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工笔人物画的真实美
2016-02-01李青宇
李青宇
(南京艺术学院,江苏 南京 210000)
谈工笔人物画的真实美
李青宇
(南京艺术学院,江苏 南京 210000)
在历史变迁中传承发展着的工笔人物画,以其独特的艺术魅力彰显了中国画自古以来特有的审美情趣。而构成工笔人物画最精彩的元素之一当属绘画的“真实美”,无论是真实地反映客物象还是真实地展现画家内心对物象的理解,皆体现了以“真”为美的内涵。
工笔人物画;发展;真实美;写实;美感
在生生不息的华夏绘画艺术的文明里,中国工笔人物画是不可或缺的璀璨明珠,千百年来的发展变迁使得它愈来愈具有隽永的艺术魅力,愈来愈具有独特的艺术风貌,当今,对工笔人物画创作路径、审美语言、表现技巧等,无不引发更多画家对它的追寻和探讨。追古而观今,工笔人物画在美感的呈现上越加丰富多样,或繁复庄重之美,或纤细精巧之美,或古朴稚拙之美、或装饰华丽之美等等,与此同时,“真实”之美作为各种美感的支撑,也为我们带来更加深切鲜明的美感享受。
与客观事实相符合的被称之为“真实”,从字面也可理解为真正的、实在的、本质的。因此“真实”的存在会让我们更加真切的、直接的去感受对象,而在绘画艺术上的“真实”不仅仅是对客观对象的轮廓的表象的描绘,更是从对象内在的特质、气质和精神去揣摩,并如实的、真切的表达,更甚者还要将画家与所绘物象进行的精神交流的语境通过画面向受众传递与表述。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工笔人物画的写实传统就是“真实美”的一种表现。然而,这里必须要阐明的是真实并非写实。写实绘画在艺术形态上属于具象艺术,是画家在对客观物象的观察后,通过自身对艺术的理解再现对象形象,由此所绘的作品,能给人符合现实的视觉美感享受。所以,“写实”突显的是所绘对象外在形象的呈现。而“真实”是包含了写实的含义以外具有更高的层次一种境界,也就是说,“真实”除了对客观形象的真实写照,还包含了画家个人气质、情趣、艺术追求等等,以及与所绘对象内在精神交流的“真实”呈现。
在工笔人物画中,“真实”这一特性可以为我们带来身心皆具的美感享受。五代南唐画家顾闳中所绘的《韩熙载夜宴图》,画中详细描绘了在政治仕途上郁郁不得志的南唐名臣韩熙载家宴行乐的场景,画面人物众多但每个人都有对应的身份体现,完整的勾勒出韩熙载虽纵情声色却意在用沉迷声色来打消帝王对他的戒备,这样复杂的人物情绪以及对各个人物身份、外貌、着装及周围环境的详细描绘都通过顾闳中的细心观察,真实的向我们展现了韩熙载夜宴的情况,满足我们对五代时期人物形象特质的探寻,整幅作品呈现细腻温润的视觉效果,摒弃单纯的程式化表现方式而是真实的根据角色地位、性格进行如实呈现,使得各个人物千人千面自有特点。同时顾闳中理解韩熙载的韬光养晦以及对政治仕途的迷茫和向往,由此画家与画中人物的精神对话以及惺惺相惜使得《韩熙载夜宴图》既如实展现画中人物的风貌形态,又隐秘的刻画了画中人物真实的复杂心情,因此,这内外合一的“真实”描绘,为观赏者带来了视觉美感上的享受以及与画中人物情绪、意趣的神交,使得这幅作品更加耐人寻味。
由“真实”带来的美更符合绘画艺术对美的追求。在工笔人物画中,美是由多角度、多层面展现的,新奇出众的图形、构图带来形式美,重彩、淡彩自由的组织搭配、融合形成色调美,具有装饰意味的线条、色彩等构成装饰美,富有节奏感的用笔用墨带来了韵律美等等,这些美感或单一的或组合的体现在一副画中,为我们带来视觉上的享受和精神上的感染。单纯性的视觉美固然是美的但仍缺少了某些内在神韵,而真实美更好的补充了视觉上的美,达到内外兼备的效果。因真实美以“真”为首要,强调“真性情”、“真体会”,由此在刻画时对内在神韵意味的真实呈现会带来身心皆具的美感享受,让观赏者也跟随画家的“真”反映去体会物象的“真”性情。
以“真”为先的真实美可以通过“以形塑真”、“以神传真”、“以情诉真”这三方面来展现。“以形塑真”展现的真实美多出现于写实工笔人物画中。观赏何家英创作的《酸葡萄》,画中人物、景色皆以写实为主,五位女孩在葡萄藤下姿态各异、神采飞扬,扑面而来的是青春、浪漫、酸甜的气息。画家对人物造型的真实塑造使得五位女孩面目神色各具风采,其中手拿一颗葡萄的长发女子朱唇微张,眼神虚渺,含羞带怯的“小女人”站姿以及精致的面部写实和手部捏葡萄的造型都点明了主题,让“酸”的味觉体验通过人物微张的嘴传达出来,更加符合创作这幅画的目的与感受,青春的感觉也瞬间充斥画面,让观赏者直观的看到由写实的形塑造出的人物能带来符合现实生活经验的美感,因此由“形的塑造”呈现的真实美是符合大多数专业以及非专业观赏者的审美要求。
由“以神传真”展现的真实美,不仅在写实性的工笔人物画中得以常见,更在具有写意性、抽象性的工笔人物画中展露芳华。品赏张见的《晚礼服》作品时,我们能感觉到其不同于前文中工笔人物画《酸葡萄》,它是具有抽象意味的新工笔人物画。张见的《晚礼服》在造型上它不局限于对人物形象的具象性刻画,如画面中两位青年女性于拱形欧式门洞之下并保持侧身而立的姿态,画中右侧抱臂而立的女子,在面部塑造时有意缩短额头的比例,拉长五官尤其是鼻子的长度,在表现头发时,采用极具形式感“直线型”轮廓来表现,这样一丝不苟又规整轮廓下的头发趋于平面,且给人“直来直去”坚硬的感觉,虽然是不符合真实的,但这样的刻画又是符合张见对画中女子“淡漠、复古”的性格塑造。纵观张见多幅类似风格的题材画时,就可以发现这样的女子形象是带有画家个人审美趣味的有意变形,一改传统形式的风格,更注重形象的程式化表现,这些变化使得张见的画更具新鲜时尚的气息。再看女子颈项上的蛇,以及披在身上的白色外袍和缠绕下半身的藤蔓叶子,这些都极少可能性的组合,以绘画的方式出现在同一个空间中,给人以强烈额视觉冲击,形成了“拼凑的”、“时尚的”、“平面的”、“意向的”张见个人艺术风貌。《晚礼服》虽然脱离对现实环境以及人物的现实性塑造,未能从形的真实方面得以体现,但因为融入了画家对艺术的理解和对这幅画内在神韵的传达,使得《晚礼服》依旧展现了“以神传真”的真实美。因此在类似变形的、意向的工笔人物画中,虽未能真实的反映客观对象的形象特征,但也因画家真实的传达了对象内在的气质、神韵以及整幅画所蕴含的“精气神”,所以,通过神韵的真实的表达,仍能向观赏者提供并还原的“真实”美。
由“以情诉真”呈现的真实美,区别于具象性现实性作品的真实美,“以情诉真”更多的体现在画家个人精神、气质与艺术追求在创作中的真实体现,倾注了画家思想、情趣的,看似荒诞的画作,同样会为观赏者带来感同身受的真实美。在品味当代画家尚可创作的《悠游》时,我们会为其乡土的芬芳、浪漫的稚趣深深感染。其画面充满着洒脱的想象力,展翅飞翔的鸟、瞪眼注视的牛、围绕四周的山石、土地,隐约其中的花草丛中有两位具有乡村质朴美的女性,这样奇特又熟悉的物事被集合在这张画中,构成极富质朴与梦幻情趣的画面。可以看出《悠游》表现的并非是画家眼中看到的世界,而是画家心中的世界,心中的世界自然是融合了画家对现实世界的理解和经验以及画家的绘画语言的驾驭所形成的艺术升华。点染多变的丰茂的花草植物、用线勾勒的玲珑的山石、变形的鸟和牛都是源于画家对家乡的记忆与印象,两位年轻裸体女性是画家对家乡沃土的“美好”的隐喻语展现,这些基于现实的存在,再经过画家个人审美情趣的重组,使我们通过画面就能看到画家心中的那个浪漫的“真实世界”,同样透露了画家的真性情。再看《悠游》如此充满想象力的画面以及缤纷和谐的色彩,无一不体现了画家对艺术始终保持着的童趣、单纯、热爱家乡的真挚情感,真诚的创作态度。也让画外的我们为这样真实的情感、梦幻的“世界”所感动。所以“以情诉真”就是让真挚的情感从画中“世界”传递到画外的你我,也让我们感受到了画家情感和心境的“真实”美。
当代工笔人物画蓬勃发展,新题材新技法新形式多元并举,也让我们在学习工笔人物画的过程中得以汲取更多新鲜营养,而对美的不懈追求是每个艺海中航行的人必须具备的执志。探寻工笔人物画中 “真实美”是极具诱惑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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