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饰:当代神话的要素之一
2016-02-04颜翔林
颜翔林
服饰:当代神话的要素之一
颜翔林*
后现代的消费社会已经使服饰经历一场从形式到观念、符号到意义、能指到所指的深刻革命,服饰被流行的社会意识赋予了强烈的神话色彩。无论从积极的服饰美学观还是消极的服饰美学观看,服饰都被赋予超越自身的虚假意识,这是“服饰神话”诞生的根本原因或主要原因。“服饰神话”产生的次要原因就是在消费活动中服饰被附加一定的虚假意识,从而增殖了一种象征性意义,转换为一种符号化资本,承担了欣赏者和购买者过度的心理期待,从而助长了神话意识的萌生或者增强了神话色彩。这就是当代神话中“服饰神话”的潜在内涵和真实秘密。
当代神话 服饰 消费 符号资本
服饰是历史与文化的创造物,也是文明面具和审美符号之一。服饰在当代神话之中扮演着一个依附于身体的配角,有时候,它脱离身体而获得自己的独立存在,成为一种对人类的诱惑性势能,弥散强烈的神话意味。
古典哲学家黑格尔从一般的精神作用阐释服饰的功能:“服装的存在理由一方面在防风御雨的需要,大自然给予动物以皮革羽毛而没有以之给予人,另一方面是羞耻感迫使人用服装把身体遮盖起来。很概括地说,这种羞耻感是对于不合式的事物的厌恶的萌芽。人有成为精神的较高使命,具有意识,就应该把只是动物性的东西看作一种不合式的东西,特别是要把腹胸背腿这些肉体部分看作不合式的东西,力求使它们屈从较高的内在生活,因为它们只服务于纯然动物性的功能,或是只涉及外在事物,没有直接的精神的使命,也没有精神的表现。所以凡是开始能反思的民族都有强弱不同的羞耻感和穿衣的需要。”①黑格尔:《美学》第3卷上册,朱光潜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79年,第157页。显然,这已经是一种陈旧和保守的服饰美学观。后现代的消费社会已经使服饰经历一场从形式到观念、符号到意义、能指到所指的深刻革命,服饰被流行的社会意识赋予了强烈的神话色彩。
对服饰的美学运思可以使我们发现它长期隐藏的精神秘密。首先,在动物学意义上,人类被剥夺了皮革羽毛的权力,也就丧失了动物们所骄傲的自我保护的优势和审美特长。从这一点看,它足以消解一部分的人类中心主义的霸权意识和人类的自恋情结。就此而言,人类也应该对动物保持基本的尊敬和称赞。从自然性的审美资源的拥有方面来看,人类显然要弱于动物,这也意味着,从纯粹自然性而言,人类的美的本体要逊色于动物。其次,正是基于上述的原因,人类不得不借助自己的经验、知识和智慧,在漫长的历史实践中,以模仿动物和富于创造力的想象活动的方法,凭借各种材料,制作与创造了日益丰富和琳琅满目的服饰,在满足人类保护身体的需要的前提下,更关注服饰的审美功能,并且形成了以国家、民族、地域、宗教、职业等差异化的服饰文化,呈现出区分作用和满足虚荣心的特性。再次,服饰弥补了人类身体在审美活动中的弱势,人不得不依赖服饰伪装自我,使之成为审美中非自然形态的虚假表象。从纯粹美学的观点看,在审美本体方面,人类和动物相比,确实成为一种悲哀和卑微的生物。因此,人类不得不以消耗大量资源和大量浪费的悲剧方式,源源不断地、绞尽脑汁地设计和生产出大量的各式各样的奢侈服饰,以满足消费社会的无限度的服饰渴求,满足人类不断高涨的虚荣心和奢侈欲望,这将宿命地预示着人类文明生于服饰也必将死于服饰。最后,对绝大多数人而言,服饰不是出于自我的设计,而是选择他人的制作。因此,被动性选择是人类在服饰审美活动中的宿命。所以,仅从服饰审美或身体审美而言,人其实是一个缺乏自主性和自由性的审美生物,也是美之本体呈现有限性的审美对象,它并没有佐证出传统美学所肯定的人的绝对尊贵和中心地位的理论。所以,无论从积极的服饰美学观还是消极的服饰美学观看,服饰都被赋予超越自身的虚假意识,这是“服饰神话”诞生的根本原因或主要原因。“服饰神话”产生的次要原因就是在消费活动中服饰被附加一定的虚假意识,从而增殖了一种象征性意义,转换为一种符号化资本,承担了欣赏者和购买者过度的心理期待,从而助长了神话意识的萌生或者增强了神话色彩。这就是当代神话中“服饰神话”的潜在内涵和真实秘密。
罗兰·巴特将服装做了分类,提出意象服装、书写服装和真实服装三个概念。“打开任何一本时装杂志,眼前所看到的,就是两种我们将在此进行讨论的不同的服装。第一种以摄影或绘图的形式的呈现,这就是意象服装(vêtement-image);第二种是将这件衣服描述出来,转化为语言。一件洋装,从右边的照片形式变成左边的:一条腰带,嵌着一朵玫瑰,系于腰间,一身轻柔的雪特兰洋装。这就是书写服装(vêtement écrit)……从这两种服装到真实服装(vêtemen réel),存在着一种向其他实体、其他关系转化的过程。”①罗兰·巴特:《流行体系》,敖军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1年,第3-4页。罗兰·巴特理论意义上的三种服装,共同地关联着服饰神话,每一种类型都可能契合于神话特性。换言之,三种服饰类型在消费活动中都可能催生服饰神话。意象服装以摄影、图片、电视、网络等介质传播图像信息,可以配以音乐、解说等手段,以直接刺激视觉与听觉的方式,给受众最直观、最感性的审美印象,从而影响主体心理,它们比起原生服饰递增了唯美主义和夸饰性意义,更多符号与象征的神话色彩。书写服装借助于语言的具象与抽象的交叉传达,赋予服饰超越实存状态的虚假意识。在本质上,书写服饰是一种重新的意义建构,它更容易催生神话内容。即使是所谓的“真实服装”,一旦被放置于橱窗、展示台,穿上模特身体,它就不再是“真实”意义的存在物了,由于背景、灯光、文字、语音、音乐等辅佐作用,它产生了场域效应和系统效果,与其他相关联的物质对象形成“互文”性作用,由此生成超越真实性的审美化的神话意象。
服饰神话有几个密切关联的结构:流行时尚、时装杂志、时装广告和时装表演,它们形成一个神话结构的有机共同体。
流行时尚是由多种合力造成的美学效应,是一种没有什么理由而激发的审美风潮,却成为广泛仿效的审美理由。实质上,它是人类模仿性本能和趋同心理的共同作用的逻辑结果,也充分说明大部分群体是一些没有审美自主性而跟随风潮的盲从者,和在动荡的社会历史中那些追随“革命”的群众如出一辙。然而,流行时尚成为后现代消费社会的奢华景观,已经形成集体无意识的强大势能,无时不在地影响着人们的商品选择。有人感叹:“时尚是我们无法拒绝的一个词,赶时髦似乎是人所共有的心理倾向。人们追逐时尚,不光是被时尚的新奇华丽所诱惑,同时也带有一种小心翼翼地追求社会认同的渴望。”“媒体和时尚总是珠联璧合的,媒体策划时尚、制造时尚又强化时尚。”①王蕾、代小琳:《霓裳神话——媒体服饰话语研究》,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4年,第119-120页。这就是消费社会的美学策略和商业计谋的亲密联袂,它们无时不在制造着时尚神话和服饰神话,制造着这个被欲望逻辑所支配的审美心理。
时装杂志是服饰神话最有力的生产商和推波助澜者,它以精美的图片和充满诱惑力的话语以鱼水相欢造成相得益彰的审美感性,冲击接受者的视觉和审美心理,成为后现代人们尤其是一些女性的精神安慰剂,成为她们日常生活中不可缺少的情感伴侣。和男人相比,一些女人更容易沉醉于服饰神话的陷阱,因为女人更容易被欲望逻辑所征服,她们是先天的感性与诗意的生物,先天的是为服饰而降临人生的天使,也是为服饰而生而活而死的美丽动物。女人是时装杂志的最大买家和阅读者,她们以拥有多种流行的时装杂志为荣。《瑞丽》、《上海服饰》、《ELLE世界时装之苑》、《HOW》、《时尚》、《现代服装》、《魅力》、《VOGUE》、《服饰与美容》、《BEAUTY》、《娇点》、《时装》、《COSMOPOLITAN》、《L’OFFICIEL》、《COSMO》等,它们成为女人的案头、办公桌或卧室的不可缺少的摆设。网络时代的来临也相应催生了众多的时装网站,它们和时装杂志等传媒共同制造了服饰神话,并且推动服饰时尚的潮流。罗兰·巴特认为:“列出时装杂志所惯用的所有的韵律游戏:写在书本上,穿在沙滩旁;六套服装不穿白不穿,穿了也白穿;你的脸——亲切,高洁,和谐。然后是某些接近于对句或谚语表达的习惯用语(小发带使它看起来像手工制品)。最后是并列结构的所有表达方式。例如,快速无序地连续使用动词(她喜欢……她羡慕……她穿)及语义单元,在这里是独创性的语义单元(巴斯卡、莫扎特、酷爵士乐),作为品味多样、个性丰富的符号。当超越这些严格的文化体现象,而成为世事所指的问题时,简单的选择就足以建立一个含蓄意指的能指:傍晚时分,在乡下,秋日的周末,长时间的散步(这个表述仅仅由平常单元组成),这句话就是在通过简单情境的并列(术语层),指向一个特定的‘心境’,指向一个复杂的社会和情感世界(修辞层)。这种组合现象本身就是修辞能指的一种主要方式,由于流行表述所涉及的单元是从一个符码产生的,所以,它尤为活跃。”①罗兰·巴特:《流行体系》,第211页。罗兰·巴特以精湛深刻的符号学分析,揭示了时装杂志依赖于话语方式和文学修辞的手段达到服饰神话建构的美学隐秘。显然,这一服饰是巴特所指的“书写服装”,服装被文字或文学化的书写过程也是服饰神话的生成过程。
时装广告是消费社会中绝对不能缺席的文化美食。广告本身潜藏着神话的元素,它和神话有着本质的类似。因为它们都是对现象界的虚假超越,依附着超越对象而客观存在的虚假意义。广告一方面暗藏着人类浮夸和修饰的本性,包含着人类欺骗和做作的卑微性动机,带着强烈的功利主义目的和货币拜物教的导向,呈现出强烈的物崇拜的特性;另一方面广告具有美化人生和使平庸的生活世界理想化的安慰功能,一定程度上引导和鼓动消费群体,成为市场经济的平衡板和润滑剂。时装广告以图像、音乐、文字、实物等要素交叉、组合等方式构成强力的视觉、听觉、触觉共同作用的冲击力,从而打动欣赏者的审美心理,引发消费欲望和购买冲动。服饰广告借助于新媒体的作用,焕发出更为强大的诱惑力和感染力,使之滋生更为鲜明的神话意象。时装表演也是时装广告的一种独特方式,它以人的身体为意义载体和感性符号,辅佐以图像和音乐的背景,以艺术化和游戏化相互渗透的表演活动创造鲜活的神话化戏剧。时装表演将人的肉体与服饰实行有意味的艺术融合,借助于美感和快乐的统一、审美活动与欲望冲动相契合,从而达到超越现实生活的想象力满足,由此将欲望逻辑和审美法则实现暂时性和解,给欣赏者以摆脱平庸生活的碎片式安慰。正如波德里亚的睿智之见:
就像色情是在符号之中而从不在欲望之中一样,时装模特的功用性美丽是在于“线条”之中而从不在表达之中。它尤其意味着表达的缺场。长相不规则或丑陋的或许还能凸现一种意义:她们都被排除在外了。因为美丽完全在于抽象之中,在于空无之中,在于陶醉之缺场及陶醉之中。这种对物质的忽视至少被概括在目光中。那些迷人的/着迷的眼睛,深不可测,那目中无物的目光——那既是欲望的过分含义也是欲望的完全缺场——在他们空洞的勃起中、在对他们审查的赞美中,是美丽的。它们的功用性就在于此。美杜莎的眼睛、呆住了的眼睛,纯洁的符号。就这样,沿着这被揭去衣服的、受到赞美的身体的,在那些因为时尚而不是因为快感而发黑的惊艳了的眼睛中的,就是身体本来的意义,是在一个催眠过程中被取消了身体的真相。就是在这一范围中,身体,尤其是女性的身体,特别是时装模特这种绝对范例的身体,构成了与其他功用性无性物品同质的、作为广告载体的物品。②波德里亚:《消费社会》,刘成富译,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8年,第126页。
时装模特和时装表演形成了和谐的协奏曲,抚慰欣赏者和消费者期待的审美心理,它们仿佛是精心调制的混合饮料,是以美丽、色情、性感、商品、符号、象征等多种元素组合的神话意象和审美意象,具有强大征服心灵的力量,也是诱惑消费欲望的召唤性力量。“时装模特的身体也不是欲望的客体,而是功用性客体,是混杂着时尚符号和色情符号的论坛。它再也不是姿态的综合,即使时尚摄影展示了其通过一种模拟程式重新创造自发手势和自然动作的艺术,它也不是本来意义上的身体,而是一个形式。”①波德里亚:《消费社会》,第126页。时装模特和时装表演所展示的身体,它们已经不是本来意义上的身体,而是一个新质的审美形式,确切地说,是一个“神话的形式”,是以广告、服饰、身体、容貌、表演、音乐、影像等综合因素所生成的充满生命活力的神话文本。
值得我们关注的另一个现象是,服饰只有在流行中才能获得美感和市场的最大价值,同样服饰神话也只有在流行中才使自身的意义获得不断地增殖和丰富。换言之,没有流行就没有时尚,没有流行就没有后现代意义的服饰文化,没有流行就丧失了消费的活力。就服饰而言,没有流行就没有市场,这也就意味着就没有神话生长的田野。罗兰·巴特指出:
因为流行是一种模仿现象,言语自然也就担负起说教的功能:流行文本以貌似权威的口吻说话,仿佛它能透视我们所能看到的外观形式,透过其杂乱无章或者残缺不全的外表而洞悉一切。因此,它形成了拨云见日的技巧,从而使人们在世俗的形式下,重新找到预言文本的神圣光环。尤其是流行的知识不是毫无回报的,那些不屑于此的人会受到惩罚——背上老土(démodé)的垢名。知识之所以有如此的功能,不过是因为它赖以存在的语言自我建构了一种抽象体系。并不是流行语言把服装概念化了,正好相反的是,在大多数情况下,它勾勒服装的方式比摄影还要具体,姿态中所有琐碎细微的标记(notation),它都竭力再现(嵌着一朵玫瑰)。但由于它只允许考虑不太过分的概念(白色、柔韧、丝般柔滑),而不在乎物形完整的物体。语言凭借它的抽象性,孤立出某些函数(functions)(在该术语的数学意义上),它赋予服装一种函数对立的体系(例如,奇幻的/古典的),而真实的或者照片上的服装则无法以清晰的方式表现这一对立。②罗兰·巴特:《流行体系》,第12页。
巴特在这里凸显了“书写服装”的巨大的魔法功能:它在服饰流行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它既是制造流行的强力推动力,也是引导流行的美学导师和艺术批评家。
服饰往往也是某些神话的寄托和附着,有些学者对牛仔裤和美国神话的逻辑关系进行了深入阐释,《霓裳神话》的作者写道:“牛仔裤作为一种‘美国神话’,不过是媒体加之于其本身之外的一种主观意向。它的目的完全在于用来渲染媒体想要表达的种种精神,关于美国的精神,比如对历史的缅怀,比如对自由的推崇,比如对性感的演绎,等等。”③王蕾、代小琳:《霓裳神话——媒体服饰话语研究》,第146页。比较细致而精巧地解读了牛仔裤附着的美国神话的内容,或者确切地说剖析了“牛仔裤神话”所寄寓的符号象征,从而呈现出牛仔裤与美国西部、自由精神、性感表达、永恒时尚、殖民文化等诸种要素的纠结,揭示了一种看似单纯的服饰所隐藏的神话意识。同样,《霓裳神话》对《花样年华》所关联的旗袍的神话意义进行了精妙的解读:“媒体将《花样年华》的意义赋予了旗袍。旗袍承载着众望所归的意义,在上个世纪末,演出了一场表达女人风韵的美丽神话。从影片的效应来说,《花样年华》的成功,远不如影片所带动的旗袍复兴的成功。影片过后,‘旗袍热’热遍了全国的大街小巷。女人们把自己的身体用一袭旗袍装点着,仿佛装点出无尽的妩媚;男人眼中盯着身着旗袍的女人,似乎那身旗袍就是女人风韵的最好注脚。无论男人女人都极度关注旗袍,表达女人风韵的旗袍在这个世纪末于是迅速地开始流行,一举成为世纪末时装界最动人的神话。”①王蕾、代小琳:《霓裳神话——媒体服饰话语研究》,第157页。它给我们的启迪之一,“旗袍神话”的重要制造者之一是电影和媒体,活动的影像比固定的影像具有更大的煽动性和吸引眼球的张力,同时服饰一旦成为流行,其反应类似于原子裂变的效能,但不能忽视媒体在当代神话产生与传播的整个过程中都饰演着主角。
服饰神话所隐藏的是符号价值的巨大潜能。和服饰的符号价值相比,服饰的使用价值、交换价值和消费价值都十分有限,支撑它们的存在意义不是内在的实用功能,而是外在的符号价值。换言之,人类的虚荣心是服饰神话生成的机制和缘由,服饰作为一种生活世界被使用的物品或商品,它们在神话和艺术的共同作用下,诞生了远远超越实存对象的审美意义。罗兰·巴特对服饰进行细致的微观探究,他开列了服饰的“属项的清单”,包含60种要素:“1.饰品。2.围裙。3.袖笼。4.背面……”②参见罗兰·巴特:《流行体系》,第97-102页。其实,罗兰·巴特开列出的琳琅满目的服饰构件还不足以包括它们的全部,因为随着历史时间的流变,它们也处于不断增加的过程。服饰的相关要素类似于话语与词汇的递增,它没有止境,没有消耗的终极,只有越来越复杂和丰富的符号多样性和审美装饰性。
随着社会生产力发展和流行时尚的作用,也随着经济繁荣和消费欲望的高涨,服饰在人类生活中的重要性将越来越凸显,它成为生活世界中的焦点和色魔,成为当代神话中的重要成分。服饰在后现代社会,甚至被赋予了乌托邦色彩,时装表演更趋向它的表现性和艺术要素,而不眷注于它的实际使用。服饰神话既是文明进步的结果,也是审美的悲剧现实,它更充分地证明了在后现代语境,人类在审美活动中更多服从于物质的规定性,服饰成为“物恋”的中心对象。一部分人在创造服饰的同时,却使绝大多数人成为服饰的膜拜者,沦为服饰的奴仆。尤其是都市的部分时尚女人,她们已经为服饰而迷狂沉醉、心理变异,彻底地被服饰所迷惑与征服,如果说容貌和身体是她们生命的第一存在,那么,服饰则成为她们的第二自我。女人们已经被环绕于服饰的虚荣心完全打败,成为人与服饰战争中的牺牲品。然而,她们依然义无返顾地走入服饰神话的陷阱,走入服饰神话建筑的审美殿堂,展示自我的美丽和奢华,而且这是永远不会终结的美学景观。只要服饰存在一天,一些女性对它们的激荡美感和疯狂追逐的欲望就不会止歇。所以,它证明如此的消费社会的生活逻辑:女人为服饰而存在,男人为女人而存在。所以,男人必须为自己爱慕的女人购买服饰。
责任编辑:沈洁
*颜翔林,男,1960年生,江苏淮安人。文学博士,哲学博士后。温州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为美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