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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物馆教育性格的养成
——从《美国博物馆:创新者和先驱》一书谈起

2016-02-03尹凯

东南文化 2016年6期
关键词:亚历山大爱德华性格

尹凯

(山东大学文化遗产研究院 山东济南 250100)

博物馆教育性格的养成
——从《美国博物馆:创新者和先驱》一书谈起

尹凯

(山东大学文化遗产研究院 山东济南 250100)

与欧洲博物馆强调皇家收藏与民众教化的传统不同,美国的博物馆性格立足于社会教育与公众服务。自初创之日起,“教育至上”的性格一直贯穿美国博物馆发展的始终,由此养成的有关博物馆教育议题的思考成为国际博物学界的典范。爱德华·亚历山大在《美国博物馆:创新者和先驱》一书中系统考察了13位美国博物馆领军人物的超前理念和伟大事迹,他们无一例外地都在强调博物馆教育和公众娱乐的重要性,并在“教育至上”的博物馆性格上达成共识。这些先驱们在博物馆平台上发挥才智、创造典范的经验材料对于理解美国博物馆教育性格生成与演变的具体过程与整体图式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

爱德华·亚历山大美国博物馆创新博物馆先驱教育博物馆性格

一、引言:问题的提出

自从具有现代意义的博物馆诞生于法国大革命以来,具有“创新与突破”意识的“机构与先驱”在悠悠百年的博物馆之路上层出不穷。这些具有“创新与突破”意识的博物馆现象不仅构筑了目前丰富多样的博物馆世界,而且还衍生了一系列的学术遗产。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当属肯尼斯·哈德森(Kenneth Hudson)的《有影响力的博物馆》[1]和爱德华·亚历山大(Edward Alexander)的

《博物馆大师:他们的博物馆和他们的影响》[2](以下简称《博物馆大师》)。前者以有意义、有价值、有创造力的博物馆为研究对象,通过综述37个具有典范效力的博物馆机构来呈现两个世纪以来国际博物馆发展的多元化轨迹;后者则以具有

“开国元勋”地位的博物馆大师为研究对象,通过研究欧洲、美国12位具有领导地位的大师级人物,向读者展示这些博物馆先驱对专业的执着、远见与创新才能及其对博物馆命运的巨大影响。且不论研究对象的选取是否存在武断与偏见,上述两部著作无疑从“机构”与“先驱”两个视角为我们描绘了过往两个世纪博物馆世界的整体风貌。

2016年,继《博物馆变迁:博物馆历史与功能读本》(译林出版社2014年,以下简称《博物馆变迁》)后,美国博物馆大师爱德华·亚历山大的又一力作——《美国博物馆:创新者和先驱》(以下简称《美国博物馆》)经由湖南省博物馆和译林出版社的通力合作而得以翻译、出版。《美国博物馆》一书的英文版面世于1997年,是爱德华·亚历山大相对晚近的一本专著。虽然该书与1983年出版的《博物馆大师》同属“博物馆大师”传记系列,但是两者的旨趣与侧重却截然不同。究其原因在于爱德华·亚历山大敏锐洞悉了美国博物馆的教育倾向,并以“人物传记”为载体彰显了博物馆的美国性格——“教育至上”。

因此,为了清晰地阐明先驱们在博物馆领域的伟大事迹之于博物馆教育性格养成的地位与价值,笔者将以“博物馆教育”为关键词,梳理与阐释19世纪末到20世纪末美国博物馆教育取向的萌生与演变情况。

二、美国语境:教育性格何以成为可能

纵观西方博物馆史传统,美国的博物馆传统有其自身的特色与逻辑体系。“教育至上”的博物馆性格源自两个方面的影响:一方面是美国大陆的独特性,较之于欧洲博物馆复杂的演进轨迹,美国社会没有“教会”与“皇族”的传统,其博物馆立足于教育职能的发挥,即以公众和移民为导向,重视多元教育与社会融合[3]。也就是说欧洲博物馆目的是宣扬民族文化和国家伟大,而美国博物馆目的是为地方社区的人们带来知识和娱乐[4]。另一方面是博物馆的自身演变,19世纪80年代在西方博物馆史的演进过程中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究其原因在于大英博物馆(British Museum)自然史分馆馆长亨利·弗劳尔(Williams Henry Flower)接受了约翰·格雷(John Edward Gray)的“新博物馆理念”[5],并在博物馆中实现了“研究系列”和“展览系列”的分割[6]。该项举措不仅带来了收藏事业的发展和服务公众的革新,而且还开启了美国博物馆教育性格的发展之路。

“广泛的教育目的”作为一项宗旨可追溯至美国第一座公共自然历史类博物馆创始人查尔斯·威尔逊·皮尔(Charles Willson Peale)。为了更好地接纳上班人员,查尔斯·皮尔在费城开办的艺术和自然史博物馆(1782—1788年)每周会有固定的几个晚上开放,让他们有机会欣赏博物馆提供的多种智力娱乐。由美国早期知识分子开创的博物馆事业在起步时就朝向民主政治的方针迈进,社会民主化的传统与多元主义的现状使美国博物馆从一开始就确立了“国民教育”的主轴。

南北战争令19世纪上半叶的美国陷入全面混乱,博物馆事业也相应地处于停滞状态。1846年,史密森机构(Smithsonian Institution)在华盛顿成立,它遵循了詹姆斯·史密森(James Smithson)的遗愿,确立了“增长知识、传播知识”的使命。作为全世界最大且最具影响力的博物馆教育和研究联合体,史密森机构的公共服务角色促使其为广大公众服务,同时坚守负责、开放、公平和多元的态度[7]。长久以来,史密森机构所做的一切都围绕教育而展开,通过藏品、展览、公共项目等工作来扩展观众群体,提升博物馆对公众的影响力。

19世纪末,伴随着史密森机构成立而来的是博物馆学家关于教育理念的纷纷涌现。其中,以乔治·布朗·古德(George Brown Goode)和约翰·科顿·达纳(John Cotton Dana)为代表的学者最为突出,他们通过理论层面的呼吁和探讨延续了自史密森机构成立以来的博物馆教育性格。

乔治·古德认为博物馆应该服务普通大众,并且要有明确的教育目标[8]。随后,延续古德教育路径的约翰·达纳批评了本杰明·艾弗斯·吉尔曼(Benjamin Ives Gilman)所谓的艺术类博物馆与科学博物馆的二分[9],将艺术博物馆也纳入到大众教育工作和公共文化推展的行列中,以推广教育展示[10]。“达纳—吉尔曼之争”在美国博物馆学界引发了广泛热议,约翰·达纳凭借在博物馆领域所获得的支持与影响力保证了美国博物馆在“教育至上”的性格发展之路上继续前行。

三、教育至上:美国博物馆教育性格的养成

19世纪末到20世纪60年代是美国博物馆性格养成的关键阶段,这一时期也是爱德华·亚历山大笔下13位博物馆领军人物践行博物馆教育理念的时代。在《美国博物馆》一书的引言中,爱德华·亚历山大明确了撰写该书的主要目的:在于回顾这些博物馆界的领导者如何把“重视公众的教育和娱乐”(在一定程度上)当作他们的首要宗旨,并将其置于“为学者和专家的研究而收集藏品”之上的[11]。爱德华·亚历山大的这句话不仅提供了阅读与理解该书的钥匙,而且还点明出了美国博物馆的教育性格。

爱德华·亚历山大也是一位与这些先驱们齐名的大师。从《博物馆变迁》到《美国博物馆》,爱德华·亚历山大延续了美国特色的博物馆分类逻辑[12],分别借用“机构”和“先驱”的力量构筑了有关美国博物馆性格的总体表达。与此同时,爱德华·亚历山大在此基础之上又有所突破,即将“博物馆专业化教育”与“社区博物馆理念”纳入到书写范畴中,充分体现了作者与时俱进的时代精神和冷静敏锐的学术能力。接下来,笔者将跟随作者的步伐,以博物馆类型为线索,重温大洋彼岸的先驱们在美国博物馆教育性格养成的关键阶段是如何延续传统、开创典范的。

20世纪初,美国自然历史博物馆(American Museum of Natural History)面临着从政治意图[13]向社会服务转型的挑战。美国自然历史博物馆的馆长亨利·费尔菲尔德·奥斯本(Henry Fairfield Osborn)在其任职的27年间,始终认为博物馆的首要宗旨是教育而不是收藏,并将博物馆“作为一股进步的教育力量”[14]。比如在博物馆定位和展览技巧方面,亨利·奥斯本力排众议,将史前动物的巨型骨架组装并向公众展示,突破了自然史博物馆专注科学研究与圣殿保护的角色。作为美国自然历史博物馆的展览策划者,卡尔·伊森·埃克利(Carl Ethan Akeley)凭借动物标本剥制术的技术革命和非洲之旅的环境考察[15],设计了关照整体自然场景的生境群展示。这不仅为公众提供了理解动物群展示的原初环境,而且还提供了自然史博物馆未来发展的典范。如果说亨利·奥斯本的创新在于重新建构博物馆与公众之间的关系,那么卡尔·埃克利对自然史博物馆的贡献则集中体现在服务公众的生境群展示的设计。

美国大都会博物馆(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馆长亨利·沃森·肯特(Henry Watson Kent)在约翰·达纳的影响下,开展一系列针对公众的出版服务、讲座项目、工业展览和教育项目[16]。在任职的35年间,亨利·肯特在博物馆实务中充分践行了“为公众而艺术,让公众获得娱乐,让公众学习,让公众受益”的座右铭。与倾向古典艺术的大都会博物馆不同,艺术史专业出身的小艾尔弗雷德·汉密尔顿·巴尔(Alfred Hamilton Barr Jr.)带领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Museum of Modern Art)开辟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他一方面通过系列特展和巡回展的方式来宣传当代艺术;另一方面主张扩充艺术内涵与艺术活动,即将建筑、工业设计、装饰艺术和电影等艺术形式纳入到博物馆的考量范围[17]。小艾尔弗雷德·巴尔以民主化的艺术为武器,不仅将博物馆打造成为“普遍教育领域的一个教育工具”,而且打破了传统艺术对社会公众的区隔。

在美国,历史博物馆以两种形式而存在:历史学会组织和城市创建者家族或收藏家创建[18]。作为威斯康星州历史学会(Wisconsin Historical Society)的主席,鲁本·戈尔德·思韦茨(Reuben Gold Thwaites)始终秉持“让学会来服务整个威斯康星州”的理念。在学会内部,鲁本·思韦茨积极收集博物馆物件和材料,扩大博物馆规模,丰富学会活动与项目,以此展开针对普遍公众的“传教工作”,让民众受惠颇多。创建新英格兰古迹保护协会(Society for the Preservation of New England Antiquities,简称SPNEA)的威廉·萨姆纳·阿普尔顿(William Sumner Appleton)扩展了历史古迹保护、利用的范畴,同时,他也打破了“历史故居应该改造成博物馆”[19]的理念,丰富了历史古迹的利用方式。无论是鲁本·思韦茨还是威廉·阿普尔顿,他们对历史类博物馆的创新在于突破过去单一的实践模式,丰富了社会教育与公众服务的多重路径。

在科学技术类博物馆中,亚历山大挑选的先驱是与奥斯卡·冯·米勒(Oskar Von Miller)齐名的弗兰克·弗里德曼·奥本海默(Frank Friedman Op⁃penheimer)。大学实验图书室(Libraries of Experi⁃ments)的设计经历[20]和随后的欧洲之行让弗兰克·奥本海默意识到教育革命在博物馆实践的可能性。1969年,在弗兰克·奥本海默的精心筹备下,旧金山探索馆(Exploratorium)对外开放。弗兰克·奥本海默用实际行动将认知体验、探索体验和娱乐体验[21]的教育哲学纳入到博物馆空间中。不同于传统博物馆知识的物化与视觉化取向[22],探索馆的展览设计充分引导观众利用“五观”来了解神秘的科学技术魅力。针对传统博物馆空间设计与导引的缺陷,弗兰克·奥本海默在探索馆里充分发挥了空间结构的“无序性”,进而提高学习的探索性与可能性。探索馆给观众留下的印象是“人们可以没有约束和限制地、自由自在地游玩”[23],“从玩耍中学到很多东西”成为弗兰克·奥本海默教育哲学的核心理念。正是对教育的笃信造就了探索馆的成功,也使其成为科学技术类博物馆的典范。

1899年,世界上第一家儿童博物馆——布鲁克林儿童博物馆(Brooklyn Children's Museum)正式对外开放。这一以“服务对象”命名的新型机构突破了以往博物馆空间内“儿童展厅”的理念,确立了服务儿童的机构宗旨。1902年,安娜·比林斯·盖洛普(Anna Billings Gallup)以助理身份加入布鲁克林儿童博物馆,在任期间,安娜·盖洛普积极对博物馆展品进行调整,以激发儿童们的兴趣,更好地服务儿童观众。在满足观众的学习兴趣以外,安娜·盖洛普还举办更加丰富多彩的项目和活动。在美国进步教育(Progressive Education)的革新思潮下,安娜·盖洛普与布鲁克林儿童博物馆致力于儿童的兴趣和需要,与教师、学校建立合作关系,这不仅让儿童将玩耍当成有意义的学习,而且还提供了一个儿童独享的场所。安娜·盖洛普将对儿童、对教育的热爱带到了布鲁克林儿童博物馆,并把“学习是纯粹乐趣”的教育理念发扬光大。

植物园和动物园是美国博物馆分类系统中的重要组成部分。1873年,查尔斯·斯普拉格·萨金特(Charles Sprague Sargent)被任命为阿诺德树木园(Arnold Arboretum of Harvard)园长。在查尔斯·萨金特规划的树木园未来图景中,服务公众与社会教育的博物馆功能得到了集中展示,即树木园是一个受公众欢迎的教育基地[24]。同时,查尔斯·萨金特也积极发展树木园的学术研究功能,以此为植物爱好者提供更为专业的建议。在动物园方面,布朗克斯动物园(Bronx Zoo)的园长——威廉·坦普尔·霍纳迪(William Temple Horna⁃day)任职的30多年间,遵循纽约动物学会(New York Zoological Society)制定的宏伟计划和发展原则,即在开放式展示的总体布局下,针对不同物种营造不同的自然环境与栖息地。威廉·霍纳迪首要关注的是“收集和展览美丽的动物和珍稀动物”、“让尽可能多的观众欣赏到这些动物,并让观众在参观过程中感觉舒适和满意”[25],以此为目标向公众传播与动物有关的知识。

作为美国移民文化和多元文化的产物,社区导向的博物馆理念在美国由来已久。凯瑟琳·科菲(Katherine Coffey)于1925年以助理的身份加入纽瓦克博物馆(Newark Museum),她通过特展、教育活动和博物馆培训将纽瓦克博物馆打造成为一个强大的社区教育和文化资源中心[26],即让博物馆满足“不断变化的时代需求以及社区需求”,比如举办针对非洲移民的展览和文化节日灯。1967年,阿娜卡斯蒂亚邻里博物馆(Anacostia Neighbourhood Museum)开馆,其首任馆长约翰·罗伯特·基纳德(John Robert Kinard)认为,博物馆必须与社区民众建立联系,并为他们提供理解日常生活所需的有用信息,以充分应对随时出现的社会议题[27]。为此,邻里博物馆以临时展览、特展、巡回展的方式强调社会变革与公众服务。任职22年间,约翰·基纳德不仅巩固了博物馆观众发展和社区赋权的理念[28],而且还在美国开创了与法国生态博物馆齐名的社区博物馆事业,对博物馆界贡献颇丰。

在教育性格养成的关键时期,博物馆内的教育理念与项目实践并非一枝独秀,与其同步进行的是博物馆学教育课程与专业培训的推广。20世纪20年代,博物馆学书籍的出版和博物馆专业训练课程的规划构成了博物馆学术路程的主力[29]。亚历山大之所以会在文中提到美国博物馆先驱保罗·约瑟夫·萨克斯(Paul Joseph Sachs),其原因与其说是他对福格艺术博物馆(Fogg Art Museum)的管理,倒不如说是他对博物馆专业训练课程的规划与教授。1921年,艺术史出身的保罗·萨克斯开设了“博物馆工作与困难”的课程,这门课涵盖范围极广:博物馆管理、收藏、保存、展览、博物馆史、博物馆伦理,甚至还包括艺术史与艺术品鉴赏等内容,这门课培训出来的人才进一步支持了博物馆教育实践的开展。与保罗·萨克斯同时期的约翰·达纳秉持博物馆服务与教育的理念,在1925—1942年间总共训练了108位专业人士[30],并在学成之后广泛服务于美国和加拿大的许多博物馆。保罗·萨克斯与约翰·达纳在20世纪20年代共同开创了美国博物馆专业课程训练和博物馆研究的先河。

至此,笔者梳理并评述了13位美国博物馆先驱的伟大事迹。19世纪末到20世纪60年代是美国博物馆教育性格养成的关键时期,先驱们的理念、理论和实践为其任职的博物馆注入了生命力,他们在美国各种类型博物馆中的理念与实务促成了美国博物馆性格的生成与演变。同时,博物馆机构作为一个公共的平台,实现了他们的价值,成就了他们的伟大。

20世纪60年代,多元文化主义开始席卷美国大陆,随之而来的是有关博物馆使命与身份认同的再次讨论。1967年,美国博物馆协会(American Association of Museums)列出博物馆必备的认定条件之一就是“以教育为目的”[31]。至此,美国的博物馆已经成为社会教育与公众启蒙的中心,教育的成功与否成为评量博物馆的重要标准,“教育至上”的博物馆性格基本形成。

四、余论

一直以来,教育被美国民众看成是民主社会的基柱,人类智力、经济及社会总体水平进步的阶梯[32]。自19世纪以来,美国博物馆的教育部门就纷纷成立,而且地位似高于馆内其他管理部门,教育被看成是完成博物馆使命的必备内容[33]。20世纪90年代,美国博物馆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休闲娱乐、大众文化、商业消费、新型媒体等活动开始与博物馆竞争观众;与此同时,博物馆处于专业主义(professionalism)和反智主义(anti-intellec⁃tualism)[34]的夹击之下,如何定位自身、服务公众成为美国博物馆亟待思考与解决的问题。

为此,爱德华·亚历山大在1997年完成了《美国博物馆》一书,试图通过回顾过去,来寻找博物馆未来的发展之路。一方面,爱德华·亚历山大无疑想告诉博物馆同行,历史上不乏处境艰难的时刻,总会有一些先驱应运而生,带领博物馆机构走出困境,走向辉煌;另一方面,爱德华·亚历山大所提炼的美国博物馆“教育至上”的性格与理念无疑也是成功的,它深刻影响了世界范围内博物馆教育理念与实践的发展。与此同时,我们也应该保持清醒的头脑,一味地迎合公众需求,盲目地强调教育职能并非是万能的,这可能会将博物馆导向庸俗主义的深渊[35]。

作为一个社会空间,博物馆的定义、类型、边界、功能随着历史的发展而变迁。因此,对于博物馆来说,通过固守某个定义或功能而试图永存于变迁的时代潮流中是荒谬的,也是徒劳无功的。面对新的挑战,美国博物馆界在20世纪末对博物馆教育性格作出了一定程度的修正,逐渐将博物馆“教育至上”的性格理念扩展到了“学习与体验”、“市场营销”和“社会文化议题”等方面,实现了自我的突破与创新。对中国的博物馆而言,道理同样如此。能否在坚持机构独立性的同时,跳出僵化的传统观念,时刻把握时代精神和社会形势,并对此予以直面的回应将是决定博物馆未来发展的关键所在。

[1]Kenneth Hudson,Museums of Influence,New York: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87.

[2]Edward P.Alexander,Museum Masters:Their Museums and Their Influence,Lanham:AltaMira Press,1983.

[3][10][29][31]徐纯:《文化载具:博物馆的演进脚步》,台湾博物馆学会2008年,第149、170、171、169页。

[4][8]〔美〕尼尔·科特勒、菲利普·科特勒著,潘守永等译:《博物馆战略与市场营销》,燕山出版社2006年,第14、14-15页。

[5]〔美〕休·吉诺韦斯、玛丽·安妮·安德列著,路旦俊译:《博物馆起源:早期博物馆史和博物馆理念读本》,译林出版社2014年,第96页。

[6]〔英〕威廉·亨利·弗劳尔:《现代博物馆:1893年7月3日在伦敦博物馆协会会议上的主席发言》,〔美〕休·吉诺韦斯、玛丽·安妮·安德列著,路旦俊译《博物馆起源:早期博物馆史和博物馆理念读本》,译林出版社2014年,第126-129页。

[7]Office of Policy and Analysis,Exhibitions and Their Audi⁃ences:Actual and Potential,Washington,D.C:Smithson⁃ian Institution Press,2002,p.2.

[9][12][18][19][25]〔美〕爱德华·亚历山大、玛丽·亚历山大著,陈双双译:《博物馆变迁:博物馆历史与功能读本》,译林出版社2014年,第8-9、23-200、127、136、170页。

[11][14][15][16][17][20][24][26]〔美〕爱德华·亚历山大著、陈双双译:《美国博物馆:创新者和先驱》,译林出版社2016年,第13、12、32-41、55-63、80、147、212、206页。

[13]Christopher Looby,The Constitution of Nature:Taxono⁃my as Politics in Jefferson,Peale,and Bartra,in Bettina Messias Carbonell.ed.,Museum Studies:An Anthology of Contexts,Oxford:Blackwell Publishing Ltd,2004,pp.143-158.

[21]李林:《弗兰克·奥本海姆的博物馆观众体验研究理论与实践》,《东南文化》2014年第5期。

[22]Gordon Fyfe,Sociology and the Social Aspects of Muse⁃ums,in Sharon Macdonald.ed.,A Companion to Museum Studies,Oxford:BlackwellPublishingLtd,2006,pp.36-37.

[23]Frank Oppenheimer,The Exploratorium:A Playful Mu⁃seum Combines Perception and Arts in Science Educa⁃tion,American Journal of Physics,1972(7),pp.3-4.

[27]John Kinard,The Neighbourhood Museum as a Catalyst for Social Change,Museum,1985(4),pp.217-223.

[28]Peter Davis,Ecomuseum:A Sense of Place,London and New York:Leicester University Press,1999,p.51.

[30]〔美〕爱德华·亚历山大著、黄秀明编译:《约翰·戴纳与纽华克博物馆》,《博物馆学季刊》1994年第2期,第86页。

[32]郑奕:《博物馆教育活动研究》,复旦大学出版社2016年,第82页。

[33]单霁翔:《从“馆舍天地”走向“大千世界”——关于广义博物馆的思考》,天津大学出版社2011年,第70页。

[34]JuliaD.Harrison,IdeasofMuseumsinthe1990s,Museum ManagementandCuratorship,1993(13),pp.160-176.

[35]David Lowenthal,From Patronage to Populism,Muse⁃ums Journal,1992(3),pp.24-27.

(责任编辑、校对:王霞)

The Forming of the Museum’s Educational Character:
A Review of the Book The Museum in America:Innovators and Pioneers

YIN Kai
(Institute of Cultural Heritage,Shandong University,Ji’nan,Shandong,250100)

While European museum tradition emphasizes royal collections and mass enlightenment, American museums focus on social education and public service.Since their formation,American museums have taken education as their primary mission and carried it throughout their development course.Their thinkings and practices concerning museum education have become a role model for international museums. The book Museum in America recounts the advanced ideas and great deeds of thirteen visionary museum leaders in American history,who emphasized the importance of museum communication and public enter⁃tainment,and agreed upon education being one of the museum’s basic characters.The experiences of these pioneers in leading museums toward institutions of public service and education may help us better under⁃stand the forming and evolving of the educational character of American museums and museums in general.

Edward Alexander;American museums;innovation;museum pioneers;education;the mu⁃seum’s character

G260

A

2016-06-19

尹凯(1988—),男,山东大学文化遗产研究院助理研究员,主要研究方向:人类学理论与方法、博物馆学。

山东大学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资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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