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转型背景下中国的社会整合
2016-02-13李裕平
李裕平
(中共天水市委党校,甘肃天水 741018)
社会转型背景下中国的社会整合
李裕平
(中共天水市委党校,甘肃天水 741018)
社会大转型背景下,中国社会发生了重大变化,经济基础深刻变化,利益格局重大变动,社会结构重新调整。概括表现是原先阶层位置变动,新的阶层出现,社会失范增多,社会共识弱化,社会道德滑坡。新的社会基础变化要求新的社会整合路径与内容。本文重点从意识形态整合、利益整合、权力整合、道德整合四个方面论述了当下中国社会整合的重要性与迫切性。
社会转型;社会整合
一、中国大转型背景下社会的深刻复杂变化
1978年开始的中国社会大转型虽是国家推动并主导控制下的社会现代化过程,国家是现代化的组织者和计划制定者且直接参与经济活动,在向度上是探索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道路与模式,但此次大转型是社会成员的“大分化”、“大裂变”。中国社会诸多领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一,原先社会阶层位序深刻变动,新的社会阶层出现。不同的学者从不同标准对当代中国的社会成员进行了分层研究,其中较有影响的是陆学艺所做的中国社会十大阶层分析,此研究表明当代中国社会结构已发生重大变化且迥异于改革开放之前,产业工人阶层社会地位下降,经理人员阶层、私营企业主阶层、个体工商户等阶层出现[1]。体制内阶层与体制外阶层并存,马克思所谓占有生产资料者阶层与不占有生产资料者阶层并在,千亿级世界级富豪与数千万的贫困人口同场。
第二,社会失范增多。改革开放以来,伴随着我国经济高速增长及社会成员的分化,我国各种犯罪现象也同步增长,社会失范呈扩大化趋势。美国社会学家默顿认为,所谓失范,就是在人们用社会认为合法的手段不能实现自己的文化目标时发生的,对于这种情形的一个共同反应,就是越轨行为(当触犯刑律时即为犯罪行为),即用不符合社会规范的手段来实现自己的文化目标。默顿所指的文化目标是社会依据它的规范体系认为是值得有,值得存在的东西[2]。根据失范理论,在现代市场经济社会里,人们追求的目标是金钱,一些社会成员因贫困等原因辍学,由于社会地位低,缺少就业机会,因此,没有较高的社会地位和较多的金钱,为了实现更高的社会地位和更多的财富目标,往往不接受社会的规范约束而采用非法手段,最后采取盗窃、抢劫之类的非法、犯罪方式。
第三,社会共识弱化。社会主义道路是中国人民实现民族复兴和现代国家建构的正确道路和选择,这条道路已给中国人民带来了巨大的实惠与福利,也给中华民族复兴奠定了坚实基础,但我们也面临不少挑战。在这个“千年未有之变局”的大转型下,在经济领域高速增长的同时,贫富分化持续扩大,富人的富和穷人的穷一样令人吃惊,富二代、穷二代并存,社会隔阂和社会对抗时而出现,社会排斥加重,弱势群体的发展能力和发展机会被不断弱化,生存发展空间愈加狭窄,向上的社会流动更加困难,基尼系数多年高于0.4的警戒线,利益集团形成,凡此种种都造成人们对社会主义道路的不同认知,消蚀对社会主义的认同,国民对社会主义道路会失却感情与信心,所有这些都在消减国家层面主流正面的宣传,任何改革措施、制定的政策在社会层面都会出现完全相反的声音,社会共识弱化。
第四,社会道德滑坡。随着我国的改革开放,传统的和计划经济下道德体系难以发挥应有社会效应,适应市场经济现代社会的道德体系尚在孕育形成过程之中,社会道德水准因此出现下降。拜金主义、见难不助、自私自利、诈骗等落后、腐化使道德沉渣泛起。老人在街上摔倒,该不该扶起来成为近年道德滑坡的缩影。
二、中国现代社会的整合机制未完全建立
社会整合(social integration)是指社会不同的因素、部分结合成为一个协调统一的社会整体的过程,亦称社会一体化。从西方社会的历史看,工业革命的破坏性引发的社会失范使维持社会整合或重新进行社会整合成为社会首要重大问题。社会学家迪尔凯姆是社会整合研究的第一人,他提出的“机械团结”是指各部分通过共同的价值观和信仰所实现的整合;这出现在原始的或乡村的社会,而“有机团结”是指各部分通过相互依赖而完成的整合。“有机团结”建立在社会分工和个人异质性基础上的一种社会联系方式,分工产生了职业的专门化,这使社会成员意识到自己是个体,必须依赖他人,这出现在现代或工业的社会。因此,在现代社会,社会整合对社会运行来说不可或缺。他在著作《自杀论》里就现代社会要保持适度社会整合的重要性进行了研究。
当下中国社会,在“大转型”过程中,经济领域的快速分化使不同阶层群体对社会政策有了完全不同的诉求与期待,政治利益群体在权力方面的占有、经济精英在市场利益中的独享、底层群体在绝望中的非理性争取利益和抗争共存,制度整合困难重重;社会个体更关心市场经济条件下以自我为核心的权利、利益,社会生活的共同规范消失,社会道德滑坡,规范整合困难,理论上社会系统的部分在为整个社会系统的整体做出贡献,但由于整个社会系统的功能失调,社会子系统不能给社会共同体带来积极益处的,因此功能整合困难。社会成员的价值取向多元且混乱,精英群体未能很好引领主流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传播“正能量”,底层群体迷茫困惑,文化系统中的核心要素——社会的共同价值观难以形成,也难以在社会系统的结构中制度化,文化整合困难重重。
三、构建现代中国社会整合机制
第一,意识形态整合。随着社会转型的推进,社会成员加速分化,新的社会阶层出现,既有国企高管经理,也有外资合资企业“白领”、“金领”,既有传统意义的产业工人,也有农民,有农民工,也存在无业、失业人员。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因此,不同的社会群体会有不同思想意识形态、价值观念。全球化、信息化的到来,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多样化不可避免。这使中国意识形态整合难度大而又迫切。各种意识形态粉墨登场,为其阶层进行各种价值诉求与宣传,“意识形态是具有符号意义的信仰和观点的表达形式,它以表现、解释和评价现实世界的方式来形成、动员、指导组织和证明一定的行为模式和方式,并否定其他一些行为模式和方式。”[3]因此,当下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建设在加强吸引力和凝聚力建设时要注意使社会主义意识形态体现“以人为本”,体现公民个体的生命存在价值与意义,反映人之为人的最核心最根本的需求与尊严,使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占据道义的高点。在意识形态的制度建设时首要的是体现社会公正。罗尔斯说“正义是社会制度的首要价值,正像真理是思想的首要价值一样”[4]。社会公正一定程度上是一个社会文明的刻度尺。刘惠指出:“要实现有效的社会公正,必须坚持社会公正的基本准则。”只有中国共产党带领人民追求和维护社会的公正性,中国才能建立良好的社会秩序,稳定的政治环境,社会才会少些戾气邪气,多些温暖与友善,才会使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得到大多数群众的理解与支持,最终内化为公民自觉的指南与规范,提高社会主义主流意识形态对社会的整合。
第二,道德的整合。当下中国,道德的整合一方面需要社会为道德建设提供法律支持和政策保障,用法律和政策的显性条文支撑道德的柔性约束,培养公民的文明行为,高尚情操,同时促进扬正抑邪、扬善惩恶的社会风气。另一方面,社会精英群体的引领尤为关键,“上行下效”更适用于道德建设领域,主流群体道德引领得好,社会道德建设就好,可达事半功倍效果,反之,社会道德风气必差。
第三,经济利益整合。一是底层群体保护。改革开放的市场经济下,社会个体不可能再依靠于以前的集体、单位了,公民包括底层群体人群成为了社会人,个人,特别是底层群体越来越难以照看自己了。当下中国,社会安全网基本建立,包括建立了最大规模的医疗保障体系、社会养老体系等,但农村地区公共资源和服务依然脆弱,底层群体的教育、医疗、养老等都有待完善。二是收入差距调整。改革开放鼓励和支持一部分人先富,是为了共同富裕的目标创造和积累条件。因此,分配上的行业差距、城乡差距、地区差距和居民收入差距应有“度”,社会主义的度,大多数人的容忍度。弱势群体享有社会发展成果程度过低的状况不能再继续下去,而应“共享”。我们应运用各种手段,兼顾公平与效率,遏止无序的收入差距扩大的势头,把分配上的差距控制在适度的区间。
第四,权力整合。西方学者就中国市场转型后的权力做了研究,特别是对再分配权力做了很多研究。倪志伟的“市场变迁理论”涉及了中国再分配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型过程中的权力基础的变动问题。他的理论观点有:(1)向市场的转变,将伴随权力基础从再分配精英向直接生产者的转移,这是因为在市场经济中,生产者所创造的利润不再由再分配机构占有,而是可以通过市场直接被生产者占有和享用。(2)权力基础的变动还表现为:在市场刺激和市场机会的共同作用下,权力资本的经济回报降低,人力资本的经济回报提升。这种变动是市场赞同绩效和报酬挂钩、绩效的大小又与人力资本的优劣相关的缘故。倪志伟是从他对1985年福建省30个自然村624户抽样调查中得出这一结论的[5]。美国学者维克多·尼在其《市场转型理论:社会主义社会从再分配向市场的转型》中指出:“从再分配调节向市场调节的转型会导致社会经济地位获得背后作用过程的改变,这种改变有利于直接生产者而不利于再分配者。”但现实是,一方面确实是生产者、人力资本等在市场机会中获得报酬机会,另一方面,再分配权力在转型后又存在“权力寻租”,“把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里”反映了权力的滥用,级别不低、数量不少的官员落马从侧面反映了社会主义初期的市场经济环境下权力的不合规、不合法的运作,或者说还带着计划经济的遗留和尾巴,因此,现代中国,对权力必须进行整合。
第一,教育与惩治并举的方针。要让每个干部和权力执行者懂得,用好手中权力,造福人民,权力寻租,难有好下场,莫伸手,伸手必被抓。对于那些乱用、滥用手中权力,在市场中将权力转换金钱和不法利益的贪污腐败分子,不管发生在哪个领域,涉及什么人都要惩治,保持反腐的高压强压态势。
第二,加强对权力的监督。对权力的监督有两个方面,一是党内监督。切实做好人大、纪检、监察对权力运行的监督,保证权力为民所用。二是人民对政府的监督。1945年,毛泽东在与黄炎培的窑洞对话中就提出让人民监督政府,但几十年来,我们在这方面理论探索多,但实际操作层面还有许多改进之处,这是我们今后重点要做的工作。
四、余论
充分认识当下中国社会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以及由此带来的迥异于传统社会整合的新内容、新要求,是我们把握社会稳定大局、减少社会矛盾与冲突、保持社会良性运行的前提。如何在中国社会现代化过程中构建适合中国国情的社会整合,本文显得粗糙,可以说,我们依然在探索良性社会整合的路上。
[1]陆学艺.当代中国社会流动[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4.
[2]郑杭生.社会学概论新修[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3.
[3]戴维·米勒.布莱克维尔政治学百科全书[M].北京: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1992.
[4]约翰·罗尔斯.正义论[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8.
[5]边燕杰.市场转型与社会分层[A].涂荤庆,林益民等.改革开放与中国社会:西方社会学文献述评[C].香港:牛津大学出版社,1999.
C916.1
A
1009-6566(2016)06-0112-03
2016-10-28
李裕平(1974—),男,甘肃天水人,中共天水市委党校讲师,研究方向为社会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