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来匈奴族历史地理研究综述
2016-02-04王兴锋
王兴锋
(贵州师范大学 历史与政治学院,贵阳 550001;陕西师范大学 历史文化学院,西安 710062)
百年来匈奴族历史地理研究综述
王兴锋
(贵州师范大学 历史与政治学院,贵阳550001;陕西师范大学 历史文化学院,西安710062)
匈奴是北方草原上一个历史悠久的游牧民族,影响了当时欧亚大陆的历史进程。最早开启匈奴历史地理研究的是清末学者丁谦。自此以后,关于匈奴族历史地理研究越来越引起学界关注。百年来,研究范围涉及匈奴族的相关地名考证、城址考证、人口数量、行政区划以及民族迁徙与分布等方面,成绩斐然,其中,在匈奴族筑城问题等方面学界已达成共识,但仍需借助新发现、新技术、新观点,加强匈奴族历史地理的研究。
匈奴;历史地理;民族地理;民族史
匈奴族是中国历史上北方重要的少数民族之一。它兴起于战国末年(公元前3世纪前后),西汉中期以后,在汉朝大规模军事打击下日益衰落。直至东汉前期(公元1世纪),匈奴族分裂为南、北两支,南匈奴附汉内徙,其属部在中原地区活跃了近两百年;北匈奴逐渐西迁,其后裔在此后的几百年间不断向西征服,直达地中海西岸,引起欧洲大陆民族大规模迁徙。纵观匈奴族历史,其活动区域涉及欧亚大陆,影响了中国乃至世界历史的进程。长期以来,匈奴族一直为学术界所关注,笔者就百年来匈奴族历史地理的研究状况略作梳理,以供学界参考。
一、匈奴族相关地名研究
最先开启匈奴族历史地理研究的是清末著名地理学者丁谦。他专治边疆及民族地理,先后对《汉书》《后汉书》做了较为详细的地理考证,撰写了《汉书匈奴传地理考证》《后汉书南匈奴传地理考证》(其文收录丁氏著《蓬莱轩地理学丛书》全四册,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8年版)。丁谦的研究仅限于地理名词考证,未参考出土文献,也未做过实地考察,所以他考证的诸多地名有待商榷,但是这些著作对后世学者研究匈奴族的源流及地理分布仍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1.祁连
“祁连”一词最早出自《史记·大宛列传》:“始月氏居敦煌、祁连间,及为匈奴所败,乃远去。”关于“祁连”的地望,学术界存在较大争议。
一说指今祁连山。
《史记·大宛列传》张守节《正义》:“祁连山在甘州西南”为此说张本。日本学者白鸟库吉《乌孙考》(《白鸟库吉全集·西域史研究上》,岩波书店,1970年版)为此说之代表。中国学者戴春阳《祁连、焉支山在新疆辨疑(上)》(《敦煌研究》2009年第5期)认为祁连山在河西走廊。
一说指今天山。
《汉书·卫青霍去病传》颜师古注:“祁连山即天山也,匈奴呼天为祁连”为此说张本。日本学者内田吟风《关于月氏迁移大夏的地理年代考证(上)》(《东洋史研究》3~4,1938年)、中国学者岑仲勉《汉书西域传地理校释》(中华书局,2004年版)为此说代表。
余太山《乌孙考》(《西北史地》1988年第1期)认为《史记》和《汉书》所载乌孙的故地是一致的,区别在于前者略而后者详。张骞所谓“祁连、敦煌间”应指天山、祁连山以北广大平原,东起河套,西达准噶尔平原。余太山著《塞种史研究》(商务印书馆,2012年版)、《两汉魏晋南北朝正史西域传要注》(商务印书馆,2013年版)认为祁连即今天山。刘文性《“祁连一名天山”质疑》(《西北民族研究》1992年第1期)认为天山是一条基本上呈东—西走向的山脉,它的地理位置“在西域”,所以必须“出敦煌”。它横穿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全境,但并不同甘肃的什么山体相连接。王建新《中国西北草原地区古代游牧民族文化研究的新进展—古代月氏文化的考古学探索》(载于《周秦汉唐文化研究》第三辑,三秦出版社,2004年版),也认同此说。
综合两说的有陈世良《浑邪考》(《新疆大学学报》1989年第2期)认为祁连山应包括今甘肃祁连山和新疆东部天山。台湾学者刘义棠《祁连天山考》(《政治大学民族学报》1994年第21期)一文从历史地理与语言学的角度考证出骠骑将军所攻者为甘肃境内之祁连山,贰师将军与窦固所攻者为新疆蒲类附近之天山。
此外,探讨“祁连”一词语源的论文有:贺德扬《论“祁连”》(《文史哲》1990年第3期)认为“祁连”一词是上古汉语固有的词汇。王雪樵《古匈奴人呼天为“祁连”本出汉语考》(《晋阳学刊》1994年第4期)认为匈奴语中原本并无“祁连”这个词,匈奴人将汉语“天”字读作了“祁连”,于是汉人所说的“天山”,在匈奴人口语中便成了“祁连山”。林梅村《祁连与昆仑》(《敦煌研究》1994年第4期;收入《汉唐西域与中国文明》,文物出版社,1998年版)考证,祁连一词源于吐火罗语,后被匈奴沿用。匈奴人称敦煌南山为祁连山。王珏《“祁连”一词是汉语词还是匈奴语词》(《周口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02年第1期)也认为“祁连”一词是一个地道的汉语词,是“天”或“乾”的古老的缓读分音形式。
2.蹛林
《史记·匈奴列传》载:“秋,马肥,大会蹛林,课校人畜计。”司马贞《索隐》引服虔云:“匈奴秋社八月中皆会祭处。”郑氏云:“地名也。”《正义》引颜师古云:“蹛者,绕林木而祭也。鲜卑之俗,自古相传,秋祭无林木者,尚竖柳枝,众骑驰绕三周乃止,此其遗法也。”关于“蹛林”为匈奴的祭祀之地,史学界并无异议。如我国学者方壮猷《匈奴语言考》(《国学季刊》第2卷第2号,1930年12月)一文运用比较语言学方法考释了26个匈奴族名号,认为蹛林即“祭所”。主要分歧集中在蹛林的地望。
岑仲勉《跋突厥文阙特勤碑》(《辅仁学志》第6卷第1、2期,1937年6月;又载于林幹编《突厥与回纥历史论文集》中华书局,1987年版)认为蹛林为北方民族之圣地塔米尔河之台鲁尔倭赫池。日本学者江上波夫《匈奴的祭祀》,(黄舒眉译,《日本学者研究中国史论著选译》第9卷,中华书局,1993年版;原载江上波夫著《匈奴文化论考》,东京:山川出版社,1948年版)论证匈奴祭祀的“蹛林”是以自然林木为圣所,于该处聚会,行祭祀、宴乐、或竖树枝、或积之为祭坛,会众绕其周边,以祭祀天地诸神的习俗,东起太平洋,西迄东欧,北自西伯利亚,南至喜马拉雅山,至今仍为欧亚诸民族最普遍实行的宗教活动之一。
3.瓯脱
“瓯脱”出自《史记·匈奴列传》,其传载:“东胡王愈益骄,西侵。与匈奴间,中有弃地,莫居,千余里,各居其边为瓯脱。”司马贞《索隐》引汉代人服虔曰:“作土室以伺汉人。”又《纂文》曰:“瓯脱,土穴地。又云是地名,故下云‘生得瓯脱王’。”裴骃《集解》引三国时人韦昭曰:“界上屯守处也。”唐人张守节《正义》按:“境上斥候之室为瓯脱。”唐人颜师古注云:“境上候望之处,若今之伏宿(处)〔舍〕也。”自汉唐以来,诸家对“瓯脱”的解释不尽相同。当代学者对“瓯脱”一词的理解提出多种看法,有“(土)室”、“边界”、“哨所”、“空地”、“领地”、“中立地带”诸说。
清末学者丁谦《汉书匈奴传地理考证》(《蓬莱轩地理学丛书》全四册,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8年版)认为“瓯脱”指两部族、两国之间的“弃地”而言,大意不过谓不毛之地,不足以居人。1923年,日本学者白鸟库吉发表《匈奴起源考》(巴黎《亚洲杂志》第202卷,后改名《蒙古民族起源考》于同年复载日本《史学杂志》第18期,中国学者何健民于1936年将此文译成中文《匈奴民族考》,收录于林幹编《匈奴史论文选集》中华书局,1983年版)一文利用语言学博稽群籍考订了诸多匈奴族名词,其中与地理相关的名词有瓯脱、祁连。他认为瓯脱系指“室”。方壮猷《匈奴语言考》(1930年12月《国学季刊》第2卷第2号)一文认为瓯脱即“土室”。三位学者先后对“瓯脱”一词做了解释,但仍承袭传统观点,未对瓯脱作深入解析。
改革开放后,中国学者对“瓯脱”给予极大的关注。首先,林幹《匈奴史》(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认为瓯脱是匈奴语边界的意思。何星亮《匈奴语试释》(《中央民族学院学报》1982年第1期)一文认为瓯脱为哨所之意。刘文性《“瓯脱”释》(《民族研究》1985年第2期)认为瓯脱的实质是“中立地带”。他进一步分析了“瓯脱”产生的原因。张云《“瓯脱”考述》(《民族研究》1987年第3期)认为瓯脱有两层含义:一为本意,一为引申之意。他认同韦昭的解释,即“界上屯守处”,此为本意,而引申之意是因在边界上有军事防守作用,自然要设立哨所之类,故而有时又可作候望或斥候之所讲。
鉴于刘、张二文对瓯脱的不同解释,何星亮又发表《匈奴语“瓯脱”再释》(《民族研究》1988年第1期),何先生充实了自己的边防哨所说,认为“瓯脱”为边界上的防卫设施。随后,刘文性发表《“瓯脱”再认识——与张云、何星亮同志商榷》(《西北民族研究》1988年第2期)一文对二人关于瓯脱为边防设施的说法提出异议。既不赞同何星亮的“瓯脱”为“ordu”的音译,也不赞同张云的“匈奴与其他国家临界处应当都有瓯脱”的说法。他认为讨论“瓯脱”一语的关键,是首先弄清词义。只要把词义搞清了,也就抓到了问题的实质。至于语源问题,是第二步的、次要的问题。大家可以在对词义共同认识的基础上,深入研究我国北方各民族的语音,从中找出最理想的答案。
陈宗振《古突厥语的otar与“瓯脱”》(《民族研究》1989年第2期)利用比较语言学方法认为“瓯脱”有一个较抽象的、深层的意义,即“临时住所”。“土穴”、“土室”、“界上屯守处”、“境上斥候之室”、“境上候望之处”可说是“瓯脱”一词的引申意义。胡·阿拉腾乌拉、高玉虎《简论“瓯脱”的起源与发展》(《内蒙古民族师院学报》1990年第3期)否认“瓯脱”是边界、防守地的意思,认为“瓯脱”在匈奴时代作为社会组织的行政基本单位,蒙元时期被用作游牧营地或狩猎时的辅助名词,即鄂托克。胡和温都尔《瓯脱义辨》(《内蒙古社会科学》1991年第6期)认为“瓯脱”是领地的意思,并论述了“瓯脱”一词在历史上的演变过程。台湾学者逯耀东《试释论汉匈间之瓯脱》(载于《从平城到洛阳—拓跋魏文华转变的历程》中华书局,2006年版)认为汉匈间确有瓯脱存在,即为汉匈非武装之缓冲地带,并进一步指出瓯脱为汉匈民族交往的媒介。李焕青、王彦辉《匈奴“瓯脱”考辩》(《史学理论研究》2009年第2期)认为“瓯脱”一词的语意,应从蒙古高原特有的生存环境和社会经济条件的角度思考,最初是指匈奴族对本民族的祖居地、发祥地和自己母性部落的称谓和记忆,后来又指称分地、宫帐(龙庭)、军营或营地。提出理解瓯脱含义的关键点,首先必须理解游牧民族的生存环境、生产方式与生活习惯,只要把这个问题解决了,所有关于瓯脱的记载也就迎刃而解了。
4.瀚海、北海
《史记·卫将军骠骑列传》载:汉武帝元狩四年春,卫青、霍去病出击匈奴,攻击匈奴左贤王,进而“封狼居胥山,禅于姑衍,登临翰海”。裴骃《集解》引张晏曰:“登海边山以望海也。”《索隐》按:崔浩云:“北海名,群鸟之所解羽,故云翰海。”《广异志》云:“在沙漠北”。关于瀚海,史学界有四种观点。
第一种观点认为瀚海是沙漠。如林剑鸣在《秦汉史》(上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一书中写道:“大军出代二千余里,在狼居胥山翰海沙漠(今内蒙古自治区苏尼特旗北)大败匈奴左贤王。”张志坤《汉代匈奴北海之考辨》(《史学月刊》1994年第2期)认同林剑鸣关于瀚海即沙漠的观点,但对于翰海沙漠在今内蒙古自治区苏尼特旗北的观点提出质疑。此外,还有赵永成《“瀚海”不是海》(《咬文嚼字》2002年第10期)亦认为瀚海即沙漠。
第二种观点认为瀚海是湖泽。如郭沫若主编的《中国史稿地图集》(中国地图出版社,1979年版)把今贝加尔湖标明为北海、瀚海,并标明霍去病进军路线直达湖边。傅金纯、纪思《“瀚海”、“狼山”应何在?》(《固原师专学报》1995年第1期)认为《史记》所言瀚海,当在蒙古高原东北境,可能即今呼伦湖和贝尔湖。南北朝史文中,“瀚海”仍为北方的海名,只是记载的方位有异,其中又疑指今西伯利亚的贝加尔湖。应晓琴、黄珅《瀚海考》(《华东师范大学学报》2006年第5期)考察了“瀚海”一词的演变。认为原指贝加尔湖的瀚海,至盛唐后同时具三种含义:贝加尔湖、天池、沙漠。和谈《“瀚海”本源辨正》(《兰台世界》2012年第12期)认为“瀚海”源出《三国志·魏书》,是东海中一处海域的名称。
第三种观点认为瀚海是山脉。岑仲勉在1958年改定的《自汉至唐漠北几个地名之考定》(载于《中外史地考证》中华书局,2004年版)通过考证,认为“瀚海”是音译,即“杭海”、“杭爱”,是阿尔泰山的支脉。
第四种观点认为瀚海是山隘。柴剑虹《“瀚海”辨》(《学林漫录·二集》中华书局,1981年版)认为两千多年前,居住在蒙古高原上的突厥民族称高山峻岭中的险隘深谷为“杭海”。霍去病率大军登临峻岭险隘,听当地居民称之为“杭海”,遂以隘名山,后又将这一带山脉统称为“杭海山”、“杭爱山”,泛称变成了专有名词。
“北海”一词出自《汉书·李广苏建传》,其传载:“匈奴以为神,乃徙武北海上无人处,使牧羝”。谭其骧主编《中国历史地图集》第二册(中国地图出版社,1982年版)将北海标在今贝加尔湖。张志坤《汉代匈奴北海之考辨》(《史学月刊》1994年第2期)对史学界公认的北海即贝加尔湖提出质疑,认为今蒙古人民共和国境内的几个湖泊如库苏泊、乌布苏诺尔湖、吉尔吉斯湖都有可能是汉时所谓的北海,而其中的乌布苏诺尔湖较有可能成为北海。
日本学者藤田丰八《焉支与祁连》(藤田丰八著、杨炼译,载《西域研究》,商务印书馆,1937年版)也对祁连进行了考证。佐藤长《关于匈奴的若干地名》(《东洋史研究》,1990年)考证了与匈奴族相关的窴颜山、赵信城、姑且水、浚稽山、涿邪山、燕然山等诸多地名。
二、关于匈奴族的迁徙与分布研究
王国维《鬼方昆夷猃狁考》(收录于《观堂集林》中华书局,1959年版)通过对甲骨文、金文的研究,运用音韵、考据等传统史学方法把匈奴名称的演变做了系统的概括,认为商朝时的鬼方、混夷、獯鬻,周朝时的猃狁,春秋时的戎、狄,战国时的胡,都是后世所谓的匈奴。其文梳理了先秦时期中国北方诸戎、狄、胡的分布方位、支流、流变情况,以及他们参与构成匈奴部落联盟的情况,具有开创性意义。
1.通史性论著
马长寿著《北狄与匈奴》(三联书店,1962年版),作者首先论述了与匈奴有密切联系的北狄,讨论了北狄的意义、分布、种类以及与华夏诸国的关系。认为当春秋、战国之时,北狄在中国史上的位置十分重要,所以讲匈奴必须先讲北狄。其次,第三章探讨了匈奴的人种、语言、文化和社会制度,提出一些初步的看法。第四章对匈奴人入居中国内地也做了比较详细的讨论。
林幹著《匈奴史》(内蒙古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本书作者利用历史唯物主义的科学观点和方法,对匈奴族的经济生活、社会结构、政权组织、文化习俗、部族兴衰、政治演变及与其他各族、特别是汉匈关系,做了比较全面而系统的叙述。
安介生著《历史民族地理》(山东教育出版社,2007年版)是目前国内第一部研究中国历史民族地理的系统性著作,对中国历史民族地理学的基本概念、学科性质、研究现状、研究方法等诸多问题提出初步的认识与研究构想。其第二章《秦汉三国民族地理》第一节《秦汉至三国时期匈奴民族分布区的演变及相关问题》,首先论述了秦至西汉北方匈奴分布区与变迁,其次探讨了东汉至三国时期匈奴族的南迁与匈奴分布区的南拓。
2.匈奴诸王驻牧地
《史记·匈奴列传》载匈奴“逐水草迁徙,毋城郭、常居、耕田之业,然亦各有分地。”又载“诸左方王将居东方,直上谷以往者,东接秽貉、朝鲜;右方王将居西方,直上郡以西,接月氏、氐、羌;而单于之庭直代、云中。各有分地,逐水草迁徙。”所谓各有分地,即匈奴单于以及左右贤王等各部诸王所管辖的地域有一定界限,而左右贤王以下的诸王将,也在相对固定的草场放牧。1964年,林幹发表《匈奴诸王驻牧地考》(载于《匈奴史论文选集》中华书局,1983年版),考证了包括单于在内的匈奴诸王驻牧地,其成果为诸多学者所引用。此后,王宗维《匈奴诸王考述》(《内蒙古大学学报》1985年第2期),从匈奴国家的政治制度和管理体制入手,全面考察匈奴诸王的性质、地位和分布等问题。王可宾《匈奴左地与姑夕王驻地》(《黑龙江文物丛刊》1984年第2期)一文考证了匈奴左地,同时对林幹关于姑夕王驻地可能是在今内蒙古哲盟、昭盟和锡盟一带提出质疑,认为姑夕王的驻地,只能在今锡林郭勒盟一带。
3.匈奴内徙研究
关于匈奴内徙的论著除了安介生《历史民族地理》,主要有:宋庆嵩《汉人北徙与匈奴南迁》(集美学校校董事会编《集美校友论著》第二辑,1948年)通过分析史料归纳了汉人北徙的原因,其次着重分析匈奴内迁原因及汉朝对内迁匈奴的安置等问题,最后将匈奴内迁与西晋末年的徙戎论联系起来,认为西晋政府不能采纳郭钦、江统的建议致使内迁匈奴成为西晋一大祸患。杨东晨《论从荤粥至匈奴的迁徙和融合》(《中南民族学院学报》1992年第6期)探讨了从荤粥至匈奴的迁徙及其与汉族的融合。李吉和《匈奴的内徙及其影响》(《内蒙古社会科学》,2004年第1期)探讨了匈奴由于各种原因从汉朝开始不断向内地迁徙,并论述匈奴内徙之后因居住地或游牧地自然和社会环境的变迁而加速匈奴部落制的解体,最终促进民族整合和匈奴生产方式的变迁以及文化的变动。薛海波《南匈奴内迁与东汉北边边防新论》(《内蒙古社会科学》,2012年第5期)论述了南匈奴内迁后并没有在东汉解决北边边患的战争中发挥多大作用,而且至东汉后期,南匈奴又成为东汉北部边疆的一大边患。
4.北匈奴西迁研究
西汉晚期,匈奴分裂为南、北两部。公元73年至91年,北匈奴在东汉政府的军事打击下被迫西迁。此后,北匈奴西迁直至顿河、多瑙河流域,其后裔不断向西征服,直达地中海西岸,引起欧洲大陆居民的大范围迁徙。北匈奴西迁的经过,中国史书语焉不详,因此,关于北匈奴西迁的研究,西方学者首先提出并得到广泛关注,相关研究可以参见林幹《外国学者研究匈人和匈奴述评》(上、下)(《内蒙古大学学报》1989年第4期、1990年第1期)、贾衣肯《匈奴西迁问题研究综述》(上、下)(《中国史研究动态》2006年第9、10期)。
在欧洲学者的影响下,我国学者于20世纪初也开始关注这一问题。最早是清代内阁学士洪钧的《元史译文证补》(商务印书馆,1936年),其文首先引入西方学者有关公元前后至三、四世纪欧亚草原中部诸族分布及活动情况的论述,详细介绍了阿提拉西征欧洲始末。此后北匈奴西迁问题引起中国学者的极大关注。相关研究有:章炳麟《匈奴始迁欧洲考》(收录于《太炎文录初编·别录》,《章太炎全集》,上海人民出版社,1985年)、丁谦《汉以后匈奴事迹考》(《地学杂志》1919年第7、8合期)、金元宪《北匈奴西迁考》(1935年6月《国学论衡》第5期上)、何震亚《匈奴与匈牙利》(1937年2月《中外文化》第1期)、佟柱臣《匈奴西迁与欧洲民族之移动》(1942年1月《学艺》第2辑)、阎宗临《匈奴西迁与西罗马帝国的灭亡》(《学术通讯》1962年第2期)
改革开放以后,相关论著层出不穷。中国学者主要关注匈奴西迁的原因和路线。如齐思和《匈奴西迁及其在欧洲的活动》(《历史研究》1977年第3期)、肖之兴《关于匈奴西迁过程的探讨》(《历史研究》1978年第7期)、林幹《北匈奴西迁考略》(《内蒙古社会科学》1984年第1期)、舒顺林《略论北匈奴西迁的原因》(《内蒙古师范大学学报》1986年第3期)、郭平梁《匈奴西迁及其一些相关问题》(《民族史论丛》第1辑,1987年)、王彦辉《北匈奴西迁欧洲的历史考察》(《东北师范大学学报》1989年第3期)、吴兴勇《论匈奴人西迁的自然地理原因》(《史学月刊》1991年第3期)、马骏骐《略论匈奴西迁》(《贵州文史丛刊》1999年第4期)、马利清《关于北匈奴西迁的考古学新探索》(《内蒙古社会科学》2004年第1期)、白莉《北匈奴西迁至中亚及继续西迁之原因》(《和田师范专科学校学报》2007年第5期)、李英龙《简论北匈奴西迁》(《河北工程大学学报》2008年第1期)、闵海霞、崔明德《略论北匈奴西迁的原因》(《齐鲁学刊》2008年第3期)、吉晶玉《匈奴西迁与欧洲中世纪文学的多元融合》(《新疆大学学报》2010年第4期)、张继渊《试论北匈奴西迁的原因》(《黑龙江史志》2014年第19期)。
国内学者大多受欧洲普遍流行的匈奴、匈人同族论及匈奴西迁欧洲之说的影响,并接受了这种观点。然而,在西方史学界,这一观点已受到挑战,国内学者关注不多,仅有余太山《匈奴、Huns同族论质疑》(《文史》第33辑,中华书局,1990年)、《关于Huns族源的臆测》(《文史》第34辑,中华书局,1992年)。
三、匈奴族人口推测
关于匈奴族人口的数额,史无明确记载。胡君泊首先提出这个问题,胡先生在《匈奴源流考》中专设《匈奴之人口》一节(《西北研究》第8期,1933年2月)。文中仅抄录了史书对两汉、西晋时期有关匈奴正丁(控弦、精骑、党众)数额的记载,却未作深入研究。但他所谓“然吾人观冒顿时代用兵之数,则其人口可以相见矣”;“然欲求当时人口,亦帷从此可以推计耳”值得注意。此说首倡以匈奴用兵之数,推计其当时人口的设想。随后,吕思勉《匈奴文化索隐》(《国学论衡》第5期上,1935年6月),其中《六匈奴人口》一节认为冒顿单于时期的总人口数量为300万。
新中国成立后,史学界主要关注冒顿单于时期的总人口数量。马长寿在《论匈奴部落国家的奴隶制》(《历史研究》1954年第5期)一文中认为匈奴控弦的战士约30万之众,而他们出兵的单位是以家族为标准的,即贾谊《新书》所谓“五口而出介卒一人”,以此推算极盛时代的匈奴总人口共有150万。
改革开放后,史学界关于匈奴族人口的讨论逐渐增多。
1983年,林幹发表《匈奴社会制度初探》(载于《匈奴史论文选集》中华书局,1983年版)以公元前200年冒顿单于平城之围时有精兵40万,并依照贾谊的说法“五口而出介卒一人”,认为匈奴总人口大约为200万。
刘淑英《我国古代匈奴族人口初探》(《人口与经济》1993年第1期)认为冒顿单于时期匈奴人口大约为180~200万,至多不会超过220万。
袁祖亮《略论冒顿单于时期的匈奴人口》(《南都学坛》1998年第4期)首先肯定匈奴最盛时兵力为30万,其次以中行说言匈奴之人众在汉文帝时不过汉之一郡为根据,推算出汉文帝时人口最多的汝南郡和颍川郡,进而推测出冒顿单于时期的匈奴总人口应在130万至140万之间。
葛剑雄《中国人口史》第一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2年版)认为匈奴直到汉文帝时才由中行说将“计课其人众畜物”的办法传入匈奴,并且冒顿之后的一百多年里匈奴对汉军作战的兵力从未超过十几万,因此,冒顿之世有控弦之士30余万的说法是不可信的。他估计匈奴的人口总数不过五六十万,绝不会达到100万。
王庆宪《匈奴人口的计算方法与其社会形制》(《黑龙江民族丛刊》2004年第3期)一文虽未明确给出一个匈奴人口的具体数字,但已对传统的计算方法产生了质疑。他认为因为史书缺载,需要认真搜集文献及考古资料,才有可能研究出匈奴人口数额的相对准确的结果。
尚新丽《西汉时期匈奴人口数量变化蠡测》(《人口与经济》2006年第2期)一文对西汉时期匈奴人口的增减做了全面推测,认为冒顿单于时期匈奴人口在110万~130万之间;老上单于至军臣单于中期,匈奴人口达到了鼎盛时期,由130万增长到150万以上;汉武帝到汉宣帝年间匈奴人口有60万左右,不超过80万;西汉末年恢复到西汉初年的110万左右。
孙危、李丹《匈奴族人口研究的再思考》(《北方文物》2010年第2期)一文结合考古学和体质人类学的研究成果来说明冒顿前期匈奴民族的主体在构成上存在着差异,进而认为不能把匈奴族和匈奴人混为一谈。虽未给出匈奴族人口的数额,但提出了另一种计算匈奴族人口的方法。
阿尔丁夫《关于匈奴户口估计原则和冒顿单于当政前期匈奴族人口》(《内蒙古工业大学学报》2013年第2期)一文认为《史记》所载“纵精兵四十万”是不准确,认为30万较为合适,同时他又认为对匈奴人来说,不能以一家或一户五口论,最多只能以四口论,最后推测匈奴人即匈奴国人口约为100万出头,其中匈奴族人口不过80万出头。
此外,日本学者内田吟风(《北亚细亚研究·匈奴篇》东京同朋舍,1975年)认为西汉时期匈奴人口约在30万左右。袁延胜《东汉时期匈奴族的人口》(《南都学坛》2007年第1期)一文根据有关记载推算出东汉时期匈奴人口的最高数是在汉和帝永元年间,是时南、北匈奴的人口总数约有140万,同时又对南、北匈奴的民族分布作了考证。
在匈奴史研究中,探索其人口数额无疑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百年来史学界多有论述,但是由于游牧民族的特性,史料的缺乏以及计算方法运用的差异等原因,各家学者对匈奴族总人口数额推测的结果差异很大,该问题仍有进一步探讨的余地。
四、关于匈奴单于庭的研究
匈奴单于庭是匈奴单于行政机构所在地。
秦末汉初,匈奴单于国盛极一时。据《史记·匈奴列传》载,这时的匈奴“诸左方王将居东方,直上谷以往者,东接秽貉、朝鲜;右方王将居西方,直上郡以西,接月氏、氐、羌;而单于之庭直代、云中”。《汉书·地理志》五原郡条载:“稒阳,北出石门障得光禄城,又西北得支就城,又西北得头曼城。”匈奴头曼的单于庭即头曼城(单于南庭)。马长寿《北狄与匈奴》(三联书店,1962年版)认为头曼城在阴山之中或其北麓,即今内蒙古固阳县城以北一带。
冒顿单于在位时,除了漠南的单于南庭,在漠北也设有王庭,即单于北庭。1941年,黄文弼发表《前汉匈奴单于建庭考》(《责善半月刊》第2卷第5期,1941年)对西汉时期匈奴单于北庭与南庭进行了一番考证,认为单于北庭在鄂尔浑河畔、杭爱山之东麓的哈拉和林西北70里。单于南庭在阴山附近,具体在何处未定论。
马长寿《北狄与匈奴》认为单于北庭在蹛林水(塔米尔河,即匈奴龙城)以东的安侯水(今鄂尔浑河)一带,即今蒙古国硕柴达木湖附近。日本学者内田吟风《关于单于的称号及匈奴单于庭的位置》(《东方学》第12卷,1956年)认为初期在今内蒙古呼和浩特,至儿单于(前105—103年在位)以后移至外蒙古鄂尔浑河流域的哈拉和林附近。两者观点基本吻合。
林幹《匈奴史》(内蒙古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根据在今色愣格河上源、乌兰巴托北70英里处的诺颜山发现的上百座匈奴墓葬,认为单于庭可能在今蒙古国首都乌兰巴托附近。龚荫《匈奴单于疏证》(《西北民族研究》1999年第2期)亦认同此说。
邱树森《两汉匈奴单于庭、龙庭今地考》(《社会科学战线》1984年第2期)一文,对两汉时期的匈奴头曼城、南北单于庭及龙城进行了考证,认为单于北庭在蒙古国前杭爱省哈尔和林北百里的一处废墟中。
南匈奴单于庭是东汉建武二十四年(48)匈奴族分裂为南、北两部时南匈奴呼韩邪单于的行政机构所在地。建武二十六年(50)正式设立南匈奴单于庭帐于五原西部塞80里处,随后单于庭迁入云中郡,最后迁至西河郡的美稷县。美稷县即南匈奴单于庭驻地。关于南匈奴单于庭驻地的论文主要有史念海《鄂尔多斯高原东部战国时期秦长城遗迹探索记》(载于《河山集二集》,三联书店,1981年版)认为,今内蒙古准格尔旗沙圪堵镇纳林村古城可能为汉代美稷故城,即南匈奴单于庭驻地。邱树森《两汉匈奴单于庭、龙庭今地考》(《社会科学战线》1984年第2期)承袭史念海的观点。王兴锋《汉代美稷故城新考》(《中国边疆史地研究》2016年第1期)对于纳林村古城为南匈奴单于庭驻地提出质疑,并通过文献史料、实地调查和考古资料,认为内蒙古准格尔旗暖水乡榆树壕古城实为美稷县故城,即南匈奴单于庭驻地。
陈峰《南匈奴附汉初期单于庭的设立与变迁及其历史地理考察》(《北方文物》2006年第4期)虽未指明南匈奴单于庭的具体位置,但是作者以历史地理学的视角考察了南匈奴部落在公元48—50年间将单于庭先后设在五原塞地区、云中郡及西河美稷的过程。认为这样的变化体现出空间发展过程和地域特色,同时也包含匈奴族与汉政府之间复杂的政治关系、地理格局以及两族之间的和战与相互影响。
五、关于匈奴族筑城问题的研究
《史记·匈奴列传》载:匈奴“逐水草迁徙,毋城郭常处耕田之业。”同传又载:“匈奴父子乃同穹庐而卧。”《盐铁论·备胡》载:“以广野为闾里,以穹庐为家室。”匈奴族以畜牧为主业,兼营狩猎,过着往来迁徙不定的游牧生活,表明匈奴没有必要修筑可以定居的城郭。但是另一方面,《史记·匈奴列传》载“五月,大会茏城”。前129年,卫青出塞击匈奴,“至茏城,得胡首虏七百人”。“其明年春(元狩四年,前119)……汉兵夜追不得。行斩捕匈奴首虏万九千级,北至阗颜山赵信城而还。”裴骃《集解》引如淳曰:“信前降匈奴,匈奴筑城居之。”《汉书·匈奴传》记载卫律为单于谋“穿井筑城,治楼以藏谷,与秦人守之,汉兵至,无奈我何”。后卫律穿井数百,伐木数千,但因有人言“胡人不能守城,是遗汉粮也”而作罢。《史记》《汉书》等文献记载与匈奴族有关的“城”,我们并不清楚其城池的形制、布局、结构等。此外,在今陕西靖边县城北的白城子村,考古工作者发现一座古代城址,此城为东晋时南匈奴贵族后裔赫连勃勃所建都城——统万城。因此,关于匈奴族筑城问题的研究愈显重要。
匈奴族筑城问题的研究最早是随着俄国学者发掘匈奴墓葬的考古工作而展开的。从20世纪20年代以来,在蒙古和外贝加尔地区发现和发掘的匈奴时代的城塞和村落遗址可确定近20处。蒙古国境内有十多处,分布于中央省、后杭爱省、布尔根省、肯特省、乔巴山省和东方省,1955年曾试掘几处。俄罗斯外贝加尔地区发现两处,即伊沃尔加城址和都连村遗址。史学界通过百余年匈奴考古的探索,根据大量实物遗存的发现,逐渐认识到在匈奴族活动的区域筑是有定居的遗址和城郭的。
1956年周连宽发表《苏联南西伯利亚所发现的中国式宫殿遗址》(《考古学报》1956年第4期)利用中国汉代考古和文献,判断苏联南西伯利亚地区阿巴坎市发现的宫殿遗址年代相当于王莽时期,是由中原工匠参与建造的,这是中国学者最早对匈奴筑城问题的综合研究。1962年,林幹《匈奴城镇和庙宇遗迹》一文根据蒙古学者策·道尔吉苏荣著《北匈奴》一书中的《北匈奴的城镇》一章及和·普尔赉著《匈奴三城的遗址》的发掘报告,对他们认为是匈奴的城镇和庙宇遗迹做了介绍。文章对中国学者具有重要参考价值。
对于《史记》《汉书》提到的龙城、赵信城、范夫人城、颓当城和郅支城等,冯恩学著《俄国东西伯利亚及远东考古》(吉林大学出版社,2002年版)认为这些以人名而称之城,反映出城的性质不是匈奴国家设立的行政机构的城,而带有私城的性质。马利清《匈奴的城塞及相关问题》(《内蒙古社会科学》2002年第4期)一文论述了匈奴境内不断发现的城塞和定居遗址,并提示我们着重关注匈奴社会存在的定居生活方式以及有关农业、手工业的经济成分。
潘玲《伊沃尔加城址和墓地及相关匈奴考古问题研究》(科学出版社,2007年版),概括介绍了俄罗斯外贝加尔地区的重要匈奴遗存——伊沃尔加城址和墓地的考古发现,在充分的科学依据基础上,综合运用国内外考古资料判断伊沃尔加城址和墓地的主体年代在西汉中期至中晚期,并且分析当地以西汉中期为主体和以东汉前期为主体的两个时期匈奴遗存的器物群的时代特征。
乌恩岳斯图著《北方草原考古学文化比较研究——青铜时代至早期匈奴时期》(科学出版社,2008年版)认为匈奴重要的行政中心龙城的规模和建筑是否与一般概念中的都城一样,由高大城墙环绕的宏伟宫殿,是值得怀疑的。他推测所谓龙城很可能是由旃帐构成的聚居点。
1998年,陕西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的工作者在陕西神木县大保当乡任家伙场村老米圪台附近发掘一处城址,根据出土遗物判断该城址兴盛时间为东汉中晚期,其上限可能到西汉晚期。随后出版了发掘报告,认为该城址可能是汉代上郡属国治所龟兹县城。(陕西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榆林市文物管理委员会办公室:《神木大保当——汉代城址与墓葬考古报告》科学出版社,2001年版)这是目前为止发现的中国境内唯一一座两汉时期具有匈奴族遗存的城址。王炜林《试论神木大保当发现的汉代城址》(载于《汉代考古与汉文化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齐鲁书社,2006年版)根据历史地理方面的考证,按大保当与榆林的相对位置,认为该大保当城址很可能即是汉代所设的上郡属国治龟兹县。王兴锋《汉代上郡属国都尉府驻地——龟兹县故城新探》根据《汉书》《水经注》有关龟兹县域范围的记载,以及对昂拜淖尔古城的考古调查,否认大保当城址为汉代龟兹县故城,推定汉代龟兹县故城当在今内蒙古乌审旗北部的昂拜淖尔古城。
此外,日本学者对匈奴族筑城问题的研究也有关注,如内田吟风《古代游牧民族的土木建造技术—特别是以在トランスバイカリア发现的匈奴营垒遗址为中心》(《东洋史研究》11-2,1951年)、手冢隆义《关于匈奴的城郭》(《史苑》19-1,1955年6月)、江上波夫著《欧亚大陆古代北方文化》(全国书房、1948年)和《亚洲文化史研究·要说篇》(东洋文化研究所,1965年)。
六、结语
综上所述,百年来匈奴族历史地理研究取得了很大进展。表现如下:(1)研究内容广泛,涉及地理名词考证、城址考证、人口数量、行政区划以及民族迁徙与分布等等;(2)某些观点史学界已经达成共识,如关于匈奴活动区域的筑城问题。以上是笔者对百年来匈奴族历史地理研究成果做了一个大体的回顾和总结,虽然成果丰富,但也存在明显的不足和薄弱环节,如缺乏整体系统的研究。今后随着匈奴考古工作的深入,笔者认为,应继续加强野外实地考察,采用GPS定位、测距仪等技术手段,取得可信的第一手资料。结合比较语言学等方法的同时,注重外文相关论著的翻译,广泛吸取国内外研究的最新成果,进一步提高匈奴族历史地理的研究工作。
[责任编辑朱伟东贾马燕]
Summary of Research on Historical Geography of the Hun Nationality
WANG Xing-feng
(SchoolofHistoryandPolitics,GuizhouNormalUniversity,Guiyang550001,China;SchoolofHistoryandCulture,ShaanxiNormalUniversity,Xi’an710062,China)
The Hun Nationality belongs to nomadic people with a long history very active on the northern grasslands in China, having exerted much greater influence on the course of history in Asia and Europe at that time. Ding Qian, a scholar in the late Qin Dynasty, was the first to start the research on the historical geography of the Hun Nationality. Afterwards, its research has aroused increasing attention among scholars. Over a century, noticeable achievements have been made about its research, ranging from verifying relevant names of places, town sites, the number of population, administrative division to its migration and distribution, and the like. Scholars have reached an agreement on their city fortification and other problems, however, the research on the historical geography of the Hun Nationality still needs strengthening, with the help of new discovery, techniques and ideas.
the Hun Nationality; historical geography; national geography; history of nationality
K28
A
1001-0300(2016)05-0075-09
2016-03-08
国家哲学社会科学基金重大招标项目:“鄂尔多斯高原历史地理研究”(11&ZD097)阶段性研究成果
王兴锋,男,陕西宝鸡人,贵州师范大学历史与政治学院教师,陕西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中国边疆历史地理、北方民族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