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向戏的艺术呈现——兼谈《还我河山》和《全家福》

曾浩月 （四川师范大学 影视与传媒学院 610068）

定向戏的艺术呈现
——兼谈《还我河山》和《全家福》

曾浩月 （四川师范大学 影视与传媒学院 610068）

定向戏，又叫行业戏，是按照专门的意向或者社会需求而创作演出，以特定的人物或生活素材为内容，以特定的宣教诉求为主题，具有一定的指向性的剧目。定向戏一般有出资方或承包方，能得到资金或票房保证。随着时代的发展，定向戏越来越普遍地存在在戏曲舞台上。

提起定向戏，观众首先想到了宣传，对先进事迹、楷模人物的宣传，对“反腐倡廉”“中国梦”等主旋律声音的宣传。观众对此类戏曲比较反感，原因有二：一是进剧场欣赏戏曲是为了达到审美享受，而不是为了接受“教育”；二是有的定向戏忽视了剧本的艺术性，一味歌功颂德或批判，人物性格平面化，情节单调、乏味，没有新意，观众看得不带劲。

其实只要抓住了宣传与艺术的结合点，定向戏也可以表现得极富戏剧性和审美价值，抓住观众的心。川剧《还我河山》以“盐都抗日救亡献金运动”这一重大历史事件为创作背景，展示了抗战后方人们从不关心抗战到主动抗日的过程。此剧讲述了在抗战期间，自贡盐商颜三慎认为战争与自己无关，甚至产生“国难自有他人解，我抓商机最难得”的发国难财的想法，直到日本飞机轰炸自贡，河山井被毁，女儿丹桂在混乱中被炸死。颜三慎在痛失爱女后终于醒悟，决心同其余盐商和普通百姓一起献金抗日。豫剧《全家福》是展现了贪污腐败对当事者和亲人的毁灭性打击。该剧讲述了海外留学的韩琳琳回国结婚，恰逢担任副市长的父亲韩英杰因经济问题被“双规”，自此父亲坐牢、爷爷病逝、母亲疯癫，原本其乐融融的家庭瞬间支离破碎。这两部剧作虽然都带有“主旋律”色彩，但都能引起台下观众的不断叫好，主要是编剧和导演将观众对主题的审美意蕴和对戏剧的审美要求融合得很好。具体而言，主要有以下3点：

一、人物性格立体化

现在舞台上的定向戏将人物性格设定地过于平面化，或塑造英雄形象或劳动楷模一眛任劳任怨、舍己为人，或为了批判贪污、腐败现象，将人物性格一眛“黑暗处理”。其实舞台上的人物不应该只属于舞台，更要属于生活。人物形象生活化，性格有缺点、有优点，人物才真实丰满，才能让观众进入戏剧情景，切身感受剧中情节的发展变化。《还我河山》中颜三慎的性格是复杂的，作为一名商人，追逐利益是符合人物商人身份的，但他想发国难财就被观众所不容；他又是一名极其疼爱女儿的父亲，他将女儿丹桂送去上学，希望她能成为一名知识分子；他努力挣钱，甚至不惜采用克扣工人工资这样让人不耻的方式，但只是想让女儿以后能过上好生活，这份父爱又不得不让观众为之动容。可以说，颜三慎是让观众又爱又恨的。《全家福》中韩英杰一方面在亲人、市民心中都是一个“好市长”形象，事实上他也确实为百姓做了很多实事，包括在被调查时都在身体力行地指挥在抗洪第一线；另一方面，他又贪污受贿、禁不起女色诱惑，行为失范、道德失轨，可谓是双面人物。两部剧的主人公性格塑造都很丰满，都不能单纯定义为“好人”或是“坏人”，无论是颜三慎还是韩英杰，都可以在生活中找到真实存在的现实人物。人物性格的立体化让观众认同这个人物，在欣赏过程中更能带入感情。

二、矛盾冲突大起大落

戏曲的情节设置应当具有戏剧性，而人物命运大起大落的关节点则是戏剧冲突，尤其是改变人物命运或扭转人物固有想法的关键点。《还》剧中丹桂被炸死成为颜三慎决意献金抗日的转折点，由于剧作在前面通过细节表现颜三慎对女儿尤为疼爱的铺垫，这样的转折在情理之中，而且丹桂作为一个支持抗日的爱国学生被炸死却又在观众的意料之外。父亲陡然间失去爱女和一个青春美丽的形象转瞬间失去生命，两相牵动观众情感。《全》剧开场就为观众展现一幅其乐融融的景象：爷爷75生日，韩琳琳准备订婚，韩英杰在工作中稳稳上升，但是这样美好的图景被韩英杰突然的“双规”打破，爷爷在悲愤中过世，韩英杰也将在监狱中度过余生。鲁迅说，悲剧就是将美好的东西撕碎给人看，这两部剧作都将美好的东西陡然间毁灭，让观众猝不及防，在大起大落的矛盾冲突中牵动观众的情感。

三、事件真实性和艺术真实性的有机结合

艺术源于生活，戏曲人物或事件有现实原型；艺术又要高于生活，生活中的事件、人物要经过艺术处理才能搬上舞台。《还》剧的编导认真调查研究了自贡本土在抗战时期的历史状况，调动个人的生活经历体验，抓住自贡献金救国运动这一具有大后方抗战生活特点的历史闪光点来组织戏剧矛盾，构架戏剧框架。《全家福》同样也是源于生活中的真人真事，生活中很多贪污腐败的官员也同剧中韩英杰一样，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也为百姓做了实事，但是就因为自己没经受住金钱和美色的诱惑，自己跌入犯罪的深渊，家庭也破碎、沉重。剧中人物的命运就是现实中贪官的命运，剧作一针见血地表现了官员的罪行导致整个幸福家庭的破败。编剧在对观众身边的素材进行艺术加工后，造就了震撼人心的艺术品。

鲁迅曾说，“一切文艺都是宣传，但并非一切宣传都是文艺”，定向戏首先作为戏曲，就必须具有戏曲应具备的艺术品格，才能在吸引观众地同时发挥其宣传、教化的作用。

曾浩月，女，出生于1991年10月，单位：四川师范大学影视与传媒学院，学历：硕士研究生二年级，专业：戏剧与影视学专业，研究方向：戏曲、川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