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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化世界中文化—文明对话的价值

2016-02-04丘马科夫

教学与研究 2016年5期
关键词:全球化文明世界

赵 岩, [俄]A.N.丘马科夫

全球化世界中文化—文明对话的价值

赵 岩, [俄]A.N.丘马科夫

全球化;文化差异;文明对话;人类命运共同体

不同的个体和社会的文化差异及文明发展程度的不同是当代社会矛盾产生的根源。对话是解决当代社会矛盾和冲突的最好方式。如果理性且人道的政权取代仅靠使用力量的威权,发展包容文化并达到一定的文明程度,对话就会成为不同人群交往的基本手段。本文旨在探讨在日益增长的、相互依赖的全球化条件下所产生的社会政治冲突问题,以及解决这些问题的方法。

一、全球化世界的新特征

全球化的起源可以追溯到文艺复兴时期的地理大发现。在全球化影响下,不同国家和社会进入了历史发展的新阶段。这一阶段的特点是社会政治经济关系从分散、隔离及片段式向统一、完整和全球性过渡。这些变化不断增加并在20世纪下半叶变得更加突出。由于这些变化速度太快,国际社会来不及作出相应的反应,也来不及作出充分的理论思考并认识正在发生的现实的本质。[1](PXI,531)因此,全球趋于相互依赖的现实使得历史上从未有过的一些新问题显露出来。这些问题在经济和军事实力普遍增长以及在不同国家和民族之间的纠纷乃至军事冲突的情况下,引申出人类能否继续生存这样尖锐的问题。对当代人类来说,一个统一的世界性社会正在形成,这个世界性社会面临着共同的命运并对世界事务负有共同的责任,人类正以前所未有的规模和深度形成新的命运共同体。

随着不同人群对解决世界性问题达成更多的共识,每个人都会或多或少地参与这些问题的解决。但有关不同国家的参与方式和责任份额的争论也在扩大,分歧也在增多。而这种争论的范围越大,世界就越会走向全球化。另一方面,各主权国家和不同民族的生活以及社会经济发展水平的差距也在扩大,这将严重影响人们所追求的和平、稳定与发展,阻碍全球公民社会的形成。从长远看,人类终将形成一个统一的命运共同体,或者世界性社会,但条件是逐步消除区域性、片段式发展,组建一个整体性世界。换句话说,人类要在现实基础上实现“大同”没有其他选择,必须确立不同人群共同遵循的共同生活法则,以建立和维护地球的文明。然而,就目前的情况看,一些国家,包括某些具有世界影响力的国家,并没有积极地与其他国家进行合作或有建设性的协作,而仍然热衷于进行传统的相互竞争、敌视甚至对抗。它们奉行自私的外交政策,并采取彻头彻尾的实用主义手段追求狭隘的民族利益。同时,国际社会解决矛盾与冲突在很大程度上仍依据多个世纪形成的规范、准则和行为方式,而一些准则已经不再符合21世纪的现实。如自给自足、过分强调独立和自决权等等,这些问题需要重新思考和修改。新的文明理念和准则如宽容、非暴力、世界主义等等,应该进一步明确并发扬光大,甚至应该在内政外交上把它们置于处理不同国家和社会关系的首要位置。

过去的十五年不仅仅是一个新世纪、新千年的开始,它也代表着一个与以前有质的区别的新时代的发端。换句话说,国际社会已经迈入打造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新时代。与过去不同,新时代关注的是一个新的主题,诠释这个主题也需要使用一种新的话语体系。而所谓新的主题,就是结束世界全球化的外部进程,形成一个完整的、统一的世界,其前提是全球化进程将控制不同社会发展的所有进程。

新的话语体系不仅仅是指新的交往手段,如互联网、电子邮箱、卫星电视、移动电话等,还有与全球变化相符合的道德、伦理和法律。这意味着要有新的概念,这些新范畴应该包含经过重新思考的各种价值,并且这些与新现实相符合的价值被国际社会绝大多数成员所接受。

今天,这些新现实的轮廓已经基本显现,其中有三个方面十分重要。

第一,始于文艺复兴时期的全球化进程,在21世纪初已经扩展到全球,并进入人类社会生活的所有领域。这意味着经济、政治、文化信息联系和关系已不再是单一国家或民族的世袭和特权。成为全球共同体的一部分,是不同社会必须面对的现实,而且全球共同体也必将改变或转换不同社会的意识形态、文化和价值观。

第二,苏联解体后,世界上形成了一种新的力量排序,同时也形成了看待当代事务的新观点。世界事务中的这一变化和调整曾在一段时间里没有充分关注到由全球化产生的世界性问题。但现在,人们关注这一问题的兴趣越来越浓。

第三,文化全球化的客观进程和人类共性文明的形成促使人们在文化—文明语境中考察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也就是说,要解决社会问题,人们必须考虑这个社会在全球化背景下的文化和文明的发展。

然而,新的时代并不意味着一个统一的世界性社会可以自然而然地形成,也不意味着国家矛盾、民族和文化冲突以及近年来肆虐的恐怖主义活动将会自动消解。这些问题的基本解决仍然需要一个渐进、漫长的过程。而且,不仅是发达国家,包括所有国家和民族在内的国际社会都需要确认,文化—文明对话才是化解国家冲突和民族矛盾的根本之道。就此而论,面对国际恐怖主义,中东、北非、乌克兰及地球其他热点地区的冲突等威胁,我们必须首先看到产生这些冲突的因素和规律,才能有效地消除这些因素。

在全球化以及文化和文明相互交织的背景下,危险不仅来自全球性问题的本身,也来自孤立的个体和国家。因此,应对这样的危险不仅需要某些人群的局部行动,更需要在全球化视野下完整系统的思考,以将局部和整体的利益、眼前和长远的目标有机地统一起来,走向在文化—文明价值上更为一体的世界。

二、文化—文明对话的新趋势

全球化虽然会使社会生活趋向一定程度的统一,但它并不能消除文化的多样性。因为每一个民族就像每个个体的人一样不容复制。孔子对此有过论述。他说:“性相近也,习相远也”。从根本上说,文化的发展与它的语言、传统、宗教和民族心理等密不可分,这决定了文化的传承与发展必须是自主的,这也是民族国家渴望和捍卫独立与自主权的根本原因。因此,我们应该在文化语境中探寻民族主义、孤立主义、沙文主义乃至极端主义的根源。这些主义与世界主义、全球化观念和人类的统一相对立,也就是说,与整个人类的文明发展方向有矛盾。需要指出的是,全球化是人类文明发展的具体形式,无论人们愿意还是不愿意,多层次、全方位发展的全球化必将形成新的世界文明。

总之,文明是世界主义和国际社会统一的基础,也是世界一体化进程的助力。文化是个人主义和差别的基础,它起着划分并在一定程度分离不同民族的作用。这种状况不应该在“好”与“不好”的范畴内评价。这就需要人们承认并适应与不同文化相处的现实。因此,夸大或把文化和文明绝对化都可能导致极端思想以及人们不希望看到的社会紧张。现代生活中这样的例证很多,在过分强调民族文化因素的地区,就可能出现民族主义和沙文主义的沃土;过分夸大全球化和世界文明的意义,又会产生抽象的世界主义。我们可以确定,文化发展与文明发展的复杂共生体正在产生。随着全球化的深入发展,民族的与世界的、爱国主义与世界主义之间的基本矛盾也在增强和加剧。如今,这一矛盾已经超出纯粹的意识形态,成为全球化时代国际社会生活的重要特点。

全球化不仅加剧了多个世纪以来一直伴随着人类的矛盾,而且还把它们带到一个新的层面,使以前是区域性的问题变为全球性的问题。全球化也引发了新的前所未有的问题和矛盾,这其实就是两股潮流碰撞的结果,即文化领域里的一体化进程和民族或地方文化捍卫自己的特色与独立。伊朗著名学者穆萨维·拉里指出:“盲目接受、跟从、模仿他人的方法、习俗、制度和公式是十分不切实际的。这样的模仿简直就是让自己的脖子扛上顺从的枷板。原创是独立之源,效仿则是吞噬独立的寄生虫。”[2](C25)我们认为,在文化和文明的相互交流中,任何超越文明的压力、强加或强制都没有真正的效果,只有对话才能跨越不同文化的障碍。在和平与发展成为时代潮流的当代国际社会,对话不仅仅符合时代的要求,也是时代的必然选择。对话是调解独立的个体之间、不同社会及组织之间关系的一种形式,也是化解民族之间、国家之间即不同文化—文明体系之间矛盾的最佳手段,比如,东西方的关系,伊斯兰与基督教体系之间的关系等等。对话意味着宽容,也是体现宽容和文明的唯一形式,并且比宽容更重要。来自耶路撒冷的穆·弗·拉茨教授指出:“如果我们大家都保持乐观主义和对理智力量的信仰,那我们应该不仅仅寄希望于宽容,而且还要发展自己的对话能力。宽容是必要的,但只有宽容是不够的。对话虽然不是灵丹妙药,但它与宽容不同,能让人看到前景”。[3]如今,对话所能让人看到的前景更加重要,尤其当世界上还有相当数量的国家拥有核、化学和细菌武器的时候——这些武器尽管在全球相互依存的条件下,也可能给全人类带来毁灭性的危险。

全球化一方面扩展了实现对话的手段,另一方面也催生了阻碍对话实施的因素。任何对话都有一定的目的,参与对话的各方也有明确、具体的立场。同时,对话还需要参与者享有相应的代表权、富有责任感并具备基于理性的行为能力。而那些自然组成的民众和没有组织的群体,以及在互联网和全球化条件下形成的“社会大众”对对话的接受能力仍然较差。正如对这一问题作过深入研究的西班牙著名学者何塞·奥尔特加·伊·加塞特所说:“交往的最高形式就是对话,对话是就现有生活的基础进行讨论。但是,对于大众来说,接受公开讨论意味着不可避免的失败,他们会本能地拒绝承认对话这种最高的客观的交往形式”。[4]因此,全球化既为大众文化的出现和传播创造了条件,也需要通过积极努力进行有成效的对话来遏制其滋生的矛盾。也就是说,全球化起着双重的作用:一方面有助于对话的发展;另一方面它也为对话制造了新的障碍,甚至新的矛盾和冲突。这些矛盾和冲突大多与文化相关。一些人试图在全球化进程中抹掉不同人群交往的界限和障碍。这种想法和做法反而会给不同人群交往制造新的政治的、经济的、精神的现实障碍。比如,美国、日本、欧盟之间经常出现的贸易战,或者世界各地因各种原因和借口经常发生的政治和外交冲突,以及看上去违背常理的一堵堵现实的“墙”。这种有形或无形的墙在当今世界上并没有停止构筑,如象征冷战的柏林墙,虽然已经被拆毁,但它绝不是最后的一堵“墙”。它在提醒世人,在全球化的世界里已经很难用任何围墙把自己与令你“不舒服的”或“固执己见的”的邻居隔开。比如,感到威胁的以色列就在筑起类似的围墙,以便使自己的领土与巴勒斯坦隔开。在美国,由于非法移民的数量不断增加,是否要在与墨西哥交界之处筑建围墙的问题也引起激烈的争论。

在揭示这些人类对抗的残余的同时,我们也应该强调,不同人群之间进行有建设性对话的最大的阻碍可能就是人自身的矛盾性。古谢伊诺夫说:“人们重视外表甚于内在的本质,他们更加看重使自己与他人不同的东西,而不是把自己与他人统一在一起的东西。所以,我觉得,文化对话的可能性是有限的”。[5](C20)这表明,不同文化之间的对话不可能不伴随着矛盾甚至冲突。这不仅因为文化本身极为复杂,本质上具有矛盾性,还因为文化自身的特殊性使任何一种具体的文化都与其他文化有所差异,并带着这种差异性与其他文化共同进入这样或那样的关系中。另外,这些矛盾和冲突并非时时显露或以尖锐的形式呈现。它们常常具有隐含的或者掩蔽的特点,只有在一定的条件下才表现出来。

三、文化—文明对话的必要性与可能性

社会参与积极性的增长和政治冲突加剧是当代世界发展的新趋势。全球化进程中不同的区域文化、传统以及生活方式的冲突在许多方面决定了这一趋势的进程。今天,这种冲突集中在中东、北非和近东、外高加索和东欧等地区,甚至在欧洲、俄罗斯和中亚也有若隐若现的冲突。虽然这些地区矛盾和冲突的原因繁杂各异,但它们在很大程度上都有相似之处。那么,这些冲突的本质和特点是什么?全球化在其中起着什么作用?最终,解决冲突的可能性有多大?

正因为人们对这些问题的回答不很明确,所以我们经常会听到关于未来人类的悲观论调,以及怀疑国际社会是否有能力联合起来共同解决当今世界现实与棘手的问题。事实上,这些问题大多都具有全球性特点。我们完全有理由对解决这些问题保持乐观的态度,并积极探索相关的答案。首先,确立正面的、能为不同人群接受的文化、文明理念十分重要。在此基础上,不同的人群才能逐步建立起具有建设性的相互关系。在矛盾和冲突难以解决的情况下,我们转向文化去寻找解决方案,就是要在文化的基础上取得新的共同的利益。但通过文化解决问题也存在另一种问题,即文化可以使人们融合,也容易使不同人群分离。在这一进程中,不同人群的文明程度以及人群之间的相互关系中所应遵循的原则往往不被重视。虽然文化是不同人群之间的相互理解的重要依据,但在这种交往中起着决定性作用的还是与文化密切相连的文明。

关于文化与文明的性质和区别众说纷纭,存在着不同的观点。我们认为,在全球化条件下,应该用新的、建立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视角来看待历史、文化和文明,也就是从世界文化—文明体系的角度。在这里,从全球化世界一体化的角度看,文明其实具有共性,而传统的民族国家和民族文化仍然是多种多样的。当然,这种方法本身或许也有局限,但必须指出的是,对文化多样性及国际社会文明的共同性的估计不足,仍然是当今世界强国在处理国际事务的思维中所常见的表现。正如美国著名的哲学家弗朗西斯·福山在自己的论断中指出:“我们将不分析对自由主义的所有挑战,包括来自一切怪异的救世主的挑战,我们感兴趣的只是在重要的社会和政治力量以及运动中得到体现并且成为世界历史组成部分的东西。阿尔巴尼亚抑或布基纳法索居民脑子里想什么并不重要,值得关注的只有那些可以被称作全人类共同思想资源的东西。”[6]威权主义观点永远相信自己是正确的,没有错误。它往往以简单粗暴的方式去解决复杂的问题,无视宽容。美国近些年的政策也证明了这一点。这不仅不利于公平的国际新秩序的形成,也无助于防止或解决严重的社会冲突,甚至很可能挑起冲突。

那么,在当代由诸多不同制度的主权国家组成的世界里,如何才能保障对话的实现?当全球化进程已经使我们成为一个一体化世界的组成部分,并且任何地方的动荡与风波都会至少在区域乃至全球范围内产生影响的时候,我们现在当然不能像过去那样漠视邻国所发生的事情。但是,关注并不等于贸然采取政治、经济甚至军事干涉手段,那样或许只能适得其反。因此,我们还是要回到对话,并力争达成更多一致的途径上来。通过文化—文明对话,世界上已经形成了更多的解决民族和社会问题的方式和条件,并非只有依靠推广西方政治模式这一种选择。所以,尽管国际社会已成为一个比较一致的大体系,但这不等于国际社会中的所有国家都应该机械地照搬少数成功国家的民主价值观和社会组织原则。我们看到的是,那种把民主价值观强行引入到与此不相适应的经济文化中的行动不仅效果不佳,还常常引起被引入社会的困惑和混乱,甚至是反效果。

在当代世界,建立有效的对话必须正确选择对话与互动的依据。比如,由杰·本特利发起的《文化互动》[7]就不大适合这个目标,因为它只是强调文化,并没有考虑到文明的因素。而人类不但具有文化多样性,还需要并且具有文明的共同性。在全球化的条件下,这一点尤其重要。从20世纪中叶二战后形成的统一的世界文明,并没有消除世界文化的多样性,二者一起构成了统一的蓬勃发展的国际社会文化即世界文明体系。这种世界文明体系就像一个在不断加强的结晶体,组成人类历史上没有先例的一个整体。新的全球文化—文明体系的形成需要从不同类型、不同区域的文化—文明体系中汲取营养,它的形成伴随着不同类型、不同区域的文化—文明相互碰撞与交融,认同并遵守人类新的共同规范、规则和禁令的过程。

新的文化—文明体系建立及其在社会生活中的体现将是21世纪历史进程的基本内容。当然,这些变化并不平稳,它会引发国际社会中大量新的冲突和矛盾,因为不同的文化往往要经过碰撞乃至对抗才能交融。由此可见,文化既可以使不同的国家和民族走向统一,也可以使其分开。而文明从最初就具有统一的性质。不同的文化—文明体系的相互竞争,意味着分歧和矛盾将长期伴随着国际社会,但对话即使无法避免这种竞争,至少也可以减轻这种竞争的消极后果,并最终使不同的文化在聚合力更强的世界文明框架内和平相处。

因此,在现有的文化—文明基础上开展对话是解决当代世界矛盾和冲突、推动社会平衡发展、建立新的世界文明的唯一可行的途径。

四、文化—文明对话的条件与前景

全球层面上的文化—文明对话在原则上是可行的,但它需要一定的条件,主要包括:人类的道德体系,也就是获得所有人群认可的基本价值观和伦理规范的共同体系;全球法;宗教容忍和信仰的自由。

全球化世界需要建立新的价值和道德原则体系,它们应该与全球世界和全球文明相符合。比如,当我们表现出对世界海洋生态问题或者全球气候变化的关注,我们在客观上就成为世界公民。当我们在自己的国家之外遵循普遍接受的行为规范时,我们也把自己看作是世界公民。事实上,我们已经生活在全球世界里。继续围绕世界主义进行争论,它与全球世界观以及全球世界感是一致的,在一定程度上,在我们身上都会有全球世界观和全球世界感。

应该说,世界主义根本不要求放弃民族的东西,如同坚持全人类利益并不排斥爱国主义一样。问题只在于把重点放在正确的位置上。然而,人们有时候根本不愿意根据快速发生的变革来改变自己的行为,协调自己的世界观。这不仅仅是因为业已形成的规范的保守性,对它们的改变跟不上生活的动态发展进程,而且因为人的自私本性。事实上,针对从内部调节人的行为,指向其良心的道德、伦理规范,如果没有外部调节,那么它们自身就没有多大意义。在这种外部调节里,以力量和不可避免的惩罚为基础的法制规范应该发挥主要作用。

我们应该尽力促使共同体道德和共同法制成为社会关系的主要调节器,同时必须注意,在所有价值里,最重要的是人权,尤其是人的生存权和发展权。“人的生命存在,是一切社会实践活动的基础”;“随着社会的不断进步,物质财富的不断增加而得到更好的发展,从而实现人的向前发展……实现人的更好发展。”[8](P39)在全球相互依赖的情况下,人权应该有相应义务来限制和补充。“坚持以人为本,保障每个个体全面发展的受教育权。”[8](P177)学会从全球范畴思考问题,或者至少接受全球范畴,认同自己也是世界公民。同样,每个民族和国家在坚持自己传统、信念、价值时,也应该把全人类利益置于重要位置,以保卫人类集体的未来。在人类相互依赖的情况下,应该以承认世界的完整性为基础,以承认普遍的道德准则和全球价值为基础,制定和接受全球性价值和行为规范。

因此,不同人群的全球意识的形成,其基础是共同的价值观、行为准则以及能被他人认可的不同人群的民族和文化特点。但为了在全球世界里顺利进行文化—文明对话,我们还需要建立对所有人具有共同意义的道德。也就是说,在全球范围内形成全人类的价值观和全人类的道德,它们不能替代而只能补充和发展不同民族的道德和价值观。从这个意义上说,让所有人都能平等地得到生存、自由及财产权利的人权共同宣言,应该成为这种道德形成的起点。

进行有效对话的另一个条件是统一的法律体系,也就是全球所有国家和民族可以采纳并执行的统一的法律规范。应当指出的是,我们所讨论的不仅是已经在国家之间和区域的层次上得到认可的国际法,而是在此基础上的全球法。这种全球法不能被某些国家的法律或者宗教组织、国际条约和制度所取缔,后者应该与作为更高一级的法规——全球法相适应,而不是与其相违背。

宗教宽容和宗教信仰同样重要。无论是否有宗教信仰,宗教宽容是不同人群和平共存、建立积极的相互关系的最重要条件。另外,为了在全球化世界中进行有效的对话,还需要有统一的交际语言。由于历史等客观原因,英语正趋向成为这种语言。[9]

上述必要条件对开展有效的对话仍然不够。有助于全球化世界对话的先决条件中还应该包括在当代信息技术和全球网络系统基础上形成的统一的信息空间,以及大众传媒。信息的自由流动可以使每个人无论身在何处,都能够迅速了解所有刚刚发生的事件,并且可以与任何人讨论任何问题。

当然,当代世界还存在许多阻碍对话开展与加强的障碍。比如,发达国家在一些规则的制定上发挥着基础性作用,而这些规则在世界范围内还是片段式的,没有作为统一的整体让更多的国家和民族来提出自己的条件。国际关系中不同主体的统治精英们依然没有全面地思考问题,无视正在发生变化的客观现实,而这些现实需要用系统的全球性的眼光去分析看待。从这样的立场出发,统治精英们制造出没有必要的恐慌,包括全球化带来的某些民族文化的消亡、民族身份的丢失等等。而一些国家的统治精英出于捍卫独立和民族主权的立场,推行爱国主义和民族主义政策,也没有准备好参与文化—文明对话,因为一旦参与,他们可能会面对让渡自己的部分权力的风险。

那么,谁应该并且能够肩负起在如此复杂和矛盾的世界里开展有成效对话的责任?首先,在国际政治、经济和科学事务中发挥着精英作用的人们应该承担这一责任。这些人拥有相应的权力、较完备的知识结构,具有全球思维和包容世界观。[10]另一方面,那些发达或在全球具有重要影响的国家,包括美国、欧盟、中国、俄罗斯、印度、巴西等应该为全球化世界建立建设性关系创造必要的条件和相应的环境。事实上,这些国家也别无选择,它们认同已经确立的、由各种文化—文明子系统组成的现代人类有能力维护和平、稳定与发展。同时,它们也把维护自身的利益放在首位,而这些目标的实现都需要在全球化的世界范围内开展对话。

令人欣慰的是,通过文化—文明对话建立人类命运共同体已是越来越多人的共识。作为新兴的、具有全球影响力的大国,中国正在成为建立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积极力量。2013年3月,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在莫斯科国际关系学院演讲时提出:“这个世界,各国相互联系、相互依存的程度空前加深,人类生活在同一个地球村里,生活在历史和现实交汇的同一个时空里,越来越成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命运共同体。”[11]此后,习近平又在不同场合,从不同角度多次提及国与国的命运共同体、区域内命运共同体和人类命运共同体,并强调各国应该走“对话而不对抗,结伴而不结盟”的政治新道路。这些阐述超越了传统的民族国家和意识形态范畴,是一种顺应全球化发展的“新全球观”。

事实上,全球化进程已经让所有国家和民族的利益相互交融,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早已不是一句理想化的口号。但是如何让所有人都真正认识到人类是一个命运共同体,并愿意为建立新的世界文明体系贡献力量,仍需要不同的国家和民族通过对话来达成更多的共识,形成更多的“新全球观”。

[1] Alexander N. Chumakov,Ivan I. Mazour and Willian C. Gay. Global Studies Encyclopedic Dictionary[M]. New York:Editions Rodopi B.V. Amsterdam,2014.

[2] Мусави Лари С. М. Р. Западная цивилизация глазами мусульманина[M]. Баку, Издательный центр Альхади, 1994.

[3] Рац М. В. Диалог в современном мире[J].Вопросы философии,2004,(10).

[4] Ортега и Гассет Х. Восстание масс[J].Вопро-сы философии,1989,(3).

[5] Гусейнов А.А. Глобальный этос как проблема[A]. В кн. Этос глобального мира[C]. 《Восточная литература》 РАН,1999.

[6] Фукуяма Ф. Конец иостории?[J].Вопросы философии,1990,(3).

[7] Bentley,Jerry H.Cross-Cultural Interaction and Periodization in World History[J]. American History Review,1996,(6).

[8] 苑芳江.中国共产党社会建设理论与实践[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3.

[9] Кристал Д. Пер. с англ. Н.Кузнецовой. Английский язык как глобальный[M]. М.:Весь мир, 2001.

[10] Глобалистика. Персоналии, организации, издания: Энциклопедический справочник, гл. ред. Сост. И.В. Ильин, И.И. Мазур, А.Н. Чумаков.-М.: Альфа-М, 2012.

[11] 习近平.顺应时代前进潮流 促进世界和平发展——习近平在莫斯科国际关系学院的演讲践[N].人民日报,2013-03-24.

[责任编辑 敖 华]

The Value of Dialogue between Cultures and Civilizations in the Globalized World

Zhao Yan1,A.N. Chumakov2

(1.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Renmin University of China, Beijing 100872; 2. Philosophy Department, Finance University Under the Government of the Russian Federation,Moscow 125993)

globalization; cultural differences; cultural dialogue; commonwealth of human destiny

The cultural differences of individual and society as well as the deficiency of the degree of civilization development are the source of the current social contradictions. Dialogue is the best way to solve social contradictions and conflicts. Once a rational and humane administration replaces the regime supported only by using the power of authority, and the development of inclusive culture reaches to a certain degree of civilization, dialogue will become the basic means of the interaction of different groups. This paper has analyzed the issues of social and political conflict arising from the growing and interdependent globalization, and tries to find out the ways to address these issues.

赵岩,中国人民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北京 100872);A.N.丘马科夫,俄罗斯联邦政府财经大学教授,俄罗斯哲学协会第一副会长(莫斯科 1259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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