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脱狱之由及其对永王璘态度研究
2016-02-15王茜
王茜
(首都师范大学文学院,北京100089)
李白脱狱之由及其对永王璘态度研究
王茜
(首都师范大学文学院,北京100089)
摘要:李白暮年为何因永王璘案入狱却又无罪释放?然而,他终因永王璘案而遭长流之罪,并且政治生命几乎完全终结。他的诗歌或隐或显地涉及永王璘、永王璘案,表达着对永王璘肯定和赞美的一贯态度,表现出正直文士志行高洁和对真理、正义的坚守。
关键词:李白;永王璘;永王璘案;肯定和赞美
一
安史之乱爆发后第三年(至德二年,757年)正月,李白入永王璘幕,并随永王璘水军东巡而上。瞿蜕园、朱金城《李白集校注》孤明先发,指出永王璘出师东巡是为了“泛海直取幽燕”[1]556。从战略上看,永王璘东巡,南可保江淮安宁,北可跨海直捣幽州(今北京市及天津武清,河北廊坊市安次区、永清县等地)解江淮流域重镇睢阳(即宋州,今河南睢县、柘城、夏邑,安徽砀山,山东单县、曹县之间地)危急,阻止叛军南下协同中原唐军作战,以图恢复。二月十日,永王璘及其水军却因叛国罪被唐肃宗镇压于丹阳郡(今江苏镇江),永王璘仓皇南奔至鄱阳郡(今江西鄱阳东),二月二十日,在大庾岭(梅岭,今江西大余、广东南雄交界处)被杀。李白侥幸不死,中道奔走,至江州彭泽被捕,旋以“从逆”罪入浔阳狱,身负奇冤,以致“世人皆欲杀”[2]858,处境尴尬。在浔阳狱中,李白曾写诗向宰相崔涣、魏郎中、丹阳知己等求救,希望能“曲法申恩”、从宽处理。其《为宋中丞自荐表》云:“前后经宣慰大使崔(涣)及臣(宋若思)推覆清雪,寻经奏闻。”[3]135“推覆清雪”虽然言过其实,但李白总算免去杀头之祸、牢狱之灾,并入宋若思幕,暂得安宁。
《唐律疏议》第七篇《贼盗律》“谋反大逆”条:
诸谋反及大逆者,皆斩[4]321。
《唐律疏议》第七篇《贼盗律》“谋叛”条:
诸谋叛者,绞。已上道者皆斩。谓协同谋计乃坐,被驱率者非,余条被驱率者,准此。
[疏]议曰:谋叛者,谓欲背国投伪,始谋未行事发者,首处绞,从者流。已上道者,不限首从,皆斩。注云……“被驱率者”非,谓元本不共同情,临时而被驱率者,不坐。“余条被驱率者,准此”,余条谓“谋叛、谋大逆”,或“亡命山泽、不从追唤”,“既肆凶悖,堪擅杀人”,并“劫囚”之类,被驱率之人,不合得罪[4]325。
入永王璘幕前,李白曾作《与贾少公书》,云:“严期迫切,难以固辞,扶力一行,前观进退。”[3]137这说明,他是主动加入永王璘幕的。目前,学者大都确信《南奔书怀》为李白所作。诗题下注曰“一作自丹阳南奔道中作”,且诗中有永王璘南奔细节,如“自来白沙上,鼓噪丹阳岸。宾御如浮云,从风各消散。……草草出近关,行行昧前算。南奔剧星火,北寇无涯畔。顾乏七宝鞭,留连道旁玩”[3]115,非亲身经历者不能为。故知,李白应是经历了永王璘丹阳被围的。《为宋中丞自荐表》中所谓“中道奔走”[3]135,是权衡利害后之模糊语。他实与永王璘败走时一同南奔,不会更早。如松浦友久即认为:“李白是和永王一起‘南奔’的,而并不是在交战之前就逃跑的。”[5]这说明,李白不仅是主动加入永王璘幕,且“上道”了,没有“从风”投诚,并和永王璘一齐南奔。
依《唐律》,永王璘应为“谋反大逆”罪,其同谋应为“谋叛”罪,皆属“十恶”大罪,处罚尤重,“为常赦所不免”[4]49。李白入永王璘幕,依“谋叛”罪,如果为“从者”“从逆者”,即主动参加永王璘幕者,则应判处流刑;如果既为“从逆”又为“上道者”,则应被斩;如果不是主动参与永王璘幕,是“被驱率之人”,则“不合得罪”,应无罪释放。
李白入狱时,正值仲春,永王璘被杀,永王璘谋士几乎全部伏法。《新唐书》卷八十二《永王璘传》:“(璘)以薛镠、李台卿、韦子春、刘巨鳞、蔡駉为谋主……薛镠等皆伏诛。”[6]3611-3612郭沫若指出:“其实并不尽然。其中李台卿一名便确实没有被杀,李白在长流夜郎遇赦放还后还有诗送他,即《赠别舍人弟台卿之江南》。”[7]72邓小军《李白与永王璘“谋主”李台卿——李白〈赠别舍人弟台卿之江南〉诗笺证》[8]一文,有详细论述。作为永王璘从事官的李白,亦侥幸没有被杀,逃过一劫。那么,他何以能够脱狱?
据李白现存诗文及《唐律》,崔涣、宋若思能帮李白脱狱,恐怕即因李白在浔阳狱中“陈首”时称自己不是主动入永王璘幕,而是“被驱率”故。如他出狱后作《为宋中丞自荐表》,云“遇永王东巡胁行,中道奔走,却至彭泽。具已陈首”[3]135,长流获释后诗《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忆旧游书怀赠江夏韦太守良宰》亦曰“迫胁上楼船”[3]53,恐怕就是为“圆”此说。此时,永王璘水军已全军覆没,永王璘已身首异处。李白身负不白之冤待雪,心存功成身退之梦未成。人人皆有求生之本能,何况满怀热望、突逢奇冤之李白?他避而不谈永王璘之“罪”,如其系浔阳狱时诗《上崔相百忧章》《万愤词投魏郎中》等,都只涉及国家局势和自身处境,以求自保,谈不上背叛谁或者危害谁。故他狱中陈首时咬定自己是“被驱率者”,是机变和措辞,是完全可以得到同情和理解的。
二
李白出狱不久即“卧病宿松”,年底仍以“从逆”罪被判长流夜郎。《旧唐书·李白传》但曰“永王谋乱,兵败,白坐长流夜郎”[10]5054,而不言其入狱、脱狱事。究其原因,崔涣、宋若思皆为玄宗旧臣,唐肃宗出于巩固皇权之阴暗心理自然不会全然听信之。在当时之高压政治下,无论李白是否为“被驱率之人”,都曾是永王璘幕下之宾。“惊川无活鳞,举邑罕遗老”[3]48,永王璘案主要成员几乎尽皆覆没,除了投诚之将、蒙昧之兵,李白是极少数了解永王璘案真相之人[9],自然为肃宗一派眼中钉、肉中刺,必遭打压。对于投诚之将,唐肃宗和其谋臣自是以高官厚利堵其口,如《旧唐书·韦陟传》:“(韦)陟以季广琛从永王下江,非其本意,懼罪出奔,未有所适,乃有表请拜广琛为丹阳太守、兼御史中丞、缘江防御使,以安反侧。……无何,有诏令陟赴行在。陟以广琛虽承恩命,犹且迟回,恐后变生,祸贻于陟,欲往招慰,然后赴征,乃发使上表,恳言其急。陟驰至历阳,见广琛,且宣恩旨,劳徕行赏,陟自以私马数匹赐之,安其疑惧。即日便赴行在,谒见肃宗,肃宗深器之。”[10]2960-2961李白位低名重、豪放磊落、交游甚广,深得玄宗旧臣及地方官僚同情,如张镐、贾至、浔阳群官、王汉阳、崔侍御等;又天生诗才,文笔犀利,深得人望,且在镇压永王璘时没有投诚,而是“中道奔走”、保持中立。既为“被驱率者”,无论如何,李白之“罪”不至于死。为免他口无遮拦、泄露真相,故不宜放任久留,宜以“莫须有”之罪从重处置,长流蛮荒,永不续用。
永王璘案是唐肃宗为巩固其非法夺取之皇权,打击、挟制唐玄宗而蓄谋制造的冤案、错案,是继长安放还后,李白个人政治生命之又一重击。其恶果如影随形,纵能侥幸生还,惜功名路绝。李白晚年政治生活之不得意,多因此故,如其不得不离开宋若思幕、卧病宿松(今安徽宿松),“卧病”可能是假,避祸才是真;如其听闻宰相张镐欲救睢阳围急、自荐从军而不为所用;如其脱浔阳狱后却反遭长流之罪;如其遇赦后欲再从军,竟未得李光弼同意,只得“半道病还”。李白屡屡在诗歌中表达这种走投无路、前途茫茫的情况,如“拔剑击前柱,悲歌难重论”[3]115,“本与鹪鹩群,不随凤凰族。……食君糠秕余,常恐乌鸢逐”[3]126,“纵为梦里相随去,不是襄王倾国人”[3]51,“虽有匡济心,终为乐祸人”[3]71,“适遭云罗解,翻谪夜郞悲”“人闷还心闷。苦辛长苦辛。……我且为君槌碎黄鹤楼,君亦为吾倒却鹉鹦洲”[3]54,“扫荡六合清,仍为负霜草。日月无偏照,何由诉苍昊”[3]53,“病闲久寂寞,岁物徒芬荣”[3]94,“菊花何太苦,遭此两重阳”[3]97,等等。
自入浔阳狱后,李白似乎对前途十分不满、极度苦闷,对加入永王璘幕亦颇感后悔。其前后言行是否矛盾?真实内心为何?这里就涉及李白对永王璘态度的问题。比如,他刚加入永王璘幕时对永王璘态度如何?自入浔阳狱后,他对永王璘之态度是否一仍其旧?他对卷入永王璘案既然深感冤屈、悲愤,那么他对永王璘案又如何看待?这些态度,与其个人品行、诗歌创作有关,对理解其暮年诗歌极为重要。以下,笔者不揣其陋,试为分析之。
入永王璘幕前,其《与贾少公书》云:“王命崇重,大总元戎,辟书三至,人轻礼重。严期迫切,难以固辞,扶力一行,前观进退。……徒尘忝幕府,终无能为。唯当报国荐贤,持以自免(勉)。”[3]137陈述了永王璘聘请李白之真诚和李白本人感激惶恐之情。永王璘不仅多次聘请,其“谋主”之一韦子春,还曾亲至庐山游说,与其“气同万里合……扪虱话良图”。于是他又做起“终于安社稷,功成去五湖”[3]42的理想之梦。安史之乱爆发后,李白便有强烈的出仕之思,但苦于无人接引,常常在出与隐之间痛苦徘徊。永王璘对李白可谓礼贤下士,是真诚而热情的,对于参加永王璘幕,李白亦不是排斥,而是心存感激,从犹疑到主动,从谦虚自持到满怀希望的。他又作《别内赴征三首》云:“王命三征去未还,明朝离别出吴关。……归时傥佩黄金印,莫见苏秦不下机。”[3]124已有意气风发、志在必得之情态。
在永王璘幕时,李白对永王璘是崇敬和高度赞美的。言为心声,《永王东巡歌十一首》几乎全是对永王璘及其东巡的肯定和赞美。全诗洋溢着春风般的温暖和昂扬斗志,在萧索残酷的时局下,尤为可贵。全诗如下:
永王正月东出师,天子遥分龙虎旗。楼船一举风波静,江汉翻为雁骛池。
三川北虏乱如麻。四海南奔似永嘉。但用东山谢安石,为君谈笑静胡沙。
雷鼓嘈嘈喧武昌,云旗猎猎过寻阳。秋毫不犯三吴悦,春日遥看五色光。
龙蟠虎踞帝王州。帝子金陵访古丘。春风试暖昭阳殿,明月还过鳷鹊楼。
二帝巡游俱未回,五陵松柏使人哀。诸侯不救河南地,更喜贤王远道来。
丹阳北固是吴关,画出楼台云水间。千岩烽火连沧海,两岸旌旗绕碧山。
王出三山按五湖,楼船跨海次杨都。战舰森森罗虎士,征帆一一引龙驹。
长风挂席势难回,海动山倾古月摧。君看帝子浮江日,何似龙骧出峡来?
祖龙浮海不成桥,汉武寻阳空射蛟。我王楼舰轻秦汉,却似文皇欲渡辽。
帝宠贤王入楚关,扫清江汉始应还。初从云梦开朱邸,更取金陵作小山。
试借君王玉马鞭,指挥戎虏坐琼筵。南风一扫胡尘静,西入长安到日边[4]36-37。
组诗第一首,便以《春秋》“隐公元年”之“元年春,王正月”和《春秋公羊传》“何言乎王正月,大一统也”之典,说明永王璘东巡之正义、合法和使命崇重[9]。组诗第二首,是诗人自身因入永王璘幕而能报效国家、施展才华的豪情和自信,承接上首,从侧面表达出对永王璘东巡的赞美和信任。组诗第三首,正面描写永王璘水军之壮大和纪律严明,从三吴百姓之喜悦反映出永王璘巡抚江东之及时、得人心。组诗第四首,由南京之地势险峻、自古为帝都起句,暗示永王璘在南京的活动不只是附庸风雅,而包括军事勘察。后两句之“昭阳殿”“鳷鹊楼”,为汉代宫、观名,一在长安,另一在长安西,诗人心中流露美好思念和热望,暗示南京对克复西京之重要战略意义,表达出对永王璘东巡之喜悦和信任。组诗第五首,是从国家形势之危急,“河南地”即睢阳之危急,从侧面说明永王璘东巡的重大意义。组诗第六首,通过对丹阳郡北固山一带水军之军事活动,从侧面赞美永王璘东巡对南中国的有力保障,对北中国敌军后方的致命威慑。组诗第七首,描述永王璘及其水军将至扬州时的威武形象和壮观场面,赞美之情溢于言表。组诗第八首,以晋时大将,龙骧将军王浚比喻永王璘,是从正面赞美永王璘,表达对扫清叛军的信心。组诗第九首,以唐太宗“欲渡辽”,即亲征高丽(今朝鲜和韩国)之前,即贞观十八年( 644)冬,派先遣部队“以舟师出莱州(今山东莱州)……发天下甲士,召募十万,并趣平壤(今朝鲜平壤),以伐高丽”事,比拟永王东巡之行欲渡海直达幽州之目的。正是因为有了周密的战略部署,第二年( 645)五月“(唐太宗)车驾渡辽……与李绩会围辽东城(今辽宁辽阳)”[10]57。诗人以唐太宗“欲渡辽”前特派先遣部队事,说明永王璘东巡为先遣对战局成败的重大意义。东巡成功,则前景光明、胜券在握。可见此处用典之重要,惜为后世学者所疏忽。元萧士赟谓此首是伪作,何伪之有!组诗第十首,意即永王璘东巡由江陵出发,再至南京,暗示将至扬州,再至幽州,是执行唐玄宗诰命并获得唐肃宗认可的,完成使命后还会原途返回江汉。组诗第十一首承接第十首之意,重申永王璘手中军权是“君王”即玄宗给予的,待扫清中原,江汉亦不会长驻,而是回到长安,交出军权,更不会居功自傲、威胁君王。
又如《在水军宴赠幕府诸侍御》诗,以“英王受庙略,秉钺清南边”“聚散百万人,弛张在一贤”“天人借楼船”“如登黄金台,遥谒紫霞仙”“浮云在一决,誓欲清幽燕”[3]50来赞美、肯定永王璘,说明永王璘水军出师目的在于“清幽燕”,给叛军以决定性的一击。
李白诗一再表明,永王璘出师之合法性,并且不讳言永王璘水军将如文皇渡辽前之先遣部队渡海至莱州一般,渡海直达幽州,以便和陆路部队会师,给敌军以致命一击之军事机密。这表明,面对唐肃宗中途命永王璘回成都以及东巡路途中东吴官吏的直谍、诘问和阻挠,李白已在义正词严地予以回答,直接为永王璘辩护,直接为永王璘正名。
永王璘在丹阳郡遭阻击围困乃至逃窜时,李白对永王璘仍是赞美和信任的,如《南奔书怀》诗。诗中仍以“天人”称呼永王璘,对其东巡予以肯定和赞美,对自己江淮兵马都督从事官的身份十分感激和自豪。诗末“感遇明主恩,颇高祖逖言。过江誓流水,志在清中原”[3]115句,仍在表明永王璘之忠诚,仍在为永王璘辩护。可以说,在明白提及永王璘的诗作中,“李白于永王但有拥护而无刺讥”[1]199。
入浔阳狱时,面对巨大变故,李白对永王璘案的态度如前所述,直言自己是无罪的、冤屈的,避而不谈永王璘之“罪”。但亦用微言,如《上崔相百忧章》诗“豪圣凋枯,《王风》伤哀”二句,李白暮年诗歌用词用典是相当严苛的,“豪”应暗指永王璘,“圣”应暗指唐玄宗,即是用微言表达永王璘被杀、玄宗受制,王室衰颓、国运艰难之悲。“火焚昆山,玉石相磓”[3]115二句,则暗指安史之乱爆发及永王璘及其水军被残酷镇压事。
其实,在脱浔阳狱后,李白看似颇后悔入永王璘幕,但内心却仍站在永王璘立场,认为永王璘是无辜的。如《送张秀才谒高中丞》诗,即是以反语讥讽坐镇扬州、指挥丹阳之围的唐肃宗谋臣、永王璘案的直接实施者高适,表明自己同情永王璘的立场;《上留田》诗,如“交让之木本同形,东枝憔悴西枝荣”“参商胡乃寻天兵”“孤竹延陵,让国扬名”[3]15句,皆使用典故含蓄批评唐肃宗的权力欲和专治、无情,暗自同情永王璘。这些诗多为微言,故情感隐微、含蓄,易为后世读者所忽略。
《独漉篇》也是这样一首微言诗,在对待永王璘态度上,它不仅同情并且赞美永王璘,义正词严地为永王璘鸣不平。艺术造诣上,此诗也非同寻常,它古朴率直,直观上流畅易懂、朗朗上口,而内里却含蓄顿挫、思致深远。可惜世人只知其笼统之好,而不明了其具体所指,因而不能知其具体之好。如其中“神鹰梦泽,不顾鸱鸢。为君一击,搏鹏九天”[3]17句,后人往往误为李白自况语,其实这正是以微言为永王璘辩解。诗以“神鹰”比喻永王璘,暗示永王璘从云梦起家,不顾沿途阻挠,一心执行唐玄宗诏命;“鹏”象征着跨海远征直捣幽燕、清除叛军的远大理想,是对永王璘之极力赞美。此观点尚无学者提出。随着永王璘案真相一步步展现于世人面前,这首《独漉篇》亦将大白于世,光耀万丈。这首诗,笔者拟将以单篇形式另行解读,此不赘述。
对于永王璘案,李白一直坚持以微言揭露其真相,为永王璘、为自己雪耻的。如“誓雪会稽耻,将奔宛陵道”[3]48,“愿雪会稽耻,将期报恩荣”[3]71。“会稽耻”即“会稽之耻”,古典出自《史记·越王勾践世家》,指吴越之战中越王残部被吴王夫差追击、围困于会稽之事,今典暗指唐肃宗镇压永王璘及其水军,即永王璘及其水军丹阳郡被困一事。他把永王璘案比为“会稽耻”,就是对此案最明确地表示不满的态度,亦是对永王璘之肯定。李白暮年之政治经历,充分体现了中国古代“士”的精神,他积极进取、侠肝义胆、心忧苍生、一心报国。他的诗歌创作和自身品行是相始终的,他对永王璘是肯定和赞美的,对永王璘案是深感冤屈不平而矢志雪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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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王茜( 1976-),女,四川成都人,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魏晋南北朝隋唐文学。
收稿日期:2015-11-12
DOI:10.13450/j.cnki.jzknu.2016.01.007
中图分类号:I206.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1-9476( 2016) 01-0029-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