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悟真與大中五年到朝的沙州使團

2016-02-02楊寶玉

隋唐辽宋金元史论丛 2016年0期
关键词:筆者敦煌

楊寶玉

悟真與大中五年到朝的沙州使團

楊寶玉

唐宣宗大中二年(848),沙州豪强張議潮率衆驅逐占據瓜沙六十餘年的吐蕃統治者,自領州務,使該地又回到了漢人治下。在積蓄力量努力收復肅、甘、伊等臨近地區的同時,張議潮也積極派遣使者想方設法入奏李唐朝廷,因爲剛剛奪得政權的張議潮急需獲得唐廷的支持,哪怕是聲援,同時他也非常清楚是否及時入奏乃是政治態度問題,是向唐廷表忠心所必須的。不過,當時河西隴右大部分地區還受控於吐蕃,被派往中原的使者無法順利前行,而會遭遇各種艱難險阻。據現存史料,這些使者係繞道漠北,紆迴前行,直到大中五年纔在天德軍的幫助下將瓜沙已復的消息送達唐廷,使敦煌地方政權終於恢復了與唐廷中斷數十年的聯繫。稍後,又有較高規格的沙州使團陸續入京並多方爭取,最終促成唐廷於當年冬天在沙州設立歸義軍,開啓了敦煌地區史上近二百年的歸義軍時期,而大中五年也由此成爲敦煌歷史上極爲重要的一年。可以説,這一年入京的沙州使團的功業堪稱彪炳千秋,其人、其事都值得深入考察探究。

筆者近年着力於歸義軍入奏活動研究,關於張議潮起事後的遣使入奏,提出了“大中五年時至少有三個沙州使團陸續到朝,使團規格越來越高,收穫也越來越豐碩”的觀點,所撰《大中二年張議潮首次遣使入奏活動再議》*原刊《蘭州學刊》2010年第6期,後收入筆者與吴麗娱先生的合著《歸義軍政權與中央關係研究——以入奏活動爲中心》,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5年,3—12頁。、《大中五年悟真的奉使入奏及其對長安佛寺的巡禮》*與吴麗娱先生合寫,原刊《吐魯番學研究》2011年第1期,收入《歸義軍政權與中央關係研究》,13—26頁。、《大中五年張議潭使團入奏活動考索》*待刊。等文分别就這三次入奏活動的具體情形及其收穫影響進行了探討。前不久李軍先生發表《再論張議潮時期歸義軍與唐中央政府之關係》(以下簡稱“李文”)*載《2015敦煌與中外關係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下編,敦煌,2015年8月,779—789頁。,該文第一部分以“大中五年沙州首般入朝使團問題再議”爲題,集中論述了“沙州首般入朝使團應由僧俗人士組成,悟真爲使團的首領,而高進達只是使團的成員而已”、“大中二年張議潮收復沙、瓜二州後,隨即派遣了由悟真充當首領,包括高進達等人在内的首般沙州使團前往長安”等觀點*分見前揭李軍《再論張議潮時期歸義軍與唐中央政府之關係》,781、782頁。,主張大中五年到朝的沙州使團僅有悟真爲正使和張議潭爲正使的兩個。看來目前仍有繼續討論辨析相關問題的必要,故今筆者特撰此文補充論證,不當之處,敬請批判指正。

李文之所以得出上引結論,是因爲李軍先生以爲悟真是張議潮於大中二年派出的首個使團的正使。筆者認爲其説恐值得商榷,原因至少有以下數條:

其一,敦煌文書中保存的《敕河西節度兵部尚書張公德政之碑》(S.6161+S.3329+S.11564+S.6973+P.2762,以下簡稱《張淮深碑》)的注文明確記所派首位入朝使爲高進達,而非悟真,謂:

敦煌、晉昌收復已訖,時當大中二載。題牋修表,紆道馳函,沙州既破吐蕃,大中二年,遂差押牙高進達等,馳表函入長安城,已(以)獻天子。上達天聞。

碑文注文明言張議潮驅逐吐蕃後派遣高進達入朝,確鑿無疑地説明首批使者的首領即高進達,文中完全没有提到悟真,可反證悟真並非首批使者。衆所周知,敦煌名僧悟真約生於唐憲宗元和六年(811)*據P.4660廣明元年(880)蘇翬撰《悟真邈真讚并序》及P.2748v《國師唐和尚百歲書》等推算。前者稱其時悟真已“耳順從心”,後者謂“敕授河西都僧統賜紫沙門悟真,年逾七十”。,十五歲出家,二十歲受具足戒*據P.3720《悟真文書集》之《悟真自序》所言“二十進具,依師學業”。,幾年後即開始爲僧衆講經説法*據P.3720《悟真文書集》之《悟真自序》所言“年登九夏,便講經論”。,至張議潮率衆起事時悟真已經出任敦煌大寺靈圖寺的寺主*S.1475《沙州寺户嚴君於靈圖寺便麥契》記爲嚴君做擔保的有“見人唐寺主”。關於此件文書的年代,藤枝晃《吐蕃統治時期的敦煌》、陳國燦《敦煌所出諸借契年代考》(《敦煌學輯刊》1984年第1期)、齊陳駿、寒沁《河西都僧統唐悟真作品和見載文獻繫年》(《敦煌學輯刊》1993年第2期)分别推斷爲817—825、829—835年,可知至遲9世紀30年代中期悟真已爲靈圖寺寺主。,名望很高,況且悟真還與其師——吐蕃後期的都教授和歸義軍初期的都僧統洪辯—— 一起率領沙州僧衆參與了張議潮起事,爲沙州的收復立了大功,至刻立《張淮深碑》時,悟真本人更貴爲敦煌僧界最高首領的都僧統。那麽,如果他真的參加了首個入奏使團,無論是當初出使時,還是後來立碑時,悟真的聲望、地位、影響均遠非高進達可比,當時的正使和後來被舉名記功的都只能是悟真,根本輪不上高進達。要知道,848年奉命入奏時高進達僅爲“押牙”(亦可寫作“押衙”),至20多年後的咸通末年或乾符初年,高進達還駐守在涼州城西北七十里許的嘉麟*據S.4622v《百姓高盈信狀》“今兄在加(嘉)鄰(麟)鎮將軍高進達邊”。關於該狀的年代,詳參楊寶玉、吴麗娱《歸義軍政權與中央關係研究》,7頁。。如果以碑文注文舉俗不舉僧來解釋只記高進達而不言悟真,恐怕也是説不通的,因爲該碑在記載政治事件的同時,以大量文字描述了張淮深的佛教功德,完全没有回避佛教的意思。

其二,悟真爲佛僧,與傳世文獻和敦煌文書對首批入朝使者身分的記述均不相符。關於逐蕃後沙州的首個入朝使團,《新唐書·吐蕃傳》謂:

始義潮*傳世史書常將敦煌文書中的“張議潮”記作“張義潮”或“張義謿”等。陰結豪英歸唐,一日,衆擐甲譟州門,漢人皆助之,虜守者驚走,遂攝州事。繕甲兵,耕且戰,悉復餘州。以部校十輩皆操挺,内表其中,東北走天德城,防禦使李丕以聞。帝嘉其忠,命使者齎詔收慰,擢義潮沙州防禦使,俄號歸義軍,遂爲節度使。*《新唐書》卷二一六《吐蕃傳》下,中華書局,1975年,6107—6108頁。引文中的“挺”字通“梃”,指棍棒。

明確記載最初赴京的沙州使者爲“部校”,與上引《張淮深碑》所記高進達職任“押牙”正相適合,更與此行完全爲政治任務的性質相符,卻與悟真的佛僧身分直不相侔。押牙、部校均爲武職,悟真十五歲即已出家,從未還俗,不可能再充任武職。如果悟真是首個使團的正使,那麽《張淮深碑》和《新唐書·吐蕃傳》豈能都完全忽略正使的佛僧身分,要知道,大中五年五月唐廷可是賜予悟真告身,敕命其爲京城臨壇大德了的。

其三,大中五年到朝後悟真曾在長安長期逗留,這與首批使者需儘快西返復命的情形完全不符。據P.3720《悟真文書集》等所收詩文記述,悟真到朝後在長安逗留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巡禮了長安多處佛寺,並與衆多高僧朝官往還唱和,留下了大量詩作,説明其在長安的行止相當從容,巡寺交友即爲正業。試想,如果悟真真的是第一個到朝的沙州使者,雖爲僧人卻也肩負着重要的政治使命,至大中五年時,首批使者離開沙州已有三年,亦即張議潮等沙州最高統治者已在西陲焦急期盼了三年,此前沙州與中原中斷聯繫已有數十年之久,負責傳遞戰況政情的首批使者豈可不急於西返復命而在長安留連?能夠率團出使的正使當然頗具政治頭腦,不會不知道輕重。另外,據前引《新唐書·吐蕃傳》,張議潮派出的首個使團的規格不高,使者們不僅要間道而行,連給皇帝的奏表都要秘藏於挺(梃)中,這些使者自然也難以在長安久留。

其四,首批入朝使到朝時間爲二月中旬,悟真師徒受封卻遲至五月下旬,可證兩者並非一事。《資治通鑑》卷二四九宣宗大中五年條記載了唐廷最初收到沙州歸唐消息的具體時間及應對舉措:“春,正月,壬戌,天德軍奏攝沙州刺史張義潮遣使來降。……以義潮爲沙州防禦使。”*《資治通鑑》卷二四九宣宗大中五年條,中華書局,1956年,8044—8045頁。關於文中的“正月”,該書於注中引章鈺《胡刻通鑑正文校宋記》云:“十二行本‘正’作‘二’;乙十一行本同;退齋校同。”岑仲勉《通鑑隋唐紀比事質疑》“大中五年正月張義潮降”條謂:“據《考異》引《唐年補録》,本年正月甲戌朔,月内無壬戌,壬戌爲二月十九日,正月乃二月之訛。嚴書(指明末嚴衍《資治通鑑補》——引者注)未予改正,《考異》引《實録》固作‘二月壬戌’。”*岑仲勉《通鑑隋唐紀比事質疑》,中華書局,1964年,306頁。是知唐廷得到奏報早在大中五年二月中旬,而沙州歸唐乃軍政大事,對當時唐朝收復河西隴右之西北失地的一系列軍事行動具有重大影響,唐廷必然迅速作出反應。

而據莫高窟今編第17窟西壁所嵌《洪辯受牒碑》*録文見李永寧《敦煌莫高窟碑文録及有關問題·洪辯碑》,《敦煌研究》試刊第1期,1981年。及敦煌文書P.3720《悟真文書集》所收第一件《告身》和《黄牒》,唐廷對悟真之師洪辯及悟真本人的封賜是在五月廿一日,距首批使者入京已有三個多月,以當時的政治形勢考量,唐廷對沙州首次入奏的處置不可能拖延三個月,那麽,五月廿一日的告身無疑可以説明悟真並非二月已到京的首批沙州使者,他到達長安的時間應較晚。

以上幾點李文均未辨析,而其主張悟真爲首個到朝使團正使的論據似也可再議。

首先,李文認爲悟真到長安後,京城僧人以“瓜沙僧”稱呼悟真,而其時“大中四年之際,張議潮已經完成了沙、瓜、甘、肅、伊等河西五州的收復。如確如學者所説,悟真是在大中五年年初由沙州出發前往長安,那麽在張議潮已收復河西五州的情況下,以瓜沙僧稱呼悟真也就與當時的實際情況不能相符了”。言下之意是悟真出發於僅收復了瓜、沙二州的大中二年。筆者認爲此説恐未安。瓜、沙二州是張議潮首義之地,也是長期受漢文化滋養之地,以“瓜沙僧”稱呼悟真既與悟真長期生活於該地的實際情況相符,又與古人的用語習慣相合。假如將當時已經收復的五州全都冠於其名之前,以“沙瓜甘肅伊僧”稱呼悟真,反倒太過拗口而與古人的習慣相違。另外,P.3720抄有保存了原題的《謹上沙州專使持表從化詩一首》,作者爲與悟真唱和的朝官楊庭貫,該詩撰於大中五年,若依已收復各州都應冠於名前的邏輯,“沙州專使”一稱没提瓜州,是否也當解作悟真出發時瓜州還没收復?所以,筆者認爲,“瓜沙僧”只是可昭示悟真之所從來的稱謂,不要説是甘肅伊州收復之後,即便再過若干年涼州收復之後,以“瓜沙僧”稱呼悟真都没有什麽不妥。

其次,李文借用敦煌文書中有關悟真曾爲入朝使的記載推論悟真就是首個使團的正使,至於其反對悟真所領爲第二個入京使團的理由,則稱“如果高進達已在悟真之前代表張議潮歸附唐朝,則諸人不應再如此强調和歌頌悟真的入朝獻款之事。”筆者認爲這在資料的取用上恐有張冠李戴之嫌,上引解釋也需再斟酌。悟真當然擔任過入朝使,問題的關鍵是他究竟是哪一個使團的正使,本文前面的論證已排除了他統領第一個使團的可能性。至於時人爲什麽讚頌悟真代表張議潮奉土歸唐的功勞,筆者認爲並不難理解。據唐廷於五月二十一日封賜洪辯和悟真的事實,悟真至晚是於五月到京的,比前批使者僅晚到兩三個月,古代信息不發達,對於中原人士來説,河西歸附仍是非常重要的新鮮事,且如前所述,第一個奉命東行的使團的規格非常低,實際作用相當於化妝密報,包括筆者在内的不少研究者都懷疑他們是否有機會受到皇帝親自接見*《新唐書》只説到朝廷因天德軍的奏報得知消息,表明沙州入朝使應是附天德軍使人而來的,沙州這批使者的地位實在太低,未必有機會朝見宣宗。,因而規格已經提升且有機會朝見宣宗的悟真替張議潮等再表忠心不僅是合理的,也是必須的,悟真又是首個僧使,時人於詩文唱和時讚頌他入朝獻款之事非常正常。試想,張議潭使團比悟真的到朝時間還要再晚幾個月,其代表張議潮奉土歸唐之功卻從没有被質疑過。

再次,李文認爲:“如果高進達和悟真爲前後相繼的兩般使團,則難以解釋爲何悟真能抄録到天德軍此前已經上給宣宗之表文的問題。”筆者認爲此説也可再討論。首批東行的使者是在起事不久後即派出的,備受牽掛是很自然的事,而以當時西北地區的政治軍事形勢分析,悟真使團也北行繞道天德軍的可能性非常大,無論是在天德軍還是在長安,關注高進達等人的動向並抄録相關文書合情合理。可以作爲旁證的是,敦煌文書中保留有多種表文,不僅有歸義軍的(如S.4276《管内三軍百姓奏請表》),也有不少靈武節度使,甚至甘州回鶻可汗等上呈中原帝王的,如P.3931即抄存了多件,據該卷整體情況分析,抄集時間也都在上表之後*詳參楊寶玉、吴麗娱《P.3931校注與研究》,載前揭《歸義軍政權與中央關係研究》,220—299頁。。因而悟真抄録到天德軍已經上給宣宗之表文一事恐怕不能用來證明悟真就是首個沙州入京使團的正使。

綜上所述,經過從正反兩個方面考量,筆者仍認爲張議潮收復瓜、沙二州後最先派出的入奏正使爲《張淮深碑》所記的高進達,悟真率領的只能是後續的主要由僧人組成的使團。

大中五年到朝的首個沙州使團的正使究竟爲誰,所關涉的並不僅僅是人名問題,而會直接影響對大中五年到朝的沙州使團到底是三個還是兩個的判斷,如果將悟真誤指爲張議潮所遣首個使團的正使,也就否認了他所率領的稍後到朝的僧人使團的存在。

實際上,根據敦煌文書和傳世文獻中的零星記載,今日已可考出悟真使團的大致情形: P.3720《悟真自序》謂其“修表題書,大中五年入京奏事”,説明他們的出發時間爲大中五年初或稍前,其時的沙州尚未與唐廷直接建立聯繫*通過對高進達一行行程的推算可知,其時這批使者已至天德軍,並有可能傳回了相關消息,但應還没抵達京城,更不可能帶回朝廷的旨意。,故張議潮自然也會賦予他們與首批使者近同的使命,而這正是後來唐廷在賜予悟真的告身中同樣表彰其奉圖籍歸誠獻款之功的原因。由於悟真出發時甘、肅等州已經收復,唐軍在隴右等地也取得了一系列軍事勝利,悟真使團的東行遂遠比高進達等人順暢得多,當年五月即已到長安,唐宣宗不僅親自召見他們*據P.3720《右街千福寺三教首座入内講論賜紫大德辯章讚講詞》所言悟真“面奉龍顔,竭忠懇之誠,申人臣之禮”。,賜其師徒告身,還下詔特許悟真巡禮京城左右街的諸多佛教寺院。諸寺參訪使一直偏居一隅的悟真等沙州使者眼界大開,得以接觸到中原佛教的精華,日後還將其帶回敦煌,促進了歸義軍時期敦煌佛教的蓬勃發展。另一方面,曾親身參與沙州起事、精通佛門教義、儒學功底亦深的悟真也積極與京城的高僧大德贈詩酬答,交友往來,向長安佛教界文化界展示敦煌風采,其才華學養及佛理精識既使長安的僧衆心儀,也會消除他們曾經自以爲是的敦煌僅是邊戎之地的看法,而增加對其地漢文化的親切認同感。更加重要的是,與悟真交往的不少京城僧人都有“内供奉”、“内講論”之銜,有機會在皇帝與朝廷權要面前爲悟真及其代表的張議潮政權揄揚渲染,幫助其完成政治使命。因而,悟真堪稱是張議潮派來的進行宗教外交的文化使者,既使因吐蕃占領而中斷了數十年的兩地佛教界的交流互動以此爲契機再續新篇,更爲再後幾個月到朝、負有請旌節使命的規格更高、最爲鄭重其事的張議潭使團在人際關係等方面做了良好鋪墊,使下一步敦煌當權者的河西圖籍之獻及旌節之請成了順理成章的事。因此,對於敦煌與中原之間的政治和文化交往而言,悟真等佛僧入朝使功不可没,而張議潮等人所作的這樣的入奏安排也不能不説是充满了智慧的成功之算。

總之,筆者認爲,多重證據均表明大中五年到朝的沙州使團至少有三個,其中前兩個分别由高進達、悟真率領,各具特色,兩使團的使命既有重合,又有區别,不能將二者混爲一談。悟真的奉使入朝是敦煌地方統治者實施以宗教外交輔助軍政進取政治策略的直接結果,對其入朝活動的探討辨析有助於深入解讀宗教文化活動與政治舉措之間的關係,自可推進對唐五代時期地方政權與中央朝廷關係和古代政治社會運作方式的研究。

猜你喜欢

筆者敦煌
古代敦煌人吃什么
古代敦煌人吃什么
敦煌之行
青海十条举措助力“非遗+”
亮丽的敦煌
敦煌,跨越千年的美
绝世敦煌
一道联赛不等式试题的推广
用集合的交并运算律释“一类恒成立问题”之疑
圆锥曲线上四点共圆的一个充要条件的证明及应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