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时期中共媒体形象的塑造
——以党报党刊的宣传报道为中心
2016-02-12张卫波
张卫波
(中共中央党校 中共党史教研部,北京 海淀 100091)
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随着国共第二次合作的实现,以及全国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建立,抗日报刊如雨后春笋般迅速发展起来。据统计,自1937年至1945年短短八年间,仅出版的中文期刊就有6000多种[1]。这为中国共产党重塑形象,提供了一个难得的机会。以此为契机,中国共产党创办了大量报刊,并依托这些报刊广泛宣传其持久抗战主张。这不仅澄清了事实,消除了误解,使得国内外舆论对中共有了全面客观的认识,而且使得中共坚持抗战的媒体形象深入人心,扩大了中共的影响。目前,从媒体形象角度研究中共发展壮大的学术成果有:刘兴旺、林志彬《抗战时期中国共产党媒体形象的塑造和认同——以〈新华日报〉为考察对象》(《广西社会科学》2013年第1期);代红凯《抗战时期毛泽东对国外媒体宣传中共形象的策略》(《延安大学学报》2015年第2期)等。本文侧重从党报党刊的宣传报道来探讨抗战时期中共的媒体形象塑造及其影响。
一、报刊是“党的宣传鼓动工作”的锐利武器
报刊是政党宣传自己政治主张的重要武器和传播载体。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为了动员民众,推动抗战,中国共产党创办了大量的报刊。不仅陕甘宁边区有《新中华报》《解放》《八路军军政杂志》《中国文化》《解放日报》等报刊70多种,而且其他根据地也都结合各自的实际情况创办了为数众多的报刊。仅在晋察冀边区,“出版的报纸,大大小小,铅印、油印、石印,总计不下二十多种”[2]。更为难得的是,中国共产党排除各种阻挠,在国民党控制区域创办了《新华日报》和《群众》周刊。为了使报刊成为“宣传鼓动”工作的锐利武器,中国共产党及其各级组织付出了很大努力。
首先,纠正党内轻视报刊宣传的观念,将报刊视为宣传鼓动工作的重要武器和载体。抗日战争全面爆发之前,中共报刊的发行传播一直处于地下秘密状态,因此党内很多人对于党报党刊的创办和阅读并不是很重视,甚至认为可有可无。为了改变这一局面,1938年4月2日,中共中央专门发出《关于党报问题给地方党指示》,要求各地重视党报,“必须纠正过去的那种观念,使每个同志应当重视党报,读党报,讨论党报上的重要论文。党报正是反映党的一切政策,今后地方党部必须根据党报杂志上重要负责同志的论文,当作是党的政策和党的工作方针来研究”[3]。不久,边区文化救亡协会也号召普遍创办各种抗战报纸杂志,“在前线,各战区,各地方,应该普遍地建立新内容旧形式的抗战报纸杂志,内容和形式要具体化、地方化,适合于各地民间所习惯的”[4]。为了使全党普遍认识到报刊出版的重要性,1940年2月29日,《解放》周报在其出版100期之际,专门选登了《列宁论党报的作用》,引用列宁的话说,“没有报纸就不能有系统地进行原则坚定的和各方面的宣传鼓励”,“报纸不仅是集体的宣传者和集体的鼓动者,而且还是集体的组织者”。9月10日,中共中央发出《关于发展文化运动的指示》,明确指示“要把一个印厂的建设看得比建设一万几万军队还重要。要注意组织报纸刊物书籍的发行工作,要有专门的运输机关与运输掩护部队,要把运输文化食粮看得比运输被服弹药还重要”[5-1]。12月25日,毛泽东在《论政策》中进一步强调,“每个根据地都要建立印刷厂,出版书报,组织发行和输送机关”[6]。1941年6月20日,中共中央宣传部在《关于党的宣传鼓动工作提纲》中重申,“报纸、刊物、书籍是党的宣传鼓动工作最锐利的武器,党应当充分的善于利用这些武器。办报,办刊物,出书籍应当成为党的宣传鼓动工作中的最重要的任务”[7-1]。整风运动开始后,1942年3月16日,中共中央宣传部发出了《改造党报的通知》,要求完善和改进报刊出版工作,“报纸是党的宣传鼓动工作最有力的工具,每天与数十万的群众联系并影响他们,因此,把报纸办好,是党的一个中心工作,各地方党部应当对自己的报纸加以极大注意”[7-2]。显而易见,中国共产党是将报刊作为一件不可或缺的重要武器来看待的,其目的就是要宣传党的主张,进而在思想文化领域战胜敌人。
其次,注意用报刊凝聚文化人的力量。抗战全面爆发后,抗日根据地汇聚了来自全国各地的文化人。其中,有很多人在文化界已经颇有声望,如:艾思奇、丁玲、周扬、何干之、柳湜、何思敬、范文澜、吕振羽、王学文、冼星海、萧军等人,在青年中间都有很大的号召力。他们进入延安,不仅壮大了根据地的文化队伍,而且增加了延安在文化上的吸引力。他们虽然来自各个学科领域,学有专长,但是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关心国家民族的命运和前途,关注中国政治及文化的发展走向。更为难得的是,到达延安的很多文化人擅长于办报办刊。如艾思奇曾在上海《读书生活》杂志当过编辑;周扬曾任《文学月报》主编;柳湜曾任《读书生活》《生活日报》《全民抗战》等报刊的编委、主编;丁玲主办过《红黑》《北斗》等。基于此,为了发挥这些文化人的特长,中共中央有意识地把这些知识分子都安排到了教育文化或党报党刊部门。如让艾思奇主办《中国文化》,让周扬负责《文艺战线》,让丁玲参与《解放日报》的编辑工作。与此同时,中共中央还十分注重通过创办报刊为文化人发表作品创造条件,认为“文化人的最大要求,及对于文化人的最大鼓励,是他们的作品的发表”,因此,应采取一切方法,出版刊物,创造条件,“来发表他们的作品”[5-2]。
对于文化人申请创办报刊,当时的中共中央和边区政府也是大力支持的。据曾访问延安的赵超构回忆,在边区“如果愿意办刊物,是可以不受限制的,只要有兴致,用不着什么手续”[8]。陕甘宁边区政府在施政纲领中也曾明文要求保护出版自由。对此,艾思奇有切身感受,他说,“进步的言论出版的自由,在边区是有充分保障的,它不但不会受到政治上的压制,如全国其他许多地方一样,而且还受到政治上的直接帮助。只要是在抗日立场上的刊物壁报之类,在边区都能够自由出版”[9-1]。根据地这种宽松的出版政策,为创办报刊提供了有利条件,促使各种抗日报刊大量涌现。据不完全统计,截至1940年11月,仅华北各根据地出版的报纸有184种,定期刊物38种[10]。这些报刊互相促进,相得益彰,共同推动了根据地的宣传动员工作。
第三,注重构建全国性的中共报刊发行传播网络。抗战时期,中共报刊主要通过新华书店及西北抗敌书店在各地的网点来传播。据叶林回忆,从1937年5月新华书店成立至1940年11月,“三年来我们发行的出版物,有解放社版书籍一百三十余种,其他出版机关的丛书三十余种,另外发行《新中华报》《群众报》等数种报纸,《解放》《军政杂志》《中国文化》《中国工人》《中国青年》《中国妇女》《团结》等近十种杂志。总计发行延安出版之书籍不下五十万册,杂志及报纸不下数百万份”[11]。为了扩大出版传播范围,有的刊物还借用沦陷区和大后方一些书店进行销售。如:《解放》周刊“在山西方面承读者书店的努力帮助,发行甚广,在南京方面有苏州书店、中央书店公开经售,上海《大公报》已登广告代售《解放》合订本,上海杂志公司亦代售本报”[12]。有的报刊则依据根据地特点构建了自己的发行网络。如《新华日报》(华北版)设有发行部门,在山西东南6个地区设有办事处,每个县设有分销处,报纸印刷出版后,“首先送区党委、边区政府和八路军总部。当时报社距八路军总部120华里,报纸出版后,发行人员骑自行车送,五个小时可送到。6个办事处的报纸,由交通员挑担分送,沿途设站,接力转送,不分昼夜,风雨无阻,最远处2天送到”[13]。鉴于边区有些地方报刊稀少,“有些地方一年都很难看到一份解放报或其他刊物,即或看到都是几个以至几十、几百人轮着看一本,有的看烂了就将破的镶起来看,禁止看则想办法偷偷的读”,为了扩大阅读群体,各地都建立了通讯员和读报组,来宣传报刊内容。有的读者甚至建议“有计划的分配看书报,分组研究讨论”,看完后或者寄给朋友阅读,或者捐借给大家阅读,或者“贴一些到公共场所去”[14]。
在中国共产党各级组织及根据地文化工作者的共同努力下,报刊的发行量大幅度提升。根据统计,在陕甘宁边区,仅1939年,延安中央印刷厂就“出版了《解放》20.59万册,《新中华报》45.49万份,《中国妇女》1万册,《中国青年》1.25万册,马列主义书籍30.32万册”[15]。鉴于读者比较多,“边区每种出版物一版的印刷份数,起码是2000份,多的一般到12000份,这些份数,是极度地供不应求的”[9-2]。报刊的兴盛,特别是党报党刊发行量的增加,使得中共的抗日主张得以广泛传播。这无疑为中共重塑自身形象奠定了良好基础。
二、消除舆论对中共的误解
中共报刊发行传播能力的提高,极大地影响了整个社会舆论的动向,甚至连一些中间党派的报刊也自觉或不自觉地向中共靠拢,竞相转引中共报刊的文章。关于这一点,1938年5月17日,任弼时在向共产国际的书面报告中,进行了比较客观的描述,“我们党出版的各种刊物,在群众中有着很高的地位”,“文化界和救国团体出版有大批刊物和小册子,是在我党影响之下。上海失陷前,有53种小刊物,其中有49种是在我党影响之下。武汉最近有40种刊物,其中38种是在我党影响之下。此外,在广州、长沙、重庆、成都、西安等地,还有许多同情抗日或在我党影响之下出版的刊物杂志。许多书店,自动印发一些八路军的小册子,或汇集我党刊物上的重要文章,出版小册子,因为有共产党人和八路军将领的文章,在中国销路特别大”[16]。的确,抗战期间,中共党报党刊在文化界享有很高的威信。当时,这些报刊除了宣传中共的抗战建国主张之外,还对社会上关于中共的种种误解进行了澄清。
抗日战争期间,尽管中国共产党及其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为抗日救国付出了巨大努力和牺牲,但是,国民党内部的一些顽固派仍然极尽其污蔑之能事,大肆攻击共产党“不爱国”“游而不击”,一些国民党军队甚至在抗日根据地附近制造摩擦。在这种背景下,党报党刊发挥其在舆论界的影响力,揭露阴谋,澄清事实,从而确立了中国共产党在敌后坚持抗战的正面形象。
其一,强调中国共产党是坚定的爱国主义者。鉴于长期以来一直有人污蔑共产党重视阶级利益,不注重民族利益,“是国际主义者,不是爱国主义者”,毛泽东早在1937年春接受美国记者史沫特莱采访时,就明确表明中国共产党“保卫祖国”的立场,认为“共产党人决不将自己观点束缚于一阶级与一时的利益上面,而是十分热忱地关心全国全民族的利害,并且关心其永久的利害”。他强调指出:“中国共产党人是国际主义者,他们主张世界大同运动;但同时又是保卫祖国的爱国主义者,为了保卫祖国,愿意抵抗日本到最后一滴血。”[17]抗战爆发后,中国共产党各报刊更是在各种场合表明其爱国主义立场,认为“在殖民地半殖民地的被压迫民族里,革命的国际主义者必然应该同时是最坚决的革命的民族主义者。反对异族的压迫,保卫祖国的生存,争取民族的解放,是社会主义者的民族的任务,亦即它的国际的任务”[18]。很多人甚至大声疾呼:“祖国是我们的父亲,是我们的母亲,每一个爱国同胞,大中华民族的儿女,应该把我们的鲜血洒在保卫祖国的战场上!为保卫祖国而流最后一滴血!”[19]针对有些人污蔑中国共产党不忠于国家和民族的说法,中共报刊也进行了严厉批驳,认为中共及其领导的军队“一贯是忠于国家、孝于民族的,一贯是自我牺牲、公而忘私的”,“中国共产党及其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始终忠于主义、忠于民族,怀‘小不忍则乱大谋’的教训,虽然遭遇了无数横逆挑拨,一贯采取严正的善意的对策,力求国内团结,争取抗战胜利。过去事实,足资证明,未来行动,绝不改变”[20]。当时,中共中央及各报刊反复强调共产党是爱国主义者,强调中共及其领导的军队坚决忠于国家和民族,是十分必要和及时的,有利于纠正党内关门主义错误,也有利于消除社会上关于中国共产党的种种误解,为全民族团结抗战创造了一种良好的大环境。
其二,强调中国共产党人是中国优秀文化和道德的继承者和发扬者。针对一些人认为中共背弃了中国文化和道德的说法,中共文化界在报刊上明确宣布,“我们是真正的中国文化和东方文化的传统的继承者”[4]。“我们的任务,就是在于集中自己的一切力量,唤起我伟大人民群众之民族的自觉,争取思想界的民主,扩大反帝反封建的文化运动,不屈不挠,为抗战而服务,为保卫祖国,为保卫中华民族的文化,为发展中国文化中最优秀的传统,为创造中国崭新的文化,而尽自己最后一滴血。”[21]他们认为,中共信仰共产主义并不意味着就要背弃自己的文化和道德,恰恰相反,正是中国的共产主义者推动了中国文化和道德的发扬和发展,“中国的共产主义者能够同时是革命的民族主义者,而且本来也就是中华民族的一部分优秀的子孙。共产主义者必须而且已经在继承着和发扬着中国民族的优秀的传统,不论是一般文化方面的或单单道德方面的”。他们坚信,只要对中国传统道德进行提高和改造,是可以使其变为新道德的,即所谓“中国历史上许多宝贵的伦理思想,是可以在共产主义者身上获得发展的无产阶级的新的道德,像前面说过的一样,并不是简单地对旧道德的否定,而是对它的精华的提高和改造,是使旧道德中的积极内容获得进步,这是共产主义者和漠视一切道德标准的相对主义者不同的地方”[22]。这些言论在很大程度上消除了大后方文化界对中共文化主张的误解,以至于之后中共提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主张时,很多人都能表示理解和认同,认为这“正是自觉和自信的一个表示”[23]。
其三,大力宣传中国共产党的抗战建国主张。抗战初期,中共中央十分重视党报党刊在宣传党的政策方针方面的责任,指出“宣传党的政策,贯彻党的政策,反映党的工作,反映群众生活,要这样做,才是名符其实的党报”[7-3]。根据这一要求,抗日根据地报刊,以及大后方的《新华日报》《群众》等,都在宣传党的抗战建国主张方面发挥了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这些报刊不仅刊登党的重要决议和会议文献,而且发表中共中央主要领导人的文章,充当党的“喉舌”。如《解放》曾出版过中共六届六中全会专刊,并刊登毛泽东文章29篇,张闻天(洛甫)文章25篇,朱德文章12篇,周恩来文章11篇,博古文章11篇(含翻译5篇),王稼祥文章5篇。通过这些报刊,中国共产党的抗战建国主张得到了广泛传播。
其四,批驳悲观失望言论,传播持久战战略思想。抗战初期,伴随着上海、太原、南京等地失守,“失败论”“亡国论”等悲观失望情绪一度笼罩全国。在此氛围下,国民党内部的一些投降派蠢蠢欲动,试图与日军媾和。尤其严重的是,汪精卫叛国投敌,建立伪政权。面对危情,中国共产党各报刊对悲观情绪和投降分裂行为进行了批驳,“战下去,团结下去,——中国必存。和下去,分裂下去,——中国必亡。何去何从,国人速择。我们中国共产党人是一定要战下去,团结下去的”[24]。在批判各种悲观情绪和投降分裂行为的基础上,中国共产党各报刊反复强调抗日战争是一场持久战,认为“我们的战略方针,决不能是速决战,而应该是持久战。持久胜敌——这就是抗日战争的唯一正确方针”[25]。为此,各报刊呼吁团结一致,共同面对民族危机,“我们号召中国人民团结起来,在反对日寇新进攻这个主要危险的行动上,为自力更生和独立自主的政策而斗争”[26]。
其五,宣传八路军、新四军的抗战事迹和功绩。针对外界关于八路军、新四军“游而不击”的言论,中共党报党刊给予了严厉批驳,并对八路军、新四军的抗战业绩给予了积极报道。比较典型的是,平型关大捷、百团大战之后,根据地各报刊都进行了报道,其中,仅《解放》就刊登了王少桐的《今日的朱彭》(第22期)、林彪的《平型关战斗的经验》(第25期)、萧向荣的《战场断片——平型关战斗前后的日记》(第25期)等文介绍平型关大捷;同时,《解放》刊登了朱德的《扩张百团大战的伟大胜利》,还有《彭副总司令谈百团大战的意义》、《“百团大战”战绩初步总结》、《蒋委员长嘉奖八路军“百团大战”电》、《卫司令长官贺八路军“百团大战”电》(第116期),《十八集团军总司令部关于“百团大战”的通告》、萧向荣的《从“百团大战”说起》(第117期)等文介绍百团大战战绩。另外,《八路军军政杂志》第2卷第9期开辟了《百团大战特辑》,刊登了朱德、彭德怀等7篇文章。通过铁的事实和详细的数据,中共英勇抗战的形象不言而喻地在人们的心目中树立了起来。
总的来说,党报党刊关于敌后抗战的报道,不仅澄清了事实,而且也给全国军民以极大的信心。如《大公报》评论道:“北方在打胜仗,这将是秋季会战的胜利前奏;北方在打胜仗,这将是大河黑水的儿女们打回老家的先驱!”[27]
三、重塑中共抗日根据地的媒体形象
抗战初期,外界对中共领导的抗日根据地的了解十分缺乏。为了改变这一点,使外界对抗日根据地有一个客观、全面的了解,各级党报党刊在介绍八路军、新四军坚持敌后抗战的同时,还用了很大篇幅介绍根据地的各项建设。
《群众》周刊是中共在大后方创办的党刊。为了使得大后方民众对敌后抗日根据地有所了解,从创刊号开始至1943年底,《群众》曾刊登有关中共抗战事迹和成绩的文章70余篇,敌后抗日根据地的文章40余篇,比较详细地介绍了根据地的各个方面,包括《冀察晋边区概况》(第1卷第24期)、《晋东南抗日根据地的政权》(第2卷第19期)、《陕甘宁边区生产运动的浪潮》(第2卷第23期)、《坚持华北抗战枢纽的晋冀豫抗日根据地》(第3卷第1至7期)、《精兵简政在晋冀鲁豫边区》(第7卷第19期)、《挺进在敌人后方的晋西北》(第9卷第1期)等。
在介绍根据地各项建设的过程中,党报党刊普遍比较重视根据地政权的民主政治建设。如《共产党人》杂志先后刊登了罗迈的《关于政权的三三制》(第11期),冯治国的《在三三制政权中争取和团结党外人士的经验》(第17期),陈正人的《在实行三三制的政权政策中延安中区五乡征粮委员会的创造及其意义》(第17期)、《陇东分区实行三三制政权的一些经验教训》(第19期)等文,着重对“三三制”的理论和实践进行了考察分析。《解放》刊登了陈昌浩的《成为抗日根据地的晋察冀边区》(第35期),彭真的《论晋察冀边区抗日根据地的政权》(第55期),安特尔的《晋察冀边区视察记:华北一个抗日根据地的情形》(第41期)。另外,谢觉哉、左键之的《关于陕甘宁边区农村经济的几个问题》(第119期),郭洪涛的《论敌后抗日根据地的政治、经济、文化的建设》(第122、123期),彭德怀的《敌后抗日根据地的财政经济建设》(第123期),冯文彬的《当前各抗日根据地青年运动的基本方向》(第134期)等文,对敌后抗日根据地的政治、经济、文化进行了综合介绍。这些报道,在很大程度上反驳了日伪及国民党顽固派关于抗日根据地的各种污蔑和造谣,使外界对共产党及其领导的抗日根据地有了比较全面的认识。
为了使外界对中共及其领导的抗日根据地有一个全新的认识,当时的很多报刊使用了“中流砥柱”的概念。比较早地将中共抗战视为“中流砥柱”的报刊是《解放》。1937年11月27日,该刊第25期刊登了张闻天的《把山西成为北方游击战争的战略支点》一文,提出共产党员要在抗战中充分发挥“中流砥柱”作用,“共产党员要在一些人们开始为失败与困难所动摇而悲观失望的时候,成为汪洋大海中‘中流砥柱’,去克服一切困难,(克服)动摇与悲观失望的情绪。共产党员要以中华民族无论如何要胜利的自信心去影响全国人民,使他们坚持抗战到最后的胜利”[28]。为了表明中共坚持抗战的决心,延安城楼上还特地悬挂了一块写着“中流砥柱”四个字的匾额,从而被外界视为延安的“精神写照”。之后,在中共七大《论联合政府》的报告中,毛泽东又进一步强调了中国共产党的“中流砥柱”作用,指出“没有中国共产党的努力,没有中国共产党人做中国人民的中流砥柱,中国的独立和解放不可能的”[29]。当时,中国共产党将自己定位为抗战的“中流砥柱”,其政治意义是显而易见的,其目的是要表明中国共产党坚持持久抗战的决心和信心,其寓意是要凸显中国共产党在抗战进程中的精神支柱作用。
值得注意的是,为了使得外界对中共“中流砥柱”的作用有一个更具体的认识,党报党刊在宣传中共抗战功绩的同时,还对八路军、新四军在抗战中所付出的牺牲进行了统计公布。如1940年11月初,《解放》刊登彭德怀的《三年抗战与八路军》一文,先介绍了八路军抗战初期的功绩,“在三十三个月中,八路军共进行了九千六百二十五次战斗,毙伤日军(伪军不在内)十二万九千四百四十五人”,“八路军每日平均进行战斗九点七次,平均每天毙伤日军(伪军不在内)一百三十人”。与此同时,又强调,“八路军这些成绩不是白白得到的,它之所以有这些伟大的成绩,主要是依赖无数的鲜血换来的,三十三个月中,有三万六千余民族优秀儿女——八路军最好的战士,在战场上为民族和中国人民的事业留尽了最后一滴血;差不多有十一万个八路军英勇战士在抗日前线上光荣负了伤或中了毒。中国共产党员在八路军中虽然比例上只占三分之一,但是他们的牺牲数目却占总伤亡数百分之六十以上。这也具体证明了中国共产党不仅是无产阶级的先锋战士,同时还是中华民族和中国人民利益的最坚决保卫者”[30]。面对这些数据,关于共产党及其领导的敌后抗日武装的地位和贡献就自然而然地凸显了出来。这对于树立中共坚持敌后抗战的形象至关重要,不可或缺。
总之,党报党刊通过客观全面的报道,为外界了解中共提供了一条重要的信息渠道。当外界比较全面客观地了解了中国共产党的抗战建国主张和抗战功绩之后,很多人将中国共产党视为“中华民族解放的一支熊熊的火把,是弱小民族解放的—座明亮的灯塔”,认为在中共领导的华北抗日根据地,“新生的中国,在战斗的血流里,已绽出灿烂之花”[31]。经过鉴别比较,民众逐渐消除了以往对中共的种种误解,开始支持和认同中共的抗战建国主张。有不少人甚至毅然冒着风险加入了中国共产党。这无论在组织上,还是在思想上都扩大了共产党的影响力,使之成为了抗日战争的中坚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