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人鹿晗
2016-01-28何润萱
何润萱
他是单条微博转发量创下吉尼斯世界纪录的人;
他是新生代最红小鲜肉之一;
他拥有这个时代最清新的特质:明明是无数聚光灯的焦点,
却保持着小鹿一样的率性真实;
面对这个与众不同的偶像,
我们想知道,是谁造就了鹿晗?
本人、父母、好友、鹿饭、经纪公司……?
在这个对非明星产品无限渴求的年代,
我们试图找出他成为“美好教主”的真相。
12月的北京,雾霾红色预警启动,高达200以上的PM2.5令人们笼罩在一片灰色的情绪之中。这种喑哑的情绪以城市中轴线为扩散核心,全方位地波及到每一个角落。当飞机盘旋在首都机场上空,那股焚烧过后的灼人气味已经抢先蹿进了机舱,对乘客们来说,这显然不是一种友善的欢迎方式。即便在四环之外的七棵树创意园,仅仅下午五点,头顶上的天空就阴沉得似乎可以随时摧毁这座城市。大门口小卖部门窗紧闭,看店的一对男女躲在厚重的防风帘后,穿着军大衣,无精打采地看着电视。
但走进这里,推开其中影棚的一扇门,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在聚光灯温暖而干燥的光源下,鹿晗正被前来拍摄的时尚“女魔头”们簇拥着,姑娘们妆容精致、气场强大,显得戴了顶圆形小礼帽的他看起来像童话里的彼得潘。尽管这位大男孩自称“鹿爷”,但他试图营造的这种北京小爷的气场,很快被前来采访的人们戳破。
“高冷和逗比你是哪个?”
“逗比。”
“面对女神你会有什么反应?”
鹿晗上唇紧抿,挤出一个笑容,但长达十秒没有出声让众人意识到,他卡壳了。
于是,围着他的两个韩国来的女化妆师、一位执行经纪、一位服装组的男同事以及其他参与采访的人们瞬间笑作一团。在北京城这个深陷雾霾的冬季,他的真实给影棚带来一种微妙的活力。
换衣服的转场间隙里,人们又簇拥着他向休息室走去,但鹿晗一边摸着自己的后颈,一边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这衣服好像扎着我了”,像一个刚刚从球场上拎出来的大男孩。
在新浪微博上,关于这个男孩的话题阅读量已经超过300亿,假如把这个数字平摊在全球73亿人头上,相当于每人平均谈论他4次。过去一年,他拿下了七本杂志封面,横跨时尚、财经、人文领域,其中《GQ style》以一分钟3000多本的销售速度,创造了新纪录。
最近一则关于他的新闻来自《华尔街日报》官网,关于“迪士尼联合人气组合展开宣传 为《星球大战》在华造势”。有媒体分析,这篇稿件之所以占据这个严肃媒体的新闻点击排行榜第一名,是因为鹿晗成为了这部影片的代言人。
眼下,这个引发无数粉丝争相效仿、并创造了一个独有名词“鹿晗效应”的男孩正坐在我右边,有点羞涩地挠着腿—天气实在太干燥了。白色上衣、红色裤子,一身运动装明确地昭示了主人的喜好,相比刚刚的正装加身,眼下才是他最舒服的时刻。
尽管此前工作人员提醒数次“小鹿比较慢热”,但他一开口,便令我迅速想起了之前别人对他的评价:真实、耿直、妙人(古人形容年少的美男子、有趣之人、机巧少年)。
“也会一起去网吧,看见漂亮姑娘就和老高聊聊,你觉得这姑娘长得怎么样吧。也常在网吧刷个夜,早上吃个豆腐脑,这太正常了。”关于成名之前的事,我一直试图从鹿晗的好友高苏尧处打探,但老高口风很紧,坚决不肯说。此刻鹿晗对我提起了他的高中“黑历史”,眉飞色舞,差点把他的一帮好朋友真实姓名都兜了出来。朋友那么多,为什么选老高一起工作,鹿晗脱口而出“其实我们都没什么朋友……”
“话都是这么说,主要是我能力比较强。”老高连忙出来救场。采访有他“护驾”,已经成为了鹿晗工作室心照不宣的默契之一。这个穿着灰蓝色衬衫、挂着一条灰色围巾、戴着一副考究的圆眼镜的微胖界人士,以摩羯座的稳重踏实和白羊座的鹿晗形成一种互补。
“你觉得干过最爷们的事儿是什么?”谈论纯爷们,是鹿晗比较喜欢的标签之一。
“这爷们……我觉得……”卡壳的鹿晗头又扭向和工作人员坐在一边的老高。
“爷不爷们不需要靠具体的事件来证明。”高苏尧给了一个相当敷衍的回应。
“你不能老靠老高来救场,自己想想。”我决定一问到底。
“爷们干过的事我都干过呀!”
“都干过的事定义很广呀。”
“对呀,这个…可以发挥一下自己的脑洞,没有没有,开玩笑。”鹿晗坐在休息室里一堆狼藉的碗筷、杂物之中,哈哈大笑起来。
有点儿意思
18岁的时候,鹿晗曾独自前往韩国求学,为了体现这一经历,摄影师准备了一架黄色的飞机模型作为道具,意在飞往韩国。
“小鹿,把飞机头朝上。”
穿着一身藏蓝色正装的鹿晗在镜头前表现熟稔,除了他把飞机头朝下摁了一点。旁边的经纪人以为他没反应过来,又提醒了一句。结果鹿晗彻底把飞机颠了个儿:这下“坠机”了。故意“坠机”的鹿晗冲大家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又眨了眨眼睛。一种不负责任的猜想是:鹿晗恐高,所以大概也不怎么喜欢飞机。
但下一秒,他已迅速地调整了手上飞机模型的方向,左手插进裤兜里,左脸侧向摄影师,摆出了一个众望所归的表情。
这一天的拍摄从中午十二点开始,已经进了《盗墓笔记》剧组的鹿晗,抽出一天时间为《南都周刊》和另一家媒体拍摄,同时抽空在QQ上和粉丝们进行了一次互动。他和鹿饭们聊了聊新歌《Lu》和家里长胖的猫,飞了几个傻兮兮的表情,又说春节期间自己打算休息一下。事实上,这一天鹿晗的工作十分忙碌,拍完两个封面后,他又在休息室里录了五个ID。
但这一切都不能阻挡鹿晗的活力。这种活力有点儿像《阳光灿烂的日子》年轻的夏雨,洋溢着一种爽朗的荷尔蒙,又夹杂着一些些天真的稚气。对于刚刚录完的《奔跑吧兄弟》(以下简称跑男),鹿晗的最大感受是好玩,在我看来这更像是节目激发了他的好胜心,“如果没线索的话,你就跟二傻子一样,从早上到晚上你都不知道发生什么。”对于玩这件事,他意犹未尽。
有不少人觉得鹿晗也挺好玩的。一组看起来更像段子的采访片段里,鹿晗没有遵循其他明星们打太极的套路,回复直白得近乎呆萌。有人让他谈谈中国和韩国粉丝的最大差异,他回答了两个字:语言。而在被问到遇到星探是不是很兴奋时,他老老实实地说:当时没听懂在说什么。
“就是呆的时候可能还没缓过来,缓过来以后我就会有腹黑。”他刚刚经历了一次“人生中最亮的闪光灯”拍摄,被晃得有点出神,于是我问他,“现在反应过来了吗?”
“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就把灯拔了……嘿嘿。”在一阵经典的鹿式大笑之后,他又恢复成之前彬彬有礼的模样。
尽管爱玩,但鹿晗从不曾失礼。在2015年9月鹿晗首唱会上第一次见他的足球解说员詹俊,对《南都周刊》说起鹿晗时提到了几点:很有礼貌的孩子,气质上也是文质彬彬,感觉很舒服。鹿晗本人最喜欢曼联的C罗,但詹俊觉得他倒是更像万人迷小贝,“因为有礼貌、颜值高。”
跑男的队长邓超,也公开表示过觉得鹿晗“有礼貌、不争不抢、特别爷们儿”。此外,还是个“实在得他想笑”的男孩。在录制跑男第一集的时候,身为黑衣人的他去套鹿晗的话,结果后者特别惶恐地说:超哥这个我不方便告诉你。在发给我的语音里,因为再次回想起当时的情境,邓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在2015 年2月TVB的一档节目中,《重返20岁》的导演陈正道、女主角杨子姗和鹿晗共同接受了访问,女主持追问鹿晗喜欢哪一类型的女生,他一脸认真地说,“可能我年龄还小,没什么概念。”
“你那会儿是在开玩笑吧?”我直接问他。
“对,那会儿我故意逗她的。”鹿晗说。此前,在韩国的一档娱乐节目,他已经被主持人问出过初恋和初吻的发生地点,反正自己已经答过了,那就再玩一玩呗。
相比原来在韩国的那种拘谨,鹿晗觉得自己在国内更自由一些,尤其是被《跑男》这种节目“释放天性”之后。这个愿望在《跑男》里慢慢地实现了,邓超说这个打起篮球来特别积极的运动boy,为了抢篮板把自己都撞飞出去过。
“还是做自己吧,走得最长远了。要不然老戳在那儿,ging在那儿,一辈子得多难受啊。”他挠挠头说。
从小狮子到绿巨人
鹿晗是谁?
在这两年大数据的频繁洗礼之下,即便不太关心娱乐圈的人,可能也有些许印象:一个从韩国回国发展的年轻偶像,长得像二次元里的美少年,能唱能跳,也能演戏。在这个新生力能摧枯拉朽的时代,鹿晗从韩国造星工业成熟流水线走出,逐渐发展出了不同于其他明星的X-Factor:真实而不媚俗。
1990年4月20日,鹿晗出生于北京,人生的前12年中规中矩,直到2002年遇见世界杯。12岁的鹿晗迷上了足球,以成为专业足球运动员为目标奋斗了好些年。但因为父母担心踢球伤身,这个理想最后无疾而终。高苏尧说放弃主要是因为年龄问题,“足球要从小开始练嘛,他是上初中了才想去踢职业。那时候已经晚了,跟职业其他人比还是有差距。”
尽管曾反对过儿子的理想,但鹿晗的父母其实有点酷。高中时期,鹿晗有点想抽烟,被父亲训了一顿。这个骄傲的男孩反问他爸,“您几岁抽烟啊?”父亲答初一。不能以身作则,父亲只好作罢,这个话题在18岁之后再没出现。幼儿园、初中、高中一路寄宿过来,让鹿晗比同龄人自立得更早。“有些地方管我挺严的,你不能碰的东西,就绝对不能碰。但也给我空间。”从小遇到和他妈妈意见不一致有冲突的时候,大家会用交谈的方式解决。他们是非常开明的父母,对他的培养基本就是自由生长。等到在韩国出道第一次舞台表演,鹿晗邀请父母去观礼,结果爹妈说要上班,没时间去。
“就是酷而已,特别酷,和别的父母不一样。”鹿晗说。这可能是他日后形成自己独特气质的根源之一。
2005年起,鹿晗就读于北京市海淀区实验外国语学校,这是他成为偶像歌手的第一个起点。一位比鹿晗低两级的校友周小仙称,这所学校注重学生的全面发展,艺术节是大家心中重要的一个部分,而鹿晗正属于积极参与艺术活动的那种学生。在网上的一个《橘子汽水》的视频里,留着一头“非主流”长发的鹿晗,和三位男同学在教室里翻唱起了这首歌。尽管当时年纪还小,他的表现已非常主动大胆。三位男同学之中,有一位正是高苏尧。
在周小仙看来,鹿晗就是坊间流传的校草级人物,尽管没怎么接触过,但印象非常好。有一次鹿晗主动跟她打招呼,并对她笑了一下,周小仙当时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长成这样确实是校草!“我当时也很激动,哈哈。当然他那时候还没有成名,主要是因为长得有点帅的缘故。”
比鹿晗低三级的校友董子健对他也印象深刻,“当时他就全校挺风靡,我喜欢的女生都扒窗户看他。”董子健还记得,歌唱比赛时鹿晗在台上唱了首《爱我别走》。在海淀外国语实验学校吧里,2008年曾有人发帖问,咱高三现在有帅哥么?某鹿晗的不知名粉丝遗憾地说:有一个,还走了。除此之外,鹿晗的名字间或出现在其他高中的贴吧里,海淀区校草的名头一时鹊起。
但盛名之下,当事人鹿晗却好像毫无察觉。他觉得自己不过就是一普通高中男生,上网、踢球、唱歌和死党聊聊漂亮姑娘,唯一和现在不同的就是那会比较年少轻狂,暴脾气,像一头小狮子。
“爆发点跟普通男生一样吧,我不招你,你不能招我。我没有招你,你要招我,我就不饶你,就是这种。”鹿晗晃着脑袋,让我脑补了一下当年那个驰骋绿茵场的小狮子。
父母都是酷酷的,鹿晗自然“根正苗红”。学校不给烫头发,他和朋友偏偏一块儿去烫乐个烟花头,结果周日烫好入校,立马被抓着整回来了。但鹿晗执念最深的不在这里。当记者提起他那留得过长,特别“土”的造型时,他义正辞严地澄清,自己流传在网上那个“杀马特”发型,就是当时的主流!“真的就是主流好吗?你不能用现在的眼光看过去。”他差点从坐着的沙发上弹了起来,连续强调了四遍,“真的就是主流!算了,随他们说,谁还没个非主流的时候呀,哈哈哈……”
2000年之后,正值第二代韩流席卷中国,这一拨以偶像歌手等明星为主的韩流文化迅速占领了中国的大街小巷。少年鹿晗喜欢东方神起和HOT,因此在高中毕业后远赴韩国。2008年,他在延世大学韩国语学堂学习韩语,通过了韩语等级考试,并在明洞逛街时被SM公司星探发掘。尽管从小爱好唱歌,也曾在学校里表演过不少节目,“但我小时候真没想过有天会成为一个歌手。”直到开始练习,鹿晗才慢慢肯定了这个选择:自己模仿能力强,可能是这块料。
不少人提到过中国练习生在韩的种种困境:语言不通、礼节不懂、基础不如别人扎实。身为中国练习生的一员,他们的处境往往比本国人更加艰难。六年在韩国,残酷的竞争体制下,辛苦是常态,超负荷也是常态,再谈起这段,鹿晗语气有点低沉。但另一方面,他不避讳地告诉我,自己确实从韩国习得技能,思想上也更成熟了。尤其是被不少人点名表扬过的礼貌和敬业,那显然是一种韩国礼节文化下的熏陶。韩国的公司制造出了鹿晗最初出道时的视觉、舞蹈、担当、歌唱等风格,这也成为日后他在外人心中难以磨灭的印记之一,但少年的野心逐渐悄然成形了:他想要表现出更多属于鹿晗的东西,希望自己的想法被人尊重,而不是一枚面目模糊的娱乐符号。
在历经了出国、练习、出道、表演、回国、拍戏等等,这只当初意气风发的小狮子说自己变成了一个绿巨人。这个漫威的超级英雄平时非常温和,只是在被触碰到某一个点的时候会完全爆掉。鹿晗觉得,这正是现在的自己。随行的工作人员手机里都存了不少他的黑照(表情管理失败的照片),他若无其事地说,“我知道啊,但是哪天要流在网上,那就……”随手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眼神扫向对面的工作人员们。
要找到绿巨人的软肋其实也不难。聊了一圈下来就能发现,鹿晗对于“爷们”这件事有点执着,不喜欢被人说“娘”。
“有时候我真想把TA地址查出来,过去干一架,看一下到底谁爷们儿!哈哈哈……”鹿晗换了个有点侵略性的口形,眼神凌厉。今年上的新戏《我是证人》里,鹿晗和演员朱亚文对戏,倒地9次,出拳仅一次,但收获了这位素有“行走的荷尔蒙”之称男演员的夸奖:挺爷们儿的。
“其实他可能长得比较秀气,大家就觉得……但其实他是个很阳刚的人,力气也很大。”队长邓超说,“我觉得一个篮球打得特别好的人,可不就特爷们么。”
新宗教
2015年鹿晗生日到来之际,鹿饭们做了三件事为他庆生:一,在单条微博下评论超过4200万条;二,完成了自北京启动,经亚洲、欧洲、非洲、北美洲、南美洲、大洋洲再回到北京长城的全球马拉松接力活动,历时十余天;三,启动全面公益计划,超过2万人和众多鹿饭站子及分会参与,涉及公益项目数十个。其中难度最大的是环球马拉松,需要以天为单位,确定世界范围内哪些路线是可“行”的,并规划好示爱条幅应在何时何地出现。由于外国粉丝对中国的微博不甚了解,“鹿饭”出动了数十名共超过10个语种的翻译轮番培训外国粉丝如何注册新浪微博,定位发图片。除此之外,他们还在Instagram、facebook、Twitter等社交媒体上列出了详细教程。
在鹿饭们强有力的支撑下,在2014年,鹿晗发出的一条新浪微博单条评论数达1316万条,创下了吉尼斯世界纪录。百度对2014年度“男星品牌数字资产”一项进行大数据计算,根据数字内容量、关注度、参与度三大维度的综合评估,鹿晗名列第一。对于那些还不甚了解鹿晗的人来说,他就像从大数据里跑出的一只梅花鹿,令人猝不及防。
这种像浪潮一样的传播被重新定义了姓名:鹿晗效应。
为何鹿饭们从最开始的模仿,变成为鹿晗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情,并自发地有组织、有纪律,最终形成一种精神凝聚?在百度鹿晗吧吧主辛迪看来,原因很简单,“什么样的偶像吸引什么样的粉丝,三观正,有正能量,粉丝都是和鹿晗一样的人。”
在喜欢上鹿晗之前,辛迪自称不太会坚持对待所做的事,但在鹿晗的感染下,她慢慢变得学会坚持不懈。“既然要做一件事,就要做到最好。”2013年参加广州一场有鹿晗的演唱会,辛迪和其他几个鹿饭提前到达广州,在演唱会场地外提前搭好帐篷,并且通宵守夜。除此之外,她们还需要根据场地安排来移动帐篷,几个小姑娘在39度的高温下来回拖动笨重的帐篷毫无怨言,“平时很少做这种苦力。”辛迪认真地说。
她总结了一下鹿饭的现状:鹿晗吸引鹿饭,然后饭群又吸引其他粉丝,“这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群体,向心力强,本身也很吸引粉丝。有些鹿饭说就是被这个饭群圈的”。
研究粉丝文化的学者詹金斯或许可以给我们一个注脚:“参与性文化”。这个在1992年提出时还尚显新潮的词汇,如今已经并不鲜见,人们身上同时兼具“producer”和“consumer”两种角色,最终变成“prosumer”。身为prosumer的鹿饭们为了共同的目标(鹿晗),在微博、站子、贴吧等聚集在一起,形成协作,最终完成了这些大数据的堆砌。在当下中国,这种“集体智慧”也并非孤例,小米、哔哩哔哩……它们的成功都起源于类似的圈层经济,无论是“干杯吧,哔哩哔哩”,还是“一切为了鹿晗”,这种互联网时代的“新宗教”体验给了想要聚集为社群的人们一个狂欢的出口。
而财经作家在吴晓波看来,“鹿晗效应”并非偶然,它更像是互联网形成的一种新的造星机制:先在社交媒体上形成粉丝集群,再反向引爆大众媒体。
但鹿饭们并不喜欢这种“凌驾”于偶像之上的成就。就在12月,他们发出了一份类似是“自省”的文章,里面说到:过度强调粉丝成就,把他塑造成由粉丝反向宣传营销出的明星,某种意义上是对其本身实力的弱化与否定。
“解剖鹿饭,不如去了解鹿晗,鹿饭的给力,原动力是这个叫做鹿晗的人。”在最后,这篇文章再次提到了“鹿晗效应”是不可复制的。
尽管鹿饭们不那么愿意,但对于外界来说,鹿晗已经牢牢地和他们捆绑在一起了,无论是后者本人的走红,还是“鹿晗效应”的发生,他们都是强有力的制造者之一。鹿晗的数字专辑上线QQ音乐之后,辛迪和众多鹿饭们集中冲刺销量榜单,并使之成为目前的第一名,“销量更多意味着能有更多人认识鹿晗。”一位豆瓣网友说,“700万的鹿饭做了别家5000万粉丝才能干的事儿。”
“他们很神通广大的,圈内的,媒体的,各个渠道来介绍。”鹿晗工作室的T小姐告诉记者,最开始工作室和鹿饭们走到一起,后者就已经是一个很成熟的体系。她对《南都周刊》肯定了鹿饭一定程度上继承了韩饭的组织性,并帮工作室做了不少协助性的工作,“不止是follow他,也帮他谋划一些策划性的事情。但另外一方面,他们有一些很注意细节和长远规划。就是出发点都是非常非常地爱他,以及非常非常地为他着想。”
更多的粉丝也意味着更多的压力。就在采访期间,T小姐的手机屏幕亮了多次,她绑定了接受鹿饭来信的邮箱,基本每分钟都能收到邮件。工作室奉行的第一原则是,对待每个鹿饭都一样,平等尊重,但实际处理起来并不轻松。
2015年12月3日,鹿晗在自己家发布了一组和猫的合照,并在照片中露出了自己看起来有点粗糙的手指。立刻有鹿饭给粉丝邮箱发来提醒,怎么没涂护手霜?T小姐赶紧让人通知鹿晗,“你知道,在剧组不会那么……”她笑了一下。
这个声称会看每一封粉丝来信的团队,也许是吸引鹿晗的地方之一,他觉得他们的理念和国内公司是不一样的。对鹿晗来说,他并不那么在意这个团队是否带出过那么多帝后级人物,他更想要的是展现自己,“以前会很拘谨,放不开,现在更放得开了。”
这一年,他出了一张新专辑《Reloaded》,里边有首歌叫《有点儿意思》,是他的口头禅;另外一首歌是《勋章》,歌词里写:朝着心中的方向,哪怕众神会在彼岸阻挡。相比过去那个隐藏在群星光辉之下的韩国偶像,鹿晗的本来面目似乎愈加清晰。
另一方面,对于工作室来说,他们也是第一次接触鹿晗这样的粉丝艺人,在为鹿晗的未来考虑上,他们会最大程度地去吸收鹿饭提供的意见,但和这么一个庞大的群体相处并非易事,“有时粉丝说的话会自相矛盾,有些人想他这样,有些人想他那样,我们会有我们的专业判断。”T小姐觉得,来日方长,只要基于鹿晗的出发点,粉丝们总能体会到。在繁重的工作之中,令人欣慰的是,鹿晗总能给他们带来不一样的观感。
“因为我们年纪比他大,有时会觉得他是一个小朋友,要照顾。偶尔会忽略,他也是一个男生,也想要来照顾你。”在穿过人群的时候,鹿晗下意识地帮T小姐挡了挡,这令她感觉瞬间有点错位,又有点感动。田野接触过许多艺人,但像鹿晗这样会对旁边的人说“诶多穿点”的,实在不太一样。
但少年鹿晗又很快将现场拉回属于他的世界。
“今天心情怎么样?再谈一下初恋呗?”
“我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初恋。哈哈哈哈哈。”绿巨人不知道是第几次又大笑了起来,乐不可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