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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读创新 博大精深
——杨允中教授“一国两制”系列论著述评

2016-02-13牛德林

特区实践与理论 2016年3期
关键词:一国两制澳门

兰 峻  牛德林

解读创新博大精深
——杨允中教授“一国两制”系列论著述评

兰峻牛德林

本文以澳门理工学院“一国两制”研究中心主任、教授杨允中“一国两制”系列研究成果为主线,分四个方面做了概述和评价:杨允中其人及“一国两制”的主要论著;“一国两制”科学构想的形成背景和邓小平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贡献的精湛研究;对“一国两制”科学构想的精辟解读和创新;“一国两制”研究成果和理论和实践价值。

杨允中;“一国两制”;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

杨允中教授是驰名中外的经济学家、法学家,是“一国两制”理论与实践研究领域资深的大学问家。基于杨允中教授取得的重要成就和卓越贡献,澳门特别行政区政府于2003年颁授其专业功绩勋章。澳门大学澳门研究中心刘景松博士在《杨允中教授访谈录》中指出:杨允中教授“在‘一国两制’领域长年累月钻研,发力甚猛,成绩斐然,是这方面的权威型专家。”[1]在这次访谈中,这位权威专家回顾自己研究经历时说:“二三十年来跟踪历史的脚步和特区实践,不断地加深对‘一国两制’的理论理解和思考,已经成了我魂牵梦萦的一个生活主题。”[2]

一、杨允中对“一国两制”科学构想的形成背景的研究

杨允中对“一国两制”构想的形成背景作了系统考察,将其分作三个时期:五千年文明史的主色主调是“多元一体”的民族(新中国成立前);“一国两制”是三位领导人的智慧结晶(到港澳回归);香港、澳门回归以后。

(一)五千年文明史演进中的主色主调

2002年3月,杨允中在专著《“一国两制”:实践在澳门》中,用大篇幅阐述中华民族是多元一体的古老、复合型民族。“多元”是指中华民族不是单一的民族,而是由56个兄弟民族所组成的复合民族共同体;“一体”,是指结成一个完整有机的整体。这个“多元”能够纳为“一体”,经历数千年,世世代代延续,归根到底,就是中华民族凝聚力起着主要作用。

杨允中在著作中指出:“从远古起,中原地区各族先民,通过互相交往,文字语言逐渐融合,特别是从事相对统一的农耕经济,促进了华夏族(汉族的前身)的形成。……从春秋战国到清代,中华先民先后出现过三次民族大迁徙、大融合。第一次民族大融合是春秋战国开始的,秦汉时期完成。第二次民族大融合完成于魏晋南北朝到唐朝。……唐朝也是中国历史上中原主体民族与边远少数民族相互融合最成功的一个朝代。第三次民族大融合,完成于宋元明清时期,直到近代,逐步形成汉满蒙回藏五大民族成分为主的民族共同体,最后约定俗成统一采用‘中华民族’称谓,国内各民族之间的融合有了进一步的发展,形成了既有统一意识又富有民族特色的丰富多彩的民族文化,并确定了中国的地理版图。”[3]

我国五千年文明史严谨长河中的“主色主调”的阐释,证明中华民族能够始终维持一个政治统一体,是源于无与伦比的民族凝聚力。各民族的血缘、亲缘、情缘、地缘等,是这个民族共同体凝聚的“自然纽带”;民族文化、民族心理、民族认同、民族归属等,是这个民族共同体凝聚力的“精神纽带”。

从“自然纽带”、“精神纽带”,杨允中教授梳理出五个决定中华民族共同体特有的同心力、亲和力、归属感的基本因素:第一,对同根同源、同祖同宗、同文同俗、共同血缘关系充满自豪感。“我是中国人”、“我是炎黄子孙”、“我是龙的传人”成为宣示民族自豪感的集中表述。第二,对养育中华民族的中华大地怀着热恋的归属情怀。960万平方公里的热土,是我们祖先用血汗保卫下来、开拓起来的生存空间。港澳同胞、台湾同胞、新老海外侨胞,同中国大陆同胞一样,对养育自己列祖列宗并且仍然在哺育着自己和子孙后代的一方热土,有不可割断的眷恋之情。第三,民族共同体具有勤劳俭朴、聪颖智慧、自强不息、坚韧不拔的优良品质。第四,对中华民族悠久优秀文化,特别是民族精神或民族魂具有共同的心理认同。中华民族优秀文化不仅为大陆亿万同胞所珍爱和接受,也为港澳同胞、台湾同胞和海外侨胞所喜爱、所接受,并且以一种自然趋同的心理使之世代传承、发扬光大。第五,对振兴民族经济和弘扬民族文化同样具有强烈的愿望,对中华民族在21世纪全面实现伟大复兴同样充满信心并愿身体力行做出一份应有的贡献。

(二)“一国两制”——三位领导人的智慧结晶

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建立,开辟了中国历史的新纪元,标志对“一国两制”构成的形成,开始新的历史时代的启动。杨允中教授从独立自主外交、和平外交、人民外交、开放外交的视角论及毛泽东、周恩来、邓小平三位领导人“一国两制”思想形成过程中的大智慧。

毛泽东在建国一始,就坚持奉行独立自主外交、和平外交,取得了巨大成功。周恩来以超群的智慧,1953年12月31日接见出席中印两国政府谈判印方代表团时,提出了著名的“相互尊重领土主权、互不侵犯、互不干涉内政、平等互利、和平共处”的五项原则,并将其生动运用到新中国的外交实践中。同国际上奉行和平共处五项原则、推进和平外交相适应,20世纪50年代坚持“一个中国”大原则、大前提下,和平解决台湾问题的科学构想也逐渐形成。

20世纪60年代初,周恩来多次重申台湾是中国的领土,不能成为美国占领下的保护国,决不能搞“两个中国”。在国共第三次合作问题上,他表现了坚定的原则性和灵活的策略性,把毛泽东的许多原则、构想,梳理概括为有名的“一纲四目”。“‘一纲’即台湾回归祖国。‘四目’是:台湾回归祖国后除外交必须统一于中央外,台湾的军政大权、人事安排等悉委于蒋介石;台湾所有军政及经济建设费用不足之数,悉由中央拨付;台湾的社会改革可以从缓,必待条件成熟并尊重蒋的意见,协商决定后进行;双方互约不派遣特务看,不做破坏对方团结之举。”[4]杨允中教授称此为“一国两制”的原始构想,也是中国共产党第一代领导人有关和平解决台湾问题的主张。

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在改革开放的形势下,以邓小平为核心的中央领导集体,审时度势,高瞻远瞩,在毛泽东、周恩来争取和平解放台湾思想的基础上,以尊重历史、尊重现实、实事求是的科学精神,提出了“和平统一、一国两制”的方案,全面推进两岸和平统一的进程。1981年8月26日,邓小平在会见台湾、香港知名人士傅朝枢时,进一步提出“我们力求用和平的方式解决台湾问题,台湾的现状可以不变,它作为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一个省、一个区,还可以保持原有的制度和生活方式”。1981年9月30日,叶剑英以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委员长名义宣布了《关于台湾回归祖国、实现和平统一的方针政策》(即“叶九条”)。1982年1月10日,邓小平指出:“九条”是以叶剑英委员长的名义提出来的,实际上就是“一个国家,两种制度”。1982年9月24日,邓小平会见英国首相撒切尔夫人时,全面阐述了中国政府准备用“一国两制”的办法解决香港问题的立场。1984年2月,邓小平再次明确表示:“统一后,台湾仍搞它的资本主义,大陆搞社会主义,但是一个统一的中国。一个中国,两种制度。”[5]这样,“一国两制”的构想便成为解决历史遗留的香港问题和澳门问题的理论依据,正式进入其实践化的历史阶段。

(二)“一国两制”研究的实践阶段

1997年7月1日,依据1984年12月19日中英两国政府首脑“关于香港问题的联合声明”,中国政府对香港恢复行使主权。1999年12月20日,依据1987年4月13日中葡两国政府总理签署的“关于澳门问题的联合声明”,中国政府对澳门恢复行使主权。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对香港、澳门恢复行使主权后,“一国两制”研究进入实践基础上的深化阶段。

二、杨允中对邓小平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的重大突破性贡献的研究

“一国两制”理论的形成历程和实践历程说明,“一国两制”理论是邓小平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做出的重大突破性贡献。杨允中教授通过对毛泽东、周恩来“一国两制”宝贵论述的梳理整合,对集大成者邓小平作出的重大突破性贡献进行了精湛研究,做出了科学概括。

杨允中认为,邓小平关于“一国两制”理论贡献总的评价是:邓小平理论是全面发展了的毛泽东思想,“是毛泽东思想在新形势下的灵活运用与创造性发展,而‘一国两制’构想的最后形成便是邓小平理论的最有代表性、最核心的一面,是毛泽东、周恩来原有构想的理论化、系统化。邓小平‘一国两制’思想的形成有其历史必然性,促成‘一国两制’思想迅速定型并付诸实践”。[6]杨允中对邓小平“一国两制”思想的定型及其理论化、系统化的独到创建,历史性的突出贡献,作了七个方面的精辟概括:

(一)“敢于坚持开放思维”

“一国两制”理论的提出,是在改革开放之初,个人迷信、“两个凡是”影响尚未完全消除,新的发展路线尚待完善,新的认识体系尚待形成之际。因此,它首先是改革开放的积极成果,是改革开放成功的一个重要标志。杨允中依据《邓小平文选》中有关坚持开放思维的经典论述,做了三个方面的诠释:第一,开放是要长期坚持的战略问题,并非权宜之计。邓小平指出:“我们将长期坚持对外开放,愿意在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基础上,同世界一切国家建立、发展外交关系和经济文化关系。”“长期,就是本世纪内坚持、下个世纪前50年坚持、后50年就更要坚持对外开放。”[7]第二,用历史经验教训告诫我们国家要发达起来,决不能闭关自守。邓小平说,我们吃过“闭关自守”的苦头。“中国要谋求发展,摆脱贫困落后,就必须开放。开放不仅是发展国际间的交往,而且要吸收国际的经验。”[8]第三,总括起来说,只有坚持开放思维,才能打破长期存在的封闭状态,将蕴藏巨大潜能的民族智慧释放出来。相反,不开放,人类文明成果就吸引不进来;就不能互通有无,做到“洋为中用”;就会导致封建意识、个人专断、一言堂作风的泛滥;就没有发展的参照物,就不能较好彰显所选定制度的先进性。

(二)姓资姓社要靠实践检验,“两制”可以共生互补

邓小平坚持唯物辩证观念,他认为对于资本主义的东西,要持科学的态度,着重强调社会主义“必须大胆吸收和借鉴当今人类社会创造的一切文明成果,吸收和借鉴当今世界各国包括资本主义发达国家的一切反映现代社会化生产规律的先进经营方式、管理方法”。他鲜明指出:“中国的主体必须是社会主义,但允许国内某些区域实行资本主义制度,比如香港、台湾。大陆开放一些城市,允许一些外资进入,这是作为社会主义经济的补充,有利于社会主义社会生产力的发展。”[9]邓小平坚持“一国两制”的大前提是:大陆的社会主义制度是“一国两制”的主体。在这一大前提下,容许在小地区和小范围内实行资本主义,这才更有利于发展社会主义。在1992年的南方谈话中,邓小平针对改革开放迈不开步子,不敢闯,怕资本主义的东西多了的思想障碍,提出判断姓“资”还是姓“社”的“三个有利于”标准。他把“一国两制”看作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制度一个很重要的特色,指出:“这个特色,很重要的一个内容就是对香港、澳门、台湾问题的处理,就是‘一国两制’”。[10]邓小平清楚地告诉我们,“两制”共存,可以实现互补互利。如果不利用资本主义所达到的科学技术和文化上的成就,处于初级阶段的社会主义,就不可能实现向中级、高级阶段提升。今日的台港澳已基本达到或接近中等发达国家发展水平,构成国家市场的组成部分,充分利用三地的资源,就成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中事半功倍的有效途径。

(三)坚持彻底的实事求是精神

邓小平是彻底的辩证唯物主义者,他认为“解放思想,就是使思想和实际相符合,使主观和客观相符合,就是实事求是”。[11]“一国两制”战略思想的提出,必须从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出发,必须纠正长期存在的“左”倾错误,特别是主要领导人偏离实事求是思想路线的错误。邓小平认为,实事求是是“一国两制”思想的哲学基础。他指出:“中国面临的实际问题就是用什么方式才能解决香港问题,用什么方式才能解决台湾问题。只能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和平方式,一种是非和平方式。而采用和平方式解决香港问题,必须既考虑到香港的实际情况,也考虑到中国的实际情况和英国的实际情况,就是说,我们解决问题的办法要使三方面都能接受。”“如果用社会主义来统一,就做不到三方面都接受。勉强接受了,也会造成混乱局面。即使不发生武力冲突,香港也将成为一个萧条的香港,后遗症很多的香港,不是我们所希望的香港。”[12]正如杨允中所分析,那种混乱、萧条、种种后遗症,不仅仅会出现在香港、澳门,势必扩大到整个国家,曾为国家改革开放立下汗马功劳的港澳资本、技术、管理经验将不复在大陆存在,从而引发一场全球性的对中国信心危机,国家现代化的预期目标也就实现无期了。杨允中教授对邓小平预料的严重后果的解读,是实事求是的,言不为过。

(四)中央集权制与联邦制的科学结合

邓小平1984年对“一国两制”做出解释:“‘一个国家,两种制度’具体说,就是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内,十亿人口的大陆实行社会主义制度,香港、台湾实行资本主义制度。”[13]涉及中央与地方或整体与局部关系,已不是单一的中央集权制,也不是联邦制,而是结合了两种形式的特点。有联邦制的特点,也有中央集权制的特点,是一种中国式智慧产生的新的国家形式。当台湾问题最终以和平方式解决,依据“和平统一、一国两制”方针成了一个政策更加宽松的特别行政区,那么这种新型的国家形式将更具中国特色。

(五)和平共处思维的拓展

邓小平审时度势,曾明确提出:“根据中国自己的实践,我们提出‘一个国家,两种制度’的办法来解决中国统一问题,也是一种和平共处。”[14]这是邓小平对传统和平共处思维的拓展和发展。正如邓小平所指出:“我们提出的大陆和台湾统一的方式是合情合理的。统一后,台湾搞它的资本主义,大陆搞社会主义,但是是一个统一的中国。一个中国,两种制度。”将这种思维向外拓展,“世界上一系列争端都面临着用和平方式来解决还是用非和平方式来解决问题。总得找出个办法来,新问题就得用新办法来解决。香港问题的成功解决,这个事例可能为国际上许多问题的解决提供一些有益的线索”。“世界上许多争端用类似这样办法去解决,我认为是可取的。否则始终盯着,僵持下去,总会爆发冲突,甚至武力冲突。如果不要战争,只能采取我上面讲的这类的方式。这样能向人民交代,局势可以稳定,并且长期稳定,也不伤害哪一方。”[15]可见,“一国两制”实质是和平,是以争论双方、矛盾双方的互利共赢为最高宗旨和最终归宿,是邓小平长期思考不用战争手段而用和平方式解决世界许多争端的具体实践。

(六)对统一战线理论的发展

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后,整个国家迈入了新的历史时期,统一战线也出现了新形势、新格局,邓小平推动了新时期统一战线理论的创新性发展。首先,“一国两制”构想使新时期统一战线具有了鲜明的爱国主义性质。邓小平在阐述新时期统一战线的性质时说:“凡是炎黄子孙,不管穿什么衣服,不管其立场是什么,起码都对中华民族有自豪感。香港人也是有这种自豪感的。”“未来香港政府的主要成分是爱国者。……爱国者的标准,尊重自己的民族,诚心诚意拥护祖国恢复行使对香港的主权,不损害香港的繁荣和稳定。”“我们不要求他们都赞成中国社会主义制度,只要求他们爱祖国、爱香港。”[16]爱国、拥护民族统一,成为新时期统一战线的旗帜,统一战线的爱国主义性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为突出。其次,在“一国两制”科学构想的指导下,统一战线的对象更为宽广。它既包括大陆广大工人、农民、知识分子和其他社会主义劳动者、爱国者,也包括香港、澳门、台湾同胞和海外侨胞在内的所有拥护祖国统一的爱国者,包容了一切有爱国心的炎黄子孙。

(七)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宪法的包容性扩大

杨允中认为,“一国两制”是邓小平对科学社会主义理论的创造性运用和创新性发展,这一构想和实践不仅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增添了新内容,而且也是现代宪法学和现代政治学研究的崭新课题和重要组成部分。如果以美国宪法的制定为标志,现代宪法发展的227年过程中,不管属于哪个法系的宪法,它所规范的社会制度都是单一的。但1982年制定的我国宪法写进了体现“一国两制”原则第31条“国家在必要时得设立特别行政区,在特别行政区内实行的制度按照具体情况由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以法律规定”这一条文,一方面表明“一国两制”已经进入到法制化阶段,有了根本大法的保障;另一方面,则意味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宪法的包容层面扩大了,成为全球唯一包容两种不同制度的宪法。

三、杨允中对“一国两制”科学构想的精辟解读与创新

在杨允中“一国两制”系列研究著述中可以发现其研究的系统性:从“一国两制”科学构成形成与发展,到“一国两制”的丰富内涵、核心理念,再到香港、澳门两个特别行政区的成立及其基本法、“一国两制”澳门实践模式等等,他都做了全面解读和论证,从而取得了该研究领域自我建构的首创性重大科研成果。

(一)“一国两制”科学内涵的界定

杨允中教授将“一国两制”作为一个崭新的理论体系,全面系统阐述其宽阔内涵。他从由四个相互联系的基本要素组成的完整体系,层层开展论析。

“一国两制”的科学界定。坚持“一个国家”,就是“一个中国”的原则,是“一国两制”理论体系中最重要、最基本的原则。中国是一个统一多民族的国家,作为国家主权的代表只能是有效管治中国版图99.6%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政府。世界上只有一个中国,台湾、香港、澳门都是中国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中国的中央政府在北京,在国际上代表中国的只能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主权原则,是构思“一国两制”理论的出发点和基石,不容妥协、不容动摇。

“两种制度”的正确解释。“两制”,“两种制度”,是指社会主义制度与资本主义制度。这两种基本社会制度可以长期并存、和平共处。中国大陆主体实行社会主义制度,港、澳、台建立特别行政区后实行原有的资本主义制度。就整个国家来讲,主体部分、大的范围是社会主义,非主体部分、小的范围是资本主义;发挥两种制度的积极性,小范围资本主义制度的积极性可成为大范围社会主义制度积极性的补充。香港、澳门特别行政区建立后,都坚持“四个不变”,即原有的社会、经济制度不变,法律基本不变,生活方式不变,自由港地位不变,可以继续同其他国家和地区保持和发展经济关系。这是体现双赢思维的特殊安排,有利于特别行政区的稳定和繁荣,有利于中国大陆和特别行政区之间扬长避短、优势互补,共同发展。

港人治港、澳人治澳的实质与必要性。港人治港、澳人治澳的实质,就是中国公民自己管理自己。其必要性在于:这标志着两个特别行政区的管理权已经由外国人手中转为中国人自己手里,标志着殖民主义者在这两个地区的统治已彻底结束,表明中国人有能力管理好特别行政区。特区事物由港澳两地永久性居民行使管理。一是以爱国者为主体,二是某些体现国家主权的行政长官、主要官员等职位需由永久性居民中的中国公民担任,三是全体居民都成为法理上高度自治、港人治港、澳人治澳的行为主体,既是权利主体又是义务主体,关注、参与特区管理既是权利又是义务。

高度自治并非“完全自治”。港澳现在实行的高度自治,是当今国家上程度最高的自治形式。港澳特别行政区是直属中央政府的一级行政单位,又是一个享受高度自治权的地区,依法享受行政管理权、立法权、独立司法权和终审权,特区拥有货币发行权、财政独立,不需向中央人民政府缴纳税收。这些自治权超过某些联邦制国家的州或邦联建制。

杨允中在他的著作中,对特别行政区实行高度自治的必要性,作了极具说服力的充分论析:第一,只有高度自治,才能真正体现“一国两制”的基本原则。在“一个中国”前提下,确保原有的社会、经济制度、生活方式长期不变,不仅有助于特别行政区广大居民对前景充满信心,以及国际社会对特区的认受性得以保障。第二,只有高度自治,方可充分调动特区各方面人士的积极性和创造性。实行高度自治,可以使港澳从特区区情出发,发挥自身的聪明才智、万众一心,采取各种有效措施,更好地推动特区的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不断提高居民生活质量,使之各得其所、安居乐业。第三,只有实行高度自治,才可以为世人树立一个解决两种制度长期并存、共同繁荣的样板。这无疑为解决类似问题提供了有益的启迪。但是特别行政区实行高度自治,并不同于“完全自治”。自治不能没有限度,既有限度就不能“完全”。“完全自治”就是“两个中国”。邓小平一再申明“我们不赞成台湾‘完全自治’的提法。”[17]中央人民政府虽然不干预特区的具体事务,并非完全不管。除体现国家主权的防务、外交等事务由中央政府直接处理外,特区如发生不利于“一国两制”原则的落实、不利于稳定繁荣、不利于中央政府行使国家主权的事态,中央政府决不能听之任之,就必须加以干预。

五十年不变,确保稳定。港澳两部基本法“总则”第5条明确规定“保持原有的资本主义制度和生活方式,50年不变”讲不变,也就是稳定。恰如邓小平所说:“实际上,50年只是一个形象的讲法,50年后也不会变。前50年是不能变,50年之后是不需要变。”[18]

(二)“一国两制”科学构想包含的核心理念

杨允中依据邓小平等国家领导人的理论,依据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和特别行政区取得举世公认的成效的实践,颇有创意的提出“一国两制”理论至少包含以下八大核心理念:

“一国两制”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宪政的划时代创新;“一国两制”理论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主要内涵之一;特别行政区制度有条件列为国家基本政治制度之一;爱国爱港是香港特别行政居民、爱国爱澳是澳门特别行政区居民第一核心价值;“一国两制”既是特别行政区上下,而且也是全中国人民的共同事业;要坚持“一国两制”澳门实践模式,在实践中提高实践水平;“一国两制”是中华文化、东方文明的一大制高点,最有条件形成新的独立学科并作为一门显学得到全面推广;“一国两制”体现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两大社会制度的嫁接优势,特别行政区某种意义上说是社会主义利用、改造和驾驭资本主义示范场。[19]

八大核心理念的概括,言简意赅。他把“一国两制”所涉及的宪政理念、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创新、政治制度、价值观念、微型经济新学科的孕育、两种不同政治制度嫁接的优势等,提升到“核心理念”的高度,不仅为现实注入正能量,且为日后进一步研究“一国两制”指明了方向。

四、杨允中“一国两制”研究成果的理论与实践价值

杨允中教授多年来跟踪改革开放的时代脚步,对“一国两制”进行了执着的探索、刻苦钻研,取得了一系列具有重要理论与实践价值的创新成果。这些重要成果,是他为社会主义中国、为伟大的中华民族奉献的一笔精神财富,是推动“一国两制”事业发展的瑰宝。

(一)服务于“一国两制”事业并不多见的理论贡献

近20多年来,他陆续出版了《“一国两制”与现代宪法学》、《“一国两制”:实践在澳门》等20余部专著和《澳门经济的发展定位与新世纪两岸共同复兴》等几十篇相关论文。他的专著受到澳门特别行政区长官的重视。首届行政长官何厚铧曾为他2002年3月出版的《“一国两制”:实践在澳门》作序。何厚铧在《序》中充分肯定作者的贡献,写道:《“一国两制”:实践在澳门》系杨允中教授研究“一国两制”、研究基本法的又一部力作。这部专著容量较大、构思新颖、观点具创意、论证较充分,是同类型著述中并不多见的一部。相信它的出版,对正确理解“一国两制”与基本法,对促进未来澳门发展路向的思考,对提升爱国主义精神和当家做主意识,以及学习与推介基本法活动的深入开展,都有极其有益的参考价值。

(二)举爱国爱澳的旗帜,促新思维新理念进一步拓展的贡献

杨允中在他的一系列论著中,非常注重传播和拓展一系列新思维、新理念。他着力阐明特别行政区居民,特别是主体居民,应当不断提升爱国主义意识和当家做主的意识;居民第一核心价值是“爱国爱澳”,自觉增强主人翁责任感,为澳门长期稳定、繁荣、昌盛,为创建澳门更加美好的明天尽心尽力。他着力阐明“世界上只有一个中国”,“一个国家”的根本原则,强调台湾、香港、澳门都是中国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他怀着深切的爱国主义情怀,字里行间充满着企盼,盼望祖国宝岛台湾能够以港澳实行“一国两制”、港人治港、澳人治澳、高度自治的成功实践为样板,推进“和平统一”进程。倡导情同手足、“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同胞兄弟,携手做好“一国两制”的世界性大业。他着力弘扬邓小平“和平共处”、“一国两制”的新思维,抱着将中华民族“一国两制”伟大创举推介到世界的愿景,渴望一些国家或地区,能够以中国港澳“一国两制”(和平共处)实践成功的经验为范例,解决国际争端和历史遗留问题。

杨允中教授在“一国两制”的研究上卓有建树,成果博大精深,得到港澳特别行政区上下认同,并在国内与国际学界具有一定影响。除了由于他的理论功底深厚、专业学识渊博,主要还是由于他直接参与了“一国两制”重大实施环节的实际运作活动。这使其有条件站在澳门“一国两制”历史大变革的源头上思考、积累、研究“一国两制”。诚如他自己所说:“是澳门宽松的大环境,是澳门这场历史大变革,令我真正见了世面,真正感到时不我待、机不可失。因此,如果说在澳门的三十多年学术上有些许成就,那首先要感恩于这特殊的时代,感恩‘一国两制’基本国策的出台,感恩澳门这块学术富矿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巨大潜能。”[20]

实践是理论的源泉,科学理论又是新实践的先导。杨允中教授“一国两制”的研究成果值得悉心学习、认真评析、积极推介,以便提高炎黄子孙的认知度、认可度、参与度。

[1][2][13][19][20]杨允中教授访谈录[J].澳门研究,2015,(2).

[3][6]杨允中.“一国两制”:实践在澳门[M].澳门:澳门基本法推广协会出版,2002:1~2.

[4]李宏.理性与艺术外交大师——周恩来[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0:163.

[5][7][8][9][10][12][15][16][17][18]邓小平文选(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12;32、70、103;90、266;59;218;58;59~60、49;60、61;30;267.

[11]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主要文献选读(上册)[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7:325.

[14]邓小平.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增订本)[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7:84.

责任编辑:李 彦

D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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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5706(2016)03-0070-07

2016-04-05

兰峻,浙江省丽水市委党校副教授;牛德林,哈尔滨师范大学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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