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巴塞洛缪遇上基里尔
2016-02-04布鲁斯·克拉克
布鲁斯·克拉克
安排这场盛会本身就意味着外交胜利
试想一下,300多名宗教权威人士,几乎全蓄着花白胡须,拥有各种响亮的头衔和大小不等的实权,相聚在土耳其伊斯坦布尔的一座古建筑,这座建筑很久前是托普卡帕宫的一部分,曾是奥斯曼土耳其苏丹哈里发的故居。
然而,参加2016年夏季这场最重要盛会的并非(伊斯兰宗教领袖)谢赫或穆夫提,尽管他们选定的会址如今已是这座穆斯林城市的地标之一。前来此地的宗教人士将从这座城市的历史以及伊莲娜教堂(可译为“圣和平”教堂)的历史中捕捉灵感。
参加盛会的将是东正基督教的主教们,他们分别来自从西伯利亚到黎凡特战区。聚会定于6月19日圣灵降临节前后举行,希望能让这一东方基督教(东正教)在世界事务中发出应有的声音。
君士坦丁堡(土耳其伊斯坦布尔旧称)东正教牧首巴塞洛缪一世将主持这场盛会,与会的主教们有望就贫困、环境以及饱受灾难的宗教少数民族等全球问题发表联合声明。另外,他们也可能就与其他基督教分支的关系发表更加清晰的观点,而最可能引发争议的是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
若一切进展顺利(即便到最后一刻,也可能因东正教内部争议或主办国土耳其局势紧张而萌生变数),这一盛会将引发外界对东正基督教“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强烈关注。
按照我们的计算方法,东正教信徒总数估计在1.4亿至2.5亿或3亿之间(俄罗斯、乌克兰和白俄罗斯三国人口总数约为2亿,大多数民众自称信奉东正教,至少名义上信奉东正教——因此有3亿这个较高的估值)。
在外人看来,东正教能否在世界问题上发声,似乎受到自身极度分权状况的约束。罗马天主教垂直的权力结构树立了教皇在宗教界甚至在世俗圈子里的个人地位。但是,对于东正教来说,垂直的权力结构则是关乎到原则的问题。
查阅历史便能发现,1054年,基督教决裂为东西两支(东正教和天主教),其原由在于天主教教皇自上而下宣示一种非法的权威。东正教的主教们反对罗马教皇强行推行尼西亚信经,因为在他们看来这有损圣灵,令其降尊。
在基督教教义中,圣灵——即上帝鼓舞和启发人类的力量,与圣父、圣子相提并论,三位一体,统一于上帝这唯一的神。但在东正教看来,当罗马教皇自称是耶稣基督在人世间唯一的救世主时,则违背了纯洁的基督教教义。
在一个更实际的层面,彼此认同的14座东正教大教堂中,每座教堂都享有行政独立。巴塞洛缪若能实现这场“伟大和神圣主教委员会”的聚会,14座教堂彼此将更和谐地相处,而这将是787年以来东正教一次最重要的盛会。
对于巴塞洛缪而言,鉴于其与莫斯科之间的竞争关系,安排这场盛会本身就意味着外交上的胜利。在东正教的“世界”,君士坦丁堡东正教普世牧首被认为是“同侪之首”;而莫斯科则通常因其东正教信众数量多和战略上的分量,在东正教内部占有优势。
2016年,基本的宗教教义问题不会被提及(之前的7场会议业已解决),但一些涉及宗教仪式的重要议题将被正式提及,如斋戒规则、教历和不同宗教之间的通婚等。
即便是这些议题,俄罗斯保守人士也可能反对任何实质性改变。不过,这一盛会的气氛将影响到从美国加州到中国香港的东正教社区生活。14座教堂将各派出24名主教参加这一盛会。而盛会的气氛可能主要取决于盛会主持和莫斯科东正教大牧首两人间的化学反应。
巴塞洛缪一世是通晓多种语言的希腊裔(但官方上是土耳其公民),因倡议保护环境而在全球广受尊重。他与其他基督教教堂以及西方政治首脑之间的交情不错。
作为俄罗斯教宗,东正教大牧首基里尔与总统普京的关系亲密,尽管彼此关注的焦点不一致。在关于乌克兰冲突的评价上,基里尔对俄罗斯的民族主义事业时而倾心支持,时而则主张和为贵,这或许是对现实的反映——在乌克兰,其管辖的教区也有数以千计。
君士坦丁堡与莫斯科之间的争斗,足以让西方宗教领袖们困惑不已,包括罗马教皇在内,教皇希望与他们均维持好关系。巴塞洛缪和基里尔彼此认识多年,但在美国、西欧以及在乌克兰的宗教权威问题上始终意见相左。
在俄罗斯民族主义者看来,基里尔掌管大部分乌克兰东正教的事实,是维系俄乌两个斯拉夫国家之间的纽带。但乌克兰许多信徒希望能得到巴塞洛缪的庇护,在本国重建一座新教堂。2008年,巴塞洛缪访问乌克兰,表态谨慎,既承认基里尔的宗教权威,也支持乌克兰的宗教愿望。
盛会如果要取得成功,必须要权衡利弊,恰当处置分歧。对于主教们而言,在1635年前圣灵降临的圣地,吟唱美妙的赞美诗,静候圣灵的降临,注定将感人至深。这一美好的时刻或许也是突破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