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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史》卷三《憲宗紀》箋證之二

2016-02-01劉迎勝

欧亚学刊 2016年2期
关键词:夫斯基

劉迎勝

元憲宗蒙哥爲成吉思汗第四子拖雷與其妃唆魯禾帖尼長子。出生後不久,被皇儲成吉思汗第三子窩闊台收爲養子,育於其妃昂灰哈屯帳中。1236 年,蒙古帝國括各諸王駙馬長子,組成大軍西征也的里河(今伏爾加河的突厥語名稱)的欽察、不里阿兒、太和嶺(今高加索山脉)以北阿速(今亞速海得名於此)、斡羅思(爲蒙古語中俄羅斯名稱的元代音譯)、孛烈兒(應爲Pol“波蘭人”的突厥語復數之漢字音譯)與捏迷思(應爲俄語對日爾曼人的稱謂的漢字音譯)、馬札兒(今匈牙利)諸部時,蒙哥受命帥拖雷部衆在行。

元定宗貴由死後,蒙哥在成吉思汗長子朮赤後裔拔都的支持下,從窩闊台家族手中奪權,此後歷代元帝皆爲拖雷子孫。憲宗朝是蒙古世界帝國形成的重要時期。蒙哥即位之初,便派遣其弟忽必烈(即後來的元世祖)治理漠南漢地,并率兵南下迂回南宋,將雲南列入版籍;又遣另一弟旭烈兀率軍西征都於報達城(今伊拉克首都巴格達)的黑衣大食(即阿拉伯帝國之阿巴思王朝),拓地至今敘利亞與小亞半島;他本人則親領大軍進攻四川。

《元史·憲宗紀》系據至元後期成書的《五朝實錄》中之《憲宗實錄》修成。由於《元實錄》已佚,《憲宗紀》成爲窺視其內容,特別是13 世紀上半葉蒙元在歐亞內陸活動記載的主要資料。

二年壬子春正月,幸失灰[1]之地。遣乞都不花[2]攻末來吉兒都怯寨[3]。皇太后崩。[4]

[1] 李文田《元史地名考》:按紀上年六月,即位於斡難河失灰之地,與河不遠。《明史·韃靼傳》:“永樂二十年,阿魯台大入興和,于是詔親征之,阿魯台盡棄輜車馬畜於闊濼海側,以其拏直北遁。明年秋,帝分部寧陽侯陳懋爲先鋒,至宿嵬山不見敵。”此《紀》失灰即大漠之宿嵬山也。(第27 頁)

屠寄:“今地未詳。”(《蒙史》卷6《蒙格可汗本紀》,第五葉)

阿布拉莫夫斯基:Dieser Ortsnamen wird sonst nirgendwo erwähnt, er wurde jedoch von LAO Yenhsüan (in TLTC 26, 3, S.116) an Hand der Grabinschrift von Liu Chin näher lokalisiert: dort ist vermerkt, Möngke habe im Frühjahr 1252 in Liu-lin im Kreis Kuo gejagt. Kuo-chou entspricht dem heutigen T’ung-hsien westlich von Peking.Shih-hui dürfte also dort in der Nähe gelegen haben.“此地名未見他書記載,然而勞延煊(《元朝諸帝季節性遊獵生活》,《大陸雜志》 1963 年26 卷3 期,第116 頁)據劉侠墓志將其地望大至框定。蒙哥1252 年初狩於漷州。漷州相當於今之北京以西之通縣。失灰當位於其附近。” (《憲宗紀》德譯,第38—39 頁,注100)按,勞延煊在論文中推測失灰或爲柳林的蒙文名稱。

党寶海曾研究過柳林在蒙語中的稱謂問題。他注意到蔡美彪先生所編《元代白話碑集刊》所收錄的河北趙縣柏林寺中的元成宗聖旨碑,其題款提到“猴兒年二月十五日,戲出秃打有時分寫來”。爲釋讀“戲出秃打”的意義,他從《至元譯語》“花木門”中查得漢語“柳樹”對應的蒙語爲“鬩車孫”,並從永樂本《華夷譯語》中查得其蒙文爲ičesün。“有柳樹的”則爲ičetü,且據伯希和《馬可波羅注》中對《兵志三·馬政》里的地名“希徹禿”應爲蒙語hičetü(即ičetü)的音譯,意爲“有柳樹之地”,也即“柳林”,確定了“柳林”這個地名的蒙古語名稱。不過党寶海認爲,戲出秃/希徹秃雖然意爲“柳林”,却並不一定專指通州的柳林,有可能是一個普通的地名。(《“戲出禿打”與“哈黑義磨”》,載姚大力、劉迎勝主編《清華元史》,第一輯,商務印書館2011 年版,第124—130 頁)

按,可以這樣考慮:“柳林”應當是一個漢文地名,而“戲出秃”與“希徹秃”不過是其蒙古語翻譯而已。失灰在蒙語中泛指樹林。蒙古人初至此地時,並不一定就使用“柳林”這一漢語地名的翻譯名,而很可能根據當地樹多的地貌而徑稱爲“樹林”。

[2]柯紹忞:乞都不花,即怯的不花,乃旭烈兀之前鋒也。(《新元史考證·考證六·憲宗》,第二葉)

阿布拉莫夫斯基:Er hat keine chinesische Biographie, wird in den persischen Quellen aber des öfteren erwähnt.Vgl. SPULER, Die Mongolen in Iran, S. 57. “此人無漢文傳記,但却時常爲波斯文史料所提及。試比較施普勒《蒙古人在伊朗》,第57 頁。”(《憲宗紀》德譯,第39 頁,注101)

乞都不花,又譯爲怯的不花。後爲旭烈兀西征時的重要將領。志費尼記怯的不花受命:“西方諸邦邑,他交給他的另一個兄弟旭烈兀斡兀立,後者以他的剛毅威猛,機警持重,以及馭下有力、功名心切而享譽。同時他調雙倍的兵力追隨他。于是怯的不花博兒赤(Ked-Buqa Bavurchi)在650 年主馬答Ⅰ月中[1252 年7 月]先出發,開始征伐異端。”(《世界征服者傳》漢譯本,下冊,第699 頁)

對怯的不花,波義耳注曰:“KYD BWQA。‘好公牛。’這是旭烈兀的著名基督教將軍,大馬士革的征服者。見格魯賽,《草原帝國》,第435—9 頁,斯柏勒《伊朗的蒙古人》(按,即前文之施普勒《蒙古人在伊朗》),第57 頁。”(《世界征服者傳》漢譯本,下冊,第716 頁,注151)

[3]李文田《元史地名考》:七年春,乞都不花等討末來吉兒都怯寨,平之。《世祖紀》:“二十九年,立末來府於雲南金齒之地。”此末來即木來,《地志》:“木來軍民府,至元二十九年立。”(第27 頁)按,李文田此議謬甚,毫無意義,乞都不花與末來和雲南無任何關係。

柯紹忞:下文七月乞都不花攻沒里奚。沒里奚,亦即木剌夷。一事誤分爲二。(《新元史考證·考證六·憲宗》,第二葉)

屠寄:“《舊紀》此下有:遣乞都不花攻末來吉兒都怯寨十三字,誤脫,詳下。”(《蒙史》卷6《蒙格可汗本紀》,第五葉)

阿布拉莫夫斯基:Mo-lai ist eine der im YS gebrauchten Schreibweisen von Mulahida, die Sekte der Ismaeliten.Zur Geschichte der Ismaeliten siehe The Cambridge History of Iran, S. 422-482. “末來是《元史》中所使用的一個表示亦思馬因派的木剌夷的一個形式。關於亦思馬因派的歷史,參見《劍橋伊朗史》,第422—482 頁。” (《憲宗紀》德譯,第39 頁,注102)

吉兒都怯,阿氏在德譯中已還原爲Girdkuh。

前已釋,“吉兒都怯”應爲波斯語(Gird-i Kūh)“圓山”之突厥語或蒙古語讀法(帶元音和諧律)的音譯。

[4]《蒙史》卷6《蒙格可汗本紀》系此事於“是春”並注曰:“辣施特曰:唆魯禾帖尼信天方教,而待天方教

人亦厚。布哈爾天方教人議建書院,助以黄金一千巴立施,故此書院名曰喀尼,譯義爲皇后,猶言皇后之書院也。生徒千人,輿諭稱頌,太宗亦雅重其人,常與議事,居於第四子阿里不哥處,地近阿爾泰山。拖雷墓在太祖墓側。”(第五葉)

此前屠寄補入:“二月,遣兵攻隨郢安,復諸州。(據《類編》補)”

阿布拉莫夫斯基:即拖雷妃唆魯禾帖尼(Sorqoqtani)。(《憲宗紀》德譯,第39 頁,注103)

洪金富的《唐妃娘娘阿吉剌考》一文(載《“中研院”歷史語言研究所集刊》第七十九本第一分, 2008 年)第53—55 頁云:

唐妃娘娘在《元史》卷一一六《后妃傳》有她的傳,字數不多,僅兩百六十三字,而且,除了開頭的二十多個字(睿宗顯懿莊聖皇后名唆魯帖尼,怯烈氏,生子憲宗、世祖,相繼爲帝)外,其餘全是追尊謚號的記載,至大三年的謚冊文更是全文照抄,幾達兩百個字。正史傳記應有的基本資料,如身世、事迹、年壽等,一概闕如。《元史》唐妃本傳可說內容相當貧乏。

蒙元時代兩部波斯文蒙古通史對於唆魯和帖尼的記載則遠詳於《元史》。波斯呼羅珊(今伊朗霍腊散省)人志費尼(’Ala-ad-Din ‘Ata-Malik Juvaini, 1226?—1283)於1252—1253 年間造訪大蒙古國國都哈剌和林,並開始撰寫他的《世界征服者傳》(Tа'rikkh-i-Jаhап-Gиshа),其中有一節記述拖雷及唐妃夫婦。(J. A. Boyle, trans.,Thе Histоrу оf thе Wоrld-Сопqиеrоr,Cambridge: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58, pp.549-552,Of Ulиgh-Nоуап апd Sоrqоtапi-Веki; 何高濟譯,《世界征服者傳》,內蒙古人民出版社1981 年版,下冊,《兀魯黑那顏和唆魯禾帖尼別吉》,第654—660 頁。)時代稍後的另一波斯史家拉施特於1311 年完成的《史集》,在《拖雷汗傳》中對唐妃的描寫也不少(集中在《史集》第2 卷,第202—206 頁)。但是唐妃的生卒年壽,兩書也都失載。

《元史·憲宗紀》二年壬子(1252)春正月條有“皇太后崩”云云。(《元史》卷三,第45 頁)這位皇太后當然就是憲宗生母唐妃。紀文只記年月,未載確切日期。考《順帝紀二》重紀至元三年(1337)十二月壬午條載:壬午,集賢大學士羊歸等言:“太上皇、唐妃影堂在真定玉華宮,每年宜於正月二十日致祭。”從之。(同前書,卷三九,第842—843 頁)

在中國歷史上,除了極少數的例外,太上皇一詞意指在位皇帝的父親。這是太上皇的傳統含義。用傳統含義來解讀前引紀文,自然會認爲文中的太上皇就是順帝之父明宗,而太上皇之後的“唐妃”也自然非明宗皇后莫屬了。《元史人名索引》和《元史辭典》就是這樣來解讀這段紀文的。(注46:元代文獻中若干語詞,是不能用傳統含義來理解的。本文早已提到“太上皇”睿宗誤被說成明宗的例子。茲再舉一例:武宗朝的“皇太子”是愛育黎拔力八達,武宗死後,他繼位爲帝,是爲仁宗。但武宗、仁宗是親兄弟,而非父與子。)按明宗帝后的影堂在大天源延聖寺(黑塔寺),不在真定玉華宮,影堂在真定玉華宮的是拖雷夫婦,紀文中太上皇、唐妃肯定就是拖雷夫婦,詳見拙文《元〈析津志·原廟·行香〉篇疏證》。拖雷夫婦影堂致祭日期,羊歸建議在每年正月二十日舉行。這個日期一定有特別的意義。

按,拖雷夫婦的生日已無可考。拖雷卒於太宗四年壬辰(1232)九月,《元史·太宗紀》的記載十分明確可信。拖雷妻唆魯和帖尼卒於憲宗二年壬子(1252)春正月,已見前引史文。羊歸建議每年正月二十日在真定玉華宮舉行祭典,很可能該日正是唆魯和帖尼忌日之故。《元史》卷75《祭祀志四·神御殿》條載:又有玉華宮孝思殿在真定,世祖所立。以忌日享祀太上皇、皇太后御容。

這裏特別提到忌日,而太上皇拖雷忌日在九月,唆魯和帖尼忌日在正月,羊歸提到的正月二十日,肯定不是太上皇拖雷的忌日,只能是皇太后唆魯和帖尼的忌日。唐妃卒於憲宗二年壬子春正月二十日(1252 年3 月2 日),我如是假設。

前引文所謂以“以忌日享祀太上皇、皇太后御容”,應是實錄。前揭拙文已指出皇慶元年(1312)九月及二年八月陰陽家田忠良奉命詣真定致祭的記載。(《元〈析津志·原廟·行香〉篇疏證》之《三·正誤字》,第13 頁。)此外,《元史·文宗紀三》載,至順元年(1330)八月“乙丑(十七日),遣使詣真定玉華宮,祀睿宗及顯懿莊聖皇后神御殿”。(《元史》卷34,第700 頁。)著名回回詩人薩都剌(1272—ca.1353)有七律一首,題《元統乙未秋,集賢學士只兒哈丹奉旨代祀真定路玉華宮睿宗皇帝影堂,僕備監禮》。(《雁門集》,《歷代畫家詩文集本》,總頁101。)按元統共三年,癸酉、甲戍、乙亥(1335)。元統乙未當爲乙亥之誤。祀事舉行於秋天,蓋因睿宗卒於秋天九月之故。推測每年九月睿宗忌日,玉華宮照例都舉行祀典。(清高宗敕撰,《續文獻通考》,臺灣商務印書館1935 年版,卷82《宗廟考三·祭祀時享新·祀睿宗御容》按語云:“又歷朝遣使多以正月二十日致祭,乃睿宗忌日也。”見頁3526b。以唐妃忌日爲睿宗忌日,誤矣。)

拖雷忌日在九月,玉華宮影堂有祭;唐妃忌日在正月玉華宮影堂亦有祭。《元史·文宗紀三》載,至順元年(1330)十二月“乙丑(十九日),遣集賢侍讀學士珠遘詣真定,明年正月祀睿宗及後於玉華宮之神御殿”。(《元史》卷34,第770 頁。)睿宗皇后忌日爲正月二十日,這是又一旁證。同書《文宗紀四》載,至順二年十二月“庚申(十九日),遣集賢直學士答失蠻詣真定玉華宮,祀睿宗及顯懿莊聖皇后神御殿”。(《元史》卷35,第794 頁。顯懿莊聖皇后,即睿宗妃唆魯和帖尼。)如同至順元年那次一樣,這次也是十二月十九日決定人選,遣赴真定,估計祭祀日期應當也是一個月後的正月二十日。至順三年以後,玉華宮神御殿正月之祭可能有變。或者日期更動,或者不再舉行。重紀至元三年(1337),羊歸建議“每年宜於正月二十日致祭”,真正原因,我們不清楚,但正月二十日爲唐妃忌日,應當沒有問題。

夏,駐蹕和林。分遷諸王於各所:合丹[1]於別石八里[2]地,蔑里[3]於(于)葉兒的石河,[4]海都[5]於海押立[6]地,別兒哥[7]於曲兒只[8]地,脫脫[9]於葉密立[10]地,蒙哥都及太宗皇后乞里吉忽帖尼[11]於擴端[12]所居地之西[13]。仍以太宗諸后妃家貲分賜親王。[14]定宗后[15]及失烈門母[16]以厭禳事覺,並賜死[17]。謫失烈門、也速[18]、孛里[19]等於沒脫赤[20]之地。禁錮和只[21]、納忽[22]、〔也〕孫脫等於軍營。[23]

[1]屠寄:“合丹(按,Qadan),斡歌歹汗長庶子。”(《蒙史》卷6《蒙格可汗本紀》,第五葉)

[2]別失八里,突厥語Beš-balïγ,譯言“五城”。元代又寫作別十八里、別石八里、別石把等。“五城”之名始見於唐代漢文史料與蒙古鄂爾渾河古突厥文碑銘中,其使用當在此前。入明以後,別失八里指東察合台汗國。

[3]屠寄:“滅里亦斡歌歹汗庶子,亦作蔑里。”(《蒙史》卷6《蒙格可汗本紀》,第五葉)

阿布拉莫夫斯基:Melik war der jüngste Sohn von Ögedei (HAMBIS/PELLIOT CVII, S. 71f) Biogr. im YSLP 30, 11r. “篾里爲窩闊台幼子。(參見韓百詩、伯希和:《〈元史〉卷一〇七〈宗室世系表〉譯注》,第71 頁注)《元史類編》卷三〇,第十一葉有其傳。”(《憲宗紀》德譯,第39 頁,注105)

[4]標點本校勘記[四]:於(于)葉兒的石河按“葉兒的石河”即本書卷一《太祖紀》元年、三年所見“也兒的石河”,此“于”字衍,今刪。《新編》已校。(第54 頁)

葉兒的石河(Irtiš),元代又音譯爲也兒的石河,今額爾齊斯河,源於阿勒泰山,上游在新疆北部,流入今哈薩克斯坦。

[5]《元史譯文證補》卷一五有《海都補傳》。

屠寄:“海都,斡歌歹汗嫡(劉按,嫡原作適)長子合失之子。”(《蒙史》卷6《蒙格可汗本紀》,第五葉)

阿布拉莫夫斯基:Qaidu war ein Enkel Ögedeis (HAMBIS/PELLIOT CVII, S. 79) Biogr. im HYS 111, 1v. “海都爲窩闊台之孙。(參見韓百詩、伯希和:《〈元史〉卷一〇七〈宗室世系表〉譯注》,第79 頁)《新元史》卷一一〇,第一葉正面有其傳。”(《憲宗紀》德譯,第39 頁,注106)

[6]李文田《元史地名考》:《速不台傳》有哈咂里山,此即今俄羅斯國地也。(第27 頁)

劉迎勝《察合台汗國疆域與歷史沿革研究》:海押立(Qayalïq),此名爲突厥語,意爲“有秃嶺之地”、“有峭壁之地”,爲一支哈剌魯人的居地,其首領號阿兒斯闌汗,原爲西遼屬地。1211 年叛西遼,降蒙古。元憲宗蒙哥即位前,處於朮赤後裔宏吉闌的控制之下。蒙哥即位後,將此地賜予未參與謀叛活動的窩闊台後裔海都,後並入察合台汗國。(《中國邊疆史地研究》,1993 年第3期,第36 頁)

[7]別兒哥(Berke),拔都之弟。曾護送蒙哥返回蒙古即位。

[8]李文田《元史地名考》:《速不台傳》,“略也迷里霍只部”。也迷里即葉密立,霍只即曲只也。(第27 頁)按,李文田的解釋全誤。

屠寄:“《西域補傳》作角兒只,其都城名帖弗利斯,地在今里海、黑海間,吉利吉思山南,俄屬薩吉利吉思省内。別兒哥爲巴秃之弟,封之於此,與其兄封地接壤。時巴秃已盡平吉利吉思山北乞卜察兀諸部矣。《舊紀》:別兒哥於曲兒只地八字,雜厠於海都於海押立地,脫脫於葉密立地之間,致讀史者疑別兒哥爲太宗後王。洪侍郎云:別兒哥不知何人。今官本《元史》改作伯勒格台,則爲太祖弟,不諗是否。多桑地圖,女直之地稱曰曲兒只,云云。寄案,洪侍郎爲《元史》《舊紀》所誤,故云然也,今考證之。”(《蒙史》卷6《蒙格可汗本紀》,第六葉)按,屠寄所謂“吉利吉思山南”有誤,當爲太和嶺(今高加索山脉)之南。

阿布拉莫夫斯基將此名還原爲*Kurj。(《憲宗紀》德譯,第20 頁)周良霄《出使蒙古記注》:曲兒只kürji 即魯布魯乞所謂谷兒只,因曲兒Gur 河而得名爲Gurge,柔克義和伯希和都認爲其正讀應爲Gurgia,Gurgia 則明顯是一個西歐的教名。在《元史》卷120《曷思麥里傳》中作谷兒只,這是因爲在畏吾兒—蒙古字母中k 與g 不分所致。蒙古初攻谷兒只在1221 年,谷兒只今譯作格魯吉亞。

按,格魯吉亞在波斯語中稱爲(Gurjistān),可直譯爲“Gurj 之地”。而“曲兒只”當爲Gurj 的突厥語或蒙古語讀法Gürj 音譯,帶有元音和諧律的痕迹。

[9]屠寄:“脫脫,斡歌歹汗第四子合剌察兒之子。”(《蒙史》卷6《蒙格可汗本紀》,第五葉)

阿布拉莫夫斯基:Totoq war ein Enkel von Ögedeis (HAMBIS/PELLIOT CVII, S. 79) Biogr. im HYS 111,10v. “脱脱爲窩闊台之孙。(參見韓百詩、伯希和:《〈元史〉卷一百七〈宗室世系表〉譯注》,第79 頁)《新元史》卷一一〇,第十葉正面有其傳。”(《憲宗紀》德譯,第39 頁,注109)

[10]《本證》卷四九,證名十三:葉密里。(《耶律希亮傳》)

李文田《元史地名考》:《耶律希亮傳》云:“至葉密里城,乃定宗潜邸。”按希亮,元人,且爲楚材之孫,鑄之子,世有文采,習知掌故,所稱必不差謬,而求之《定宗紀》,無此地名,《元史》疏略非一,至於葉密里城,即此葉滅立,則可推矣。《西域釋地》:“額密爾河,在塔爾巴哈台城南七十里,河有兩源會合,西入阿拉克圖琥勒諾爾。”(第28 頁)

陳得芝《常德西使與〈西使記〉中的幾個問題》:據危素的記載,中統初,葉密里仍是貴由幼子禾忽(大名王)的主要駐地。(《蒙元史研究叢稿》,第625 頁,注1)

葉密立(Emil):“又譯也迷里、葉密里。河名、地區名。即今新疆額敏河地。遼耶律大石西遷途中駐此,建城於河旁,以爲城名,故址在今額敏縣東、河南岸。成吉思汗以其地封授窩闊台(太宗)。窩闊台即大汗位後,以長子貴由(定宗)承襲封地。憲宗二年(1252),貴由幼子禾忽仍守葉密立,並分其地以授窩闊台第四子哈剌察兒之子脫脫。海都自立,遂爲窩闊台汗國轄境。窩闊台汗國敗亡後,其地爲察合台汗國所並。”(《中國歷史大辭典》上卷,第761 頁)

[11]《考異》卷86:按,合丹、蔑里《表》作滅里。皆太宗之子,海都者,合失之子;脫脫者,哈剌察兒之子;蒙哥都者,闊端之子,皆太宗孫也。惟別兒哥不見於表。擴端即闊端,乞里吉忽帖尼,所謂三皇后也。據陳桱《續編》,則所遷者乃六皇后秃里吉納。

伯希和:“《元史》卷一〇六《后妃表》,有兩個皇后皆名乞里吉忽帖尼,一個是太宗窩闊台的三皇后,一個是成宗鐵穆耳完澤篤(Tämür Ölǰäitü)的一個皇后。考剌失德丁書,窩闊台的三皇后中無此名,而鐵穆耳完澤篤的后妃表,除《元史》的《后妃表》外,未在他書見過。觀此兩名之相同,加以《元史》這些表錄不無舛誤,或者是一人兩見。”(《莎兒合黑塔泥》,馮承鈞漢譯,載《西域南海史地考證譯叢》第1 卷第4 編,第9—10 頁。)

蔡美彪:此人“不見《史集》。《元史·憲宗紀》記蒙哥二年,駐蹕和林,分遷諸王於各所。其中見:‘蒙哥都及太宗皇后乞里吉忽帖尼於擴端所居地之西。’擴端即闊端,蒙哥都爲闊端之子,見《元史·宗室世系表》及《史集·窩闊台合罕紀》。闊端死於定宗貴由在位之時,憲宗時,蒙哥都奉皇后遷於分地之西,屠寄《蒙史》據以認定此后爲蒙哥都之祖母,闊端之生母(《蒙史》卷一九《后妃傳》,卷三七《漠北三大汗諸子傳》),似可信從。此后經由貴由一朝,至蒙哥時依然健在”。(《脫列哥那后史事考辨》,《蒙古史研究》第三輯,1989 年,第15 頁。)

乞里吉忽帖尼的原名,伯希和以爲“好像是Kirgighutäni(〈Qïrghïghutanï)或Kirgighuqtäni(〈Qïrghïghuqtanï)”。(見上引《莎兒合黑塔泥》,馮承鈞漢譯,第9—10 頁。)

屠寄:“舊史《后妃表》太宗位下第四位乞里吉忽帖尼三皇后,名與《舊紀》同。乞里吉,即乞兒吉思,其氏也。”(《蒙史》卷6《蒙格可汗本紀》,第五葉。)

阿布拉莫夫斯基還原爲*Kirgis-quteni,當系受屠寄啓發。他又注曰:Sie war Ögedeis vierte Frau. Sie wird nur in der liste der Kaiserinnen im YS 106 unter dem Namen Ch’i-li-chi hu-t’ieh-ni erwähnt.“她是窩闊台的第四位妻子,僅在《元史》卷一百六《皇后表》中以‘乞里吉忽帖尼’譯名被提及。”(《憲宗紀》德譯,正文第20 頁,注釋第39 頁,注111)按,乞里吉忽帖尼在《皇后表》中被稱爲“三皇后”。

羅依果復原爲*Kirgisten。他對此名解釋道:the name Kirgisteni(〈Pers. Qyrqyztānī) is, like Naimaǰin,an ethnicon meaning‘the Kirgiz’.“‘乞里吉忽帖尼’的名字(源自波斯語Qyrqyztānī),如同‘乃馬真’一樣,有氏族‘吉里吉思人’的含義。”(Was Töregene Qatun Ögödei’s “Sixth Empress”?P.73;李文君漢譯《脫列哥那是窩闊台的“六皇后”嗎》,《蒙古學信息》,2002 年第1 期,第20 頁)按,乞里吉忽帖尼的原名或應爲Kirgiz 部名的突厥語從格(或奪格)Kirgiz-ten,即出“自吉里吉思”,再加波斯語表示氏族、出生地、某處人氏的後綴-ī,構成。

阿布拉莫夫斯基將蒙哥都的名稱還原爲Mönggetü,並注曰:Mönggetü war auch ein Enkel von Ögedei(HAMBIS/PELLIOT CVII, S. 74) Biogr. im HYS 111, 7v. “蒙哥都爲窩闊台之孫。(參見韓百詩、伯希和《〈元史〉卷一〇七〈宗室世系表〉譯注》,第79 頁)《新元史》卷一一〇,第七葉正面有傳。”(《憲宗紀》德譯,正文第20 頁,注釋第39 頁,注110)

洪金富《元代漢人與非漢人通婚問題初探(一)》:《金華文集》卷28《答禄乃蠻氏先墓碑》,頁287 上—289 下。碑云:“張夫人(1215—1284),代州良家子,年十五,避兵,與父母相失。公(抄思)得之,以進與三皇后,賜名按坦(Altan),察其秀惠,遂以妻公”;按:張夫人年十五時,當公元1229 年,即太宗窩闊台罕元年,則三皇后云云,當爲《元史》卷106《后妃表》太宗欄所載之“乞里吉忽帖尼三皇后”。(《食貨月刊復刊》1977 年第6 卷第12 期,第661 頁)

筆者認爲,這里提及的憲宗所封者,皆爲與謀叛事無涉的窩闊台系宗王:“蒙哥對沒有參與兵變陰謀的窩闊台子孫,取懷柔和分而治之之策,爲其在西域另劃定份地。《元史》記載,窩闊台之子合丹被遷之於別失八里之地,而滅里(Melik) 則遷之於也兒的石之地。(《元史》卷3《憲宗紀》,第45 頁)合丹即志費尼書中之Qadaghan。”(《世界征服者傳》漢譯本,第111—112 頁)“據《史集》說,脫脫曾與失烈門、腦忽同赴蒙哥斡耳朵,爲忙哥撒兒等包圍,但史籍上未留下脫脫受處置的記載,相反《憲宗紀》中關於遷脫脫於葉密里的記錄,似說明脫脫並未參與謀叛。”(《蒙哥即位風波中的察合台、窩闊台系諸王》,第69—96 頁)

[12]至於擴端,阿布拉莫夫斯基注曰:Köden war der 2. Sohn von Ögedei (HAMBIS/PELLIOT CVII, S. 71).Biogr. im MS 37, 1v—2r. Sein Stammland lag vermutlich in dem Gebiet des Imil. “擴端是窩闊台第二子。(參見韓百詩、伯希和《〈元史〉卷一百七〈宗室世系表〉譯注》,第71 頁)其故地或位於葉密立。”(《憲宗紀》德譯,第39 頁,注112)按,擴端封地不在葉密立,在河西。

擴端“又譯廓丹、擴端。元太宗次子。元代文獻又作闊端阿哈(蒙古語,意爲兄)。太宗時,受封西夏故地,駐營西涼府(今甘肅武威)以西,後建城名永昌。太宗七年(1235),領兵攻秦州(今甘肅天水)、鞏昌(今甘肅隴西),迫降金鞏昌守將汪世顯。次年,領兵由大散關征南宋,取成都。殺宋將曹友聞。不久,分得東平府(治今山東東平)五戶絲戶四萬七千餘。十一年,遣部將朵兒答答剌罕進兵烏思藏,又遣使往請薩斯迦寺主薩斯迦班底達。定宗元年(1246),薩斯迦班底達來西涼。他勸諭班底達致書烏思藏納里速古魯孫僧俗領主,降附蒙古”。(《中國歷史大辭典》下卷,第2945 頁)

[13]屠寄:“闊端前鎮西涼,居涼州。此云所居地之西,即永昌矣。永昌在涼州府城西北。”(《蒙史》卷6《蒙格可汗本紀》,第六葉)

[14]志費尼記載:“至於合丹(Qadaghan)斡兀立和滅里斡兀立,他(按,指蒙哥)從合罕的斡耳朵里和駐地中,賞給他們每人一個斡耳朵,並把斡耳朵里的后妃賜給他們。他還賜給他們約一萬合罕的將帥、士卒以及神仙自己都吝惜的珍貴禮品,分給他們每人一處禹兒惕,他們可在其中拋棄旅杖,搭起駐蹕的營盤。”(《世界征服者傳》漢譯本,第698 頁;《史集》第二卷.漢譯本,第257 頁)筆者認爲,此即當指《元史》中所記“仍以太宗諸后紀家貲分賜親王”之事。(《蒙哥即位風波中的察合台、窩闊台系諸王》,第69—96 頁)

[15]即斡兀立海迷失(Oghul Ghaimïš)皇后。志費尼記此事:“最後來的是海迷失哈敦:她和失烈門之母哈答合赤(Qadaqachi,按,此人見下注)一道被送往別吉的斡耳朵。忙哥撒兒趕到那裏去,因這些女人的兒子們承認是陰謀的策劃者,她們在受到審問和坦白了她們的罪行後因她們的行爲而受刑。”(《世界征服者傳》漢譯本,下冊,第692 頁)

[16]阿布拉莫夫斯基:Sie hiess Qadaqach (Rashid-ad-Din, BOYLE, S. 215). Vgl. auch PELLIOT, Papauté, S. 203n. “她叫合答合赤。(參見拉施都丁書波義耳英譯本,第215 頁)試比較伯希和《蒙古人與教廷》,注釋第203。”(《憲宗紀》德譯,第39 頁,注114。)

波義耳在翻譯志費尼書時對此人注曰:“QDAQAǰ。拉施特之Qataqash(赫塔吉諾夫,第163 頁)。(關於此名的拼法,見伯希和:《蒙古與教廷》,第203 頁,注3)她是窩闊台第三子闊出(赫塔吉諾夫錯拼爲Kerju)的妻子,弘吉剌部人。她的祖父是成吉思汗長妻孛兒台旭真的兄弟按陳那顏(Alchi Noyan),因此孛兒台是她的姑祖。”他又注:“關於斡兀立海迷失本人之受審和處決,見伯勞舍編拉施特,第304 頁,格魯塞賽,前引書,第310 頁。”(《世界征服者傳》漢譯本,下冊,第714 頁,注119 與120)

拉施都丁在述失烈門母時,其名闕失。(見《史集》第2 卷,周良霄漢譯注本,第30 頁)

[17]《元史譯文證補》:“禮成,大宴七日,正燕樂時,御者克薛傑上變,謂以失騾岀覓,道遇車乘甚衆,一車折轅,其御束縛之。誤以爲同伴,呼使助,則見車中藏兵甚多,訝而問之,其御曰:‘汝車同我車,何問爲?’益訝之,更詢他車,始知失烈門、忽察、腦忽三王以朝會爲名,將乘飲宴不爲備作亂,故亟馳返以吿。憲宗乃令忙哥撒兒率兵往覘,止其衛士,令各從二十人入謁,具貢物凡九(所謂九白之貢是也。阿卜而嘎錫云,蒙古尙九,故饋禮亦從九數,其制出於突厥。御者上變,按,《忙哥撒兒傳》,憲宗既立,察合台之子及按赤台等謀作亂,刳車轅藏兵其中以入,轅折兵見,克薛傑見之,上變,忙哥撒兒即發兵迎之,按赤台不虞事遽覺,倉卒不能戰,遂悉就擒。西書所敘略同,而情節加詳。克薛傑,西書作怯克薛。《傳》云,察合台之子及按赤台等,按,察合台後不附憲宗者,其子也速蒙哥,其孫不里未來會,蓋預謀也。按赤台必非本紀東方諸王之按只帶,《本紀》爲亂伏誅者,有按只䚟,當即其人,似非宗王,本傳亦未言其爲宗王,而《元史類編》竟云,宗王按赤台等謀作亂,《朔方備乘·忙哥撒兒傳》本之,未是。本傳,忙哥撒兒既卒,帝詔曰,察合台阿哈之孫,太宗裔定宗闊岀之子,及其民人,越有他志。所謂察合台孫,蓋指不里,太宗之裔定宗闊出之子,即指忽察、腦忽、失烈門等,與西書相合。本紀云,失烈門及諸弟腦忽等心不能平,有詬言,帝遣諸王旭烈與忙哥撒兒帥兵覘之,諸王也速忙可、不里火者等後期不至,遣不憐吉䚟率兵備之,當日直係謀逆,非止詬言。也速忙可即也速蒙哥,火者當即忽察,雖所述各異,而互較參觀,酌中以斷,西書敘次似爲清晰。又法王使人路卜洛克於憲宗三年至和林,其所記載與拉施特、志費尼二人相同,益當可據)。始至時,猶令與宴,越曰拘係,憲宗自鞫之,皆堅謂無逆謀,刑訊,失烈門從官乃吐其實,而自剄以死。”(《元史譯文證補》卷2《定宗憲宗本紀補異》)

屠寄此處補入:“殺古余克汗可敦用事大臣。”並注:“洪侍郎云:即鎮海、喀逹克二人。西書謂行刑殺鎮海者,丹尼世門哈魄朮,其名見《西域下傳》,而《元史·鎮海傳》但言其卒,未言伏法事。”(《蒙史》卷6《蒙格可汗本紀》,第五葉)

阿布拉莫夫斯基:Nach Rashid-ad-Din (a.a.O) wurden sie beide ertränkt. Rubruk (ROCKHILL, S. 164) weiss zu berichten, sie hatten durch Zauberei Möngke nach dem Leben getrachtet. “按上引拉施都丁書,她倆均被溺死。魯卜魯克(參見柔克義英譯本,第164 頁)報導,她們曾企圖以魔法謀害蒙哥。”(《憲宗紀》德譯, 第39 頁,注115)

[18]阿布拉莫夫斯基:Wahrscheinlich ist hier Yesü-Möngke, der Sohn von Čaγatai gemeint (Anm.45). Die Verbannung Yesü-Möngkes steht aber im Widerspruch zu der Angabe in seiner Biographie (HSY 107, 3r) und zu Rashid-ad-Din(BOYLE, S.143), Möngke habe dem Qara-Hülegü, dem Enkel von Čaγatai befohlen, Yesü-Möngke zu töten. “此處很可能指察合台之孫也速蒙哥。謫也速蒙哥之說與其傳記(參見《新元史》卷一百七,第三葉背面)及拉施都丁(參見波義耳英譯本,第143 頁)相矛盾。蒙哥命令察合台之孫合剌旭烈處死也速蒙哥。”(《憲宗紀》德譯,第39 頁,注116)

[19]《本證》卷37,證名一:也速、不里。(《忙哥撒兒傳》。)(點校者按,此乃二人,然孛里爲異譯。)屠寄此處爲:“以察阿歹之孫不里付巴秃殺之。”並注:“《秘史》斡歌歹說不里是察阿歹兄子。西書則謂不里是察合台之孫木阿秃干之子,從之。”按,不里,察合台後王。

[20]李文田《元史地名考》:此沒脱赤者,疑即《耶律希亮傳》之孛劣撒里,以其與諸人所遷者,皆相近,易防護也。(第28 頁)按,李文田之議不得要領。

柯紹忞:洪氏(按,洪鈞)疑沒脫赤即探馬赤,非是。(《新元史考證·考證六·憲宗》,第二葉)屠寄亦持此意見,詳下。

阿布拉莫夫斯基:T’U Chi (MS 6, 5v) versucht, mo-to-ch’ih als Verdrehung des Wortes t’an-ma-ch’ih (tamači)zu erklären. Die Tamači-Truppen waren die meist aus zentralasiatischen Bundesgenossen rekrutierten Heere. Sehr überzeugend ist diese Erklärung nicht, zumal t’an-ma-ch’ih beinahe immer mit den gleichen Zeichen geschrieben wird. “屠寄(《蒙史》卷六,第五葉正面)試圖將‘沒脫赤’作爲‘探馬赤’的倒誤來解釋。探馬赤軍主要從中亞僕從軍中徵調。‘探馬赤’的寫法幾乎總是不變,故而這一解釋無說服力。”(《憲宗紀》德譯,第39頁,注118)

[21]即前面提到的貴由長子火者。

[22]太宗子腦忽。

[23]標點本校勘記[五]:〔也〕孫脫據志費尼《世界征服者傳》譯音補。按,此也孫脫爲察合台之孫,曾參預窩闊台系諸王爭位密謀。(第55 頁)

屠寄此處爲:“以忽察、腦忽、失烈門三王皆爲其母所誤,得免死。禁錮忽察、腦忽於和林西失剌豁羅罕之地。”並注:“《舊紀》云:禁錮和只、納忽、孫脫等於軍營。按,和只即忽察;納忽即腦忽;孫脫似即葉孫脫之挩文。然考《舊史》,葉孫脫居叛黨七十人之首,元年已伏誅,此處不宜復見。《譯憲紀》則謂遷忽察於和林西蘇里該之地,謫腦忽、失烈門爲兵弁,並無葉孫脫。今依《舊史》。而據《多桑書》,補蘇里該地名。按圖,賽因諾顔本旗王府西南二十餘里地,當軍臺,有沙喇果勒,義謂黄色小水。蘇里該,即沙喇果勒之音差。依《秘史》譯例,當作失剌豁羅罕,其地東北距和林三百里。故西書云和林西。不遷太宗分地葉密立,而置諸和林近地者,防其爲變也。”

於失烈門,屠寄寫爲:“謫失烈門爲探馬赤。(《舊紀》云:‘謫失烈門、也速、孛里等於沒脫赤之地。’按,也速似即也速蒙哥,而脫其下二字。然也速蒙哥爲窩耳軋那所殺,不止於謫戍。孛里即不里,付巴秃殺之,亦不止於謫戍。豈定罪時止論謫戌,後乃追加死罪耶?譯憲紀所謂兵弁,即探馬赤之譯義,沒脱赤即探馬赤之倒誤,並非地名。《舊紀》以爲地者,誤也。)其後忽必烈伐宋,請於汗,以失烈門自從,俾宣力軍前贖罪,迨汗自將南伐,仍投諸水。”(《蒙史》卷6《蒙格可汗本紀》,第五葉。)

阿布拉莫夫斯基:Wahrschenlich Yesün To’a, ein Enkel von Čaγatai (HAMBIS/PELLIOT CVII, S. 57)Biogr. im MS 37, 6a.“很可能是察合台之孫也孫脫。(參見韓百詩、伯希和《〈元史〉卷一百七〈宗室世系表〉譯注》,第57 頁。)《蒙史》卷三七,第六葉正面有傳。”(《憲宗紀》德譯,第40 頁,注121。)

阿氏繼曰:Nach Juvaini (BOYLE, S. 591f) und Rashid-ad-Din (BOYLE, S. 216) wurde Širemün mit Qubilai und Naqu mit Čaγan auf den Feldzuq nach China geschickt; Quča wurde von dieser Strafmassnahme ausgenommen und erhielt einen Wohnort im Gebiet der Selenga zugewiesen.“按志費尼(波義耳英譯本,第591 頁以下)和拉施都丁(波義耳英譯本,第216 頁),失烈門和腦忽分別被分別隨察罕與忽必烈被送往漢地戰場,而火者則免於這種處罰,在薛涼哥水流域得到一處住所自處。”(《憲宗紀》德譯,第40 頁,注122)

拙文《蒙哥即位風波中的察合台、窩闊台系諸王》(第69—96 頁)中“也孫脫等人的下場”一節,討論蒙哥處置涉及諸王之事:

蒙哥對自己的政敵的處置,中外文籍均有記載,可資比證。定宗皇后海迷失和失烈門之母,據《憲宗紀》記載被賜死。(標點本,第46 頁)據拉施都丁的記載,她被投入水中溺死。(《史集》第二卷,漢譯本,第225 頁)主謀反對蒙哥即位的諸王們也受到嚴厲處罰。《憲宗紀》記曰:“謫失烈門,也速[蒙哥]、孛里(按,即不里。)等於沒脫赤之地,禁錮和只、納忽(按,即火者,腦忽)、 [也]孫脫等於軍營。”

《憲宗紀》的這兩句話失之過簡,如無其他史料對證,很難了解詳情。志費尼是把對陰謀叛亂的失烈門等人的懲治,與“後期不至”的也速蒙哥等的處置分開敘述的。他說蒙哥“下令把失烈門、腦忽和也孫脫流放到蠻子各省去。失烈門跟隨忽必烈斡兀立,腦忽隨察罕那顏(Jaghan Noyan),而也孫脫則到別處去”。至於火者,由於其妃反對突襲蒙哥的斡耳朵,蒙哥憐之。“免他參加征戰,並把哈剌和林附近的薛涼格(Selengei)定爲其駐地。”(《世界征服者傳》漢譯本,第695 頁;《史集》第2 卷,漢譯本,第253—254 頁)

志費尼的上述記載多可在漢籍中找到證據。《元史》提到:“癸丑(1253),憲宗遣[明安答兒]從昔烈門太子南伐。”(《元史》卷122《搠直腯魯華傳》標點本,第3014 頁)拉施都丁的下列記載亦可旁證志費尼所述:“後來[失烈門]設計策劃陰謀反對蒙哥合罕,被證明有罪。當蒙哥合罕派其弟忽必烈合罕去契丹時,由於忽必烈與失烈門相友善,遂向其兄要他(按,指失烈門)。並把失烈門帶在身邊。當蒙哥合罕前去征服南家思(按,指南宋)時,忽必烈合罕與之同行,他(按,指蒙哥),不信任失烈門,下令將他投進一條河中。”(《史集》第2 卷,漢譯本,第12 頁)(譯文作者有所改動)

按拉施都丁的上述記載,失烈門在從忽必烈攻宋時被溺死。但《元史》在至元二十年(1283)記事中,還提到“賜諸王昔烈門等銀”(卷12,標點本,第259 頁)的記載。而從《元史》卷154《后妃傳》中“定宗崩,后(按,指斡兀立海迷失)抱子失列門垂市聽政者六月”的記載看,蒙哥即位時,失烈門尚在童年。

監護腦忽之察罕,即當《元史·憲宗紀》中之茶寒。(標點本,卷3,第45 頁)茶寒又作察罕,《元史》中有傳:“察罕初名益得,唐兀烏密氏。”後歸成吉思汗,“賜姓蒙古”。(《元史》卷120《察罕傳》,第2955—2956 頁)“定宗即位,賜黑裘一、鑌刀十,命拓江淮地。憲宗即位,召見”,“以都元帥兼領尚書省事”。虞集對察罕在漢地的活動也有一段記載:“歲乙未(1235),闊出、忽都秃太子出師伐金,遂侵宋。方時以察罕以太祖所拔重臣爲大將,立望祟甚,而也柳干以下馬步禁軍都元帥,爲察罕之副,總領諸翼蒙古、漢軍馬,屯戍大軍,南面之征最爲重兵矣。於是取陝西、掠河東、踐河南。歲乙卯(1255)擣光壽。大帥察罕殁,憲宗皇帝命也柳干代之。”(《曹南王勳德碑》,《道園學古錄》卷24,四部叢刊本,第215 頁;此碑爲《元史》卷129《阿剌罕傳》之史源)

《史集·部族志》對察罕亦有記載。書中說:出自唐兀惕部落的大臣很多。成吉思汗曾從他們之中帶來一個察罕那顏。當他十五歲時,成吉思汗將他收養爲子,稱他爲五兒。他統轄成吉思汗的主要千戶。當時作了規定並被當作慣例:各千戶都不得超過一千[士兵],主要千戶[或大千戶]也不例外。這個千戶全部由屬於成吉思汗各斡耳朵及其本人的人組成。供給軍隊的[各種稅賦徭役,如:]合闌、兀剌黑、首思等全部用來公正地供應成吉思汗千戶以及直屬於他本人的那些人。而這[一切]全部按照察罕的話發放。在窩闊台合罕時,窩闊台任命察罕那顏統率駐扎在乞台邊境上的全部軍隊,此外還授予管理乞台之權,凡在乞台境內的諸王和大臣全都受他管轄。(漢譯本,第237 頁;並見《世界征服者傳》漢譯本,前言第 9 頁,第 306 頁注26)

與志費尼書的記載相同,《忙哥撒兒傳》在記載蒙哥處置叛王事時,對也速蒙哥、不里也是另外敘述的。《忙哥撒兒傳》所載憲宗賜忙哥撒兒後裔的聖旨節文,在敘述了處置謀叛的“察哈台阿哈之孫,太宗之裔定宗,闊出之子及其民人”,即也孫脫、失烈門、腦忽等人及其部下之後,接着提到憲宗“又使[忙哥撒兒]治也速、不里獄,亦克比於法”。(《元史》卷124,標點本,第3057 頁)

《忙哥撒兒傳》的上述記載過於簡單,沒有說清“治也速、不里獄,亦克比於法”是怎麼回事。也速蒙哥和不里究竟受到什麼處理?就筆者見聞所及,元代其他漢籍中至今尚未發現有更多的記載。幸而幾部穆斯林史籍中保留了一些記載,儘管所記各異,但畢竟可以使我們互相比勘,擇善而從。

志費尼記道:蒙哥把“也速[蒙哥]和不里”“送往拔都的宮廷”。(《世界征服者傳》漢譯本,第692 頁)即志費尼又說;拔都後來允許也速蒙哥返回其斡耳朵。(同上書,第323 頁)不里與拔都是宿敵(關於不里與拔都之間的恩怨,參見《世界征服者傳》漢譯本,第715 頁),蒙哥賴拔都之力得以即位,將不里送去是理所當然的。大概是因爲也速蒙哥除了反對拔都擁立蒙哥的倡議外,基本上與拔都無涉,所以拔都允許其返回故里。

瓦撒夫書與諸書不同,提到也速蒙哥系被送往拔都處處死的。(《瓦撒夫史》第1卷,哈默·普爾格施塔勒波斯文原文與德譯合璧本,維也納,1856 年。(Waṣṣāf, Kitāb-i mustatab-i Waṣṣāf,Geschichte Waṣṣāf's, Persisch herausgegeben und Deutsch übersetzt von Hammer-Purgstall, Bd. I, Wien,1856,德譯,第153—154 頁)由此可見,關於也速蒙哥被送到拔都處一事,志費尼與瓦撒夫是一致的。區別在於瓦撒夫說拔都處死了也速蒙哥,拉施都丁只提到:“他(按,指蒙哥)將不里交給使臣帶給拔都。拔都在確定了他(按,指不里)的罪名後,將他處死。”(《史集》第2 卷,漢譯本,第252 頁)志費尼和拉施都丁對蒙哥將不里交給拔都的記載基本一致,所不同的是《史集》中完全沒有提到也速蒙哥也被送到拔都處的事,但是鑒於志費尼和瓦撒夫都曾提到過此事,筆者判斷,也速蒙哥曾被送到拔都處的記載是可信的。

至於也速蒙哥之死,拉施都丁與志費尼的說法相同,不過前者更爲明確。志費尼說,也速蒙哥“不久也回到家里。對他,老天也沒有給予寬恕”。(《世界征服者傳》漢譯本,第323 頁)

而《史集》則指出:“當蒙哥合罕做了合罕後”,命令“處死也速蒙哥”。(《史集》第2 卷,漢譯本,第170 頁)而在另一處,作者又說,蒙哥把也速蒙哥交給了他的政敵合剌旭烈處死,“他(按,指蒙哥)授給合剌旭烈一道聖旨,命令他處死也速蒙哥”。(同上書,第177 頁)實際上,也速蒙哥從拔都處返回其斡魯朵時,合剌旭烈尚未從怯綠連之地歸國就位。合剌旭烈歸國時死於半道,其妃兀魯忽乃歸其兀魯思後不久,也速蒙哥也回來了。(《世界征服者傳》漢譯本,第232 頁)兀魯忽乃“按聖旨處死了也速蒙哥”。(《史集》第2 卷,漢譯本,第177 頁)

前引《憲宗紀》中“謫失烈門、也速、孛里等於沒脫赤之地”一句中的“沒脫赤”,屠寄認爲乃“探馬赤”之倒誤,(《蒙史》卷6《蒙格可汗本紀》,第五葉)但阿伯拉莫夫斯基認爲,“探馬赤”(Tamačï)這個詞始終寫作“探馬赤”,對屠寄的解釋表示懷疑。(《蒙哥漢文編年史—〈元史〉卷3 譯文》,第39 頁,注118)

根據上述史料筆者擬作如下推斷:蒙哥先降旨將失烈門、也速蒙哥、不里謫至“沒脫赤”之地。“沒脫赤”可能是蒙古語moduči“木匠”的音譯。與之相應的是,火者、腦忽和也孫脫三人被囚禁於兵營之中。可能是爲了酬謝拔都的擁立之功,後來蒙哥將不里和也速蒙哥交給使臣帶給拔都。拔都處死不里,放也速蒙哥回其兀魯思,時合剌旭烈尚未歸國。蒙哥得知也速蒙哥未死,遂降旨合剌旭烈處死之。合剌旭烈1253 年1 月在歸國中道病逝,其妃兀魯忽乃執行其旨意處決了也速蒙哥。

下令謫也速蒙哥之事應在1252 年夏,合剌旭烈之死在次年一月,而下旨處死也速蒙哥當在合剌旭烈死前。這樣,陰謀叛亂的失烈門、腦忽、也孫脫三人罪重罰輕,而也速蒙哥、不里等並未參與策劃叛亂,却遭殺身之禍的矛盾便可得到解釋。

《忙哥撒兒傳》的記載使我們相信,蒙哥對反對他即位的諸王貴戚是分兩步處置的,先處置的是與“兵變”有關的諸王大臣。所謂“其刑其宥”,受刑的是參與謀反的大臣,寬宥的是諸王失烈門、腦忽和也孫脫。在此之後纔“治也速[蒙哥]、不里獄”,他們倆都被處死。這種“罪輕罰重”的處置,很可能是爲了表示對拔都和合剌旭烈的酬謝,並不能稱爲“克比於法”。《忙哥撒兒傳》說他“當國時,多所誅戮。及是,咸騰謗言”,即指此。

秋七月,命忽必烈征大理[1],諸王禿兒花、撒(丘)〔立〕[2]征身毒[3],怯的不花[4]征沒里奚[5],旭烈[6]征西域素丹諸國。[7]詔諭宋荆南、襄陽、樊城、均州諸守將,使來附。[8]

[1]阿布拉莫夫斯基:Der Staat Ta-li war im Jahr 973 von der Familie Tuan in Yün-nan gegründet worden. Zur Geschichte siehe O. FRANKE, Geschichte IV, S. 317 f, PELLIOT, Notes, S. 176 f. SAINSON, Histoire du Nan-tschao u.a. “大理國973 年(按,年代誤,應爲937 年)雲南段氏所建。有關這段歷史,見奧托·佛蘭閣《中華帝國史》第四冊(Otto Franke,Gеsсhiсhtе dеs Сhiпеsisсhеп Rеiсhеs, Bd.IV),第317 頁及下頁;伯希和《馬可波羅注》,第176 頁及下頁;賽因森《南詔史》等。”(《憲宗紀》德譯,第40 頁,注123)

志費尼:“在大忽鄰勒塔上,當他(按,指蒙哥)已穩居汗位,他的注意力不再顧及那此後自私自利者和嫉妒者的案子後,他把他的思想轉向征服世界上最遙遠的東方和西方。首先他把忽必烈派往包括契丹在內的東部地區。”(《世界征服者傳》漢譯本,下冊,第724 頁)

《元史》卷4《世祖紀》:歲壬子“夏六月,入覲憲宗於曲先腦兒之地,奉命帥師征雲南。秋七月丙午,祃牙西行。”

[2]標點本校勘記[六]:撒(丘)〔立〕,撒立,即下文三年六月所見“撒里”之異譯,“丘”、“立”形近致誤,今改。蒙史改作“撒里”—第55 頁。

阿布拉莫夫斯基:Im chinesischen Text steht zwar ausdrücklich “chu-wang” Prinz, doch war die hier genannte Person nicht mit der kaiserlichen Familie verwandt. Sa-li (Sa-ch’iu散丘 ist offensichtlich ein Fehller für Sa-li散立)ist der peronliche Name, t’u-erh-hua 禿兒花 bezeichnet eine Truppe, die aus Geiseln zu den Mongolen geschickten Söhnen der Fürsten und hohen Beamten bestand. Vgl. YS 98, 5v, MANGOLD, militärwesen, S.31, leitet t’u-erhhua von mong. “tulγa” einsetzen ab, zu Sa-li vgl. auch S.13, wo der Name korrekt wiedergegeben ist und zusäzlich noch seine Zugehörigkeit zum Stamm der Tatar angegeben ist. Eine kurze Lebensgeschreibung von Sali findet sich in HYS 150, 6r.“在此漢文史料中,儘管明確[提到]‘諸王’,但此處被提及的人與皇室無關。撒立(撒丘顯爲撒立之誤)是人名,秃兒花指一支由王公與高官送往蒙古人的人質組成的軍隊。比較《元史》卷97,第五葉正面;曼戈勒德《軍事》第31 頁試圖確定‘禿兒花’爲蒙古語tulγa。至於撒立,試比較第13 頁,在彼處此名正確地記錄,並順便提及其族屬爲塔塔兒。在《新元史》卷150,第六葉背面有撒立簡傳。”(《憲宗紀》德譯,第40 頁,注124)

對撒立那顔,筆者考曰:“除了阿母河以北地區之外,蒙古國朝廷在鄰接忻都之地的怯失迷兒、巴達哈傷之地也有軍隊,即撒里那顏所部。”《史集》提到:[蒙哥合罕?]曾“派出兩萬軍隊到忻都斯坦邊境,下令駐在渾都思·巴黑蘭(Qūndūz B[a]qlān)(原注10:系指在今阿富汗喀塔干·巴達克山省境內的地區。渾都思地區位於阿母河左岸支流昆都茲河沿岸,首府渾都思在該河與塔里寒河匯流處稍南。巴黑蘭位於渾都思以南戈里河畔。昆都茲河即由戈里河與旁遮什爾河匯合而成)和巴達哈傷之境,統率之權交給了蒙格都(Mūnk[a]dū)(原注11:此名蘇聯科學院東方學研究所列寧格勒分所藏抄本作mūnkeh)。他死後,[統率權]轉授給忽忽秃(Hoqut)(原注12:此名Hūqutāi 之前有字母b,貝勒津把它看作是名稱的一部分,譯寫作Būhūqtū。俄譯者認爲這個b 表示與格[即作介詞用],不是名稱的一部分)。忽忽秃死後,[合罕]派遣這位撒里那顏繼任他的職位,統率這兩萬軍隊。這正是[蒙哥合罕]指派旭烈兀汗到伊朗之時。蒙哥合罕對撒里那顏說道:‘你所前往的國家,是忻都斯坦和呼羅珊交界之處,與旭烈兀所前往的國土相鄰。你要作爲他的大軍的一支部隊永遠在那里,也就是把你的事和你的軍隊委托給了他[旭烈兀汗],你應當受他統轄。’當撒里那顏問道:‘我在那里到何時爲止?’[蒙哥合罕]降旨道:‘你要永遠在那里!’撒里那顏率領軍隊到了忻都斯坦和怯失迷兒,征服了很多地方,運來[各種]戰利品,並將大批印度俘虜送到了旭烈兀汗處。現今住在這里的各滕哲(īnjeh)(原注13:īnjeh,即Injü,王家莊園,御用土地)村莊的大部分印度人,都出自他們。在[撒里那顏]之後,那支軍隊由他的兒子兀剌都(Uladū)那顏統轄”。(原注14:《史集》第一卷第一冊,俄譯本,第109—110 頁; 漢譯本,第177—178 頁。)拉施都丁講到一則撒里最初受到蒙哥賞識的故事:合剌·蒙格秃·兀赫“有個兒子叫撒里(Sālī),在蒙哥合罕時當了異密和受到信任。其原因如下:在唐兀惕地區有兩個堡寨,一個名爲秃克只([Tūkjī],蘇聯東方學研究所列寧格勒分所藏抄本作[qūlḥī]),另一個名爲東勝堡(Tūqs [a]nbeh,伊斯坦布爾抄木作Tūq[?]snīeh,倫敦抄本和蘇聯東方學研究所列寧格勒分所藏抄本作Tūqsīneh,貝勒津書作Tūqīneh[他譯寫Tyкинa])。蒙哥合罕親自圍攻它們。他遙觀[他的軍隊]如何作戰。[蒙哥合罕]看到自己的一個矮個子的戰士,手握長矛,奔上城牆,這時一個人手裏拿着劍迎面向他殺來;[蒙哥合罕]的戰士沒有後退,他登上城頭,用矛刺中了那個持劍者的頸,將他刺翻在地。蒙哥合罕見這個戰士如此勇敢,很高興,他立即下令,向軍中索取這個以身材矮小爲特徵的戰士,把他帶到他那里去;[蒙哥合罕]認出了他,在問到有關情況時,戰士所述,恰如蒙哥本人親眼所見。於是[合罕]確信這就是那個[戰士]本人。[蒙哥合罕]嘉獎了他,授以大臣之銜,他在職位上成爲特別受信任(aīnaq,倚納)和受尊敬的人”。(《史集》第一卷第一冊,俄譯本,第109 頁,漢譯本,第117 頁)(這一段敘事的時間有不少疑問。蒙哥並未統率大軍征伐過唐兀之地。況且,我們知道,蒙哥即位後不久,就派撒里征忻都之地,在此之前撒里被蒙哥從戰士中選拔出來之事,只能發生在西征中,此不解之處。)

在這里,拉施都丁所說的這支軍隊指軍系統變化的過程是:蒙格都→忽忽秃→撒里(受旭烈兀管轄)。在另一處,作者又提供了一些細節。《史集》在敘述蒙哥即皇帝位後,派忽必烈征契丹、旭烈兀征木剌夷之後,接着提到他把“那些作爲探馬和答亦兒(Dāīr)把阿秃兒的前往怯失迷兒和忻都的軍隊,都歸諸旭烈兀汗”。“而此後,又把他們轉給了塔塔兒人撒里那顏。他佔據了怯失迷兒,並從那里帶出了好幾千俘虜。”(原注15:《史集》第3 卷,阿里·札德波斯文合校本與阿倫德斯俄譯合璧本,Paшид-aд-Дин, CбopникЛeтoпиceй,т. 3,巴庫,1957,俄譯本, 第23 頁)《部族志》在敘述斡羅納兀惕種時提到:“在成吉思汗時, 有位異密叫答亦兒, 被他[成吉思汗]連同軍隊一起賜給了窩闊台合罕, 他曾在察合台左右。”(《史集》第1 卷第1 冊,俄譯本,第168 頁,漢譯本,第275 頁)這位答亦兒與撒里的前任的關係待考。即這支軍隊原先歸答亦兒統領,後來轉歸撒里。《史集》的這一段記載指的就是《憲宗紀》提到的蒙哥遣撒里征身毒/忻都思一事,該書記憲宗二年(1252)秋七月:“命忽必烈征大理、諸王秃兒花、撒(丘)[立]征身毒,怯的不花征沒里奚、旭烈兀征西域素丹諸國。”(原注16:《元史》卷3, 標點本,第46 頁。撒立, 百衲本作撒丘, 《元史》校勘者根據下文提到的撒里, 改作撒立,見頁55,校勘記[六]。怯的不花所受命出征之“沒里奚”,即木剌夷。怯的不花後來成爲伊利汗國大將,在與埃及馬木魯克王朝交戰的阿音·札魯忒[今地位於以色列北部]之戰中陣亡。)同書在憲宗三年(1253)夏六月條又記:“命諸王旭烈兀及兀良合台等帥師征西域哈里發、八哈塔等國。又命塔塔兒帶撒里,土魯花等征欣都思、怯失迷兒等國。”(《元史》卷3, 標點本,第47 頁。旭烈兀受命出征之西域哈里發,在前一史料中稱“西域素丹”,即唐代之黑衣大食[阿拉伯阿巴斯王朝]君主。八哈塔爲其都城,元代又稱“報達”,今伊拉克首都巴格達(Bagdad)按,原文此注遺漏)這里將撒立/撒里稱爲“塔塔兒帶撒里”,即塔塔兒人撒里。與《史集》所述撒里是塔塔兒人完全吻合。

這支駐扎在忻都思和怯失迷兒之邊的二萬人的大軍,後來在阿里不哥叛亂中,“成了阿魯忽的軍隊。這一點只見於《瓦撒夫史》記載。瓦撒夫說:當蒙哥合罕成爲君主時,‘他派撒里把阿秃兒率領一支軍隊前往彼處(按,指忻都之地),並委以無限的權力’”。但撒里在當地實行暴虐的統治,如同許多趾高氣揚的蒙古貴族一樣。於是人們紛紛“抱怨他的專制和殘暴,粗野的方式和不肯通融的固執”。這就爲阿魯忽對付他創造了絕好的條件。阿魯忽所派出的撒台額勒赤俘虜了撒里把阿秃兒,把他禁錮起來,並獲取了他的全部軍隊,向撒麻耳干和不花剌進軍。(原注17:《瓦撒夫史》第1 卷,德譯本,第24—25 頁。按《史集》,撒里歸旭烈兀管轄, 但阿魯忽奪取其軍隊後,史料中未記旭烈兀的反應。)(《阿里不哥之亂與察合台汗國的發展》,載《新疆大學學報》,1984 年第2 期,第29—37 頁,具體見第31—32 頁;收入氏著《蒙元帝國與13—15 世紀的世界》,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13 年版,第212—226 頁。此處引文據此,注釋號據原刊論文)

[3]屠寄:“《舊紀》此處作諸王秃兒花撒丘征身毒。下文三年癸巳夏六月,又云命塔塔兒帶撒里土魯花等征欣都思、怯失迷兒等國。按,秃兒花撒丘即撒里土魯花之倒誤。氏塔塔兒台,名撒里,土魯花蒙兀語謂質子,並非諸王。身毒即欣都思,亦即印度。怯失迷兒,今克什米兒。本一事誤分爲二,蓋壬子秋七月命將,癸丑夏六月師行耳。今校正之。”(《蒙史》卷6《蒙格可汗本紀》,第六葉)

阿布拉莫夫斯基:Shen-tu ist eine der im Yüan-shih gebrauchten Schreib weisen für Hindu[stan]. “身毒是《元史》中所使用的一种對印度的寫法。”(《憲宗紀》德譯本,第40 頁,注125)

張星烺《中西交通史料彙編》第6 冊:張星烺認爲,元憲宗即位,命將西征。如忽必烈平大理、旭烈兀平報達,皆有成績,見於史書。獨征身毒之役,毫無結果。認爲《元史》卷149《郭侃傳》言侃至乞石迷部,忽里算灘降,或即指此也。(中華書局1979 年版,第375 頁)

[4]此即上文所提到的乞都不花(Ked-Buqa)。

屠寄:“據《木剌夷補傳》,《舊紀》是年春正月,遣乞都不花攻末來吉兒都怯寨。是月又書:怯的不花征沒里奚,旭烈兀征西域素丹諸國。按,乞都不花即怯的不花。末來即沒里奚,亦即木剌夷,亦即西域素丹諸國東部,種人之稱吉兒都怯寨,爲木剌夷山堡之名。《舊紀》雜採諸書,不自知其復亂。讀史者不察,幾疑怯的不花爲一軍,旭烈兀又爲一軍,沒里奚爲行軍之一路,西域素丹諸國又爲一路矣。幸有西書訂正之。”(《蒙史》卷6《蒙格可汗本紀》,第六葉)

[5]李文田《元史地名考》:即《太祖紀》之木剌夷國。《西使記》云:“殢埽兒城,近西南,新得國曰木乃奚。”又云:“木乃奚,在西域中最爲兇悍,威脅鄰國,四十餘年。”劉祁、吾古孫仲端《北使記》云:“興定四年冬十二月初,出北界,行西北向,地浸高。並夏國前七八千里,山之東水盡東,山之西水盡西,地浸下。又前四五千里,地甚燠,歷城百餘,皆非漢名。訪其人,有磨里奚。”(第28 頁)

木剌夷,“又譯沒里奚、木乃兮等。阿拉伯語Mulahid 的元代音譯,意爲‘異端’。原是伊斯蘭教正統派對亦思馬因派的稱呼,蒙古沿用。十一世紀末,亦思馬因派以波斯北部阿剌模忒堡爲中心,勢力發展至祃拶答而、忽希思丹等地,形成獨立的宗教王國,人稱木剌夷國。蒙古軍滅花剌子模算端札蘭丁後,佔領波斯各州,木剌夷拒降。1252 年,元憲宗遣弟旭烈兀西征,攻之。1256 年,木剌夷教主魯克奴丁出降,旭烈兀命毀平諸堡。魯克奴丁往蒙古朝見大汗,憲宗拒見,遣歸,途中被監送者殺死”。(《中國歷史大辭典》上卷,第367—368 頁。)

[6]阿布拉莫夫斯基:Üblichweise Hsü-lieh-wu geschrieben(HAMBIS/PELLIOT, CV Ⅱ, S. 88F). Er ist der jüngere Bruder von Möngke und spätere Mongolenherrscher in Persien, Biogr. im HYS 108, 5v. “又寫爲旭烈兀(韓百詩、伯希和《〈元史〉卷一百七〈宗室世系表〉譯注》,第88 頁以下)。他是蒙哥之弟,後來是波斯的蒙古君主。”(《憲宗紀》德譯,第40 頁,注128)

[7]志費尼在《世界征服者史》(漢譯本,下冊)第724—727 頁中云:

他(按蒙哥)在他的兄弟旭烈兀的品德中,看到帝王的氣象,並在他的功業中覺察出征服的實踐。因此在大忽鄰勒塔上,當他已穩居汗位,他的注意力不再顧及那此後自私自利者和忌妒者的案子後,他把他的思想轉向征服世界上最遙遠的東方和西方。首先他把忽必烈派往包括契丹在內的東部地區。然後在650/1252—1253 年着手安排和組織他的另一兄弟旭烈兀的事情,委托他征服西部地方。一如忽必烈出征的情況,他從東、西大軍中每十人抽二人撥歸旭烈兀,並派一位宗王,他的幼弟雪別台斡兀立去跟隨他。他還指昔班罕之子八剌海(Balaghai,波義耳注1:BLГAY。格利哥爾和乞剌可思的Balakhay, Balaghay,等等。[見柯立福:《蒙古名字》,第413—414 頁]他是昔班的第四子。見伯勞舍編拉施特,第115、117、137 頁,在那里,他的名字作Balaqan[BALAQAN]的形式,這個拼法,連同亞美尼亞史家中此名的形式,排除了它和Bulghai 相同[如柯立福,前引書同頁,在對亞美尼亞語形的說明中所指出]的可能性,盡管兩個名字在志費尼的原文中均作BLГAY。禿䚟兒斡兀立[Tutar Oghul,注2:TWTAR]。格利哥爾的Tut’ar,乞剌可思的Tuthar。[柯立福,前引書,第431 頁。]他是孛斡勒[Bo’al]之子明合都兒[Mingqadur]的兒子。見伯勞舍編拉施特,第123 和137 頁,在那裏他的名字訛爲QWTAR 之形。[關於歐人中這個名字的種種錯誤拼法,見伯希和,《金帳汗國》,第186 頁。]忽里[Quli,注3:QULI]。格利哥爾的Khul,乞剌可思的Ghul 或Ghuli。[柯立福,前引書,第432 頁。]他是斡魯朵的第二子。[伯勞舍,第99頁和137 頁。]以及拔都麾下的士卒,派作拔都的代表,以莫希斡兀立之子台古䚟兒斡兀立[Tegüder Oghul,注4:TKWDAR]。格利哥爾的T’agudar。“台古䚟兒意思是美滿的人”。[柯立福,前引書,第427—428 頁。]關於他對旭烈兀的繼承人阿八哈的反叛,見斯柏勒,《伊朗的蒙古人》,第69 頁。[斯柏勒採用Nikūdar 的拼法。]不要把台古䚟兒跟他的同名者、阿八哈的兄弟和繼承人[1282—1284]弄混淆了,後者更以他的回教名字而知名)爲察合台的代表;從扯扯干別吉那裏派出不花帖木兒(Buqa-Temür,注5:據拉施特[赫塔吉諾夫,第119 頁],他是成吉思汗之女扯扯干和斡亦剌人脫劣勒赤的兒子,但見前,第506 頁,注2)及一支斡亦剌部兵,又從四方的駙馬、異密和大那顏那里調集一隊將官,以致要一一列舉會占太多的時間。同時他遣人到契丹去取來一千戶(khāna,注6:或爲隊。[按,波斯語khāna 意爲“家”。])契丹的射石手,他們用石彈可把針眼變成駱駝的通道,因爲用筋(pai)和膠如此結實地固定射石機架,以致當他們從下向上描準時石頭不落回來。

接着額勒赤們被遣先行,去保存(注7:直譯是“造成qorïgh”。參看弗拉基米爾索夫:《蒙古社會制度》,第146 頁:“另外,遊牧領主能完全按他的意願封禁他的nutuq[嫩禿黑]中某些地方,造成禁地[qoriq],留作王族成員的墓地或領主的獵場。如其名字所指出,這些禁地不讓百姓接近”)世界國王的(注8:pādshāh-i-jahān,當它指大汗時我把它譯作“世界皇帝。”這里指旭烈兀)的軍隊可望通過的所有牧場和草地,始自哈剌和林和別失八里之間的杭海(*Qanghai,注9:即杭愛山脉,《元秘史》第194 節中的康孩[Qangqai]。原文作TY‘AB,我讀作QNГAY。同樣的詞形出現在後面,第III 卷第277 頁,那里,多桑用的抄本D 本作TN’AT:多桑在兩種情況下均讀作Toungat。關於這些“Tunat 山”,白萊脫胥乃德,第I 卷,第114 頁,有如下注釋:“這個名字有些象Tangnu[唐古努,按應爲唐努],它是在蒙古西北部一條山脉的名字,與杭愛山脉平行,在它的北面和西北面。然而,看來這里的Tungat 就是杭愛山本身”);一切牲畜都被禁止在那里放牧,以免牧場受害或草地受損。所有花園一樣的山區和平原均被封禁,不許畜群之齒在那里嚼草。於是從突厥斯坦到呼羅珊及遙遠的魯木和谷兒只,草木變成了“不得接近此樹”(注10:《古蘭經》第ii 章,第33 節。上帝在跟亞當和夏娃說話)的種類,……(中略)額勒赤們這時離開,爲的是把他們自己從草地和牧場挪至國王的軍隊不會通過的地方,因爲他們實際是由一整支軍隊組成。至於拜住和綽兒馬罕的軍隊,[他們奉命]進向魯木。

在士兵的供應方面,有命令叫所有地方爲每人提供一塔格耳,(taghar,注12:一種相當於675 磅重的著名干量。見米諾爾斯基,《哈辛·本·扎罕吉爾·阿黑-火欲魯的唆玉爾迦耳》,第948 頁)即一百芒特的麵粉,五十芒特即一皮囊的酒。因此異密們和地方諸侯,無論無邊無際誰,都開始準備糧草(‘ulūfa)並集中圖蘇湖即食物獻納;他們在[軍隊行進的]每一站準備他們的供應。與此同時,蒙古和穆斯林異密帶來成群的雌馬(注13:或爲“他們牲畜中的雌馬”),各自輪番生產忽迷思,直到士兵移到另一處異密處爲止。而且預計國王要通過的道路,荆棘瓦礫一段段地被掃清;江河上架起橋梁,渡口備下舟船。

聽說他啟駕,世界失去了平靜和安寧,叛逆者害怕所的强大和威懍,臥不安枕,而那些是伊兒(il,按,宜音譯爲伊利,元代-l 音譯用“利”、“魯”、“勒”等字,不用“兒”字。注14:蒙古il 常出現在成語īl shudan“變成il”,我通常用“投誠”或“表示降服”來譯它。il 的意思是“服從的”、“順從的”、“和平的”跟bulgha“反叛的”、“打仗的”正相反。見伯希和,《蒙古與教廷》,[第126]—[第127 頁],田清波和柯立福,《梵蒂岡秘密檔案所的三份蒙文文件》,第454 和492—493 頁)的人,因準備士兵、武器和糧草,不得安歇。

在任命了王公和那顏,從千戶和百戶中抽選了士卒後,任博兒赤之職的怯的不花先出發。現在650/1252—1253 年(注16:回曆650 年終於1253 年3 月2 日,有可能指的是這後一年的春天)的春天已從冬的蓓蕾上冒出。……(中略)

旭烈兀準備酒宴辭行,親赴世界皇帝的斡耳朵。阿里不哥從另一方抵達,在該地的所有宗王和族人像昴星一樣聚會在哈剌和林的宮廷。每人輪流設宴,同時他們在狂歡的賭盤上投擲希望的骰子干杯(jāmhā)並穿上一色的衣服(jāmahā),同時候不忘要事。

一周後,他決定返回他自己的斡耳朵,這時統治世界的皇帝,恩比天高,下令把珍寶、錢幣和衣物儲存敷陳[於地]並從畜群中取回良馬和馱獸:然後把各自的一份分別賜給旭烈兀,他的諸妻和諸子,以致大地承受不了它的重量,宇宙變得輕鬆(注18:sabiksār。或即“心情愉快”)。皇帝還恩賜隨同他的異密和那顏,以及所有扈從的士卒。於是在651 年剌必阿I 月2 日禮拜六 [1253年5 月2 日,注19:1253 年5 月2 日,實際上是一個禮拜五],旭烈兀跨上光榮和權力的駿馬,旋轡而歸。

抵達他自己的斡耳朵後,他在那里暫時停留,安排他的事情,勞慰他的人馬,直到暑熱稍减。在這期間,諸王前來爲他送行,帶來食物獻納。旭烈兀王子按照身份(劉按,份原作分)用禮物把他們每人打發走。最後在658 年沙班月24 日[1253 年10 月19 日],隨同吉慶東方的升起,他駕離幸福的駐地,他自己的斡耳朵……(中略)。

他任命出木哈兒斡兀立(Jumghar Oghul,注20:ǰWMГAR。拉施特作Jumqur[ǰWMQWR],卡特麥爾,第97 頁)和Jumghur(ǰWMLWR,伯勞舍,第413 頁)。他是旭烈兀的第二子。在忽必烈和阿里不哥的鬥爭中他支持後者。他大約死於662/1263—1264 年。(卡特麥爾,第99-100頁,伯勞舍,前引書同頁。)爲他的代理人,讓他管轄斡耳朵和軍隊,後者因他的母親(注21:據拉施特[卡特麥爾,第96 頁]她的名字是闊帕克哈敦[Köpek Khatun],而且她是扯扯干公主和斡亦剌人脫劣之女。然而,在另一處,斡亦剌部的一章中[赫塔吉諾夫,第119 頁。劉按,應爲赫塔古諾夫],拉施特僅提到這次婚姻所生的兩女:阿里不哥之妻和合剌旭烈之妻斡兒吉納。[按,斡兒吉納,《元史》作兀魯忽乃。]長於其他妻妾[據有高位],而從他的長子們中,他挑(迭)[選]阿八哈[Abaqa,注22:旭烈兀的長子和第一個繼承人,1265—1282。見斯伯勒,前引書,第67—77 頁]和札昔木(Yashmut,注23:YŠMT。他的名字出自波斯語源[Jamshīd])跟隨他。軍旅現在都從他們屯駐之地出發。因畏懼這個消息,山丘開始震動,侯王的心開始戰慄。這位國王非常緩慢地進兵。他們交替走夏季和冬季的道路[注24:va dar rāh-i-tābistān va zamistān bi-tadrījḥarakat mīkardand]。當他們來到阿力麻里地區時,兀魯黑額甫的后妃和斡耳吉納(按,即前文之斡兒吉納,《元史》作兀魯忽乃)出來歡迎他們,設宴[爲他們洗塵]。

拉施都丁的記載(《史集》第3 卷《旭烈兀傳》,巴庫1957 阿里·札德波斯文合校本與阿倫德斯俄譯合璧本,Paшид-aд-Дин, CбopникЛeтoпиceй,т.3;茲據余大鈞漢譯本,商務印書館1985 年版,漢譯本,第29—32 頁。以下版本信息略,簡稱《史集》第3 卷,漢譯本)較志費尼簡明:

思考結束後,[蒙哥合罕]派其弟忽必烈合罕到東方的漢地、摩至那、合剌章、唐兀惕、吐蕃、女真、肅良合、高麗諸地區以及與漢地、摩至那鄰接的忻都斯坦部分地區去,並派定旭烈兀汗到西方伊朗、敘利亞、密昔兒、魯木、亞美尼亞諸地區去,讓他們倆帶着他們所有的軍隊,擔任他的左右兩翼。

蒙哥合罕在舉行大忽里勒台之後,派遣忽必烈合罕到漢地和上述邊地去,並爲他指派了軍隊;而旭烈兀汗,經全體宗親同意,被派到伊朗和上述地區去,並通過決議,過去由拜住和綽兒馬渾率領的被派去擔任探馬(原第29 頁注1:原文爲TMS)的軍隊駐在伊朗,而由答亦兒-把阿禿兒率領、被派到克失米兒和印度擔任探馬的軍隊,全部歸旭烈兀汗統率。答亦兒那顏處的軍隊,在他去世後由……(原第29 頁注2:諸抄本均缺)管轄,繼由……(原第29 頁注3:諸抄本均缺)管轄,然後轉歸塔塔兒部人撒里那顏管轄。他攻佔了客失米兒,[從那里]押出了幾千名俘虜。撒里那顏所率領的全部軍隊,現今不管在哪裏,按照繼承法全部都是伊斯蘭郡王合贊汗的媵哲。除這些軍隊外,還決定從成吉思汗分給諸子、諸弟和諸侄的全體軍隊中,每十人抽出兩個人,作爲額外人員,交給旭烈兀汗作爲媵哲[分民],隨同他出征,服役於此方。由於這個[決定]*,所有的人都從自己的諸子,宗親和那顏中間指派了人率領軍隊去爲旭烈兀汗效力。由此之故,在我國一直有出自汗族和出自成吉思汗每個異密的親屬的異密們。[其中]每個人都被委任了世襲的事業。

指派已定,[蒙哥合罕]便向漢地派去急使,讓人們派來一個砲手、火焰放射手、弩手的漢人千人隊。還派出急使走在前面,讓他們在預定的從哈剌和林開始直到質渾河濱的旭烈兀軍隊行軍途中,宣布所有的草地和牧場爲禁獵區,並在深流巨川上搭起牢固的橋梁。有旨命拜住那顏和以前隨綽兒馬渾來到的軍隊前往魯木,並從所有各地讓每人交出一塔合兒麵粉和一皮囊酒作爲軍糧。接着,被派定的諸王和那顏們率領着各千人隊、百人隊出征了。擁有寶兒赤職銜的乃蠻部人乞忒不花(按,即怯的不花)那顏率領一萬二千人擔任先頭部隊被派遣前行。他匆匆地向前急速行軍。到了呼羅珊,他等候王旗,着手征服忽希思丹地區。

當旭烈兀汗結束了啟程準備後,他按照慣例和辭行的儀禮,在自己的帳殿里舉行了宴飲。而他的弟弟阿里-不哥與其他宗王們一起商議好。就在這年春天在哈剌和林舉辦宴飲,舉行了歡慶儀式和各種娛樂。蒙哥合罕出於兄弟手足之情。對旭烈兀汗訓示道:“你要帶着大軍,帶着無數的戰士通過土蘭邊地進向伊朗地區。……(中略)”

事無巨細都要遵守成吉思汗的習慣和法令。從阿母質渾河到遙遠的密昔兒國都要加以愛撫。對順從你的命令和禁令者,要賜予恩惠、禮物,而對於固執頑抗、桀驁不馴者,要把他們連同妻妾、全家老少和族人一起推倒在受暴力壓制和屈辱的沙漠中,要摧毀從忽希思丹和呼羅珊起的各處堡寨。

夷平吉兒迭苦黑(按,即《憲宗紀》中所提到的吉兒都怯Gerdkuh)和柳木別薛兒堡,

把它們頭朝下,脚朝上整個翻個個兒,

不讓世上有[任何一座]堡寨,

[甚至]廢墟也不剩下。

掃蕩了這些地方後,就準備好向伊拉克進軍,把經常在沿途胡作非爲的曲兒忒人和羅耳人收拾掉,如果報達哈里發打定主意效忠聽命的話,就不要以任何方式得罪他,而如果他驕傲自大,心中想的、說的不[同我們]一致,那就把他歸並到其他[敵人]中。你還應在一切事情上以真知灼見爲準繩。在一切情況下都要警惕、慎重。免除剌亦牙惕[農民]漫無節制的徭役和糧稅,讓他們過幸福的生活。讓被摧毀的地區重新繁榮起來,以偉大的神的力量征服敵人的領地,使你們的夏營地和冬營地更加增多,凡事都要同脫忽思哈敦商量。

儘管蒙哥合罕思想中認爲並肯定:旭烈兀汗及交給他的軍隊將長久地統治伊朗各地,這個王國將轉交給他,並依法確認爲他和他的光榮家族所有,他還是冠冕堂皇地說:‘你完成這些大事後,就返回本土來吧。’結束了訓示和囑言後,他老遠地將錢、服裝、馬匹等豐厚的禮物送去給旭烈兀汗及其諸妻、子女們,並在撫慰了全體隨同他出征的那顏和異密們後,都賜予榮袍。在宗王之中,他派出幼弟孫台[雪別台]-斡忽勒(原文第31 頁注2:蒙哥諸弟中,並無孫台,此處俄譯所據波斯文原文集校稿的誤,志費尼《世界征服者史》卡茲維尼波斯文原文集校本第三冊第90 頁作SBTAY,即《元史》卷107《宗室世系表》拖雷第十一子雪別台大王。—漢譯本)同他一起去。

相當於650 年12 月[1253 年 2 月]的牛年末,旭烈兀汗抵達自己的帳殿,並在相當於651 年12 月[原文如此!]的虎年秋,遵照兄長的詔旨,將輜重、家屬留在原地,率領大軍前往這些邊區。附近的異密們準備了塔兒忽,送到駐扎地,並清除了被認爲大軍所經途中的巨石和垃圾,在江河巨川的渡口準備了船隻。被指派從各地帶着軍隊前往伊朗的宗王和異密們,和旭烈兀汗同行效力,忙於軍內的各項布置,使之就緒。他們的名字詳列[如下](原文第32 頁注1:所列舉的名字,各抄本都缺)。

當時,旭烈兀汗與其長妻脫忽思哈敦、完者哈敦,長子阿八哈汗、玉疏木特和……(原文第32 頁注2:各抄本均缺,並留下空白)啓程,他們一站一站地前進。當他們抵達阿力麻里近郊時,兀魯忽乃(AWRГNH)哈敦出來迎接他們,舉辦了不停頓的宴飲,獻上了適當的禮物。

[8]“詔諭宋荆南、襄陽、樊城、均州諸守將,使來附”句前,屠寄補入:“是月,詔覈實妃主、駙馬、功臣位下中州五戶絲。”並注:“《類編》云:詔以中州戶封同姓。按《食貨志》,歲賜五戶絲壬子年,元查者其受賜之人太祖弟、三斡耳朵外,多駙馬、功臣,不盡同姓。且元查云者不過將前此賜戶之逃亡者重加檢覈而已。”(《蒙史》卷6《蒙格可汗本紀》,第六葉)

八月[1],忽必烈次臨洮,命總帥汪田哥[2]以城利州[3]聞,欲爲取蜀之計。[4]

[1]屠寄補入:“八月八日祭天於日月山(山在和林北,蒙兀語曰納剌赤剌温山),始用衮冕及登歌樂(舊史《祭祀志》:是年八月八日祀天,十二日合祭昊天后土。《通考》則云:八月十一日祀昊天后土於日月山,辨誤詳下)。”(《蒙史》卷6《蒙格可汗本紀》,第六葉)

[2]阿布拉莫夫斯基:Sein ursprünglicher Name ist Wang Te-ch’en. Biogr. im YS 155, 2v-5v. “他原名汪德臣。《元史》卷155,第二葉正面-第五葉正面有傳。”(《憲宗紀》德譯,第40 頁,注134。)

[3]屠寄:“利州城即今四川保甯府之廣元縣,地當劍閣。”(《蒙史》卷6《蒙格可汗本紀》,第六葉。)

阿布拉莫夫斯基:Das heutige Lang-chung am Chia-ling in Szu-ch’uan. “今四川嘉陵江畔之閬中。”(《憲宗紀》德譯,第40 頁,注135)

[4]拉施都丁:“忽必烈既發,於途中遣使還言:沿途缺乏給養,無法通行。設若有令,彼等願前往哈剌章省Qara-Jang。”(《史集》第2 卷,周良霄漢譯本,第255 頁)

冬十月,命諸王也古征高麗。[1]帝駐蹕月帖古忽闌[2]之地。時帝因獵墮馬傷臂,不視朝百餘日。[3]

[1]阿布拉莫夫斯基在注31:“也古爲成吉思汗之弟搠赤·哈撒兒長子。”見前引。Zu den Kämpfen in Korea siehe HENTHORN, Korea, S.112-114. “有關在高麗的戰爭,參見漢松《高麗》(按,即威廉·E.漢松《高麗—蒙古入侵》,萊頓,1963 年(William E. Henthorn, Korea-The Mongol Invasion, Leiden, 1963), 第112—114 頁。”(《憲宗紀》德譯,第40 頁,注136)

屠寄此後補入:“以怯失迷兒僧那摩爲國師,總天下釋教”(《蒙史》卷6《蒙格可汗本紀》,第六葉),其所據當爲《元史》卷125《鐵哥傳》中所記“憲宗尊那摩爲國師,授玉印,總天下釋教”一句,但該傳並未注明時間。《類編》系此事於此年冬,爲屠寄所從。

[2]李文田《元史地名考》:《憲宗紀》:“諸王大會於闊帖兀阿闌,共推即位於斡難河。”此紀之鈋鐵胡蘭山,即斡難河之闊帖兀阿闌也。《輟耕錄》:“太宗崩於胡闌山。”(第26 頁)地近斡難河,即元年諸王大會之闊帖兀阿闌也,急讀之,則聲一轍矣。(第28 頁)

屠寄:義謂冷紅山,舊《史》作鈋鐵鈷胡蘭山,今依《秘史》譯例改正。《蒙古遊牧記》云:賽因諾顔中前旗牧地,跨濟爾瑪台河、鄂爾昆河、翁金河西北至奎屯嶺,注右翼中右旗界。按,奎屯,蒙兀語冷,異文爲闊迭兀,即此闊迭兀忽剌安山也。(《蒙史》卷4《斡歌歹可汗本紀》,第十五葉)屠寄所釋不妥。

阿布拉莫夫斯基:=Ötegü qulan; siehe PELLIOT, Notes, S.321; nicht näher zu lokalisieren. “即Ötegü qulan,見伯希和《馬可波羅注》,第321 頁;無法確定大致地望”(Waltraut Abramowski, Die Chinesischen Annalen von Ögödei und Güyük—Übersetzung des 2. Kapitels des Yüan-shih, Zentralasiatische Studien 10 [1976],pp.117—168)。(瓦勒特勞烏特·阿布拉莫夫斯基:《窩闊台及貴由之漢文編年紀—〈元史〉卷二德譯》,載《中亞研究》第10 輯,1976,第117—168 頁,見第149 頁)

又同氏:Gebiet in der Nähe von Qaraqorum, vgl. BOYLE. Seasonal Residences, S.149 n. Im YS 2, 7v wird der Ort E-t’ieh-ku-hu-lan 訛鐵胡蘭geschrieben。“地近哈剌和林,試比較波義耳《窩闊台大汗的季節性居地》(按,The Seasonal Residence of the Great Khan Ögedei,Schriften zur Geschichte und Kultur des Alten Orients,Berlin, 1974 [Protokollband der XII. PIAC]: 145—151),第149 頁注。在《元史》卷二第七葉正面此地寫爲訛鐵胡蘭。”(《憲宗紀》德譯,第40 頁,注137)

陳得芝:訛鐵鈷胡蘭山在《元史·憲宗紀》里作月帖古忽蘭Otegu qulan,意爲老野馬,也是從前克烈可汗的駐冬營帳所在地,1253 年末盧勃魯克所到的蒙哥汗營帳應即此地,其地理位置大約在翁金河上游。(《元嶺北行省建置考(上)》,原載南京大學元史研究室編《元史及北方民族史研究集刊》,第九輯,1985 年,收入氏撰《蒙元史研究叢稿》)

按,突厥語Ötegü qulan,此言“老野驢”、“老野馬”。

[3]《大元馬政記》:憲宗皇帝二年壬子十月十一日,奉旨,諭諸人孽畜百取其一。隱匿者,及官吏之受財故縱者,不得財而搔擾者,皆有罪。(廣倉學宭叢書,甲類第一集,上海倉聖大學明智大學刊行,葉三十)

十二月[1]戊午,大赦天下。以帖哥紬[2]、闊闊朮[3]等掌帑藏;[4]孛闌合剌孫[5]掌斡脫[6];阿忽察[7]掌祭祀、醫巫、卜筮,阿剌不花[8]副之。諸王合剌薨。[9]以只兒斡帶[10]掌傳驛所需,孛魯合[11]掌必闍赤[12]寫發宣詔及諸色目官職。[13]徙諸匠五百戶修行宮。

[1]屠寄在戊午之前補入:“合祭昊天后土,以成吉思汗及拖雷汗配。始大合樂,作神牌。(邵陽魏氏曰:‘《禮志》作八月十二日,《通鑒紀事本末》作十二月。按前書八月八日祭天,甫四日又合祭天地,無此數黷之禮,志文十二日蓋十二月之誤。’按,魏說是也。)”(《蒙史》卷6《蒙格可汗本紀》,第六葉)

[2]《蒙史》卷6《蒙格可汗本紀第五》改作“帖哥納”,並注:“《舊紀》作帖哥紬,殿本改作特爾格齊齊,蓋從紬字對譯,不知紬當作納也。納、紬二字形近易誤。”(第六葉)

阿布拉莫夫斯基:*Tekši, *Tegeü ist wahrscheinlich der im YS 133, 6r genannte Vater von T’o-li-shih-kuan,er wird dort T’ieh-ko-shu 帖哥朮 geschrieben. “*Tekši,*Tegeü 可能是《元史》卷133 第六葉背面所提到的脫力世官之父,在那里寫作帖哥朮。”(《憲宗紀》德譯,第40 頁,注138)

[3]屠寄改爲“闊闊出”,並說明:“《舊紀》作闊闊朮,依《秘史》改。此四養之子一泰亦赤兀氏也。”(《蒙史》卷6《蒙格可汗本紀》,第六葉)

阿布拉莫夫斯基:Nicht sicher zu identifizieren. Rashid-ad-Din (BOYLE, S.255) erwähnt einen Kököčü, Sohn von Sübütei, der 1256 mit Möngke gegen die Sung zieht. Der Name Kököčü kommt jedoch recht häufig vor, doch keine der im YS genannten Personen dieses Namens ist mit dem hier genannten in Verbindung zu bringen. “未能確切勘同。拉施都丁(波義耳英譯本,第255 頁)提到了一位速不台之子闊闊出,他於1256 年隨同蒙哥一同征宋。闊闊出這個名字倒是常見,但是《元史》中所提及同名人與這里提及到的闊闊出沒有關係。”(《憲宗紀》德譯,第40 頁,注139)

按,據《元朝秘史》第119 節記載,在泰赤兀部所屬別剌惕人的營地上,成吉思汗母親所收養了一個孩子名闊闊出,或即此人。

[4]阿布拉莫夫斯基:Möngke hatte 1251 Qongγur und Alamdar zu Verwalter der Paläste und Schatzkammern von Qaraqorum eingesetzt (S.18). Es konnte nicht festgestellt werden, ob diese beiden von *Tekši und Kököčü abgelöst worden sind, oder ob evtl. eine Teilung der Funktionen vorgenommen worden war, die neue Ernennungen ontwendig machte.“蒙哥曾在1251 年以晃兀兒與阿藍答兒管理宮闕與帑藏(第18 頁)。無法確定帖哥紬與闊闊朮是否接替了這兩位,或是設立了一部分新的職能,有必要有新的任命。”(《憲宗紀》德譯,第41 頁,注140)

[5]阿布拉莫夫斯基點斷爲兩人。至於孛闌,他寫道:Nicht sicher zu identifizieren. Ein Mann namens Po-lan wurde 1253 zusammen mit Yang Wei-chung zum hsüan-fu-shih von Ching-chao ernannt(YS 4, 2v).“此人不可考。1253 年一位名叫孛蘭者與楊椎中一起赴京兆宣撫司。”(《元史》卷4,第二葉正面)也許他與此處所提及者有關。

至於合剌孫,他以爲不可考。(《憲宗紀》德譯,第41 頁,注141、142)

[6]對此處所提及的“斡脫”,諸家解說不一。柯紹忞:即斡爾朵。(《新元史考證·考證六·憲宗》,第三葉)

屠寄對此處“斡脫”夾注曰:“《輟耕録》曰:‘天子凡宴饗,一人執酒觴立於右階,一人執拍版立於左階。執版者抑揚其聲,贊曰:斡脫。執觴者如其聲和之,曰:打弼。則執版者節一版,從而王侯卿相合坐者坐,合立者立。於是衆樂皆作,然後進酒,詣上前。上飲畢,授觴。衆樂皆止,別奏曲,以飲陪位之官,謂之喝盞。’”據此,則斡脫者,宴饗鳴贊之官,如漢之大鴻臚。(《蒙史》卷6《蒙格可汗本紀》,第七葉)按,上引《輟耕録》文字見卷21 末“喝盞”條。

另,在多數情况下,斡脱指以官本行商之人。翁獨健《斡脫雜考》:管領斡脫者有“斡脫總管府”及其後所改升之“泉府司”。惜此二官司《元史·百官志》皆無之。今試搜集散見《元史》及《元典章》中之零星記載,考其沿革。此(十二月……斡脫)此爲斡脫有掌之第一次記載。其後至元四年(1267)立諸位斡脫總管府,九年立斡脫所。二十年立斡脫總管府。又涿州有斡脫局。《元典章》中存有斡脫官名有二:一爲同知斡脫府事,正五品,一爲諸路斡脫副總管,正六品。斡脫官司以斡脫名見者,據余所知,止於此矣。唯神道碑之記載與《元史》頗有出入,碑稱至元十八年總管府升爲泉府司。而《元史·本紀》復有二十年立斡脫總管府之記載,豈諸位斡脫總管府與斡脫總管府不同,而碑稱爲泉府司者乃諸位斡脫總管府?然此與泉府司成立之年代亦不合。泉府司,《元史·本紀》中所記較詳。世祖紀至元十七年十一月乙巳條云:“置泉府司,掌領卿位下及皇太子皇太后諸王出納金銀事。”據此,泉府司之設置在至元十七年,且未云由總管府升。然其職掌爲御位下及皇太子皇太后諸王出納金銀,與諸位斡脫總管府之“諸位”正合,則其由總管府改升非不可能,特本紀省文不書耳。至於年代之不合,恐出於碑文之誤,蓋本紀記載年代往往較爲翔實。至元二十一年,省泉府司入戶部。二十二年復立之。世祖本紀於是年八月己未條云:“詔復立泉府司,秩從二品,以答失蠻領之。初和禮霍孫以泉府司商販者所至官給飲食,譴兵防衛,民實厭苦不便,奏罷之。至是答失蠻復奏立之。”按《高昌王神道碑》作至元二十五年復立,誤。自復立後,次年八月以市舶司隸之;二十五年四月從行泉府司請,置鎮撫司海船千戶所及市舶提舉司;二十六年二月從尚書省臣請,爲行泉府司自泉州至杭州立海站十五;大德十一年十二月,升行泉府司爲泉府院,秩正二品;至大元年二月,增泉府院副使同簽各一員;至大二年二月,罷行泉府院,以市舶歸之行省;至大四年五月,罷泉府司。泉府司之廢置沿革其可考者大略如此。至其吏員職品,據《元典章》卷7《吏部職品門》之記載,知有泉府大卿,從二品;卿,正三品;少卿,正四品;司丞,正五品;經歷,從六品;都事,從七品;富藏庫使,從七品;照磨兼管勾承發架閣庫。正八品;富藏庫副使,從八品;行泉府司鎮撫,正五品。(《燕京學報》第29 期,第208 頁。)

愛宕松男《斡脱錢及其背景—十三世紀蒙古元朝白銀的動向》:文獻中最初見到的斡脱字面,在此處。然而,這一記載絕不意味着斡脱錢的開端。斡脱早在太祖朝已有濫觴。因爲當時法制和記載的粗疏,其管理方式無法判明。我們僅能從憲宗二年的記錄中,得知最初的獨立斡脱管理機關的情形。依據《憲宗本紀》,蒙哥即位後的官制是以重臣忙哥撒兒和畏兀兒人孛魯合爲軸心的。(譯者按,孛魯合是怯烈氏,見《元史·也先不花》及《牧庵集·高昌忠惠王碑》。)當時蒙哥被推選爲蒙古帝國第四代大汗。他銳意匡正前朝的废弛政治……中央政府整頓後,忙哥撒兒居蒙古傳統官制之首也可札魯忽赤,依中國習慣,則稱丞相。和札魯忽赤並列的,只有孛魯合。應該說他是總攬日常行政的副丞相。列舉他的職司即是“掌宣發號令,朝覲、貢獻及內外聞奏諸事”。(《元史·憲宗本紀》)延至憲宗二年十二月,帑藏、斡脱、祭祀、醫卜、驛傳等部門,改由各自獨立的長官分领。(姚燧《牧庵集》卷13《皇元高昌忠惠王神道碑》)如果這樣,憲宗二年在孛蘭哈剌孫之下,開始作爲獨立部門設置的斡脱管理機關,與帑藏等機構一起是由孛魯合總領的。換言之,關於斡脱、斡脱錢的政務,應當是在畏兀兒人副丞相孛魯合的統轄下以正式官府建立起來的。(《斡脱錢とその背景(上、下): 十三世紀モンゴル=元朝における銀の動向》,《東洋史研究》1973 年,第32 卷第1、2 號,李治安譯,《蒙古學信息》1983 年第2 期,第17 頁)

愛宕松男《東洋史學論集—卷五東西交渉史》:關於斡脫的原意有安部健夫的gontol 說。gontol 說有一前提,即斡一字並非wo,而爲kuan。金元之際,這兩個音可附於斡字的情況一方面可參見韓道昭《五音集韻》與熊忠《古今韻會舉要》(烏擴切與古緩切),另一方面有《元史·劉哈剌八都魯傳》的斡脫赤(otoci醫師)和《輟耕錄》卷21 的斡脫(ötök 喝盞)的例證。因此,安部認爲元代史料中出現的斡一字轉寫爲oto 或者orto 都不太合適。如若斡字採用kuan 音的話,便可轉寫爲kuan t’uo。如果這個轉寫推測正確的話,元代斡脫一詞的意思便可與當代蒙古語辭典中由動詞khonto-khou(貪圖暴利)轉變的名詞khontol,ghonto-l(暴利,暴息)意義一致。安部認爲這是最合適的解釋。然而,愛宕松男對這個觀點却並不贊同。第一,徐嘉瑞在《金元戲曲方言考》中指出,元末作家楊文奎的貨郎旦劇中存在將官銀,即斡脫銀寫爲窩脫銀(wo-t’uo)的情況。因此,既然元代的人將斡脫稱爲wo-t’uo 的話,ghontol 一說自然難以成立。第二,南宋末彭大雅在《黑韃事略》中特別提到蒙古並沒有自我經營利殖的經驗知識。故而,在當時的蒙古語中可能並沒有意味利息ghontol 一詞的存在。也就是說,現在的ghontol 一詞,並非是元代的蒙古語,而是後來形成的。所以,以ghontol 比定爲斡脫是不合適的。(三一書房1998 年版,第192—193 頁)

阿布拉莫夫斯基:Die Ortaq, Vereinigungen von meist muslimischen Kaufleuten, stellten einen äusserst wichtigen Faktor in der mongolischen Finanzwirtschaft dar. Siehe SCHURMANN, Economic Structure, S.4 (dort auch weitere Literatur). “多爲回回商人組成的團體,在蒙古人財務中起着特別的作用。見舒爾曼《元代的經濟結構》(Thе Есопотiс Strисtиrе оf thе Yüап Dупаstу, Harvard, 1956, 按,即《〈元史〉·〈食貨志〉譯注》)第四頁,書中列有參考文獻。”(《憲宗紀》德譯,第41 頁,注143)

高榮盛《元代海外貿易研究》:斡脫,突厥語Ortaq 的譯音,意爲“夥伴”、“同僚”。西域商人在進行長途販運時,往往結爲隊商,他們自稱斡脫,後來,蒙古貴族也這樣稱呼他們。(見頁174 注①翁獨健:《斡脫雜考》,《燕京學報》1941 年第29 期;愛宕松男:《斡脫錢及其背景》,《東洋史研究》第32 卷第1、2 號)這批具有豐富從商經驗的西域商人,早在大蒙古國時代就已成爲蒙古貴族軍將的財務幫辦和珍異金銀的羅致者。後來由蒙古權貴出資、斡脫贏利而納息的模式延續到元代,進一步普通化、制度化,蒙古貴族則通過專設機構—泉府司(泉府院)及其分支—行泉府司(院),具體操作這種贏利形式,逐步形成有元一代貴族極少直接過問商業、斡脫憑藉特權大肆營運、甚至把持主要商業部門的局面。(四川人民出版社1998 年版,第173—174 頁,以下版本信息略)

尚衍斌《唐代“興胡”與元代“斡脫”名義考辨》:作者認爲“斡脫”是元朝官營高利貸形式的一種。早在成吉思汗時代,“斡脫每的勾當”就開始活躍,此後迅速發展,逐步設置了專管大臣和專門機構。斡脫的主要活動就是經營高利貸,即斡脫官錢。“斡脫”一詞,源出於突厥語Ortaq,原義有“伴當”“夥計”,或者直譯爲“商賈”。(注:志費尼《世界征服者史(上冊)》,何高濟譯,內蒙古人民出版社1981 年版)元代之所以應用這個音譯的專用名詞,是爲了表明他不同於一般色目人的特殊身份,斡脫商人多數系成吉思汗時代西征時歸附的色目人中的木速蠻(Musulman),文獻材料上稱之爲回回、回鶻或西域商賈。他們是一批具有特殊身份的官商。他們雖然不是朝廷的官員,却因持有官府的委付文書,取得在各地經商的便利,并受到保護。斡脫自一地轉往他地,可由地方官府給予公憑,倒換文書并提供生活上的方便。1976 年在吐魯番伯孜克里克千佛洞遺址出土了物件回鶻文文書,經考證它們是元代的遺物。其中一件記載道:“牛年十一月十四日,由包干沙力爲altu 信使的馬匹提供一馱麥草。”(注:庫爾班·外力:《吐魯番出土的五件回鶻文文書》,載中國民族古文字研究會:《中國民族古文字研究》,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4 年版。)原譯者將文書中的altu 譯作人名,有失準確。作者認爲該詞當是“斡脫”之音轉,因爲這些文書以上級命令下級必須執行的口氣寫就,且altu 與Ortaq 音相合;再者,文書出自吐魯番,該地元朝稱爲“火州”,是東西商旅必經之地。依照元廷法令,地方政府有爲斡脫商人提供“首思”之義務,此文書由地方政府下達給包干沙力也是合情合理的。

元代的斡脫商人不僅利用其雄厚的貨幣力量控制市場,而且享有政治特權,橫行不法。斡脫商人之所以在內地爲所欲爲、橫行不法,必與當時的政府官員關係密切。並且出現了,當欠負斡脫商人高利貸的民戶無力償還債務時,便由皇帝頒詔由官府代還的怪現象。所謂由官府代還,不過是一個幌子。政府只是將償還羊羔息的負擔由少部分借貸者轉嫁到當地所有納稅人戶身上而已。斡脫商人的利益并沒有受到損失,得到好處的斡脫們自然不會忘記達官貴人們,因爲官府參與其事,利益均沾,自然是皆大歡喜的事。

作者認爲這些現象始於唐代,唐代專門經營放債取息的官吏被稱作“捉錢令史”。它的問世,即爲明證。由此可知,元代的斡脫之制雖創自蒙元,但究其制度之實,則早已經此輩賈胡之先驅—隋唐時代的“興胡”付諸施行了。“興胡”與“斡脫”本是不同時期的產物,似乎並無直接聯繫。實際並非如此。“興胡”與“斡脫”分別源於唐朝和元朝,但這兩個朝代均是中外文化交流的盛世,而唐、元兩朝相對開放的政策也爲中亞、西域人在內地的發展提供了機遇。此外,唐朝與元朝官府對“胡商”及“回回商人”的依賴與重用,也是“興生胡”與“斡脫”得勢的另一原因。但就二者分別對其當時社會的影響及造成的危害而言,隋唐時代的“興胡”遠不及元代的斡脫。因而,隋唐史文對於“興生胡”的記載并不像元代史乘對“斡脫”反映得那麼强烈。(載《新疆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1 年第2 期,第42—44 頁)

[7]阿布拉莫夫斯基:此人無考。(《憲宗紀》德譯,第41 頁,注144)

[8]阿布拉莫夫斯基:Ala-buqa ist wahrscheinlich der im YS 145, 8r genannte Vater von Ta-li-ma-shih-li. “阿剌不花或許爲《元史》卷一四五,第八葉背面所提及的答禮麻失理之父。”(《憲宗紀》德譯,第41 頁,注145)

[9]阿布拉莫夫斯基:Gemeint ist hier Qara-Hülegü, der Enkel von Čaγatai (siehe Anm. 43). Wenige Zeilen weiter unten heisst es: “Der Prinz Hsü-lieh starb”. Diese Aussage ist eine Wiederholung, Qara und Hüle[gü] bilden zusammen einen Namen, es handelt sich nicht um zwei verschiedene Personen. Qara-Hülegü befand sich auf dem Weg in das von seinem Onkel regierte Land von Čaγatai, um selber die Regierung zu übernehmen. Vgl. Rashid-ad-Din (BOYLE, S. 143). “此處指察合台之孫合剌旭烈(參見注43)。下面幾行之後又稱:‘諸王旭烈薨。’這一段話是重復。合剌與旭烈組成一個名字,這裏所言並非倆人。合剌旭烈當時在歸回尚爲其叔父統治的國土的途中,以取而代之。試對照拉施都丁(波義耳英譯本,第143 頁)。”(《憲宗紀》德譯,第41 頁,注146)

[10]屠寄:“世祖時有叛臣只兒瓦帶,翁吉剌人,似即此‘只兒斡台’。《舊紀》此下有‘孛魯合掌必闍赤,寫發宣詔及諸色目官職’十七字,衍。”(《蒙史》卷6《蒙格可汗本紀》,第七葉)

阿布拉莫夫斯基:此人無考。(《憲宗紀》德譯,第41 頁,注147)

[11]柯紹忞:舊史此下有“孛魯合掌必闍赤”事,一事兩載,今削之。(《新元史考證·考證六·憲宗》,第三葉)

此人前文已見。阿布拉莫夫斯基在前引注(58)中提到,此名又寫作孛魯歡。(《憲宗紀》德譯,第41頁,注148)

[12]屠寄改“掌必闍赤”爲“也客必闍赤”,並注曰:“義謂大官之掌文書者,即中書令。《黑韃事略》曰:耶律及鎮海自號爲中書相公,總理國事。韃人無相之稱,只稱之曰必徹徹。必徹徹者,漢語令史也,使之主行文書。目《舊紀》曰:掌宣發號令,朝覲貢獻,及内外文奏諸事。疑自耶律楚材、鎮海薨後,中書令、左右丞相之官制暫廢,仍用蒙兀舊制,故史臣紀事不能舉中書令、左右丞相之名也。”(《蒙史》卷6《蒙格可汗本紀》,第四葉)

札奇斯欽《說元史中的“必闍赤”并兼論元初的“中書令”》:“必闍赤”一詞,發音是bichigchi。詞根bichi 是動詞的“寫”字,加上接尾語g,而成的名詞bicig,是“字”,也是“書”的意思。最後的結尾語chi,是表示與原字有關係的,或從事於與該種事物之人的意思。因此,“必闍赤”—bichigchi 一詞,就是:司書,寫字的人,或書記的意思。在現代語中,bichigchi 仍是書記。在突厥—畏兀兒語中,書是bitik;書記是bitikchi。證明這一個字可能是由畏兀兒語轉成的。《元史》卷3 是第一次看到這一個名詞的地方,而解釋“必闍赤”一詞的,有《祭祀志》第三的“宗廟(上)”條“‘必闍赤’,譯言,典書記者。”和《兵志》第二的“宿衛四怯薛”條“爲天子主文史者,曰:‘必闍赤’”二處。故可知,“必闍赤”的任務似乎有三種:第一,寫發宣詔,及辦理可汗交派事項。第二,典書記。第三,爲天子宿衛並主文史。總之“必闍赤”是一個辦理文書的官吏。然而,如若把元史中所有有關“必闍赤”的記載詳細研讀,亦可按照上面三種的記載將“必闍赤”分爲三大類。第一類是:侍可汗左右,寫發宣詔,處理重要文書,辦理可汗交派事項的重臣。第二類是:在各級衙署中,充當書記的屬吏。第三類是:任可汗的親衛—“怯薛”(keshig),並爲可汗主文書。(載《蒙古史論叢》(上),第365—463 頁。)

阿布拉莫夫斯基:Wiedergabe von mong. biči[ge]či “Schreiber”. Siehe RATCHNEVSKEY. Code, S. 54. “爲蒙古語biči[ge]či‘書記官’的音寫。參見拉契內夫斯基《〈元史·刑法志〉譯注》(按即Un Code des Yüan [I],Paris, 1937),第149 頁。”(《憲宗紀》德譯,第41 頁,注149)

[13]“孛魯合掌必闍赤寫發宣詔及諸色目官職”句,《蒙史》卷6《蒙格可汗本紀第五》注:衍。(見第七葉)

是歲,籍漢地民戶。[1]諸王旭烈薨。[2]

[1]屠寄:“《通考》云:料民丁於中原,凡業儒者,試通經即不同編戶,箸爲令。”(《蒙史》卷6《蒙格可汗本紀》,第七葉)

阿布拉莫夫斯基:Die Zählung ergab über 200,000 Haushalte mehr als die Zählung, die 1235 unter Ögedei durchgeführ wurde, also etwa 1,083, 000 insgesamt. YS, 58, 1v. “結果數字超過20 萬戶,多於窩闊台時1235 年所括者,總約一百零八萬三千人。《元史》卷五八,第一葉正面。”(《憲宗紀》德譯,第41 頁,注150)

[2]屠寄系此事於十二月,并注:“薨《舊紀》先書諸王合剌薨,又書諸王旭烈薨,一人誤分爲二。”(《蒙史》卷6《蒙格可汗本紀》,第七葉)

阿布拉莫夫斯基亦注意到察合台兀魯思汗合剌旭烈去世一事二記的問題,參見前引阿氏注146。

三年癸丑春正月,汪田哥修治利州,[1]且屯田,蜀人莫敢侵軼。帝獵於怯蹇叉罕之地[2]。諸王也古[3]以怨襲諸王塔剌兒[4]營。[5]帝遂會諸王於斡難河北,[6]賜予甚厚。罷也古征高麗兵,[7]以札剌兒帶[8]爲征東元帥。遣必闍[9]別兒哥[10]括斡羅思戶口。[11]

[1]阿布拉莫夫斯基:見前注134 與135,及上年八月條。(《憲宗紀》德譯,第41 頁,注152)

[2]屠寄改爲:“春正月,汗獵於的的克撒合勒。”(《蒙史》卷6《蒙格可汗本紀》,第七葉)屠氏在其《斡歌歹可汗本紀》關此地的文字爲:太宗“九年丁酉(宋嘉熙元年)春,獵於的的克撒合勒之澤(澤名見蒙文《秘史》。《舊紀》揭揭察合之澤。按圖,今賽音諾顔汗右翼中右旗有察罕泊,在逹剌爾和喀喇巴爾噶孫之西。喀喇巴爾噶孫,即唐囘紇苾伽可汗宮城。斡歌歹之迦堅茶寒殿在澤上)。”(《蒙史》卷4,第十二葉)

阿布拉莫夫斯基《元史·太宗紀》德譯注148:蒙古語“Gegen chaγan”。這些湖泊位於哈剌和林以北約70 里處。1237 年夏窩闊台在此區域建迦堅茶寒宮。《元史》卷58,第三十八葉上。並見波義耳《窩闊台大汗的季節性居地》(按,The Seasonal Residence of the Great Khan Ögedei,Schriften zur Geschichte und Kultur des Alten Orients, Berlin, 1974 [Protokollband der XII. PIAC]: 145—151), 第146頁。(Mong. “Gegen chaγan”. Diese Seen lagen etwa 70 li nördlich von Qara-qurum. In dieser Gegend liess Ögedei im Sommer 1237 den Chia-chien ch’a-han Palast errichten. YS 58, 38v. Siehe auch BOYLE, Seasonal Residence, S. 146.)(第147 頁)

至於此處之“怯蹇叉罕”,阿布拉莫夫斯基注:Gegen čaγan lag etwa 70 li nördlich von Qaraqorum,BOYLE, Seasonal Residences, S. 146. “怯蹇叉罕,位於哈位和林以北約70 里。見波義耳《窩闊台大汗的季節性居地》,第146 頁。”(《憲宗紀》德譯,第41 頁,注153)

此名在元代又寫爲揭揭察合、潔堅察罕、迦堅茶寒等。李文田《元史地名考》:“揭揭茶合之澤”條,太宗九年春、十年夏、十一年春、十三年春均獵於揭揭察合之澤,《提綱》三二:“鄂勒昆河東北流折西北二百里有爾馬台河,自西南來會,亦曰朱勒馬台河,岀額黑鐵木兒山,南麓東南流,繞布庫鐵木兒山足三面,東北流曲曲二百餘里,瀦爲池曰察罕鄂模,廣數十里。”後卷《憲宗紀》作怯蹇叉罕,即其地也。(第25 頁)同書“迦堅茶寒殿”條:《憲宗紀》,“三年,獵於怯蹇叉罕之地”。殿在揭揭察罕澤上,故曰揭揭察罕殿,察罕者,白也,湖水色白,此湖亦名揭揭腦兒,轉寫亦作顆顆腦兒也。《憲宗紀》云即此殿,《明宗紀》:“次潔堅察罕之地。”亦即此地也。《地志》云:“太宗乙未年,城和林,作萬安宫。丁酉,治迦堅茶寒殿,在和林北七十餘里。”(第25 頁)

陳得芝:揭揭察哈~迦堅茶寒,是蒙語Gege(n)-chagha(n)的音譯,意爲“潔白”。揭揭察哈之澤即“潔白湖”,窩闊台與蒙哥每年春天多到這里遊獵。掃鄰城、迦堅茶寒殿即建於湖旁。據陶宗儀《南村輟耕錄》卷1 和《經世大典·站赤》中的“掃鄰”,該詞大約指驛站的頓舍,當爲蒙文sa’urin 的音譯,有座位或驛站頓舍的意思。這里所謂“掃鄰城”,應是大汗的春獵地行宮。《元史·地理志》未載築掃鄰城事,僅言“治迦堅茶寒殿”,本紀屢載太宗、憲宗春季獵於迦堅茶寒之地,亦未言及掃鄰城。可見并無所謂“城”,大約只是建築了一座宮殿,四周圍一道圍墻而已。拉施都丁《史集》記載說:“合罕(窩闊台)命木速蠻(穆斯林)工匠於距和林一日程之地建造了一所宮殿”,這座宮殿就是迦堅茶寒,在今察罕泊西南。(《元和林城及其周圍》,原載南京大學元史室編《元史及北方民族史研究集刊》第三輯,1978 年,收入氏著《蒙元史研究叢稿》,第39 頁及以下)

周良霄:按《元史·太宗紀》:九年夏四月,“築掃鄰城,作迦堅茶寒殿”。《新元史·地理志》:嶺北行中書省,“丁丑,治迦堅茶寒殿,在和林北七十餘里”。又《雙溪醉隱集》卷2《取和林》:“和林城,苾伽可汗之故地也。歲乙未,聖朝太宗皇帝城此,起萬安宮城。西北七十里有苾伽可汗宮城遺址。城東北七十里有唐明皇開元壬申御制御書闕特勤碑。”此揭堅察哈Gegen-Chaghan 無疑即苾伽可汗宮城遺址。原注(即波義耳的注釋):此地名之第一部分布洛歇本作KR,維爾霍夫斯基本在譯文中採之(Karchagan),然他的稿本作KHZ,其字形更接近於其原形KKH 即Gegen Chagan(意爲“明亮和白色”。這明顯是哈剌和林以北二十五公里處至群湖的名稱。它可能即在鄂爾渾河上近古畏吾兒都城Qara Balghasun)之附近。(《史集》第2 卷,漢譯本,第89 頁)

[3]也古,成吉思汗弟朮赤哈撒兒之子,韓百詩、伯希和《〈元史〉卷一百七〈諸王表〉譯注》有注。見前引《憲宗紀》德譯注31。

[4]標點本校勘記[七]:塔剌兒,疑此即前文所見東方諸王塔察兒。《新元史》改作“塔察兒”,疑是。(第55 頁)

阿布拉莫夫斯基將此名讀爲“塔剌兒”並注:Ein Mann namens Ta-la-erh ist nicht bekannt. HENTHORN,Korea, S. 124n ist der Ansicht, dass hier Tačar, der Enkel von Temüge Očigin gemeint ist, dessen Appanagen in Liao-tung gelegen haben. “未見一位名曰塔剌兒的人。韓松《高麗》(按,即威廉·E.韓松《高麗-蒙古入侵》,萊頓,1963 年(William E. Henthorn,Kоrеа-Thе Мопgоl Iпvаsiоп,Leiden, 1963)的看法是,這裏提到的是鐵木哥斡赤斤之孫塔察兒,其封地在遼東。”(《憲宗紀》德譯,第41 頁,注155)

[5]阿布拉莫夫斯基:In der Biogr. von Yekü im HYS 105, 3r werden die näheren Umstände der Gründe dieses Streites nicht genannt.“在《新元史》卷一百五《也苦傳》第三葉背面,未交待這一衝突事件的原因。”(《憲宗紀》德譯,第41 頁,注156)

[6]屠寄改“斡難”爲“斡兒洹”,並注曰:“《舊紀》誤作斡難。按察罕淖爾在鄂爾坤河南,踰河而北即至其地,故曰遂會。若斡難河,則距察罕淖爾遠矣。”(《蒙史》卷6《蒙格可汗本紀》,第七葉)

阿布拉莫夫斯基:T’U Chi (MS 6,7r) verbessert Onon in Orkhon und begründet dieses so: Der Onon läge zu weit entfernt von Gegen čaγan, wo Möngke gerade auf der Jagd war, um direkt anschliessend dort einen Qurultai abzuhalten. Das YSLP 1, 18v hat ebenfalls Onon.“屠寄(《蒙史》卷六,第七葉背面)改斡難爲斡兒洹河,並列明理由:斡難河距蒙哥剛狩獵過,且後來不久就在那裏舉辦了一次忽里台大會的之怯蹇叉罕過遠。《元史類編》卷一,第十八頁正面同樣爲斡難。”(《憲宗紀》德譯,第41 頁,注157)

[7]阿布拉莫夫斯基:Die Datierung dieser Absetzung ist offensichtlich falsch, da Yekü im 12. Monate 1253 nochmals beauftragt wird, den Koreafeldzug zu führen. Vgl. HENTHORN, Korea, S. 124 und YANAI, S. 483. “這一撤免的時間明顯有誤,因爲也古在1253 年十二月又受命領導高麗之戰。試比較韓松《高麗》,第124 頁,以及箭內亘《蒙古史研究》,東京,1930 年。”(《憲宗紀》德譯,第41 頁,注158)

[8]屠寄:“《東國史略》作車羅大。”此後補入:“諸王也孫格(句)、忽剌出並聽節度”,並注:“《元史·塔出傳》曰:‘塔出,蒙古札剌兒氏,父札剌台,歷事太祖、憲宗。歲甲寅,奉旨伐高麗,命(也)[按,《元史·塔出傳》無‘也’字]桑吉、忽剌出諸王並聽節度。其年破高麗連城,舉國遁入海島。(至)[按,《元史·塔出傳》無‘至’字]己未正月,高麗計窮,遂内(附)[按,《元史·塔出傳》作‘附’]。即此札剌台豁兒赤。但《傳》(按,《塔出傳》)稱甲寅歲奉旨,《紀》(按,《憲宗紀》)則癸丑春受命。蓋受命實在癸丑,而大軍至高麗則甲寅夏矣。《舊紀》此處稱其名曰札剌兒帶,下文又稱爲札剌亦兒部人火兒赤。蓋札剌亦兒台本部族之稱,而其人即以札剌亦兒台爲名省,稱札剌台,猶之兀良合台人速別額台之子,即以兀良合台爲名。蒙兀人名此例甚多。火兒赤,即豁兒赤,譯義爲佩櫜,韃宿衛之官。”(《蒙史》卷6《蒙格可汗本紀》,第七葉)

阿布拉莫夫斯基:ǰalayirtai Qorči hatte schon für Ögedei in Korea gekämpht (GG§274), nach der Absetzungvon Yekü leitete er die Kämfe in Korea von 1254 bis 1258. Siehe HENTHORN, Korea, S. 127-138. Von Jalayirtai gibt es eine Lebensbeschreibung im YS 133, 1r. “札剌亦兒帶已經在高麗爲窩闊台打過仗(《秘史》第274 節),在也古撤換以後,他於1254 至1258 年間在高麗領兵作戰。參見韓松《高麗》,第127—138 頁。在之《元史》卷一三三,第一葉背面有其傳。”(《憲宗紀》德譯,第41—42 頁,注159)

按,阿氏上面所提到的《秘史》所記太宗時派札剌亦兒台出征高麗事,在《秘史》第274 節總譯中爲“又在先女真、高麗處,曾命札剌亦兒台征進去。至是再命也速迭兒爲後援征進了,就爲探馬赤以鎮其地”。在原文中,高麗作“莎郎合思”。

至於《秘史》第274 節中的上述記載,能否作爲此札剌亦兒台早已參加高麗戰事的證據,研究《秘史》的學者們多持否定態度。如羅依果在其《秘史》英文譯注中寫道:The SH notice on the campaign against the ǰürčet (see below) and the Solangqas, i.e. the Koreans, is totally anachronistic, as these events occurred much later, during the reign of Möngke (1251-1259). In 1253, ǰalayirtai Qorči was appointed commander of the Mongol expeditionary forces against Koryŏ and was active in Korea until his death in 1258/1259. Yisüder Qorči was sent‘in support’ of ǰalayirtai, i.e. as reinforcement, in 1258. Details of the activity of these two commanders are found in Korean and Chinese sources, and have been discussed by vaious scholars, in particular T. Kobayashi, G. Ledyard and W. Henthorn. See GHK, 187-190; Leyyard 1964, 1-10; KMI, 137-151, 153. Cf. also Mu, III, 336-339; Dalai 2000, 75. Serov 1977 is inadequate. “《秘史》所提及的對女真(見下)與‘莎郎合思’,即高麗的征戰,年代全誤,因爲這些事發生得很晚,在蒙哥朝(1251—1259)。1253 年,札剌亦兒台豁兒赤被任命爲征高麗蒙古軍的長官,他活躍於高麗直至他死於1258/1259 年。也速迭兒豁兒赤被爲札剌亦兒台的後援,也即增援他在1258 年。有關這兩位指揮官的事迹詳情可在高麗及中國史料中尋得,且爲各種學者所論及,特別是小林高四郎、萊迪雅爾德與韓松。參見小林高四郎:《〈元朝秘史〉の研究》,東京,1954 年,第187—190 頁;萊迪雅爾德:《蒙古征高麗及在〈元朝秘史〉中的日期》(The Mongol Campaign in Korea and the Dating of the Secret History of the Mongols, CAJ9:1964),第1—10 頁;韓松:《高麗》,第137—151 頁,153 頁。並參見村上正二譯《元朝秘史》日文譯注本(《モンゴル秘史,チンギスカンの物語》,III,東京,第336—339 頁;達賴,2000,第75 頁。塞洛夫,1977,所言不妥。”(The Secret History of the Mongols-A Mongolian Epic Chronicle of the Thirteen Century, translated with a historical and philological commentary by Igor de Rachewiltz,2 vols., Brill, Leiden-Boston, 2006, pp.1009-1010.)

[9]屠寄改“必闍”爲“巴秃”,並注:“巴秃,《舊紀》作必闍,誤。別兒哥,巴秃之弟。”(《蒙史》卷6《蒙格可汗本紀》,第七葉)

標點本校勘記[八]:必闍按本書卷74《祭祀志》有“必闍赤,譯言典書記者”,卷99《兵志》“四怯薛”條有“爲天子主文史者曰必闍赤”。蒙古語“必闍”意爲“書”,“赤”猶言“者”。《新元史》“必闍”作“必闍赤”,疑是。(第55 頁)

阿布拉莫夫斯基:必闍赤之略,見注149。(《憲宗紀》德譯,第42 頁,注160)

[10]阿布拉莫夫斯基:Es ist recht unwahrscheinlich, dass er sich um den Bruder von Batu handelt, der auch Berke hiess, da dieser bereits seit längerer Zeit nach Russland zurückgekehrt war. Siehe auch PELLIOT, Hord d’Or, S.49.“此名不可能是指拔都的那位也叫別兒哥的弟弟,因爲此人早已返回俄國。參見伯希和《金帳汗國史札記》(按,即Notes sur l’histoire de la horde d’or, Paris, 1950),第49 頁。”(《憲宗紀》德譯,第42 頁,注161)

[11]阿布拉莫夫斯基:Näheres über diese Volkszählung ist nicht bekannt. Sie scheint nach SPULER, Goldene Horde,S. 31, zum Zweck der Truppenaushebung befohlen worden zu sein.“按施普勒《金帳汗史》(按,即《金帳汗史,蒙古人在俄國,1223—1502 年》,威斯巴登,1965 年[Bertold Spuler, Die Golden Horde, Die Mongolen in Russland, 1223-1502, Wiesbaden, 1965])第31 頁,似乎曾受命以徵召軍隊爲目的。”(《憲宗紀》德譯,第42 頁,注162)

三月,大兵攻海州[1],戍將王國昌[2]逆戰於城下,敗之,獲都統一人。[3]

[1] 阿布拉莫夫斯基:Das heutige Tung-hai in Chiang-su, nördlich der Mündung des Huai.“今淮河入海口以北,江蘇東海。”(《憲宗紀》德譯,第42 頁,注163)

[2] 阿布拉莫夫斯基:Biogr. im YS 167, 12v-13r. Von seiner “Sung-Vergangenheit” ist dort aber nicht die Rede. Hierzu vgl. T’U Chi 99, 6v-7r. “《元史》卷167,第十二葉正面至十三葉背面有其傳。該傳未提及他仕宋事。此處參見屠寄《蒙史》卷九九,第六葉正面至第七葉背面。”(《憲宗紀》德譯,第42 頁,注164)

按,此人亦數見於《元史》卷208《高麗傳》。

[3]阿布拉莫夫斯基:疑即此王國昌。(《憲宗紀》德譯,第42 頁,注165)

夏六月,命諸王旭烈兀[1]及兀良合台[2]等帥師征西域哈里發[3]八哈塔[4]等國。[5]又命塔塔兒帶撒里[6]、土魯花[7]等征欣都思[8]、怯失迷兒[9]等國。帝幸火兒忽納要不(花)〔兒〕[10]之地。諸王拔都遣脫必察[11]詣行在,乞買珠銀萬錠,以千錠授之,仍詔諭之曰:“太祖、太宗之財,若此費用,何以給諸王之賜。王宜詳審之。此銀就充今後歲賜之數。”[12]

[1]旭烈兀,拖雷第三子。見前引阿布拉莫夫斯基注128。

筆者以爲:在阿里不哥與忽必烈爭奪汗位時,旭烈兀支持忽必烈。《史集》記載旭烈兀與阿魯忽與忽必烈相互遣使的事。“其時旭烈兀與阿魯忽皆心向合罕,二人相互遣使,往來不絕,以其不直阿里不哥所爲,故嚴拒之也。旭烈兀遣使來合罕所。阿魯忽之使隨之亦至。忽聞海都、忽都虎與阿里不哥要結,即將動兵。”(邵循正:《剌失德丁〈集史·忽必烈汗紀〉譯釋》,載《清華學報》卷14 第1 期,第94 頁;《史集》第2 卷,英譯本,第255 頁。按:拙文注釋第28:“忽都虎,邵循正注曰:蓋禾忽Qūtū 之訛。波義耳以爲爲篾兒乞部長脫脫[Index,第366 頁]。波義耳顯然是錯誤的。至於邵循正Qutuqu 爲禾忽之說亦難自圓。據《耶律公神道碑》,禾忽此時正欲入見忽必烈。這個Qutuqu 的勘同問題還待研究。”)“合罕乃使人至旭烈兀及阿魯忽處告以敵謀將取其地。因言爲之計,須另保各地,自阿姆河畔迄大食域密昔兒之可,乃祖宗以來久負令名之蒙古軍隊戍地。爾旭烈兀知之,可善爲防御。自阿勒台山之彼側至阿姆河畔之人民與‘兀魯思’,阿魯忽知之,使善防守。自阿勒台山之此側至濱海之地,我自守之。”(邵循正:《剌失德丁〈集史·忽必烈汗紀〉譯釋》,載《清華學報》卷14 第1 期,第94 頁;《史集》第2 卷,英譯本,第255—256 頁。)《突厥世系》(戴美桑:《阿不勒·哈齊把阿秃兒汗的蒙古人和鞑靼人史》/Histoire des Mogols et des Tatares par Aboal Ghāzi Béhadour Khan, publiée, traduite et annotée par le baron Desmaisons. St. Petersbourg :Imprimerie de l’Académie Impériale des sciences,聖彼得堡,1871—1874 年,法譯本,第156 頁)對此亦有記載:“這時,忽必烈合罕接待了旭烈兀汗以及別兒哥和阿魯忽的使臣,他們對他(按:指忽必烈)表示承認忽必烈爲皇帝。忽必烈合罕授予旭烈兀所有自阿姆河延及敘利亞和埃及的土地;授予別兒哥欽察草原和一切屬於賽因汗(按:指拔都)的土地;最後,對察合台之幼子阿魯忽(按:阿布勒加齊此處有誤,阿魯忽是察合台台第六子拜答里之子),則賜以自阿勒台至阿姆河之地。”拙《旭烈兀時代漢地與波斯使臣往來考略》(第23、25 頁):《史集》(第3 卷,巴庫波斯文刊本,第90 頁;俄譯本第60 頁;漢譯本第91 頁)記載旭烈兀受封爲伊利汗是在他本人去世以前不久,“不久前,使團自契丹之地到來:忽必烈合罕已經登上皇位,阿里不哥已成爲他順服的臣下,而阿魯忽則已去世。旭烈兀受旨:爲自阿姆河至遙遠的苫國(按:敘利亞)和密昔兒(按:埃及)地之王。他們(按:指忽必宮廷)已派出三萬名威名卓著的蒙古騎兵來增援他。”筆者據《史集》的這條記載及《世祖本紀》二記載的至元元年(1264)七月,阿里不哥與諸王玉龍答失、阿速帶、昔里給(吉)等向忽必烈投降的史料,考訂旭烈兀受封伊利汗的時間在1264 年夏季或此後不久。(《阿里不哥之亂與察合台汗國的發展》,第33—34 頁)

[2]柯紹忞:按,兀良合台從忽必烈征大理,見《世祖本紀》、《兀良合台傳》,無再從旭烈之理。《舊紀》誤甚,今改正。(《新元史考證·考證六·憲宗》,第三葉)

阿布拉莫夫斯基認爲此兀良合台系速不台子。(《憲宗紀》德譯,前引注17,及第42 頁,注167)

按,阿氏理解有誤。兀良合台受命南征,並未參與旭烈兀西征。柯紹忞已有論,見上。

堤一昭:同在此卷“二年壬子秋七月”條:“秋七月,命忽必烈征大理,諸王秃兒花、撒(丘)[立]征身毒,怯的不花征沒里奚,旭烈征西域素丹諸國。詔諭宋荆南、襄陽、樊城、均州諸守將,使來附。”再見“三年九月條”中,有忽必烈宿營於忒剌(現甘肅省)之地,從那裏分三路進軍的記載。在《世祖本紀》一的“同年九月壬寅”條中亦有內容相同的記載,可知三路军中的一路是兀良合台军。前面曾提到同一年的夏六月,九月不已是西征出發以後了嗎?我認爲同一人被任命爲旭烈兀西征將軍的可能性很小。如果說,“兀良合台”的意思是“兀良罕部族男子”的話,問題在於難道就不能設想曾經任命過兀良合台以外的兀良罕部族的人嗎?例如,在這條記載中,受命遠征欣都斯坦的塔塔兒部族撒里諾顏,在後半部分就被寫作“塔塔兒帶撒里”。這個“塔塔兒帶”僅表示他是塔塔爾部族男子而已。與此相類,“兀良合台”也正相吻合。實際上,在伊利汗國,起源於旭烈兀遠征軍兀良罕部族活躍的異密被認爲包括速不台家族。(《合贊汗政權的核心集團》,《亞非語言文化研究》[《Ghazan Khan 政権の中核群について--Il Khan 國史上におけるGhazan Khan政権成立の意義》《アジア·アフリカ言語文化研究》],18,1979 年,第92—93 頁)但是,能夠決定兀良合台家族转調還是另外一個人的史料現在尚未出現。(《忽必烈政權的建立與速不台家族》,第3 頁)

[3]“哈里發”爲阿拉伯語(khalīfa)的音譯,意爲“繼承人”,阿拉伯帝國統治者的稱謂,這裏指當時統治巴格達的黑衣大食(阿巴斯王朝)的統治者。

[4]八哈塔即《元史·西北地附錄》之八吉打,《秘史》的巴黑塔,《西使記》之報達,今伊拉克首都巴格達。

[5]李文田《元史地名考》:八年,諸王旭烈兀討回回哈里發,平之。發音讀如撥。今謂之阿拉伯者,即其地也。八年,旭烈兀擒哈里發王,而《憲宗紀》二年之末忽書:“是歲,諸王旭烈兀薨。”何以征西域耶?此真駁文也,《伯顔傳》:“至元初,旭烈兀遣伯顔入奏事,世祖曰:‘非諸侯王臣也,其留事朕。’”是世祖平宋之前稱旭烈兀無日不經營西域,安得憲宗時已死哉!此真荒唐也。劉祁《北使記》成於太祖十六年,稱吾古孫仲端遊歷有航里塊。《西北地附錄》有八哈剌國,欣都思今印度,怯失迷,《西北地附錄》作怯失,今印度北有克什米爾,即其地。(第28 頁)

劉按,李文田此處錯誤甚多,無價值。前已提及,哈里發乃阿拉伯語(khalīfa)的音譯,意爲“繼承人”,與阿拉伯(‘Arab)是兩個不同的詞。前面史文中提及的“是歲,諸王旭烈兀薨”乃指察合台後王合剌旭烈(Qara Hülegü),並非蒙哥弟旭烈兀。至於烏古孫仲端所經歷之航里塊,系誤解,其原文稱其出使是經歷纥里迄斯、航里、瑰古、合魯,諸家均已認定纥里迄斯爲吉里吉思、航里爲康里、瑰古爲畏兀兒、合魯爲哈剌魯。

柯紹忞:按,巴哈塔即報達。哈里發爲教主之稱,非國也。(《新元史考證·考證六·憲宗》,第三葉。)《蒙史》卷6《蒙格可汗本紀第五》作“皇弟旭烈兀自和林帥征西大軍向木剌夷、巴塔黑”。並注:“《舊紀》曰:諸王旭烈兀及兀良合台等帥師征西域哈里發八哈塔等國。按,兀良合台從忽必烈征大理,未從旭烈兀征西域,誤一。哈里發爲天方教主之尊號,八哈塔即巴黑塔,爲天方教主哈里發之都城。舊史稱哈里發八哈塔等國,似哈里發係國名矣,今改正。”(第七葉)

阿布拉莫夫斯基:Zu den Feldzügen Hülegüs vgl. SPULER, Mongolen in Iran, S.48-55, The Cambridge History of Iran, S. 340-350, BRETSCHNEIDER I, S. 112-122. “至於旭烈兀之西征,參見施普勒《蒙古人在伊朗》,第48—55 頁;《劍橋伊朗史》,第340—350 頁;布萊特施耐德,第一卷(按,即氏著《中世紀研究》Mediaeval Researches from Eastern Asian Sources,2 vol. London, 1988),第112—122 頁。”(《憲宗紀》德譯,第42 頁,注168)

志費尼記旭烈兀離開蒙古高原後,進入中亞的過程:“御旗經過該地區(按,即別十八里等處行尚書省轄區)時,大丞相(ṣāḥib-i-a‘ẕam)麻速忽畢及河中的異密們參加他的隊伍。652/1254 年的夏天,他們在山區牧地(yailagh)度過,在太陽的熱威减退後再度出發,並於653 年沙班月(1255 年9—10 月),他們下營於撒麻耳干城門前的康依古耳(Kan-i-Gul,原注26:“薔薇礦”)草地。丞相麻速忽畢搭起一座白氈爲頂的納失失(漢譯本上冊,第278 頁注34:納失失,突厥語nasich,盧不魯克作nasic,馬可波羅作nasich,“是一種用絲和金制成的絹”。見伯希和,《蒙古統治下中國北方的一座回教城鎮》,第269 頁,注1)幄帳,將近四十天,他們停留在該地,不斷歡飲尋樂。在這當中,殘酷的老天施展故伎,他的兄弟雪別台斡兀立去世了,並從遠方傳來他的另一兄弟(原注28:哪個兄弟?不是撥綽就是歲哥都)的死訊。因這兩樁災禍,他哀痛異常,變得極其憂傷。

當那個月,即剌馬贊月(10—11 月,按,Ramazan 爲回曆九月,此月爲伊斯蘭社會傳統的齋月)過去後,按照他們的風俗”,他們在沙甫瓦勒月1 日(11 月3 日)舉行蘇玉兒迷失(süyürmish),再度開始尋歡作樂。在這當兒,密合答特(*Miqdat)之子穆罕默德先於所有他的同僚和同儕前來迎接國王,並受到很多恩寵的表示以顯揚於人類。

離開該地後,他們沒有收繮,直至抵達碣石。異密阿兒渾和呼羅珊的大部分首領在這一站迎接他們,進獻他們的禮物。在這裏他們停留一月,然後擊鼓出師,抱着渡過[烏滸水]的打算再次登程。當御師從夏牧地(yailagh)出發時,原已下命拘集所有的舟楫及船夫,並命架橋,以此王師抵達後,士兵(ḥasham)毫無困難地渡過。國王憐憫他們,取消了慣常從渡河舟楫征收的過河稅,此稅被取消後,所有渡河者心里如釋重負。……(中略)

次日,他們從那裏出發,下營於蘇夫耳罕(Shufurqan,原注35:蘇夫耳罕[Shafūrqān]即蘇布耳罕[Shabūqan],今北阿富汗斯坦的昔巴爾罕[Shibarkhan][巴里黑以西53 哩])草地,……(中略)異密阿兒渾搭起一座綉有精美刺綉(原注38:或“圖像”)的細麻大帳,有與之協調的金銀器皿;並且他提供很多勞役。然後,奉國王之命,在指派他的兒子克烈(原注39:KRAY)滅里(Kerei Malik)、阿合馬必闍赤及本書作者在國王手下治理呼羅珊的伊剌克的政事後,他啓程赴蒙哥可汗的宮廷。(《世界征服者傳》漢譯本,下冊,第727—728 頁)

拉施都丁亦記(《史集》第3 卷《旭烈兀傳》,漢譯本,第32—34 頁):

當王旗經過那些地方時,突厥斯坦和河中的長官(撒希卜)異密馬思兀惕-伯與當地異密們都來效勞。652 年諸月[1254 年]度夏於那些邊區,653 年8 月[1254 年9 月]駐營於撒麻耳罕附近的迦尼-吉里草地。馬思兀惕-伯在那裏搭起織金帳,在這處駐地上他們連續不斷地沉湎於宴飲有四十天左右。在那些天裏,在惡運的作用下,宗王孫台[雪別台]*去世。篾力苫思丁-苦兒忒在這處駐地上有幸先於伊朗的其他蔑力受到接見,並受到各種恩寵。從那裏出發,沒有停駐地行進,直到碣石的河岸上。異密阿兒渾-阿合同呼羅珊的全體達官貴人,貴族和首領們來到這個駐地,俯首聽命,獻上禮物。在這個駐地上住了一個月。

向伊朗的帝王(帕迪沙)、算端們送去了詔勅,內容如下:“我們奉合罕聖旨前來消滅邪教徒諸堡,並趕走這夥人。如果你們親自帶着軍隊、武器和食品來支援,[你們的]領地、軍隊和住所仍歸你們,你們的盡心竭力將獲得稱讚。如果你們在執行詔令上疏忽怠慢,那末當我們憑藉至高無上的神的力量結束對他們[邪教徒]的戰事後,我們就不再聽你們的請罪,我們將處置你們,使你們的領地和住所受到與他們同樣的遭遇。”

派出了疾走的急使(AYLČY)去辦這件要事。當征服世界的鐵騎來到的消息向四面八方傳開去以後,伊朗各地的算端和篾力們都前來至尊[旭烈兀]*處效勞。亦咱丁和魯克納丁兩個算端從魯木來到至尊處效勞,阿答畢(按,Ata-bey 在突厥語中意爲“王傅”)木咱法剌丁的兒子撒忒阿答畢從法兒思來到,其他篾力、首領和貴族們也從伊拉克、呼羅珊、阿塞拜疆、阿兒蘭、設里汪、格魯吉亞來到,都帶來了中意的禮物。

遵奉詔旨,讓船主們的所有船隻都停下並築起橋樑後,大軍便前進,得以渡過質渾河。653年12 月1 日[1256 年1 月1 日],[旭烈兀汗]率領戰無不勝的軍隊渡過質渾河,賞賜了這夥[船主],豁免了向他們徵收的船稅,廢除了這一慣例。他渡過河後,爲了娛樂,前往河邊閑遊。突然之間,有不少老虎從叢林中閃出。他下令讓騎士圍成圓圈,舉行圈獵。因爲馬怕虎,他們便騎上激怒的駱駝,獵獲了十頭虎。第二天,他們從那裏出發,駐扎在沙不兒罕草地上,原不想在此長駐。那天是犧牲節[伊斯蘭教曆12 月10 日]*,突然起了風雪,雪連着下了七晝夜,由於嚴寒,凍死了許多牲畜。旭烈兀汗在那裏度過了那年冬天,全部時間都沉湎於宴飲作樂。春天,異密阿兒渾-阿合下令製作一座供覲見用的絲綉織金的絲綢王帳和一座適於這樣君主的殿堂的華麗大帳。帳中附有全部供起居用的附屬帳所,帳內有飾寶石的金銀用具。在一個吉日裏,搭起了這幾座大帳,舉行了極其隆重的聚會。旭烈兀汗對這一切都很贊許。在吉祥的時辰,吉星高照,他坐上了幸福的寶座和威嚴的坐墊。站在他身邊的哈敦(后妃)、宗王、異密們,從四方會集來的國家大人物、大臣、篾力、哈乞木們,都履行了儀禮和慣例。

宴飲結束後,異密阿兒渾-阿合奉旨於是合罕處去效勞。他將自己的兒子篾力吉列亦、必闍赤阿合馬和撒希卜阿剌丁·阿塔滅里·志費尼留下來爲旭烈兀效勞,派他們監督管理伊朗各地事務,讓他們在他回來前侍奉至尊[旭烈兀]*,主持大事。

[6]即憲宗二年七月奉命出征“身毒”的撒立,參見《憲宗紀》二年七月“撒里”條的注釋。

[7]與《憲宗紀》“憲宗二年七月”條“諸王禿兒花、撒(丘)[立]征身毒”系同一事。如同阿布拉莫夫斯基在“禿兒花”與“撒立”之間不點斷,理解爲“質子撒立”(見前引阿氏注124)一樣,此處阿布拉莫夫斯基在“塔塔兒帶撒里”(Tatartai Sali)與“土魯花”(tulγa)之間也不點斷。(《憲宗紀》德譯,第42 頁,注169)塔塔兒帶,此言塔塔兒人。

[8]欣都思,即《憲宗紀》“憲宗二年七月”條中之“身毒”。筆者對撒立征欣都思的考證,見該條注釋。

汪大淵著,蘇繼庼校釋《島夷志略校釋》:即《島夷志略》之“忻都”,爲Hindustan 之省譯,指溫德亞山脉(Vidhya Range)以北區域。(中華書局,2004 年,333 頁;以下版本信息略)

[9]阿布拉莫夫斯基:Siehe BRETSCHNEIDER II, S. 26. “參見布萊特施耐德:《中世紀研究》第二卷,第26 頁。”(《憲宗紀》德譯,注171)

[10]李文田《元史地名考》:火兒忽即《秘史》八之斡兒豁水,今鄂勒渾河之聲轉也。(第28 頁)按,李文田之議不得要領。屠寄:改“幸火兒忽納要不花”爲“幸豁兒豁納黑主不兒”,並注:“地名見《秘史》。《舊紀》作‘火兒忽納要不花’,‘花’當作‘兒’。今依《秘史》譯文更正。”(《蒙史》卷6《蒙格可汗本紀》,第七葉)

標點本校勘記[九]:火兒忽納要不(花)〔兒〕據《元朝秘史》、拉施特《史集》譯音改。《蒙史》已校。(第55 頁)

阿布拉莫夫斯基:Qorqonaq ǰubur. Waldgebiet am Onon, das des öfteren in der GG erwähnt wird.“《秘史》不時提及的斡難河畔的森林地帶。”(《憲宗紀》德譯,注172[按,原文誤爲注171])

陳得芝:《元史·憲宗紀》講到這個地方:三年夏六月“帝幸活兒忽納要不花之地”(“要不花”即“主不兒”)(注釋:《元史》卷3,第47 頁。突厥語發音爲y-的詞,在吉利吉思、乃蠻等突厥語部落中讀爲j-音,蒙古人早期的突厥語借詞讀音多來自這些部落,借用的畏吾兒字母y 因而也被用於寫j 音,故ju[主]和yu[要]的畏吾兒字蒙文寫法一樣。[參看亦鄰真《〈元朝秘史〉及其復原》,《亦鄰真蒙古學文集》,第733 頁]而“花”則爲“兒”字之誤)。《史集·蒙哥合罕紀》對此事也有記載,但置於忽必烈出征雲南歸來之後,“蒙哥合罕在蒙古地區中不的豁兒豁納黑主不兒地方舉行了忽里勒台,這就是從前忽圖剌合罕有一次打了勝仗之後,和自己的那可兒們在一棵樹下跳舞,把地面跳出了一個坑的那個地方”。并說此次大聚會之後,駙馬帖里垓奏請出兵攻打南家思(南宋)。(注釋:《史集》第二卷,漢譯本,第265 頁)這裏所記的時間有問題。據《元史》,忽必烈從雲南班師在憲宗四年,六年春憲宗會諸王百官於欲兒陌歌都之地(按即月兒滅怯土,在和林西)。(注釋:參見陳得芝:《元和林城及其周圍》,載《元史及北方民族史研究集刊》第3輯,1978 年;又見陳得芝:《蒙元史研究叢稿》,第39—43 頁)駙馬請伐宋事則在該年六月,地點也不是豁兒豁納主不兒。按《元史·憲宗紀》載,三年春,“諸王也古(苦)以怨襲諸王塔(剌)[察]兒營。帝遂會諸王於斡難河北,賜予甚厚”。(注釋:《元史》卷三,第46 頁)也苦是成吉思汗二弟哈撒兒之子,封地在額爾古納河、呼倫湖、海拉爾河等處,其南與斡赤斤家族的封地相鄰接;塔察兒是斡赤斤之孫。大概因爲兩家宗王發生衝突,大汗蒙哥纔到接近他們封地的斡難河北召開諸王大會,并頒發豐厚賞賜,似有調解矛盾之意。《史集》記載大會地點是豁兒豁納主不兒(即《元史》的“火兒忽納要不花”),就是從前推舉忽圖剌爲汗時蒙古人歡舞慶祝,後來帖木真與札木合和諧共處之地,其地應在斡難河中游。中西史料中記載蒙哥在斡難河召開忽里勒台只有這一次,《元史·憲宗紀》將“會諸王於斡難河北”和“幸火兒忽納要不花之地”分別記在同年的春、夏,《史集》則記載大會地點就在豁兒豁納主不兒。據上述中西史料判斷,這個地方可能在額嫩河中游有大量11—12 世紀遺迹的大小巴托爾山一帶。(《成吉思汗墓葬所在與蒙古早期歷史地理》,載《中華文史論叢》2010 年第1 期,第27 頁)

[11]阿布拉莫夫斯基:Über ihn ist nichts näheres bekannt. “此人無考。”(《憲宗紀》德譯,注173)

按,此名似源於tobčaq,即突厥語“大西馬”,即阿拉伯馬的稱謂。

[12]筆者在論及魯卜魯克所記蒙哥曾對法國國王聖路易的使臣魯不魯克所述:“朕與拔都的勢力,如目光無處不及一般,伸到所有地方。”兩人間的的關係猶如人之雙目,“頭上雖生雙目,但視線却只有一個。一隻眼的目光落到何處,另一隻也必定一樣”(柔克義譯注:《魯不魯克前往東方的旅行》,倫敦,1900 年[The Journey of William of Rubruck to the Eastern Parts of the World,tr. by W.W. Rockhill, London, 1900],第174 頁,第237—238 頁;參見呂浦據道生英譯本[The Mongol Missions, tr. & ed. by C. Dawson, London, 1955]轉譯的《出使蒙古記》,周良霄注,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3 年版,第173、215—219 頁)時,又引據《憲宗紀》上述記載,指出:拔都依仗擁戴之功,向朝廷濫索財物,而蒙哥作爲整個成吉思汗家族的代表,則必須計慮到其他諸王、駙馬的利益。他對拔都使臣的回復,表明了他纔是蒙古國的真正掌控者。由此觀之,蒙哥被推舉爲合罕的確不是偶然的。(《元初朝廷與西北諸王關係考略》,原載《中國民族史研究》,北京,1985 年,第118—134 頁;修改稿收入筆者論文集《蒙元帝國與13—15 世紀的世界》(MONGOLIAN EMPIRE AND THE WORLD BETWEEN 13. AND 14. CENTURIES),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13 年版。)

秋,幸軍腦兒[1]。以忙可撒兒[2]爲萬戶,哈丹[3]爲札魯花赤[4]。

[1]李文田《元史地名考》:《兵志·馬政篇》,“塔剌木連等處有地名軍腦兒”。劉郁《西使記》有昏木輦。(第29 頁)

屠寄:“義爲深水泊。按胡刻圖,庫倫南偏東圖拉河曲之南數十里,有衮泊,即此軍納浯兒。”(《蒙史》卷6《蒙格可汗本紀》,第七葉)

袁國藩:軍腦兒,義爲深水泊。即今庫倫東南,土拉河曲以南數十里之衮泊。(注六:《新元史》卷六《憲宗》,《蒙史》卷六《蒙格可汗本紀》)(《十三世紀蒙人之祭祀及其有關問題》,《元代蒙古文化論叢》,文史出版社2004 年版,第76 頁。以下版本信息略)

阿布拉莫夫斯基:*Gün nōr. Nach YANAI, S. 388, soll dies eine andere Bezeichnung für den Köke-nōr sein,der weiter unten (S. 23) genannt wird. Dieser lag vermutlich im äussersten Süden des Örmegetü-Gebietes im Südosten von Qaraqorum. (BOYLE, Seasonal Residences, S. 148 f und Rashid-ad-Din, S. 63 n280). 軍腦兒“按箭內亘《蒙古史研究》,第388 頁,應爲下面所言顆顆腦兒(第23 頁)的另一個名稱。它或許位於哈剌和林東南的月兒滅怯土/欲兒陌歌都之地之極南。(波義耳:《窩闊台大汗的季節性居地》,第148 頁及下頁,及拉施都丁,第63 頁,注280)”(《憲宗紀》德譯,第42 頁,注174)

陳得芝:軍腦兒即《佛祖歷代通載》之君腦兒,以及清代地圖(康熙《皇輿全覽圖》,乾隆《內府輿圖》)之衮泊。(《元嶺北行省建置考(上)》,載《蒙元史研究叢稿》,第119 頁)

[2]參見前引阿布拉莫夫斯基注44。

[3]阿布拉莫夫斯基以爲即元太宗窩闊台皇子合丹,參見前引阿布拉莫夫斯基注97。按,此議誤。

[4]札奇斯欽:“札魯忽赤”這一個字,是在jarghu 詞訟之上再加接尾語表示從事這種工作之人的chi,而構成的。“札兒忽”—jarghu 一詞,最初見於蒙古史冊的,是《蒙古秘史》第154 節,卷5、第21 頁上,末行,首字,作“札兒忽剌秃孩”,原字旁譯作“教斷者”。按“札兒忽剌秃孩”的“剌”字是把名詞改成動詞的接尾語,“秃孩”是表示動詞命令形的接尾語。所以語根“札兒忽”就是斷事的“斷”(名詞)字了。其後在203 節,卷8,31 頁上,首行第三字,作“札兒忽”,原旁譯作“斷事”。第334 節,卷10,第8 頁下,首行,亦作:“札兒忽”,原旁譯仍是“斷事”。但秘史中並無“札兒忽赤”這一個字。

“札魯忽赤”這一個字,在《元史》中,首見於此。在卷17,《世祖本紀》(十四)中作“扎魯火赤”;在卷18,《成宗本紀》(一)中作“札魯忽赤”。在一部《元史》之中以“札魯忽赤”這一種寫法最正確,也最普通。“ja”的對音有時作“札”字,有時作“扎”字,並不一致。

根據《元史》自己的解釋或翻譯,“札魯忽赤”就是漢語的“斷事官”(《元史》卷87《百官志三》)。札奇斯欽根據《蒙古秘史》、《元史》、《蒙古黃金史》、《史集》(引自《多桑蒙古史》)中關於“札魯忽赤”的相關條目,認爲“斷事官”或“札魯忽赤”原是蒙古建國以前,漠北遊牧民族,或突厥—蒙古民族的一種古老制度;但到成吉思可汗的時代,纔演變成爲帝國的最高行政、司法長官—宰相。在成吉思可汗時代,“札魯忽赤”是總政、刑,並兼監察的最高長官。(《說元史中的“札魯忽赤”並兼論元初的尚書省》,載《蒙古史論叢》(上),第233—246 頁)

九月,忽必烈次忒剌[1]地,分兵三道以進。[2]

[1]李文田《元史地名考》:《世祖紀》:“九月壬寅,次忒剌。”《明志》:“雲南省有底兀剌宣慰使司,永樂二十二年置。”蓋即忒剌。(第29 頁)

屠寄:“《兀良合台傳》有地名阿塔列,屬白蠻,近金沙江,即此忒剌之地。”(《蒙史》卷6《蒙格可汗本紀》,第七葉)

阿布拉莫夫斯基:Der Ort konnte nicht genauer lokalisiert werden. Da Qubilai [nach] dem T’ung-chien chi-lan (sub anno 1253) nach im Sung-p’an am oberen Min-Fluss im Norden von Szu-ch’uan seine Truppen für den Angriff auf Ta-li geteilt hatte (siehe CHAVANNES, Inscriptions, S.3),ist Sung-p’an möglichweise mit T’e-la identisch. “該地無法準确定位。因爲忽必烈[按]《通覽輯覽》(1253 年項下),爲進攻大理,分兵向四川北部的岷江上游之松潘(參見沙畹《碑銘》[按,此文獻線索不明],第3 頁),因此松潘有可能就是忒剌。”(《憲宗紀》德譯,第42 頁,注178)

陳得芝:“非常清楚,1251 年之冬忽必烈並沒有到過六盤山,他第一次駐營六盤山的時間是憲宗蒙哥三年(甲寅年,公元1253 年)的四月到八月。八思巴和忽必烈的第一次會見只能在這段期間。八月,忽必烈統兵南下攻大理國,據《薩迦世系史》,八思巴則於此時前往涼州爲法主之靈塔開光,其後起程回烏思藏,擬從伍由巴受比丘戒,行至朵甘思,聞伍由巴已故,遂返回,與從雲南班師北還途中的忽必烈會合。再次會見後,忽必烈給他頒發了《蕃字札撒》,時間爲陽木虎年仲夏月(五月)九日(公元1254 年5 月26 日),地點在所謂‘東方漢藏交界處’。我以爲這可能就是他們會合後‘一同回到漢地,駐於漢蒙交界處一條大河旁邊的一個名叫忒剌的地方’。《薩迦世系史》漢譯者之所以將這個地名譯成‘忒剌’,當是採用了《元史·世祖本紀》記載的癸丑年(1253)九月忽必烈進兵雲南‘師次忒剌’句的名稱,也就是說,忽必烈征大理,往返都經過此地並曾駐營。我贊同譯者的這個意見,不過這裏並非‘漢蒙交界之處’,而應是‘漢藏交界之處’。這就和‘蕃字札撒’譯寫者所署的時間和地點都能證合了。忽必烈從這裏繼續北行,五月二十九日再次到達六盤山駐營;八月,回到其‘桓、撫間’的金蓮川藩府。”(《八思巴初會忽必烈年代考》,《中國史研究》2004 年第1 期,第140 頁)

[2]《蒙史》卷6《蒙格可汗本紀第五》作“分兵三道,進攻大理”。

阿布拉莫夫斯基:Uriangqadai rückte auf der westlichen Route überden Yentang vor, Ch’ao-ho-yeh-chih-lieh(?) auf der östlichen durch das Gebiet der weissen Man und Qubilai selber nahm die mittlere Route nach Man-t’ouch’eng (YS 4, 2v). “兀良哈台取西路越晏當。抄合也只烈取東道通過白蠻區域,而忽必烈本人則取中道向滿陀城。(《元史》卷四,第二葉正面)”(《憲宗紀》德譯,第42 頁,注179)

按,《元史》卷4《世祖紀》,中華書局標點本,第59 頁“抄合也只烈”點斷爲“抄合”、“也只烈”。

冬十二月,大理平。[1]帝駐蹕汪吉[2]地。命宗王耶虎[3]與洪福源[4]同領軍征高麗,攻拔禾山、東州、春州、三角山、楊根、天龍等城。[5]

[1]阿布拉莫夫斯基:Eine Zusammenhängende Darstellung der Unterwerfung von Ta-li findet sich bei O. FRANKE,Geschichte IV, S.317f und SAINSON, Histoire du Nan-tchao, S. 109f. “在奧托·佛蘭閣《中華帝國史》第四冊,第317 頁及下頁,有一段與征服大理有關的論述。並見賽因森《南詔史》,第109 頁及下頁。”(《憲宗紀》德譯,第42 頁,注180)

[2]李文田《元史地名考》:《太宗紀》:“即位於汪吉宿滅秃里之地。”《輟耕錄》:“太宗即位於答闌答八思。”則汪吉宿滅秃里與答闌答八思爲一處明矣。又泰定二年紀有宿滅秃一驛,則汪吉是總名,宿滅秃是汪吉之中一地名也,此紀稱汪吉者蓋地與和林相近。(第29 頁)

阿布拉莫夫斯基:Das Gebiet des Onghin Flusses im Südwesten von Qaraqorum, der Winteraufenthalt von Ögedei. Vgl. BOYLE, Seasonal Residences, S. 149, und YANAI, S. 394 und 674. “窩闊台的冬營地哈剌和林西南之翁金河之地。試比較波義耳《窩闊台大汗的季節性居地》,第149 頁,及箭內亘《蒙古史研究》,第394 及674 頁。”(《憲宗紀》德譯,第42 頁,注181)

[3]《本證》卷三七,證名一:也忽。(《王榮祖傳》)

柯紹忞:不知即上文之也苦也,今改正。(《新元史考證·考證六·憲宗》,第二葉)

屠寄:“也古,《舊紀》作耶虎。《東國史略》作也窟。”(《蒙史》卷6《蒙格可汗本紀》,第八葉)

阿布拉莫夫斯基:即也苦。(《憲宗紀》德譯,第43 頁,注182)

[4]阿布拉莫夫斯基:Auf Koreanisch Hong Pogwŏn. Er hatte sich 1231 den Mongolen unterworfen und dann zusammen mit Sartaq Korea angegriffen. 1234 wurde er mit der Verwaltung der unworfenen Koreaner beauftragt. Zu Möngkes Zeiten begleitete er Yekü und Jalayirtai bei ihren Feldzügen in Korea. Siehe HENTHORN, Korea, S. 84 n10. “在朝鮮語中稱爲Hong Pogwŏn。他在1231 年屈從於蒙古人,且此後與撒禮塔一起進攻高麗。1234 年,被委以管理高麗降民之責。在蒙哥時,他隨同也苦與札剌亦兒台一起進攻高麗。參見韓松《高麗》,第84 页,注10。”(《憲宗紀》德譯,第43 頁,注183)

[5]《元高麗記事》:憲宗皇帝三年癸丑,命宗王耶虎與洪福源同領軍征高麗,攻拔禾山城、東州、春州、三角山城、楊根城、天龍城等處。(廣倉學宭叢書,甲類第二集,上海倉聖明智大學刊行,第九葉。以下版本信息略)

是歲,斷事官忙哥撒兒卒。

四年甲寅春,帝獵於怯蹇叉罕[1]。

[1] Gegen-čaγan. 在元代又寫爲揭揭察合、潔堅察罕、迦堅茶寒。前文已引屠寄與阿布拉莫夫斯基等人注文,茲不重復。(參見“三年癸丑春正月”條注2;并見《憲宗紀》德譯,第43 頁,注183)

夏,幸月兒滅怯〔土〕之地。[1]遣札剌亦兒部人火兒赤[2]征高麗。

[1]李文田《元史地名考》:五年春,幸月兒滅怯土。六年,會諸王於欲兒陌哥都之地,宴六十日。七年六月,會於怯魯連之地,還幸月兒滅怯土。《兵志·屯田篇》:“世祖至元十七年十二月,月兒魯官人言:‘近於滅捏怯土、赤納赤、高州、忽蘭若班等處改置驛傳’”云云。(第29 頁)

屠寄:改“月兒滅怯”爲“月兒滅怯土”,並注“《舊紀》此處作月兒滅怯之地,五年夏作月兒滅怯土,六年春作欲兒陌哥都,本是一地譯音,互歧。那珂通世引訶倭兒思之《蒙古史》曰:夏到斡兒蔑克秃阿住金欄,緣取白氊,製成支那風之假屋,此天幕可容千人名,大昔剌斡兒都。即張德輝《紀行》書唐古河西峻嶺之陽之避暑帳殿,所謂月兒滅怯土之地之黄帳殿也。”(《蒙史》卷六《蒙格可汗本紀》,第八葉)

標點本校勘記[一〇]:月兒滅怯〔土〕據後文“五年夏”、“七年六月”條所見“月兒滅怯土”補。《蒙史》已校。(第55 頁)

阿布拉莫夫斯基:Im Südwesten von Qaraqorum. Die Sommerresidenz von Ögedei, Krönungsort von Güyük.Širaordo bei Rubruk. BOYLE, Seasonal Residences, S. 146f. “在哈剌和林西南。窩闊台的夏營地,貴由登基處。在魯不魯克書中稱爲昔剌斡兒耳。波義耳《窩闊台大汗的季節性居地》,第146 頁及下頁。”(《憲宗紀》德譯,第43 頁,注186)

陳得芝《元和林城及其周圍》認爲:據《元史·憲宗紀》,蒙哥住在和林的幾年,常去月兒滅怯土之地度夏,拉施都丁《史集》中窩闊台度夏之帳“昔剌兀魯朵”的所在地URMK?U 即月兒滅怯土(波斯文原文轉寫爲URMK?U,末第二字音點脫落,應爲T,全名應復原爲ŪRMKTŪ=Örmektü[補注:蒙語“有氁衫”之意見],即月兒滅怯土)。另外,據《元史·世祖紀》、《史集》、耶律鑄《雙溪醉隱集》卷4《寬甸》詩注以及《金蓮花甸》詩注等可知,和林城西百里的金蓮花甸,當即窩闊台、蒙哥的駐夏地月兒滅怯土,根據上述材料及地圖可知,其位於今鄂爾渾河上游之西的小河吉爾馬台河之上游。(載《蒙元史研究叢稿》,第41 頁)

周良霄:斡兒木格秃Örmügetü,原注(即波義耳的注釋):AWRMKTW,此名僅另見於《金冊》AltanTobchi(譯本第147 頁),云系貴由汗即位之所。Örmügetü 明系哈剌和林東南,鄂爾渾河與Khögshin Gol 之間的山地。按:Örmügetü 之名,累見於《元史·憲宗紀》,作“月兒滅怯土”或“欲兒陌歌都”。據加兒賓,此地距和林半日程,其遺址在Eder 河上。俄譯本此地名闕,注作AWRMKTW,明即月兒滅怯土。俄譯本以不諳漢文史料,故於取捨無所定準。(《史集》第2 卷,漢譯本,第90—91 頁)

[2]阿布拉莫夫斯基:Im chinesischen Text steht Cha-la-i-erh-pu-jen Huo-erh ch’ih. Pu-jen 部人 ist die Übersetzung von mong. –tai, das die Zugehörigkeit zu einem Stamm kennzeichnet. Huo-erh-ch’ih “Qorči”ist ein Ehrentitle, der hier fälschlicherweise als Personenname genommen wurde. Sein eigentlicher Name ist Jalayirtai. Siehe Anm. 159. “在漢文文本中爲札剌亦兒部人火兒赤。‘部人’是蒙古語-tai 的翻譯,表明與一個氏族的歸屬性。‘火兒赤’是一個尊稱,在這裏誤爲人名。其實他的名字是札剌亦兒台。參見注159。”(《憲宗紀》德譯,第43 頁,注187)

秋七月,詔官吏之赴朝理算錢糧者,許自首不公,[1]仍禁以後浮費。

[1]阿布拉莫夫斯基:Also im Falle von Unterschlagungen oder Missbrauch von staatlichen Geldern. “故而在發生欺詐或濫用公款的情況下。”(《憲宗紀》德譯,第43 頁,注188)

冬,大獵於也滅干哈里叉海[1]之地。忽必烈還自大理,留兀良合台攻諸夷之未附者,入覲於獵所。

[1]《類編》、《元書》與《蒙史》均未做考訂。

阿布拉莫夫斯基試將此名還原爲*Emegen Qarčaγai,並稱地望無考。(《憲宗紀》德譯,第23 頁)

是歲,會諸王於顆顆腦兒[1]之西,乃祭天於日月山[2]。初籍新軍。帝謂大臣,求可以慎固封守、閑於將略者。擢史樞[3]征行[4]萬戶,配以真定、相[5]、衛、懷、孟[6]諸軍,駐唐、鄧[7]。張柔[8]移鎮亳州[9]。權萬戶史權屯[10]鄧州[11]。張柔遣張信[12]將八漢軍戍潁州[13]。王安國[14]將四千戶渡漢南,深入而還。張柔以連歲勤兵,兩淮艱於糧運,奏據亳之利。詔柔率山前[15]八軍[16],城而戍之。柔又以渦水[17]北隘淺不可舟,軍既病涉,曹、濮、魏、博[18]粟皆不至,乃築甬路自亳抵汴,堤百二十里,流深而不能築,復爲橋十五,或廣八十尺,橫以二堡戍之。均州[19]總管孫嗣[20]遣人齎蠟書[21]降,且乞援,史權以精甲備宋人之要,遂援嗣而來。其後驍將(鐘)〔鍾〕顯、[22]王梅、杜柔、袁師信[23]各帥所部來降。

[1]柯紹忞:又作(潤潤)(劉按,應爲闊闊之訛寫)腦兒,那珂通世謂:顆顆腦兒即軍腦兒是也。本是庫庫,奪一字,又誤作軍。(《新元史考證·考證六·憲宗》,第二葉)

屠寄:“《舊紀》顆顆腦兒,義謂青海子,在和林北納剌赤剌温山附近。與桑古兒河上之闊闊納兀兒同名異地。”(《蒙史》卷6《蒙格可汗本紀》,第八葉)

阿布拉莫夫斯基:即上文之軍腦兒。參見其注174(原文誤爲175)。(《憲宗紀》德譯,第43 頁,注190)

周良霄按:此處之顆顆腦兒,即《史集》中的闊闊腦浯兒Köka-Na’ur。原注(即波義耳的注釋):此名之第一部分,布洛歇作KWŠH;維爾霍夫斯基作KWSH。Köka-Na’ur 義爲青色的湖。(《史集》第2 卷,漢譯本,第91 頁)

袁國藩《十三世紀蒙人之祭祀及其有關問題》:顆顆腦兒,義爲青海子,在和林之北,日月山之附近。(載《元代蒙古文化論叢》,第76 頁)

[2]《考異》卷86:王褘《日月山祀天頌》:日月山,國語云阿剌溫山,在和林之北。《金史·地理志》:西京路昌州寶山縣北五百餘里有日月山,大定二十年,更曰抹白山。此別是一山,名同而地異也。

李文田《元史地名考》:《西遊錄》云:“自回鶻五城渡黑水河,西北至庫克腦兒,譯言青海子也。”按庫克腦兒即顆顆腦兒之對音。列傳47《徐世隆傳》:“壬子,世祖在潜邸,召見於日月山,時方圖征雲南。”《金史》:“易州寳山縣北五百餘里有日月山,大定二年改名抹白山,國語抹白塞山”云云。按抹白者,漢語刎脖二字,本奚地,故金人更名爲猒勝計,時世祖潜邸以日月之名吉祥,故稱日月山,不用金名。《口北三廳志》云:“《元史·憲宗紀》,日月山當在今蘇尼特郡王境内。”(第29 頁)

阿布拉莫夫斯基:Vermutlich im Norden von Qaraqorum in der Nähe des Köke-nōr(T’U Chi, MS 6, 8r). “或許在哈剌和林以北,顆顆腦兒附近。(屠寄《蒙史》卷六,葉8 背面)”(《憲宗紀》德譯,第43 頁,注191)

姚從吾:此處的“日月山”,“蒙古語曰‘納剌、薩剌’,似是一個公名如‘川勒’一樣,地點似不只一處”。(《元好問癸巳上耶律楚材書的歷史意義與書中五十四人行事考》,載《姚從吾先生全集》(六)《遼金元論文》,正中書局1982 年版,第174 頁)

袁國藩《十三世紀蒙人之祭祀及其有關問題》:蒙語曰納剌赤剌溫山,或譯爲阿剌溫山,在和林之北。金史亦有日月山,太宗二十年,更名林白山,在昌州寶山縣北五百餘里。二者同名異地,實非一山。(第75 頁)

《蒙史》卷六《蒙格可汗本紀第五》系此事於十一月。

[3]阿布拉莫夫斯基:Ein Neffe von Shih T’ien-tse. Biogr. in YS 147, 14r-16v.“史天澤之侄。《元史》卷一四七第十四葉背面至第十六葉正面有傳。”(《憲宗紀》德譯,第43 頁,注192)

[4]阿布拉莫夫斯基:“cheng-hsing”征行 kommt im YS des öfteren in Verbindung mit anderen militärischen Title vor, z.B.cheng-hsing-yüan-shuai. “在《元史》中征行常與其他軍事頭銜連在一起出現,如征行元帥。”(《憲宗紀》德譯,第43 頁,注193)

[5]屠寄:改“相”爲“彰德”,並注:“《舊紀》作相。”(《蒙史》卷6《蒙格可汗本紀》,第八葉)

[6]阿布拉莫夫斯基:Diese Orte befinden sich nördlich des Huang-ho und Ho-pei. “這些地方位於黃河以北及河北。”(《憲宗紀》德譯,第43 頁,注194)

[7]阿布拉莫夫斯基:Nördlich von Hsiang-yang am Han-chiang. “襄陽以北在漢江邊。”(《憲宗紀》德譯,第43 頁,注195)

[8]阿布拉莫夫斯基:Chang Jou hatte sich 1218 den Mongolen unterworfen und von der Zeit an ununterbrochen für sie gekämpft, vor allem in Huai-nan gegen die Sung. Seine Lebensbeschreibung findet sich in YS 147, 1r-7r. “張柔1218 年就已降蒙,此後便不斷爲之征戰,特別是在淮南對宋。其傳記在《元史》卷一四七第一葉背面至第七葉背面。”(《憲宗紀》德譯,第43 頁,注196)

[9]阿布拉莫夫斯基:Das heutige Po-hsien im nordwestlichen An-hui, am Kuo-Fluss. “今安徽西北亳縣,在渦河之畔。”(《憲宗紀》德譯,第43 頁,注197)渦河之“渦”讀爲guo,阿氏拼讀正確。

[10]阿布拉莫夫斯基:Ein Neffe von Shih T’ien-tse. Biogr. in YS 147, 13r-14r.“史天澤之侄。《元史》卷一四七第十三葉背面至第十四葉背面有傳。”(《憲宗紀》德譯,第43 頁,注198)

[11]阿布拉莫夫斯基:Im Norden von Hsiang-yang gelegen. “位於襄陽以北。”(《憲宗紀》德譯,第43 頁,注199)

[12]阿布拉莫夫斯基:Er hat keine Lebensbeschreibung im YS, er wird dort nur als Vater von Chang Chao erwähnt (YS 170, 13v). “他在《元史》中無傳,僅在那裏提及爲張炤之父。(《元史》卷一〇七,第十三頁正面)”(《憲宗紀》德譯,第43 頁,注200)

考胡祗遹《紫山集·張彦明世德碑銘》,其父張信並未在蒙古軍中將兵,故此張信非彼張信。(卷15,清文淵閣四庫全書補配清文津閣四庫全書本)

[13]阿布拉莫夫斯基:Am gleichnamigen Nebenfluss des Huai, südlich von Po-chou. “位於同名的淮河支流之畔,亳州之南。”(《憲宗紀》德譯,第43 頁,注201)

[14]阿布拉莫夫斯基:Über ihn konnte nichts näheres in Erfahrung gebracht werden. “此人無考。”(《憲宗紀》德譯,第43 頁,注202)

按,此人即《張柔傳》所記“己未(憲宗九年,1259),分裨將張果、王仲仁,從憲宗征蜀;王安國、胡進、田伯榮、宋演,從宗王塔察兒攻荆山;柔從世祖攻鄂”中之王安國。

元末王禕撰《王安國小傳》中之傳主,非此人。

[15]與“山前”對應的是“山後”。吳宏歧曾討論引金元時代的這兩個概念,曰:金元時期有所謂“山前”、“山後”的說法。《元史》卷146《耶律楚材傳》:“中貴可思不花奏採金銀役夫及種田西域與栽蒲萄戶,帝(指窩闊台汗)令於西京、宣德徙萬餘戶充之。楚材曰:‘先帝(指成吉思汗)遺詔,山後民質樸,無異國人,緩急可用,不宜輕動。今將征河南,請無殘民以給此役。’帝可其奏。”可見太行山北的西京、宣德二路屬“山後”之地。金宣德州隸西京路,蒙古國時期別爲一路,元中統四年(1263) 改爲宣德府,隸於上都路。(參見《金史》卷24《地理志》、《元史》卷58《地理志》)這個“山後”所指大約與金西京路相當,在元則包括大同路、集寧路、德寧路、興和路及上都路部分地區。屠寄道之更詳:“雲內、東勝、豐、靖、寧遠、昌、桓、撫時稱山後。”(《蒙兀兒史記》卷49《石抹明安傳》。)與“山後”相對應,太行山東南的河北地區尤其是其北部的燕京路轄地則被稱爲“山前”, 大致與當時所謂的“燕南”含義一樣。《元史》卷150《石抹明安傳》:“既而帝(指成吉思汗)欲休兵於北,明安諫曰:‘……且山前民庶,久不知兵,今以重兵臨之,傳檄可定,兵貴神速,豈宜猶豫!’帝從之。即令明安引兵南進,……盡有河北諸郡而還。”太行山脉爲東北至西南走向,以之劃分東西,是中原漢地的概念。漠北的遊牧民族根據自己的地理知識,習慣於據太行山以區劃南北。例如1217 年,成吉思汗封木華黎爲太師、國王、都行省承制行事, 命其督軍南下伐金時就告訴他說:“太行之北,朕自經略;太行以南,卿其勉之。”(《元史》卷119《木華黎傳》)(《金元時期所謂的“山前”、“山後”》,載《中國歷史地理論叢》1988 年第2 期,第16 頁)

其實此語北宋時已用之,指契丹控制的疆土。北宋包拯在題爲《請擇探候人》的奏文中提到:“沿邊州軍,探候事宜於體最急。舊日何承矩、李允則識虜之情偽,大小必得其實。後來葛懐敏亦能使人。自王徳基、王仁勖後,惟務邀功冒名,所遣既不得慎密之人,且從而聲張之,是致契丹累次全家捉過漢人去,界上多添巡邏驗認,於今全不能深入,只是到得四榷場及幽、涿間,傳得民間常語,或虚偽之事。”建議“仍令多方求訪舊日曾經探事人使用,新差少年不諳事者並令廢罷,及只令探首領所在,任將相何人,山前、山後人哀樂如何,諸國臣與不臣,并訓練點集兵馬,造作奸謀,年歲豐凶,轉移糧草。凡於大事,即許申報。自餘打圍、移帳、放赦、修城、細碎尋常衆人所見,虚偽傳聞之事並不可納。”(包拯著,張國編:《包拯集》卷9,中華書局1963 年版,第125 頁)

[16]阿布拉莫夫斯基:Die oben genannten acht Han-Armeen. “上文所言‘八漢軍’。”(《憲宗紀》德譯,第43 頁,注204)

《元史》卷147《張柔傳》提到,張柔所將“八萬戶”,當即此軍。

[17]阿布拉莫夫斯基:Ein Nebenfluss des Huai. “淮河的一條支流。”(《憲宗紀》德譯,第43 頁,注205)

渦河之“渦”的讀音,見前注。

[18]阿布拉莫夫斯基:Gebiete in Ho-pei und Shan-tung. “河北及山東之地。”(《憲宗紀》德譯,第43 頁,注206)

[19]阿布拉莫夫斯基:In Hu-pei, 360 li nordwestlich von Hsiang-yang. “在湖北,西北距襄陽360 里。”(《憲宗紀》德譯,第43 頁,注207)

[20]阿布拉莫夫斯基:Er hat eine kurze Lebensbeschreibung im Ho-nan t’ung-chih. “此人在《河南通志》中有簡傳。”(《憲宗紀》德譯,第43 頁,注208)

按,阿氏所指之孫嗣小傳,即雍正《河南通志》卷59 所錄:“孫嗣,鄧州人,善騎射,倜儻不覊。金末兵至,集鄉兵據守武當。元初歸附,以平亂功累官至蘄黄道宣慰使。卒,追封樂安郡公,謚武康。”(雍正《河南通志》,淸文淵閣四庫全書本)查此段資料系抄自《大明一統志》卷30,明萬曆十六年楊氏歸仁齋刻本楊氏歸仁齋刻本,北京大學圖書館。以下版本信息略。

[21]阿布拉莫夫斯基:La-shu 蠟書 oder La-tan 蠟丹 bezeichnet einen geheimen Brief, der, um unbemerket aus einer belagerten Stadt herausgebracht werden zu können, in einer Wachskugel versteckt wird. “蠟書或蠟丹指一種秘信,爲能從被圍城池中悄悄帶出而藏匿於一個蠟球之中。”(《憲宗紀》德譯,第43 頁,注209)

[22]標點本校勘記[一一]:(鐘)〔鍾〕顯從北監本改。(第55 頁)

[23]曾廉《元書》未作考訂。阿布拉莫夫斯基:Über ihn konnte nichts näheres festgestellt werden. “此人無考。”(《憲宗紀》德譯,第44 頁,注211)袁師信,阿氏拼爲Ai Shih-hsin,系誤讀爲哀師信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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