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教育权运动中的谢荫昌
2016-02-04季静
文 / 季静
收回教育权运动中的谢荫昌
文 / 季静
在东北地区收回教育权运动中,谢荫昌以教育救国思想为指导,积极创办学校,抵制日本的教育侵略。他先是组织考察团,实地调查南满铁路附属地的教育情况,并公布调查结果,以引起世人警惕;其后又直面日本考察团的指责,坚决维护中国的教育权益。他的努力引领了全国收回教育权运动的潮流,但是在国弱势衰的情况下,东北地方政府迫于日本帝国主义的政治压力,停止了收回教育权运动,谢荫昌被迫离开政坛。
谢荫昌;收回教育权运动
20 世纪20 年代至30 年代初,中国掀起了一场反对帝国主义的收回教育权运动,这场运动最初的发起者就是谢荫昌先生,发起地则是被日本帝国主义占领的东北三省。一战后,日本“扩充教育不遗余力,日夜不休,孜孜进行,添设公学堂与添设师范学堂”[1]。仅在东北三省,日本就设立了大学4所,中学13所,小学37所,另有实业补习学校32所,家政女学校11所,幼稚园28所,图书馆20处。[2]日本在其建立的学校内推行奴化教育,使用日文教材,并以日语授课,甚至“唱歌之歌词悉为日本语,体操之口令亦用日本语”[3]。这些举措让一直从事教育工作的谢荫昌非常反感。在全国收回教育权运动尚处于理论形成与舆论宣传阶段时,东北地区的收回教育权运动就在谢荫昌的领导下行动起来了。
一
1919 年9月,奉天省成立教育厅,谢荫昌任厅长。上任伊始,谢荫昌就提出“奉省教育上应收回南满铁道用地国民教育权”。在他的不断呼吁下,东北地区收回教育权的主张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关注。1922年3 月至10 月,《国民日报》、《晨报》先后发表《在南满“日本化”的教育》、《日本人在奉天经过的教育》等文章,支援东北收回教育权运动,呼吁取缔日本侵略者在东北地区的教育活动。
东北教育权的收回运动从理论上升到实践,发端于1923年日本关东厅教育司拟在金州设立师范学校的举动。谢荫昌闻讯后,召集教育界人士痛陈日本在金州建师范学校的弊端,并共同商讨对策。他以教育厅的名义规定“国家的公民教育不准他国干涉,外国的基督教教会学校须得到许可方可开办”。同时,他又积极组织爱国人士在国内各大报刊上发表文章,抵制日本在金州设立师范学校。除此之外,谢荫昌还亲自与日本总领事、日本文部省次长高桥谈判,据理力争,驳斥了日本的无理要求。最终,鉴于奉天省人民的强烈反对,日本当局答应在南满设立的公学堂及师范学校不收中国子弟。
随着舆论宣传力度的不断加强和初次抵制设校的成功,奉天省加快了收回教育权的步伐。1924年初,谢荫昌选派视学邵进阶,会同省教育会选派的数位会员,共同到南满及安奉铁路沿线调查日本在中国施行的小学教育,此举为全面开展收回教育权运动做了充分的准备工作。据《东北》等报刊公布的调查结果,社会各界一致认为,日本在奉省强占的教育权有收回的必要。
面对奉天教育界日趋高涨的收回教育权呼声,日本当局颇感不安。他们一边散布“若因收回教育权之关系,中日间即需起若何重大反感与问题”的言论;一边派人到奉省教育厅质询,并表示“绝不放弃在奉设立公学堂及师范学堂”。
1924 年4 月1 日,日本教育视察团抵达奉天,意在夸耀其附属地教育的成绩。教育厅长谢荫昌在欢迎日本教育视察团的宴会上慷慨陈词,他说:“望日本尊重中国自觉、自谋、自动、自决之精神。”并指责日本的教育体制根植于日本军国主义,破坏了中国人民的教育体制和教育内容。
谢荫昌的慷慨陈词不仅得到社会各界的普遍认可,还得到奉天省长公署的支持,在社会上引起很大反响。在教育厅长谢荫昌及奉天省当局的努力下,收回教育权工作取得了阶段性成果,许多中国儿童拒绝到日本办的学校上课,在日人学校就读的中国学生纷纷罢课。
东北大学的建立,是东北收回教育权运动前期最重要的成果。1923年4月,东北大学正式建立,校园占地由省政府拨给,开办费280万元也由政府拨款。同年7月中旬,东北大学就招收了310名预备生,其“教育水准高于日本在满洲开办的高等教育院校”。为了完善教育体制,东北大学还选派留学生出国学习。
二
为了给东北教育权运动提供组织保障,1924年3月,奉天省教育界人士开始筹备奉天教育权收回委员会。1924年4月22日,奉天省教育会召开临时会议,决定成立“奉天收回教育权委员会”,并推举方蔚东等人起草委员会规章。4月26日,省教育会召开第二次临时紧急会议,正式选举奉天省教育会会长冯子安为收回教育权委员会委员长,《东北》杂志编辑主任张镜玄为副委员长。4月28日,奉天省收回教育权委员会在沈阳正式成立,委员会下辖总务、调查、研究、宣传四个部门,作为领导全省收回教育权的主要组织机构,并大规模开展活动。为了彻底揭露殖民教育的危害,委员会派员到省内各县以及大连、旅顺等租借地调查,用大量有说服力的事实证明日本实行奴化教育的危害。
收回教育权委员会创办了《收回教育权》月刊,由盛桂珊、梅佛光担任编辑部部长,每月出刊一次,发行2000 份,全力配合收回教育权运动。在大规模收回教育权运动中,为了解决教育师资不足的问题,奉天省在两级师范学校的基础上建立了高等师范学校,作为培养各类教师的高等学府。
谢荫昌还在全省教育会年会上宣布:禁止中国少年和儿童到日本学校读书,非中国公民在中国学校中担任小学教师的应该退出,国民教育应完全由中国人自主办理。
奉天省教育委员会提出多种方案反对日本人办学,反对中国儿童到日本人办的学校就读,并主张在“满铁附属地”设立中国自办的学校。《东三省民报》也发文支持收回满铁附属地教育权。在辽宁人民的抵制下,许多中国儿童拒绝入日本学校,在日本人办的学校就读的学生纷纷罢课,使收回教育权运动很快波及全国,并迫使日本在南满设立的公学堂及师范学校不收中国子弟,允许中国在铁道附属地内设立小学校。
为扩大影响,并求得全国各界的支持,该委员会发表宣言称:“日本对于我中国之侵略政策,我同胞早已了然于心,而其政策之最恶毒者,莫如文化侵略。要求当局取缔学生考入日本所设立之小学,师范及初级中学。望各省热心爱国之同胞加以援助,电奉当局促成此举。”[4]
5月8日,谢荫昌召集省内各学校校长,讨论加快收回教育权的具体办法。通过讨论,会议提出了四项主张。但对于这四项主张,日本当局并不认可。南满铁路的教育负责人狡辩称:“南满铁路沿线之华人教育,决无文化侵略之意味,亦绝非为宣传帝国主义而设,其目的盖以中日共同利益为本旨,不论中国方面如何主张,决不许其收回。”[5]
三
随着第二次直奉战争的爆发,奉天当局为了争取日本的支持,禁止教育厅讨论收回教育权问题,有关报纸也被逼停刊。处于内外交困之中的教育厅厅长谢荫昌自感“兹事失败,弃职以谢国人”,于6月初即辞去教育厅长的职务。这时,收回教育权运动已经从奉天省迅速扩展到全国各地,而运动的发源地却进入了冷却期。
谢荫昌辞职后,奉天收回教育权运动曾一度沉寂。但到了1925年,随着全国反教会教育、收回教育权运动的高涨,奉天地区的收回教育权运动又重新活跃起来。外国教会在奉天经营的中小学校被东北当局勒令关闭,另派中国校长前去重新办学,强制实行中国的教育规章制度。
1926年,东三省特别行政长官张焕相,下令设置教育管理局,并任命李绍庚为局长。8月21日,行政长官发出最后通碟,命令俄国人在中东铁路关闭其学务处,将其所辖各学校移交给东三省教育管理局管理。东北当局还另外作出了如下要求:中国学校的教学管理,只能依据中国法令施行;俄国方面的学校教学管理,不得违反中国法令,其教学所用书籍,必须向中国教育局申报备案,取得认可后方准使用;教育经费必须交中国教育局,中俄各占一半,这符合“奉俄协定”的平等原则。
作为全国收回教育权运动先导的奉天收回教育权运动,得到了教育界的舆论支持。如恽代英在《中国青年》上指出,“最近奉天的官厅教育界不正在进行从日本争回南满沿线的教育权么?应当全国一致的督促他、援助他。”[6]陈独秀也宣称“我们希望奉天人收回教育权更进一步,勿以小学、师范为界”[7]。
奉天收回教育权运动虽然未能完成反对日人殖民教育、收回南满附属地教育权的目的,但它仍然在中国近现代教育史上留下了浓重的一笔。首先,奉天收回教育权运动揭露了以日本为主的帝国主义国家侵略中国东北的阴谋和事实,从而促进了东北教育界和知识界的民族自觉与教育自觉。其次,奉天收回教育权运动收回了西方教会及俄人所办的中小学校,维护了中国的教育主权。更重要的是,此运动开展较早,产生了全国性的影响,在—定程度上推动了全国收回教育权运动的发生、发展。中国收回教育权运动的先驱——蔡元培先生先后发表《教育独立议》和《非宗教运动》,提出了中国教育非宗教化,以及教育完全脱离宗教独立发展的观点。继此之后,余家菊发表《教会教育问题》,提出从国家教育的角度出发,收回在教会手中的中国教育权。在东北地区,首先积极倡导收回教育权的领军人物是谢荫昌,他在东北收回教育权运动中起着导向的作用。
[1]东三省收回教育权之交涉[N].民国日报,1924-04-17.
[2]舒新城.收回教育权运动[M].上海:中华书局,1927.
[3]邵俊文.日本在南满洲教育设施之一览[J].东北,1925,(15).
[4]奉天收回教育权委员会宣言[J].教育与人生,1924,(29).
[5]奉天收回教育权运动之进行概况[J].教育杂志,1924,(6).
[6]广州圣三一学生的民族革命.恽代英文集(上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
[7]投降条件下之中国教育权.陈独秀文章选编(中)[M].北京:三联书店,1984.
K258;G52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9652(2016)06-0177-03
(责任编辑:冯 鹏)
季静(1980-),女,内蒙古赤峰人,赤峰学院历史文化学院,博士研究生,副教授,研究方向:蒙古族史、中日关系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