保护区

这些保护区包括长岛松林地带和佩科尼克河河口、新泽西松林地带、卡茨基尔山、肖瓦冈克与基塔廷尼山、阿巴拉契亚高地、特拉华河、哈得孙河、长岛峡湾、纽约—新泽西港、大西洋海岸、全区域农田。这11个保护区拥有本区域最大的海(河)口系统、最长的河流、最广阔的松林地带和最高的山脉。这些保护区包含了本区域主要的供水流域、地下水与地表水资源，均以完整而连续的自然边界为界，以至从空中俯瞰，它们构成了原野和城市之间如同刀削般的界线。每个保护区面积从10万英亩到300万英亩不等。区域规划要求保护工作必须确保土地利用与对区域层级自然资源的管理相衔接，且齐头并进。这些保护工作需要得到地方政府的积极参与，地方政府可依据州级规划框架制定新的规划、规章，或通过区域委员会，或采用社区内部契约的方式制定。

2．再投资城市开敞空间

为改善城市的生态环境质量，对城市公园、公共空间和自然资源进行全面的再投资，为城市居民提供平等享受公园的权利，在城市滨水区的再开发过程中建造全新的公共空间，并帮助城市吸引新的商户与居民。要实现这些目标，必须将居民的积极性、公众活动和创新型融资战略结合起来。该方略包括收取特定使用费、创建公园改进区、实施社区管理战略及奥姆斯特德公园更新行动，为公众提供可亲近的城市滨水空间。实施精明基础设施战略——作为改善区域水环境和空气质量计划的组成部分，恢复湿地和城市森林。以前的规划可能侧重于建设新的公园，而现在必须着眼于恢复、改善区域内的城市生态系统，包括森林、水源地等，保护好这些绿色基础设施，为区域内的居民提供清洁的空气和水源。

3．区域绿道网络建设

绿道是由多种要素构成的混合体，包括小径、景观道路、主要用于休闲目的的自行车道和非机动车道。通过绿道网络建设，连接人们生产生活所依赖的城市、郊区和受保护的自然景观。这些相互连接的开敞空间，将保护和恢复生态廊道、景观道路、河流和野生动植物栖息地，使开敞空间和休闲娱乐场地更接近每个家庭。它们把公园与缺乏开敞空间的邻里及商业中心连接起来，能成倍地提升公园的价值。它们是河流、小溪和湿地的缓冲区，能净化地表径流、截留洪水。它们通过提供核心栖息地之间连续的植物覆盖面，为野生动植物的生存和维护生物多样性提供保障。

当然，三州大都市区的“绿地方略”并不是单纯地强调保护，而是通过保护绿地，与自然和谐发展，不断更新城市的开敞空间，为现在和未来的居住、经营提供必需的生态环境与休闲娱乐场所。“绿地方略”也意味着建设新型区域交通运输系统：由步行道、自行车道和自然资源走廊组成的多样化区域绿道，在滨水区和城市核心外缘直接将城市与大的自然系统重新连接起来。

三、实施“绿地方略”的建议

在美国区域规划协会的推动下，“绿地方略”在2008年得到实质性启动，已经取得实质性的成效。为实施区域第三次规划的绿地方略、区域中心方略、通达方略、劳动力方略和管治方略，区域规划协会致力于地方规划、区划制度和其他土地利用管理的机制创新。区域规划协会提出了一系列的政策建议，这些政策建议尽管是针对实施五大方略而言的，但对执行“绿地方略”的针对性尤为突出。

1．强化区域管治协调

(1)通过开放式的公共程序，形成州域或区域的增长、发展与资源保护目标及政策。这些政策包括对交通、供水、污水处理等基础设施加大投入，促进经济发展，增加就业机会。实现与自然环境保护相互促进的增长，必须保护和保存水源地、湿地、蓄水层、洪泛平原、海(河)口、河道、山脊、森林及农田。加强对开敞空间资源的保护，包括提供和改善亲水通道、将开敞空间更好地融入社区。(2)要求地方的综合规划和土地利用管理与州级、县级的规划保持一致。地方综合规划应进一步明确具体的增长类型、经济发展、生活质量以及保护目标。合理设计地方土地利用管理系统以实施上述规划，确保州级部门的功能性规划与计划保持一致。让地方规划得到技术支持，必须投放充足的资金用于编制地方规划、制定管理办法及规章，同时，创设州域规划管理实体。

2．优化区域公共决策

(1)采用环境—经济的统一核算系统。用环境资源度量国内生产总值。在区域政策层面，将采用有利于保护自然资源和系统，以及反映可再生、不可再生资源之真实价值的定价方法。将全成本定价原则纳入资本预算、税收和管理系统。(2)收取“绿色费”。通过对污染物和污染行为所导致的不可持续发展的产品和生产过程收费或征税，同时对提供就业岗位、节约资源及投资环境保护的个人和行动减免税费，从而为环境保护筹集资金。通过收取拥堵或高峰时段费用，减少道路上的车流量。对排放二氧化碳的化石燃料收取碳税，鼓励家庭、工厂和各类交通工具提高能源使用率。按袋计征家庭垃圾费，以减少固体废弃物的产生量。(3)进行精明基础设施建设。其方法是通过保护和恢复自然系统、动植物栖息地，取代所谓的“末端”治理方法，从而达到同样的环境改善效果。基础设施建设不能仅关注硬件基础设施”替代品的建设投资，还要重视与基础设施项目相关的环境保护、许可和管理中支出的削减。运用精明基础设施理念进行废弃物管理，通过开辟新的市场来加强对可回收材料的利用。如采用综合固体废弃物管理系统(包括废弃物预警)，与填埋策略相比需要更多的废弃物管理资金。(4)推动城镇政府的服务共享。区域内的城镇之间，可签订市际服务共享与协作协议，以确保规模经济效益。在许多功能领域开展合作，或是使用相互衔接的规章标准。例如，确立标准化的程序和指标，同时也运用于公共安全、建筑与消防、废弃物管理、基础设施建设以及学校课程设置等方面。(5)探索区域性税基共享。借鉴明尼阿波利斯—圣保罗“双城”区域的经验，探索将学区物业税的税基扩展到更广的地域，以平衡富裕的郊区与贫困的中心城区之间的差距。

3．建立大都市区服务委员会

在20世纪的大部分时间里，三州大都市区在创立区域性机构、满足大都市基础设施融资、建设与管理等方面一直领跑全国，这包括组建纽约—新泽西港务局、纽约—新泽西过境公路管理局、不久前成立的大都市区交通运输管理局等。要实现本区域的交通运输和环境保护目标，需要重新审视区域机构的构成和使命。在区域性机构设置上，俄勒冈州的波特兰提供了可资借鉴的模式。在波特兰，选民批准建立了大都市区服务委员会，负责土地利用和基础设施规划以及重大基础设施建设规划，包括公园、固体废弃物处理设施、会展中心以及其他设施。1994年选民赋予大都市区服务委员会以新的权力，使其可以要求自治市的规划、规章必须与区域新的长远规划一致。借鉴波特兰的经验，区域规划协会建议建立一个新的大都市区服务委员会，使其履行以下职责：管理区域增长的边界，监督区域内的土地利用规划与区域目标保持一致；统一交通运输规划和基本建设预算，对所拥有的高速公路、桥梁和铁路线网承担相应的责任；对于本区域应实施保护的地区，大都市区服务委员会可资助收购相关的土地，确保对州级与区域级公园、景观道路及绿道实施控制；可承担原州政府负责的工作，包括环境规划与规制，甚至包括固体废弃物管理、污水处理以及公共给水等；州政府可移交环境、土地利用和其他管制责任，甚至交出税权。

4．建立三州基础设施银行

随着联邦政府在交通和环境工程上资助资金的削减，使本区域比其他任何时候都更需要目的明确的财政安排来落实规划所确定的基础设施投资。通过成立一家基础设施银行，制订和实施长期的基础设施投资计划，以保持大都市区在全球市场的竞争力。区域规划协会建议将所增加的汽油税列为交通运输设施建设投入的重要来源，这有助于实现国家关于节约能源、改善空气质量和平衡收支的目标。在经济转型时期，这些投资将带来建筑业就业岗位的增加，并将为技能相对较低的居民提供大量的、必要的培训与就业机会。基于此，成立三州基础设施银行，并由其负责制订区域交通和环境的长期投资计划。三州基础设施银行的组建和管理方案之一是：在三个州分别创设独立的州基础设施银行，但要明确协调机制或开展州际基础设施投资。三个州也可建立统一的、轮流运作的、重点关注大都市区范围内31个县的机构。作为第一步，三个州的州长应任命一个由州政府官员、立法官员以及财政部门领导人组成的特别委员会，制订出详细的方案。区域规划协会建议，通过“用户付费”系统来支持银行开展相关活动，为执行规划中的交通和环境投资方案筹集资金。汽车能源税和消费税，各种机动车收费、停车费和拥堵计价费，以及增值税等专项税和使用费产生的收入将由三州基础设施银行接管和分配。另外，通过类似的给排水使用费及“绿地方略”建议的影响费，可落实改善环境所需要的投资。

5．签订区域主体的承诺协议

为了推动五大方略的实施，区域规划协会推动三州协议的制定。[10]特别是在区域环境合作治理上，协议或契约是一种推动联合行动的重要工具。通过签订区域内行动主体的行动承诺协议，确保州长、市政官员、商界和市民领袖共同采取若干关键行动，推动合作治理。(1)三州州长应承诺支持以下行动：减少使用经济激励措施，确保区域工商业的合理布局。实施有效的州级增长管理规划，完善地方土地利用决策机制，确保州级基础设施建设计划与区域规划建议相一致，促进区域中心的发展。保护绿地和其他自然系统，维护本区域的生活质量和绿色基础设施，包括公共供水、大气环境、高产农场和海(河)口等。(2)市长以及区域内县、城、镇、村的其他主要民选官员应承诺：在规划和法规的制定上，要确保发展模式是推动而不是破坏区域一体化。在绿地建设方面，实施区域性行动，从而保护、管理好重要的自然、农业及休闲景观资源。与邻近社区合作，共享服务和设施，以降低成本。(3)商界领袖应承诺：参与或引导组建第三方联盟，推进规划所确定的优先行动。如采用相关核算办法和生产工艺，最大限度地减少污染，反映经济可持续发展的现实状况。(4)市民领袖应承诺：参与或引导组建第三方联盟，宣传本规划的关键成果。针对重大的区域性社会、环境问题以及其他受到普遍关注的问题，发挥引导作用。

6.推动区域组团式开发

区域规划协会认为，在区域开发中，地方政府要利用土地管理权控制土地开发速度，对开敞空间进行细分，同时引导当地居民积极主动地参与保护工作。在乡村地区，特别是拥有重要文化资源或野生资源的地区，必须通过区划确定为低密度区，最好是规定为组团式发展区。组团式开发可通过以下两种有效的方式推进：一是强制性组团式开发的规定；二是实施组团式开发的强大激励机制。[11]组团式开发规章也应为保护有用的开敞空间提供有力的指导，确保其用于野生动植物栖息、休闲、耕种等用途。村镇中心应采用鼓励高密度、混合用地的中心式开发的土地区划。所有的商业和大多数居住地开发都应在中心地带进行。在场地规划方面，城镇应采用场地规划评审、道路布置等规划设计准则，确保新的细分和商业开发活动适应于现有社区发展的特征。在交通管理方面，城镇应采用细分道路指南等手段，减少“断头路”，鼓励建设棋盘式路网，以分散交通负荷和方便步行者使用。在雨水污水处理方面，保护区如果位于公共水源、蓄水层保护区范围内或靠近重要的河流或海(河)口，就应鼓励建设先进的污水处理系统。

四、对中国的启示

1．大都市区可持续发展需要全域规划

区域规划是规划区域发展的工具，也是调控区域发展的手段，大都市区可持续发展需要进行全域规划。全域规划就是总体考虑区域发展定位、功能布局、基础设施建设、产业分工、环境保护等方面，形成各城市之间分工协作、功能互补的区域格局。[12]全域规划突出“全空间”和“全要素”整体安排，体现生态优先、以人为本的总体要求。自1920年以来，美国区域规划协会对三州大都市区先后进行了三次规划，与前两次规划不同的是，这次规划是一次全域性质的规划。第三次规划明确提出“3E”，即“经济”“环境”“公正”，是生活质量的基本保证。“3E”互相关联、互相促进。规划的基本目标是从整体上重建“3E”，经济、环境、公正三者兼顾。在此基础上，区域规划协会确定了振兴区域发展的五大方略，即绿地方略、区域中心方略、通达方略、劳动力方略和管治方略，五大方略相互作用，相互促进，整体推进三州大都市区的发展。当前，我国各城市群或大都市区也面临着与纽约、新泽西、康涅狄格三州大都市区类似的问题。解决这些问题需要从多区域全局发展的角度进行区域规划，对区域内的经济发展、社会发展和环境保护进行总体部署，即工业布局、农业生产布局、城乡居民点布局，以及土地使用规划、运输规划进行总体安排。

2．大都市区环境治理需要规划的导引

为推进“绿地方略”，区域规划协会发挥了关键作用。近一个世纪以来，区域规划协会一直致力于提高纽约大都市区的经济活力、宜居程度和可持续发展能力。第一次规划中的一些具体提议，包括修建高速公路和桥梁、建设公园和公园绿道(parkways)以及进行郊区建设等都已变成现实。1968年完成第二次区域规划，大胆提出将就业集中于卫星式的新城，并恢复区域轨道交通系统，使只能依靠机动车往返郊外办公区的通勤困境得以缓解。特别是第二次规划保住了区域内成百上千亩的开敞空间，并对区域通勤铁路系统的建设提供了正确的指导。第三次规划专门提出“绿地方略”，并提出“绿色GDP”“绿色核算”“区域绿道网络”“绿地行动区”“绿地单元”的概念，为区域可持续发展提供了发展观念上的引导和具体的行动方案。“绿地方略”以坚实的生态与自然资源研究为支撑，研究区域内生态稀缺性、生物多样性及栖息地类型的典型性，提出现存开敞空间的最优规模和管理政策。区域规划协会将深入研究如何科学管理生态系统，探索多种有效评估其功能的途径。[13]同时，区域规划协会还发挥区域协调发展的监督功能。我国目前各大城市群或大都市区的环境问题突出，可以借鉴美国三个州大都市区的做法，对区域环境保护进行总体规划，将环境保护融入区域规划的全过程，并建立区域性的管治机构，对区域内的环境治理进行引导、协调和监管。通过区域规划和区域性的管治机构，为城市群的公路和铁路、排水和洪水控制、公园等基础设施建设提供技术支持，在合理解决空气和水污染、固体废物、自然资源恶化和土地使用等方面发挥作用。

3．大都市区环境治理需要联合行动

大都市区的环境治理，需要将区域性目标与地方利益对接，多元行动主体必须结成新的共同体，并需要多元主体的联合行动。在促进主体间的联合行动上，区域规划协会扮演促进和激励的角色。如区域规划协会联合环境保护主义者、商界领袖及地方、州级和联邦政府官员共同工作，通过示范项目和有针对性的舆论引导，在“绿地方略”中发挥领导作用，贡献规划经验。要想使“绿地方略”的总体构想变成现实，需要多方的支持。一是需要政府间的联合行动。纵向上，大都市区的环境治理，需要上级政府特别是中央政府的支持。各级地方政府间也需要共同行动，在政策规划上相互衔接。横向地方政府间在综合规划、土地政策、环境政策等需保持一致，确保州级

部门的功能性规划与计划保持一致。二是州政府、地方政府及私人利益攸关方之间建立合作关系。如建立包括商界和保护组织代表在内的拓展性绿地保护网络。该网络将为信息共享和技术支持提供平台；它还能直接或通过媒体的作用，提高本区域对绿色基础设施的重视程度，并使公共机构官员直接参与“绿地方略”。三是公众的广泛参与。1990年纽约市环保部门发起了流域保护行动，流域的社区成立了流域城镇联盟。另外，在区域绿道网络建设方面，需要本区域的市民团体、州政府和公共组织等在规划、筹资等方面积极参与。目前，我国城市群的环境治理主要是政府在行动，企业、公众的参与不够。可以借鉴美国三州大都市区的经验，在环境治理中，政府、企业、社会公众特别是环保非政府组织联合行动，形成多元主体协同治理的格局。

参考文献：

[10][11][13]罗伯特.D.亚罗，托尼.西斯.危机挑战区域发展——纽约—新泽西—康涅狄格三州大都市区第三次区域规划.徐永健，等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10，17，93-97，19，118-120，297-298，299-230，313-315，306-309，321，297.

Hudson River Estuary Management Plan (Draft)，New York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Agency[EB/OL].http://www.rpa.org /2016-02-23.

武廷海.纽约大都市地区规划的历史与现状─—纽约区域规划协会的探索.国外城市规划,2000，(2):3-7.

[12]卢轶，岳建.广东以珠三角全域规划服务“三个定位两个率先”.南方日报，2014-07-18.

责任编校：田旭，马军英

收稿日期：2016-03-15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资助项目(13BZZ057)

作者简介：王玉明，男，湖南邵阳人，教授，研究方向为地方与区域治理、生态政治学。

DOI:10.19327/j.cnki.zuaxb.1007-9734.2016.03.004

中图分类号：F06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9734(2016)03-0018-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