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发性肺纤维化从脾论治思路探讨*
2016-02-03王彩霞
吕 凌,袁 佺,王彩霞
(辽宁中医药大学,沈阳 110847)
特发性肺纤维化从脾论治思路探讨*
吕 凌,袁 佺,王彩霞
(辽宁中医药大学,沈阳 110847)
特发性肺纤维化(IPF)是一种病因不明且以普通型间质性肺炎(UIP)为病理特征的一种慢性炎症性间质性肺疾病,属于中医学肺痿、肺痹的研究范畴。脾肺为母子关系,生理上相互为用,病理上相互为害,从脾论治IPF具有坚实的中医理论支撑。目前的文献、实验和临床研究已经初步证实了从脾论治IPF的可行性,但仍需在未来的工作中不断充实,以形成更为确切的循证医学证据,从而有效指导临床,进一步提高疗效。
特发性肺纤维化;中医;从脾论治
特发性肺纤维化(idiopathic pulmonary fibrosis,IPF)是一种病因不明且以普通型间质性肺炎(UIP)为病理特征的一种慢性炎症性间质性肺疾病[1],好发于老年患者,50岁以下人群罕见,男性发病率高于女性[2],以干咳、进行性呼吸困难为主要临床表现,50%左右的患者合并杵状指(趾),80%以上的患者双下肺可闻及 Velcro湿罗音[3]。由于单纯抗炎治疗在IPF中收效甚微,目前西医研究焦点开始从抗炎向抗纤维化转变,但其确切疗效亦尚待证实。
IPF属于中医学肺痿[4]、肺痹[5]等研究范畴。肺痿言肺之痿弱不用、气血不充、络虚不荣,肺痹言肺为邪痹、气血不通、络脉瘀阻,二者共同反映了IPF不同病理阶段的病机特点[6]。中医学认为脾为肺之母,能灌溉四旁以司转运,能通水谷之气以成形体之壮,为五脏之本、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历代医家均强调“脾旺四季不受邪”,因此我们进行了从脾论治IPF的回顾性和前瞻性研究。
1 IPF从脾论治具有中医理论的基础
1.1 五行配属
就脏腑间的五行属性而言,脾属土,肺属金,清·何梦瑶在《医碥》中指出:“饮食入胃,脾为运行其精英之令,虽曰周布诸脏,实先上输于肺,肺先受其益,是为脾土生肺金,肺受脾之益,则气益旺,化水下降,泽及百体”,说明二者为母子相生关系,脾胃之气充足则肺脏能够得到母脏的滋养,生机旺盛。
1.2 生理关系
手太阴肺经起源于中焦,而中焦为脾胃之正位。《薛生白医案》曾言:“脾为元气之本,赖谷气以生;肺为气化之源,而寄养于脾者也”,揭示了二者在气化方面的密切联系。一方面,肺气有赖于脾所运化的水谷精微以充养;另一方面,脾所运化的水谷精微则需肺气的宣发而输布全身,故有“脾为生气之源,肺为主气之枢”的说法[7]。
《素问·经脉别论》指出:“饮入于胃,游溢精气,上输于脾,脾气散精,上归于肺,通调水道,下输膀胱。水精四布,五经并行,合于四时五脏阴阳揆度,以为常也。”脾主运化,肺主宣发和肃降。脾气健运则可吸收与转输水液,使水液正常的生成与输布;肺司宣降可令水道通调,保证水液的正常输布与排泄。因此在水液的代谢过程中,我们认为“肺为水之上源,脾为中流砥柱”。
1.3 病理影响
李东垣指出“脾胃一虚,肺气先绝”,说明脾气虚弱,可致肺病,即所谓“母病及子”。喻昌《医门法律》言:“肺痿者,其积渐已非一日,其寒热不止一端,总由胃中津液不输于肺,肺失所养,转枯转燥,然后成之”,说明脾气亏虚不能散精于肺,致使肺燥津枯而成肺痿。另外,脾气运化失常还会聚液为痰,痰饮蕴积肺中,阻塞气道,又发咳喘痰多之症。因此明·医家李中梓说“脾为生痰之源,肺为贮痰之器”。
2 IPF从脾论治具有文献研究支撑
赵国静[8]开展了现代中医药治疗特发性肺纤维化的文献研究,发现IPF的产生与外感风、寒、热邪气相关,风寒邪气常与水饮并存,病理因素也可涉及瘀血、痰湿、郁热等;IPF的核心病机有虚、瘀,虚证中以气虚证为多见。现代中医药治疗气虚型IPF多补益脾肺之气,代表药为黄芪、党参、人参;黄芪、丹参、甘草、当归、川芎、党参使用频次高,为中医药临床治疗IPF提供了借鉴。
姚明[9]等对符合纳入标准的80篇中药复方治疗肺纤维化的文献进行了分析研究。结果显示,益气活血通络是治疗肺纤维化的常用治法,使用频率居前4位的黄芪、丹参、当归、麦冬均具有一定抗肺纤维化作用,为临床选择有效中药组成复方提供了依据。
上述文献研究结果说明,气虚证是IPF的核心病机之一,健脾益气中药治疗IPF在临床确有疗效,黄芪是最具代表性的药物。
3 IPF从脾论治具有实验研究的支持
3.1 从脾论治IPF机理研究
王恩中[10]通过动物实验研究探讨了“脾气散精,上归于肺”的经典理论在肺系疾病防治中的本质。实验结果表明,肺脾气虚组大鼠肺组织炎症反应比肺气虚组大鼠明显,肺组织中CD4+T淋巴细胞阳性表达数降低,外周血iL-6、iL-8、ET水平显著升高。经过六君子汤治疗后的肺气虚治疗组大鼠各观察指标明显改善,从而进一步证实脾脏与肺系疾病的防治预后存在密切相关性。
马腾洲[11]从形态学、分子生物学、免疫学等多层次多角度对脾与肺、两脏相关性及脾虚生痰的机制进行了研究,实验中发现脾虚可影响肺系痰证痰的分泌,且可影响黏液分泌、免疫、炎症、氧化抗氧化、营养状态、细胞凋亡等一系列指标,提示脾虚通过以上方面影响肺内痰的分泌。
施剑[12]认为,脾虚络瘀是肺纤维化的根本病机,而健脾通络法则是其治疗的根本方法。为此,施剑从分子生物学水平研究了健脾通络复方对肺间质纤维化大鼠的作用机理。该研究结果表明,健脾通络复方能使肺间质纤维化模型的肺泡炎和纤维化病变好转,其可能的机制是通过抑制 NF-k β、TNF-α、PDGF水平及降低NF-k βmRNA、PDGF mRNA蛋白表达,使炎症和纤维化病变好转。
尹玲慧[13]开展了培土生金化瘀中药对肺间质纤维化大鼠干预作用的实验研究,发现培土生金化瘀中药能有效地改善肺纤维化的病理状态,降低轻脯氨酸含量,抑制TGF-β1mRNA、TGF-β1及MCP-1蛋白在肺内的高表达,从而减轻肺纤维化大鼠的肺泡炎及肺纤维化程度,阻断纤维化的病理进程,为今后肺纤维化的临床治疗提供更为坚实的理论依据。
3.2 从脾论治IPF方药研究
黄芪味甘、微温,归肺、脾二经。《医学衷中参西录》言其“能补气,兼能升气”,现代药理研究黄芪有增强免疫、双向调节免疫、抗纤维化等作用。益气活血通络法贯穿IPF治疗的始终,其中对黄芪的研究是最多的[14]。栾增强[15]等研究发现,黄芪具有抑制肺成纤维细胞增殖及其细胞因子、TGF-β、血小板衍生生长因子(PDGF)表达,调节 MMPs/TIMPs比例、Thl/Th2型细胞因子平衡,抑制组织蛋白酶 B和抗氧化性损伤的作用,无论是单体化合物、提取物、单味药及复方制剂均具有一定的抗肺纤维化作用。韩永禧[16]等通过实验证明,黄芪可以降低肺纤维化大鼠血清NO含量,从而改善肺纤维化,保护肺组织。彭清[17]等研究发现,黄芪注射液可减少肺纤维化大鼠的肺组织中MMP-2和TIMP-1的表达,可能通过调整纤维化过程中各个时段的 MMP-2和TIMP-1的表达以使MMPs/TIMPs趋于平衡,从而延缓甚至抑制纤维化的进程。
中药复方研究方面,刘巨源[18]等进行了中西药疗效对照的动物实验,结果显示由黄芪、丹参、甘草构成的中药组与泼尼松组均能降低各期肺组织脂质过氧化物及经脯氨酸含量,肺泡炎及肺纤维化程度均明显减轻,且中药组作用优于泼尼松组,故认为黄芪、丹参、甘草等中药联合应用对肺间质纤维化具有良好的防治作用.
4 IPF从脾论治具有临床疗效的验证
临床上从脾论治 IPF,可以从培土生金和益气养阴两个角度考虑。培土生金即健脾益肺,《医宗必读·虚痨》指出:“喘嗽不宁,但以补脾为急……脾有生肺之能……土旺而金生。”气虚日久,水聚生痰,阻滞气机,气滞则血瘀,痰瘀互结,郁而生热,消灼津液,肺焦叶萎,气阴两虚,故宜益气养阴,使脾升而痰清,肺润而津布。
郝伟欣、董振华[19]认为,IPF病机总以虚、瘀为关键,临床应用张锡纯治疗中气下陷的代表方剂升陷汤以升气举陷、培土生金,使患者肺脾之气尽快复举,取得了较好的疗效。龙涛[20]等通过临床观察认为,益气药物芪参益气滴丸对肺纤维化患者的疗效明确而显著。杨志杰[6]等将40例特发性肺间质纤维化患者按随机数字表法分为益气养阴中药组和强的松对照组,以3个月为1个疗程,连续观察2个疗程后发现,益气养阴法不仅能改善特发性肺间质纤维化的临床症状、体征,改善肺功能,提高动脉血氧分压,延缓肺纤维化进程,而且能够减少肺部再感染的机会,减少药物毒副作用,提高患者的生存质量,对临床具有很好的实用价值。刘文锋[21]采用治疗前后自身对照方法对符合标准的44例 IPF患者进行临床观察,认为益气养阴法中药治疗气阴两虚型IPF有助改善呼吸困难症状,降低 KL-6、HRCT积分,但未发现中药降低死亡率及IPF急性加重发生率的作用。
综上所述,从脾论治 IPF是中医临证治病求本观念的具体体现,具有坚实的中医理论支撑。目前的文献、实验和临床研究已初步证实从脾论治 IPF的可行性,但仍不够系统和完善,需要在未来的工作中不断充实,以形成更为确切的循证医学证据,从而有效地指导临床,进一步提高疗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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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563.1+3
:A
:1006-3250(2016)07-0937-02
2016-01-27
国家重点基础研究发展计划(973计划)项目(2013CB531701)-“脾主运化、统血”等脾脏象理论的继承创新研究
吕 凌(1979-),女,辽宁沈阳人,讲师,医学博士,从事中医藏象理论多学科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