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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交流视域下民间叙事的本土实践—读《汉藏民间叙事传统比较研究:基于民间故事类型的视角》*

2016-02-02谢红萍

民间文化论坛 2016年6期
关键词:汉藏民间故事藏族

谢红萍

文化交流视域下民间叙事的本土实践—读《汉藏民间叙事传统比较研究:基于民间故事类型的视角》*

谢红萍

考古发现,从新石器时期开始,中国境内诸多族群就逐步开始了文化接触、文化交流,进而出现了文化融合的现象。也正是在多民族融合、流动、互动过程中,中华文化通过“一个点线结合,东密西疏的网络”,传播与融入各少数民族及其文化之中,从而构建起由区域性到全国性、由弱到强的多元一体格局。①费孝通:《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北京大学学报》(哲社版),1989年第4期。费孝通先生提出的“三大走廊”②“三大走廊”(“藏彝走廊”“西北走廊”“南岭走廊”)的相关理论经历了一个不断完善的过程。可参见费孝通三次讲话。《中国社会科学》,1980年第1期;《中南民族学院学报》,1982年第 3期;《从事社会学五十年》, 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83年。,不仅展示了走廊地带族群之间文化接触与融合的过程,呈现了走廊地带族群定居与文化流动的辩证关系,以及族群之间文化交流与并存的历史经验与现实面貌,③王铭铭:《中间圈:藏彝走廊与人类学的再思考》,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8年,第257页。而且,其背后所展示的是“我们需要一个宏观的、全面的、整体的观念”来审视中华民族。长期以来,“三大走廊”的研究吸引了民族学、人类学研究者④对于“民族走廊”的研究,四川民族研究所学者成果最为丰富。如李星星:《论“民族走廊”及“二纵三横”的格局》,《中华文化论坛》,2005年第3期;李绍明:《藏彝走廊研究中的几个问题》,《中华文化论坛》,2005年第4期;《费孝通论藏彝走廊》,《西藏民族学院学报》(哲社版),2006年第1期;李绍明:《论武陵民族区与民族走廊研究》,《湖北民族学院学报》(哲社版),2007年第3期。的关注,但是从民间文学的视野对走廊内部、走廊之间各民族接触、交融、并接所做的研究成果并不多见。而2016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由中央民族大学林继富教授撰写的《汉藏民间叙事传统比较研究》无疑是从民间文学角度对民族交流、融合进行研究的力作。正如中国民俗学会荣誉会长刘魁立教授在序言中指出的那样:“应该说这部书是集汉族、藏族民间故事研究之大成,在一定程度上把藏族故事研究推到一个新的高度,是20世纪和21世纪初当代学者关于汉族、藏族民间故事研究的一个典型缩影。他的可贵之处更在于,他把故事研究不当作是自我目的,而看成为一个民族的文化史的一部分、心灵史的一部分、社会史的一部分,同时,还将民间故事看成是汉藏民族情感交流、文化交流的结晶体现。”纵览全书,这样的评论是很有见地的。

一、文化桥梁:汉藏民族交流的民间叙事

据考古发现,汉族与藏族之间的文化交流始于新石器时代,随着时代的发展,文化交流更加频繁。频繁的文化交流不仅加强了汉族与藏族之间的关系,也成为两个民族社会进步的发展动力。《汉藏民间叙事传统比较研究》在绪论部分梳理了大量的历史事实,从血缘上的同源基因到考古成果的佐证,从典籍碑刻中的刻写记忆到历代政治、经济、文化往来的社会实践,指出了“由于汉族、藏族人民之间的经贸往来、情感往来、婚姻往来、宗教往来和知识采借形成了相互依存,共同繁荣的关系。汉族和藏族在彼此来来往往的过程中,劈开了一条条通道,这些通道成为文化流动的走廊,成为传播文化的通道,成为多元文化共同繁殖生长的走廊。他们之间在生产生活方式、宗教信仰、民风民情和文学艺术上相互借鉴吸收,由此形成了许多共同的民族性格和文化特点”①林继富:《汉藏民间叙事传统比较研究》,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6年,第6页。。在此基础上,该著作以民间故事为中心的民间叙事为研究对象,从民间故事类型的角度去探讨汉族和藏族民众生活和文化传统的生成发展过程,凸显民间叙事对于汉藏民族文化交流的桥梁意义。

一方面,汉族和藏族民间故事在民众交往中具有桥梁价值。《汉藏民间叙事传统比较研究》从汉族和藏族的民间叙事传统出发,结合其文化交流的历史,在历史、宗教、文化交往关系的比较中观照汉藏的民众生活知识,证明汉藏文明借鉴、文化共同发展的历史事实,并进一步从中华文化的整体性和民族性视角,总结其相似性民间故事的文化个性与生活意义,认识其民间叙事传统在建构文化多样性和丰富民众生活方面的特殊功能。此外,该著着力对汉藏民间叙事结构层次进行深度阐释,总结其民间叙事结构及其审美价值取向等方面包含的文化认同与国家观念,以期呈现民间叙事交流的路径,探索汉藏民间叙事的交流规律,进一步探寻民间叙事对于汉藏社会发展和民众生活的意义。

另一方面,民间故事对于丝绸之路沿线各民族交往具有桥梁意义。在汉族和藏族政治经济方面的交流互动中,丝绸之路起着重要的作用。由此,“走廊文化”得以开辟,并成为汉藏民间叙事交流的重要路径。汉藏民间故事的交流在生活中不断流动,这些流动和传承依托着不同的传承渠道展开,在丝绸之路上,无论是在民族走廊的内部,还是在与周边民族的文化活动中,汉藏民间故事的流动自始至终都是频繁和兴盛的。林继富教授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现象,他通过对汉藏民间故事的比较研究,从民间叙事的视角展现了丝绸之路对于民族文化交流的重要意义,探求了丝绸之路沿线民间故事作为交往桥梁的运行机制。中国是多民族的国家,民间叙事资源十分丰富,民间叙事在不断交流中发展,并在各自的历史传统和地理环境中形成鲜明的个性。加强跨族际之间的民间叙事比较研究是当下学术界的重要内容,该著在“一国多民族”的跨族际民间叙事比较研究方法论建设上有所助益,也有利于跨族际民族之间的彼此理解和交流。

二、民间叙事共同体:文化的交流与选择

《汉藏民间叙事传统比较研究》立足于汉族和藏族民族文化的交流视域,将汉族与藏族民间叙事传统的比较置于广阔的民众生活之中,清晰地展现出汉族和藏族民众历史的演化过程和生活行为。其中,在以历史为纵轴、以现实为横轴建构的生活空间与文化空间的交汇中,不仅交织着各种生活关系和文化关系,而且结构成了特殊的文化共同体和民间叙事共同体。该著利用20世纪80年代采集的汉族和藏族以民间故事为中心的民间叙事传统,在比较中,用具体的民间故事类型呈现出汉族和藏族民间故事发生、发展的共同性、融通性和差异性。这不仅有助于理解文化共同体内部的生活情状、文化行为、信仰情结和审美取向,也体现出民间叙事共同体在文化交流中的认同与选择,是民族文化认同与文化多样性理念的有力实践。

首先,从民间故事类型的视角呈现出汉族和藏族族际边界的文化认同现象。该著以民间故事类型为切入点,考证了汉族和藏族的民间叙事传统的同型同构现象,溯源了汉族和藏族民间叙事传统、民间故事传承的文化根脉,总结了汉藏历史发展过程中的生活关系和文化关系。在此基础上,提出了汉藏民间叙事交流的多样性和复杂性,强调了民间叙事交流的动态属性。这不仅有助于推进汉族与藏族之间文化的交流与认同,而且也促进了汉族和藏族社会的和谐发展。

其次,从民众生活的维度展现了汉藏民间叙事和文化的多元化色彩。该著将民间叙事传统的比较研究与汉藏民众生活联系起来,而民间叙事异文的丰富性,其间流淌着文化流动的印记,展现的正是民众的生存方式和生活哲学。汉族和藏族各自族群内部存在多样性,汉族与藏族之间交往活动在不同地区呈现不一样的格局,这种生活空间的变化必然导致民间故事区域内部和区域之间的差异性。同时,作为文化持有者的地方民众的选择也促成了汉藏民间叙事个性化的表达。以上复杂的文化逻辑,在《汉藏民间叙事传统比较研究》一书中均有很好的观照。因此,该著既揭示出汉藏民间故事传承的本土性,以及汉藏文化交流的动力源泉,也呈现了汉藏文化交流的多样化和多元化格局,有助于加深民众之间的文化理解,推进“一国多民族”的发展。

三、叙事传统:民间叙事的生活世界

民俗学是研究民众生活文化的传承之学①赵世瑜:《传承与记忆:民俗学的学科本位》,《民俗研究》,2011年第2期。,也是一门感受生活的学问②刘铁梁:《感受生活的民俗学》,《民俗研究》,2011年第2期。。换言之,民俗学的研究应立足于民众的生活实践。而民间叙事是“通过乡民的口头语言讲述的各类散文体的叙事形式,它包括常规性的生活行为叙事和具有审美艺术的叙事以及穿插于仪式之中,具有浓厚信仰色彩和高度程式化、模式化的‘神圣叙事’”③林继富:《民间叙事传统与村落文化共同体建构》,北京:中国社会出版社,2012年,第19页。。因此,民间叙事的研究也应从实践出发来理解民众生活的本质。

“生活世界”是德国哲学家胡塞尔首先提出的概念,他强调的是人的主观和先验,认为生活世界是通过“先验还原”才能“看到”的人主观中的世界。而高丙中教授认为,“生活世界是具体的、实际的、直观的,所以,可以说它是人周围的世界,是人们日常的世界。”④高丙中:《民俗文化与民俗生活》,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4年,第129—130页。关于生活世界从先验论到经验论的探讨,在叙事传统的概念里这两种观点是融为一体的。首先,传统是从过去延传到现在的事物,是“围绕人类的不同活动而形成的代代相传的行事方式,是一种对社会行为具有规范作用和道德感召力的文化,也是人类在历史长河中创造性的想象积淀”⑤林继富:《民间叙事传统与故事传承——以湖北长阳都镇湾土家族故事传承人为例》,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7年,第41页。。所以,传统即生活,本土即生活,民间叙事的生活世界是生活于其中的人的生活,是具体可感的整体世界,而非形而上的脱离实在意义的概念。其次,民间叙事传统制约着民间故事的发生和传承,渗透于民间故事活动的全过程。具体来讲,民间叙事传统主要体现在传统的观念、传统的结构、传统的形象、传统的内容、传统的语言五个方面。“民间叙事传统不是一种泛指,而是现实的客观存在,它既是一个文化的聚合概念,又是文化个体鲜活的展示。民间叙事传统活跃于老百姓的口头中,不断因表演而获得生机,又被文化人记录,一次又一次历经着文本化的过程。”①林继富:《民间叙事传统与故事传承——以湖北长阳都镇湾土家族故事传承人为例》,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7年,第299—301页。可以说,民间叙事传统既是一个历史过程,也是一种现实的即时表达,它强调的是传统在事实和解释之间的互动、互文中传承与发展。在此意义上,民间叙事传统的旨归在于对人之为人和人生活意义的关注。

《汉藏民间叙事传统比较研究》着重研究的正是汉族和藏族民众传承与享用的生活化的民间叙事传统。一方面,它探讨了诸如汉族和藏族以“灵魂”为中心的叙事传统、以“山”“水”为中心的叙事传统、以“关羽”为中心的叙事传统等在民族交往中的形成与发展;梳理了藏族民间故事讲述传统的发展脉络,尤其是对20世纪的藏族民间故事讲述传统做了全面、系统而深入的讨论;建立了以藏族民间故事讲述人为核心理解民间叙事传统的基本理念和跨族际民间叙事传统比较理论建设的诉求。另一方面,民间叙事交流是不自觉的行为,在民间社会广泛流传,渗透到生活的诸多领域;民间故事中既包含了民众的生活道德和文化追求,也包含了中国底边社会的传统精神和人伦关怀。该著通过汉藏民间叙事传统的比较研究,展示了传统文化精神,这对于深刻理解汉藏民族文化的精神实质,探索民间社会交流的基本规律及其未来走向均具有借鉴意义。

四、生活类型:民间叙事的本土实践

20世纪90年代以来,“知识共享、方法互用”已经成为学界的共识。随着口头程式理论、表演理论、民族志诗学等西方理论的传播与发展,民间文学的研究范式发生了转变,已从书面范式转向口头范式,从静态的文本研究转向动态的文本研究,从偏重文本分析转向文本与语境相结合的研究。在这种态势下,一些经典的研究范式,如文本观念研究、结构形态研究等方法在当代的适用性面临新的挑战。《汉藏民间叙事传统比较研究》在研究过程中综合运用了类型比较研究法、历史地理研究法和文本分析研究法,选取了汉藏具有典型性的民间故事类型进行分析,从文本内部抽取核心母题,试图追踪故事的生活史,以此探讨民间故事流动与汉藏民众生活之间的血脉联系。同时,该著根据汉藏民众交流的历史背景,在民众社会生活的层面上,以民间故事为核心研究内容,既观照历史,又立足当下。可以说,在实践层面上,该著为民间文学的经典研究范式在当代的适用性问题提供了具体路径。

传统类型学的方法始于芬兰民俗学者安蒂·阿尔奈,他在芬兰学者科隆父子的历史地理研究法的基础上编纂了《民间故事类型索引》一书。其后,美国民俗学者斯蒂·汤普森对其进行翻译、补充与修订。该书广泛运用于世界民间文学领域,其索引的分类和编排方法被学界称作“阿尔奈—汤普森分类体系”,简称“AT分类法”。1932年,斯蒂·汤普森提出了母题的概念,编纂了《民间文学母题索引》。随后,德国学者艾伯华的《中国民间故事类型》②[德]艾伯华:《中国民间故事类型》,王燕生、周祖生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年。,美国华裔学者丁乃通的《中国民间故事类型索引》③[美]丁乃通:《中国民间故事类型索引》,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08年。,台湾学者金荣华的《民间故事类型索引》①金荣华:《中国民间故事集成类型索引》,台北:中国口传文学学会,2000年。等一系列著作,将类型学与中国民间文学紧密结合,使其成为中国民间叙事研究的重要方法。

在阿尔奈看来,类型只是一种工具,它是从情节上进行概括或提炼出来的故事的集合,是被建构出来的一种文化的集合,仅是形式层面的概念。而林继富教授却认为类型本身是带有传统的,或者说是生活化的类型。他将悬置的类型生活化,把民间叙事置于生活视角进行解读,使其具有在地化的意义。一方面,他认为“民间故事是人类社会生活中交流普遍的文化类型之一,也是生活化程度高的文化存在,尽管它常常以类型的方式出现。但是,当这些被悬置起来的类型游离于类型之外,被民族或地域‘在地化’以后,就成为地方文化传统和民众的生活方式了。为此,我以我熟悉的汉族、藏族民间故事为突破点,试图通过民间故事为对象,展开汉族、藏族相互依赖,彼此协助、采借和融合的历史图像和文化世界的讨论,试图回答汉族、藏族民间叙事交流中表现出来的文化的共同性和生活化的个性表达。”另一方面,他强调“民间故事是流动性很强的口头传统,它可以跨越地域、跨越族群、跨越时代而彼此吸纳、整合和涵化。这样,当民间故事进入到‘在地式的民族化’过程的时候,其文化基因和民族特性在新的文化关系中得到或多或少的表现,这些民间故事中民族思想和价值观念也或多或少地传递下来。”②林继富:《汉藏民间叙事传统比较研究》,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6年,第686页。

《汉藏民间叙事传统比较研究》一书对具有典型性的27个故事类型进行了比较。这些故事类型涉及神话、传说、幻想故事、生活故事等不同文类。其力图从叙事形象、叙事结构、叙事语言、叙事母题、叙事风格以及民间故事包含的文化传统、文化思想、故事讲述人的讲述现场等多个方面寻找汉族和藏族故事类型的共同性与差异性,并探究造成这些现象的原因所在。同时,还分析了汉藏民间故事内部结构、文化母题、主题表达等方面出现的粘接、继承和创新规律,实现了对汉藏民间叙事与民众生活、文化发展、社会进步关系的探讨。在此意义上,该著作突破了类型研究的文本意义,将其放置于语境视域,把民间故事类型当作民间叙事传统来看待,强调每一个类型就是类型化的传统存在和传统的类型化生活,是汉藏民间叙事传统的生活存在。这种观点延展了以往对于民间故事类型的研究视角,是对传统民间故事类型方法的创新;同时,也从族际关系的维度上,体现出类型研究的当下意义。

结语:“多民族的一国民俗学”的探索之路

针对中国民俗学与外国理论接轨的问题,中国现代民俗学的奠基人钟敬文先生曾经指出,中国是“多民族的一国民俗学”,要在坚持民俗学独立的学术品格的前提下,借鉴国外有益的学术成果,建立中国民俗学派。③钟敬文:《建立中国民俗学派》,哈尔滨:黑龙江教育出版社,1999年。如果从这样的学术脉络与宏大构想来考量,《汉藏民间叙事传统比较研究》无疑是中国民俗学派本土实践中的一次重要尝试。然而,我国的少数民族大多数生活在边远地区,传统观念较强。面对新型城镇化建设,许多传承在民众生活中的口头传统都在发生着剧烈变化,有些甚至断裂或消失。因此,新型城镇化过程中少数民族口头传统的传承和创新发展成为我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重要内容,也成为当前留住少数民族口头传统遗产的当务之急。面对这些复杂的问题,林继富教授已经展开研究。2015年,他申请了《民族地区新型城镇化与少数民族口头传统传承创新研究》的课题,这对于进一步梳理新型城镇化对民间口头传统遗产的影响,思考如何保护和传承民族口头传统文化,发展有历史记忆、文化脉络、地域风貌、民族特点的美丽城镇都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与现实意义。纵观林教授的学术发展脉络,《民间叙事传统与故事传承》是以湖北长阳都镇湾土家族故事传承人为中心的研究,侧重田野实践;《汉藏民间叙事传统比较研究》是从民间故事类型的角度去探讨汉藏民众生活和文化传统的生成发展过程,侧重文本分析;《民族地区新型城镇化与少数民族口头传统传承创新研究》则是研究在新型城镇化建设中,如何融入传统文化因素,如何结合地方特色文化,保存当地历史文化记忆、凝聚记忆中的文化情感和家园情结。笔者将林教授的上述三本著作称之为“学术三部曲”。在这“三部曲”中,他以口头传统为切入点,从走向田野到回归文本,然后将田野实践与文本分析相结合;从村落中的故事讲述人,到汉藏文本分析,再到族群研究;从对土家族的关注,到汉藏文化的比较,再到跨文化视野中民族口头传统传承研究,在点、线、面的发展历程中,最终的目标是在“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下实现对中华文化的整体性理解。目前,林教授正在从事《民族地区新型城镇化与少数民族口头传统传承创新研究》的研究。笔者相信,这将是一部不仅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而且具有现实意义的作品,我们期待着这部作品早日问世。“中国的民俗学,从来都是中国人用自己的眼睛、心灵、情感、人生经历和学理知识来创造的学问。”①钟敬文:《建立中国民俗学派》,哈尔滨:黑龙江教育出版社,1999年,第16页。林教授用长达30年的田野时间从事口头传统的研究,其成果不仅推进了中国民间叙事文学话语体系的建设,而且也是“多民族的一国民俗学”本土实践的重要成果。然而,民俗学既是传统的研究,也是现在的学问,尤其在现代化的今天,在新型城镇化的背景下,面对全球化带来的挑战,“多民族的一国民俗学”应该怎样去进一步实践,中国民俗学界还需要合力去不断探索。

[责任编辑:王素珍]

K8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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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8-7214(2016)06-0119-06

谢红萍,中央民族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民俗学博士研究生。

本文系2015年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重大项目(编号:15JJD850011):民间文学作为“一带一路”沿线民族交往关系桥梁的运行机制研究阶段性成果。

* 该著作被列入了2015年国家哲学社会科学成果文库,详见林继富:《汉藏民间叙事传统比较研究——基于民间故事类型的视角》(以下简称《汉藏民间叙事传统比较研究》),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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