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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①
——贾三强教授《清·雍正〈陕西通志·经籍志〉著录文集研究》评介

2016-02-02胡世强

陕西古代文献研究 2016年0期
关键词:通志文集著录

胡世强

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①
——贾三强教授《清·雍正〈陕西通志·经籍志〉著录文集研究》评介

胡世强

时至今日,改革开放三十余年,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并举,经济与文化建设同步,文化繁荣、文学发展为应有之义。文学发展中创作和研究两途交织,在世作家生命不止创作不息,难有定论,已逝作家驾鹤仙游,又何曾有盖棺之时?中华自有文字以来,文学家群星璀璨不计其数,名篇佳作浩如烟海。文学之水如长江大河绵延万里,古人文学创作实践、理论探讨与传播接受,积累了无尽财富。学者各有所长各取所需,术业有专攻,研究文学批评和文献发掘整理并行不悖。就文献整理而言,孔子编订六经虽不足信,刘向、刘歆父子天禄、石渠校书确有滥觞之功,集目录、版本、校勘、辑佚、辨伪等内容的文献学为之发轫。《七略》之中《诗赋略》位居其一,中国古典文献学正式确立,此举可补文章燔灭、书缺简脱之遗憾,可起辨章学术考镜源流之线索,更开盛世修典之先河。汉有《汉书·艺文志》,唐有开元《群书四录》,宋有《崇文书目》,明有《永乐大典》,清有《四库全书》、《全唐文》、《全唐诗》。即使国力衰弱、天祚不永之朝,文艺屡有修撰。当今,古典文献整理出现前所未有之盛况,全国与地方、集体与个人共同协力,诸如《四库全书》、《续修四库全书》、《四库存目丛书》得以影印,《全宋词》、《全宋诗》、《全宋文》、《全元诗》、《全元文》、《全元散曲》、《全明散曲》、《全明词》、《全明诗》、《全明文》、《全清词》、《全清文》、《全清诗》等陆续编撰刊行。诸多地方,如山东之《山东文献集成》、湖南之《湖湘文库》、江苏之《江苏·艺文志》、山西之《三晋文库》、广西之《全粤诗》地方文献整理规模宏大。而其他各地如浙江、江西、辽宁等地区文献集成项目多已展开、遍地开花。作为中华文明发祥地之一的陕西是十三朝故都所在,汉唐盛世政治、经济、文化中心,遗产丰富,多有学者致力于“长安学”的建设,陕西古代文献整理也日趋迫切。西北大学文学院博士生导师贾三强教授以一人之力,积七年之功,依据清代刘于义监修、沈青崖编纂之《陕西通志·经籍志》中记载文集,写成《清·雍正〈陕西通志·经籍志〉著录文集研究》(三秦出版社2011年版。以下简称《陕西通志文集研究》),可谓正逢其时。该书分西汉、东汉、魏晋南北朝、隋、唐五代、宋、金、元、明、清十部分,据书名立目391条,著录陕西先贤约三百余人,近四十万字,上自西汉下讫清雍正,近两千年间陕西文脉大略可观。

《陕西通志文集研究》多有可圈可点之处。

西汉至元部分,兼采众家之长又独抒己见。这一部分,涉及前代史书和《册府元龟》、《文苑英华》、《汉魏六朝名家集》、《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先秦汉魏南北朝诗》、《全唐诗》、《全唐文》、《全宋诗》、《全宋文》、《全元文》、《玉函山房辑佚书》等以及近年学者拾遗补阙、点校成书者多种。集成之中,又多有匡正。如第43条东汉赵壹撰《赵壹集》,指出赵壹为汉阳西县人,在今甘肃天水,清代已经不属于陕西,此条不应阑入。如第62条隋代京兆韦鼎撰《韦鼎诗》,指出《韦鼎诗》著者实为五代湖南人韦鼎,并非隋代京兆韦鼎。如第77条唐代令狐德棻撰《令狐德棻集》,指出《全唐文再补》卷1辑录其文一篇,与《全唐文补遗》第2辑录之文相同。如第133条唐代武功苏鹗撰《行义集》,辨析此则有两误:一此书为子部书,非诗文集不当阑入;二苏氏并无《行义集》见诸史乘,故当为《苏鄂演义》之讹,《陕西通志》盖沿明代康海所撰《武功县志》之误。

明清部分尤见功力。目前明清文献整理相对于其他朝代较薄弱,被视为“畏途”。究其原因,其一,别集卷帙浩繁、版本众多、藏于各处,举一而漏万;其二,目前文献整理大宗《全明诗》、《全明文》、《全清诗》、《全清词》尚未出齐,《全清文》尚未启动,而《全明词》、《全明散曲》尚在续补之中,没有整体借鉴之处。此种情形下,单个作家和地域的研究既尤为迫切和重要,又增加了难度。首先,作者迎难而上,开启陕西地域文献整理先河。全书近五分之三的篇幅用于明清两朝文集,著录212条,其中文集存世64家(包括前人编总集中所含别集),在陕西地方志中辑佚70余家之诗文数百篇,此部分首推详于陕西地方志。《陕西通志》为一省通志,除名宦闻人之外,还有许多乡绅贤达,资料稀缺,这是特点也是难点。《陕西通志文集研究》涉及陕西省志、府志、县志数十种,文献梳理查找线索、辩证史料、订补纠谬,使得撰著者及其文集有迹可循,翔实可信。其次查遗补缺,在地方志中发现陕西文人大量遗诗佚文、片羽吉光重现学界,不愧离娄之明。再次考证严谨,结论公允。如第282条明代知横州事刘子諴撰《杖履》三篇,考订刘子諴与其兄刘子诚事迹。兄刘子诚,虽中举但未出仕;弟刘子諴,曾任河间盐山令、知广西衡州,著《杖履》三篇、《尚书遗旨》二卷;文献记载中因“诚”、“諴”形近而多处混淆的情况,有了可信之论。如第185条明代翰林院编修程济撰《从亡随笔》,应从《四库全书总目》置之史部。第255条明代渭南南逢吉撰《姜泉集》十四卷、《订正会稽三赋》三卷,《姜泉集》当佚;据《善本书室藏书志》、《天一阁书目》、《铁琴铜剑楼藏书目录》、《八千卷楼书目》诸书皆列《会稽三赋》于史部地理类中,且南氏为原赋作注,故不当阑入文集类。经史子集四部分类各有法度,不失规矩。诸多文集,查询书目无果,下笔“当佚”。虽云佚则佚矣,存则在矣。然则先秦、两汉、隋、唐五代、宋、金、元之文献,片纸弥珍,遗失者多,存世稀少,苟能存世多已发现;而明清文献时代较近流布中外,名馆有藏多只著录善本,其余叠床架屋不见著录者亦多;况有地方馆藏乡野遗珠,私家名士敝帚自珍者亦众。明清文集所谓存者多见于书目著录;所谓佚者虽不见著录未必尽失,随着全国古籍整理之进程,孤本秘籍或将重现。

文献整理费时费力,出成果难。并且受各种各样的主客观条件限制,做得不好,当然为人诟病;即使做得好,也有求全责备之虞,受人责难。文献整理如同烫手的山芋、火中取栗,有幸修成正果,多为“他人做嫁衣”。所以作为研究基础的文献整理,总是滞后于如火如荼的义理探讨,千呼万唤始出来。个人从事大型文献整理,多青灯黄卷皓首穷经,往往岁月飞逝,迁延日久。加之,现行科研急功近利的评价体系束缚和古籍整理不算学问的看法影响,从事古籍整理的学者事倍而功半,付出多于所得。通常大型文献多由国家集体协调多名专家和众多机构共同完成,盛世修典虽为美谈,但因为困难重重而不可多见。然而文献整理一旦荒废,却是后悔莫及。刘氏父子《七略》之后,班固因之修成《汉书·艺文志》:“大凡书,六略三十八种,五百九十六家,万三千二百六十九卷。”先秦西汉之书虽有迹可循。然近人顾实《汉书艺文志讲疏》标注“存”、“残”者七十二家,上古之文章仅存十之一二。永乐年间修《永乐大典》凡两万两千八百七十七卷共一万零九十五册,集文献大成,然正本不可见,副本仅存畸零残卷八百零八卷。乾隆年间修《四库全书》著录三千四百六十一种(文渊阁本)、存目六千七百九十三种,功过是非不断。然三百年后的20世纪90年代,今人修《四库存目丛书》,剔除重复者,著录四千五百零八种,其中遗失甚多。仅就此书中第222条明山东巡抚管楫撰《平田集》2卷、第342条明翰林院检讨白乃贞撰《憗斋存稿》四卷、第三五四条清刘尔撰《雪石堂诗》四卷这三部文集而言,都见于《四库全书总目·集部·别集》存目部分。然而影印《四库存目丛书》不可复寻,这三部文集并非与著录部分重复者,应是已散逸不传于世。《陕西通志文集研究》辑佚三人诗文仅得文、赋各一篇,诗十首。书目犹在,全书不可复见,文章不可再寻,令人扼腕。典籍除自然淘汰之外,更多是天灾人祸的厄运,存世者历经沧桑微乎其微。上而推之,从夏商周、汉唐、明清至今,有多少文人骚客,化为灰土,死后书毁名灭。此类事例众多,仅举数例便可知文献整理虽耗费无数人力、物力、财力,但最大之功在于保存和传承,为后世造福。无用之用,实为大用。没有无用之材料,只有未尽其用之时;物尽其用,自待其时。就此书而言,可用之处甚多。《陕西通志文集研究》编写源于研究生教学选题之用。随着古代文学研究时间延续、课题研究深入、研究队伍壮大,选题之难日益突出,老师和学生都苦恼不已。此书尚在编写之时,就有不少学生从中得知线索按图索骥,纷纷选择陕西古代文人文集作为研究对象,正所谓“梦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汉代之冯衍,宋代之李复、李廌、吕大防、寇准,明代之康海、温纯、杨爵、张原、许宗鲁、孙枝蔚、胡侍、王九思、韩邦奇、韩邦靖、韩邦靖妻屈淑、王维桢,清代之康乃心、王庭、王又旦等陕西籍文人、文集的研究论文陆续出炉,不少文集点校成熟在案,陕西古代文学研究渐成系列。此书已经出版发行,“抛砖引玉”之后,相信考证订补,续作当纷纷而出。就在此书出版之时,在陕西省委、省政府关怀下,“陕西古代文献集成”业已立项。千金之裘非一狐之腋,众人拾柴火焰高。随着项目展开,汇集众多学者的大型文化工程不日将面世,为古代文献研究、陕西古代文学、长安学以及民族文化整理发掘贡献力量。

罗隐诗云:“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学术乃天下之公器,学者之功不仅及自身,而且嘉惠士林,此书之谓也。

(作者单位:陕西学前师范学院中文系)

① 本文系陕西学前师范学院博士研究生科研专项(2014DS003)阶段性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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