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英文人事布局的政治密码

■ 钟厚涛



蔡英文人事布局的政治密码

■ 钟厚涛

5月20日，蔡英文正式走马上任，她和林全共同组建的执政团队也开始颠簸起步。蔡英文虽然自诩要打造一个“史上最会沟通”的团队，但从其目前整体人事布局来看，却是了无新意，外界评价较低，期望值不高。

蔡英文的政治算计

蔡英文的人事布局，不是要达到人尽其才，而是一种政治安排，因而充满了浓郁的算计色彩。

首先，组建“过渡”执政团队，培养“明日之星”。

蔡英文的执政之路刚刚起步，未来各种问题会层出不穷。一旦风波衍生出危机，民意反弹过大，蔡英文随时有可能通过“牺牲”相关部门首长来达到平息民愤的目的。因而这届执政团队只是“过渡”，有鉴于此，蔡英文对于自己最为属意的人物，如外事部门副负责人吴志中、“客委会副主委”杨长镇、教育部门副负责人陈良基等，都有意“雪藏”，避免将之放置到正职的显赫位置。这样一方面可以确保这些人免受过渡时期政治风暴的冲击，另一方面也可以让其累积经验，以便将来机会来临，可趁势而上，由副转正，最后逐渐发展成为“明日之星”，能够独挑大梁，独当一面。

其次，任人唯亲，派系平衡。

蔡英文基本延续了陈水扁“小圈子用人”策略，在关键重要部位，安排自己的亲信把持。例如，林美珠作为蔡英文的表姐，本应根据“利益回避”原则不予任用，现在却对其加以重用，将“外交”“国防”等议题都交由林美珠负责，可见蔡英文用人唯亲已经达到了公开化地步。

当然，民进党并非蔡英文一人所有，因而她在打造自己班底人马的同时，也必须考虑党内各个派系力量平衡。例如，为了安抚谢长廷，蔡英文不但邀请其担任“驻日代表”，还挑选谢系子弟兵童振远担任行政部门发言人。此外，蔡英文还有意通过向绿营县市首长借将的方式，来拉拢县市首长支持。如“客委会主委”李永得、劳动部门负责人郭芳煜等人能够从高雄入驻台湾执政当局，与陈菊的鼎力推荐密不可分。

蔡英文这种以派系平衡为导向的做法，直接导致人事安排沦为政治酬庸，进而引发一系列问题。一是派系失衡，除了“英派”之外，新潮流系人数最多，传统的苏（贞昌）系、游（锡堃）系等都呈现出明显的式微态势，因而意见也最大。二是区域失衡，在各项人事布局中，南部的“正绿旗”人员数量明显偏低，这也引发了南部特别是台南地区很多基层支持者强烈不满。三是性别失衡，蔡英文所任命的重要成员中，女性人数寥寥无几，部分追求性别平等的民间团体为此积极走上街头，明确表达抗议。

第三，以超越蓝绿的名义，收编国民党内离心人士。

蔡英文有意任用了一些具有蓝营背景的人士，如防务部门负责人冯世宽，外事部门负责人李大维等。蔡英文如此操作，具有多重目的，一方面可以对外显示，自己正在兑现选前承诺，“不会整碗端去”，借此来堵住悠悠众口，制造“蓝绿和解”假象。另一方面，蔡英文还试图唱一出“离间计”，诱发蓝营出走潮，让国民党的政治版图再度萎缩。

蔡英文有意收编国民党人士，并延揽林全、张小月等多位无党籍人员，这种人事安排，固然有利于强化人脉牵引，但也引起绿营内部强烈反弹。他们认为，2016年大选完全是他们打下的江山，现在成果却要任凭他人收割，因而要加以强烈抵制。

人事布局效果评估

蔡英文数千个职位的人事布局目前已接近尾声，整体来看，缺乏亮点，暴露了许多深层结构性问题。

首先，凸显蔡英文觅才不易，所托非人。

蔡英文在酝酿人事安排时，曾咨询过多位心中属意的人物，但最后都遭拒绝。无奈之际，蔡英文只能退而求其次，启用一些不是非常满意的人选来担任相关职务。

一是任用专业并不对口的人员。例如，“金管会主委”理应由金融业出身人士担任比较合适，但却由证券领域出身的丁克华出任；经济部门负责人也应该由经济学专业背景的人士担任，却偏偏邀请台湾大学应用力学研究所教授李世光担任，这都说明蔡英文和林全在相关领域根本无法找到合适人选。

二是任用在道德人品上存在重大瑕疵官员。蔡英文所使用的部分官员劣迹斑斑，例如，林锡耀在过去担任“政务委员”时，曾卷入“潮州计划”招标弊案；施俊吉担任“金管会主委”时，曾因力霸集团涉嫌掏空案被迫辞职下台；林万亿则在2011年传出与女助理发生性丑闻。显然，这些人员的社会观感极为不佳，部分甚至已经突破了民众的“心理底线”。

三是继续使用部分表现不当官员。蔡英文在人事任命过程中，意外连连，例如，“农委会主委”曹启鸿公开声称支持“美国猪肉进口”，“政务委员”张景森表示反对“降低电价”，这些言论在普通民众中引发巨大争议。对于这些官员，蔡英文本来可以临时换将，以平息民怨，但苦于人才储备不足，蔡英文也只能暂时妥协，继续留用。

其次，执政团队年龄创历史记录，“世代交替”沦为空谈。

蔡英文在人事布局过程中，以用人唯才名义，启用了一大批政坛老人，期许其能带领新行政团队尽快上路，力图实现平稳过渡。但这也直接导致蔡英文的人事布局老面孔过多，平均年龄超过60岁，创历史最高水平。例如，冯世宽已经71岁，是近20年来年龄最大的防务部门负责人，而外事部门负责人李大维也已67岁。这标志着台湾政坛已经陷入老人政治的“渐冻症”模式，青年人才要想从中脱颖而出，困难重重。

蔡英文选前大肆鼓吹要加速世代交替，实现转型正义，现在却是大搞“老人政治”，构造“千岁内阁”。两相对比再次说明，所谓转型正义、世代交替等说辞，不过是蔡英文骗取选票的一张“空头支票”而已。

第三，陈水扁团队“班师回朝”，李登辉“影子再现”。

蔡英文团队与陈水扁班底深度交叉，高度重合。仅以“政务委员”为例，陈水扁时期，张景森曾担任“经济建设委员会副主委”，施俊杰曾担任“金管会主委”，许璋瑶曾担任“主计总处总计长”，林万亿也曾担任“政务委员”，这些人显然都是陈水扁团队核心人物。

蔡英文不仅囊括了陈水扁的班底，更可以看出李登辉时期的影子。例如，“总统府秘书长”林碧昭当年就是李登辉时期的“总统府副秘书长”和“国安会副秘书长”。蔡英文有意启用李登辉、陈水扁时期的人物，一方面说明民进党的确“无人可用”，不得不请已经被边缘化的人物重出江湖，另一方面也说明，蔡英文意图借助人事布局来向李登辉、陈水扁示好，以便能够借此收买人心，获得二人以及整个泛绿阵营加持。

人事布局与政策走向

整体而言，蔡英文的人事布局基本决定了她的政策底色，与她的政策走向互为表里，与她的执政成绩也将息息相关。

其一，在岛内议题上“财经”执政团队无法推动经济回暖。蔡英文团队成败与否，关键是台湾经济表现，以及与之密切相关的民众收入是否增加，财政赤字状况是否好转等。蔡英文对此心知肚明，因而要求林全打造“财经”执政团队，以经济发展为施政轴心。但从目前人事布局来看，蔡英文显然是在打安全牌，多由学者和行政文官出任，看不出有任何重大改革意愿。未来要想实现台湾经济全面复苏，困难重重。连林全自己都坦言，2016年经济增长“保1”可能性微乎其微，能够避免负增长，已经是很好的成绩。

其二，在对外政策上力图“亲美媚日抗陆”。蔡英文有意安排与美国关系密切的吴钊燮担任“国安会秘书长”，由长期驻美的李大维担任外事部门负责人，由民进党“四大天王”之一谢长廷担任“驻日代表”，凡此种种都透露出蔡英文打算强化美日关系的企图。而反观两岸人士布局，则仅由前台湾外事部门“北美事务协调委员会主委”张小月担任大陆事务主管部门负责人，由政治大学欧美研究所教授林正义担任大陆事务主管部门副负责人，层次明显拉低，而且都是熟悉“外交事务”却不谙两岸事务。蔡英文这种人事布局，“亲美日远大陆”“挟美日抗大陆”意味不言而喻。

其三，在两岸政策上力推“柔性台独”。两岸政策虽然不是民进党的强项，但民进党内近年来也出现了一些在两岸议题上颇为务实的人士，如邱太三、蔡其昌、郭正亮等，但蔡英文对这些人要么是打入冷宫，不愿重用，如蔡其昌，要么是将之安排到其他职位，不愿让其插手两岸，如由邱太三担任法务部门负责人，童振远担任行政部门发言人。

蔡英文之所以对这些人严加防范，主要是担忧他们会冲击到她的“柔性台独”路线。作为一名“理念型台独”分子，蔡英文从未放弃自己内心的“台独”冲动，因而有意借重林碧昭等明显支持“两国论”的人士。但蔡英文也深知，在目前的状况下，若想公开追求“台独”，无异于政治自杀，因而蔡英文试图通过文化教育等方式来寻求“柔性台独”。例如，郑丽君一直是民进党内对抗马英九历史课纲微调的重要“打手”，蔡英文对她颇为满意，直接任命其为文化部门负责人，以便未来推动“文化台独”路线。

蔡英文的人事拼图目前基本已经完成，但这一起手式，显得过于苍白无力，虽然才刚刚上路，却是败相已露，未来极有可能会遭遇民意翻转。其实，对于蔡英文而言，人事布局固然重要，但依然有回转空间，因为若不满意，随时可以换掉。而两岸关系则更为重要，若稍有差池，极有可能会遭遇惊涛骇浪，届时蔡英文的民意支持度势必会从云端跌至凡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