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乡村里的中国》叙事研究

2016-01-27鲍燕萍浙江师范大学321000

大众文艺 2016年7期
关键词:纪录片农民

鲍燕萍 (浙江师范大学 321000)



《乡村里的中国》叙事研究

鲍燕萍(浙江师范大学321000)

淄博籍导演焦波因专业摄影《俺爹俺娘》而被人熟知,他担任总导演,由五个90后组成的摄制组在山东省淄博市沂源县中庄镇杓峪村扎根373天,拍摄的纪录片《乡村里的中国》一经推出就获得业内和广大观众的认可,先后在“2013中国(广州)国际纪录片节”上获得“最佳纪录长片奖”,在第15届“中国电影华表奖”上获得“纪录片大奖”等八项大奖。

作为摄影师,这个山东腔导演,用他自己独特的人文视角,专业的摄影素养真实的表达着自己对这片黄土地的热爱,镜头下的画面是农村的日常生活:夫妻拌嘴,婚丧嫁娶,家长里短,农忙、农闲、农村娱乐生活,柴米油盐的生活细节通过原生态的描述表现出来,让国内外人民看到了更加真实的中国农村,呈现了中国农村面临的问题和正在发生的变革,表述出农民生活的艰辛、贫困,生活的无奈、抱怨,但更重要的是他们对生活的饱满热情和还未完全消失的小小希望。

影片伊始,全景深的雪景覆盖着广袤的沂蒙山大地,镜头俯拍整个村庄,天地间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渺小卑微,这片养育着农民,掺杂着农民汗水、泪水、鲜血的土地覆满白雪,庄严,肃穆,万物萧瑟,主人公之一的杜深忠拿着毛笔在羊圈上写了一个并不十分专业的“春”字,太阳已经达到了黄经315°,新的一年在传统历书中由“立春”翻开篇章,万物复苏,生机勃勃,庄里的作物按照24节气循序渐进的生长着,这里的农民年复一年的依靠土地生存着。而影片的最后,恰恰再次以全景深的村庄结尾,镜头再次俯拍整个村庄,一切看起来又都是那么的渺小卑微,这片养育着农民,掺杂着农民汗水、泪水、鲜血的土地覆满白雪,庄严,肃穆,万物萧瑟,又是一年春节到,还是点红,还是写“春”,再次进入冬季,村民们期盼又一个新年。

本文在研究过程中搜集了大量关于叙事学和《乡村里的中国》这一纪录片相关的资料,多次观看该片影像资料,紧密结合文本,运用文本分析法进行定性研究分析,阐释《乡村里的中国》文本的功能,序列,叙事视角,叙事特征,叙事结构,叙事节奏,叙事策略、方法,叙事意义,对其进行叙事上的分析描述。在分析的过程中提供详实细节以证实自己的研究假设。本文从微观研究入手展现较为宏观的话语体系以及中国题材纪录片的叙事哲学,并抽离出《乡村里的中国》的选题特色和话语风格,为中国本土纪录片的创作研究提供可借鉴的思路。

一、视角:平民化叙事

“说什么”的问题是叙事文本对内容的选择与框定,直接影响着文本叙事所传达的实质内容。关注哪些人、哪些事以及何种社会环境下的人与事,能够直接反应出叙事作品的价值取向和文化意味。《乡村里的中国》在叙事层面上表现出来的就是“关注小叙事”,也就是说关注的是底层的、民间的、世俗的、日常的、个人的小事情。通过对乡村各个典型性人物个体的现状呈现,来突出他们的艰难生存,顽强生存,虽然生存的环境很恶劣,付出与得到严重不成比,但留在村里的农民还是勤劳的、无奈的种着苹果与庄稼,剧中真实的语言很好的呈现了农民的所有心理想法。全片没有一句解说词,都是用农民原生态的话语来塑造人物的角色性格,充满了原生的农民艺术特征,是一种平民化的视角叙事。叙事反映实际,让农民自己讲述农民的故事。片内农妇张兆珍说:“兵对兵,将对将,下三滥才配那恶儿当”。“人家有钱的王八坐上席,你无钱的君子你下流坯”。杜深忠作为村内老一辈懂点文化的人才代表,说的话是:“琵琶上弹出个好曲儿来,家庭也弹出个好曲儿来,锅碗瓢盆交响曲”。张自恩作为村干部说话是这样的:“你这么说我就脱离群众了”。磊磊作为村里大学生的代表说话是这样的:“不愿意回这个破家,这个破家对我来说一点好处也没有”。这些原汁原味符合人物性格特征的话语,就算是有编剧功底的专业人士来编写,如果没有在农村真实生活过,也是绝计编不出如此贴合人物个性的人物语言,塑造不出如此生动形象的人物的。这些话充满了生活的哲学,充满了农村劳动人民的智慧和泼辣,是一种原汁原味,无法被模仿的艺术表现力。

《乡村里的中国》平民化的镜头叙事,真正从细节上表现出对农民的敬重,剧中的镜头完全是平视的,既不从下往上拍,也不俯拍,通过平民化、人性化的视角,客观记录山东省淄博市沂源县中庄镇杓峪村农民的生活原貌,原生态的展现出中国底层社会农民的生活场景,使“农民、农村、农业”这个“三农”景象真实通过镜头深入至人的内心世界,让观众由外及里,层层深入的了解农民作为现实底层群众的真实处境及生存状况。剧中有长镜头,但多数是以中、近镜头为主拍摄,整个镜头都是平视的,导演用朴实的镜头语言记录着农民的一切,把自己当作农民中的一员一样来对待,来深思,来尊重。

平民化视角中包含人文关怀,人文受众、主流意识形态。纪录片虽然采用客观的视角来观察主人公和他们的生存环境,但选择什么人、什么事进入纪录片的叙事范畴,则受制于创作者意识形态的影响。《乡村里的中国》这个纪录片的受众明显是广大的人民群众,是一种主流的意识形态,表达了人道主义的关怀。电视里播放着奥运节目,述说着奥运会的推动是在工业革命的后期,然后镜头马上剪辑回杜深忠家里面,丝毫不做作的继续讲述沂蒙山区农民自己的生活场景,以此反叙工业革命的春风并没有吹到农村的每个角角落落,农民的生活比起城市的文明还是一样的贫困,仍然有很大的差距。但是沂蒙山区的农民说出的话同时又证明我们党在农村有着强大的群众基础,农民还是从心底里相信党,信服共产党执政的。村里的农民说“别害怕,咱总理不是说过吗?邪恶压不倒正义,异类分子永远阻挡不了共产党前进的脚步”。而基层的干部也是知法守法的,“贪污也好,袒护也好,你得有证据”。区领导来村里协调村民上访时说。但基层的村民也说了:“动不动就说按法律解决,光找你一个月还多,再上派出所去找上两月,再上法院里找上半年,别过日子了。早晚等着出了人命才是理,不出人命的时候没有理,我看透了法律”。由此可以看出:基层的干部,基层的司法部门、公检法部门执政的理念,执政的效率在老百姓心里的影响特别大,基层干部工作的不到位更容易让老百姓失望。当知道獾是国家三类保护动物时,张兆珍说:“农民怎么没有保护的,还保护动物呢”。但她丈夫提出,人昧着良心卖假种子,这个损失你不生气吗?本片号召我们的主流社会有爱别人的情怀,关爱农民,关爱老百姓,不做不诚信的事情,《乡村里的中国》是有大爱的一个纪录片。

二、叙事时间与节奏:均速叙事

在叙事的时间上,《乡村里的中国》以24节气为背景线均速叙事,几乎每5分钟讲述一个节气,配合三条人物主线的故事发展,再穿插老百姓的鸡毛蒜皮故事。每一个节气都拍农作物、农村的变化,自然跟人密不可分,自然景别变幻是主要时间叙事线之一。立春出来的是“春江水暖鸭先知”的一片春意盎然的场景;小满的开篇,夫妻在忙着给小苹果做好保护工作,是收获的美好兆头;大暑用雷阵雨出场,而村民也闹了矛盾;寒露是苹果丰收的季节,人民却为了卖苹果而发愁;《乡村里的中国》以立春开始叙事,又以立春结束叙事。均速的踏着不同的节气时间、节奏,拍摄不同的农村风光,推动各个主人公故事的发展。而均速,它本身就让受众感觉到单纯、明快、轻松无压力,从而奠定本片单纯的叙事背景基调,更有利于“农民、农村、农业”主题的鲜明表达,使原本看起来悲凉的农民主题不那么的悲凉,使农民的故事看起来是有希望的,不是一年一年越来越恶化的。同时导演也关注镜头视觉语言,镜头无缝对接叙事时间与节奏,也让影片具有了不可或缺的诗意特征。导演因为是摄影出身,具有掌握时间与空间现实的直觉,春夏秋冬在镜头下慢慢的前进,故事循序讲述,而镜头中的每个镜头又都是独立的,具有单镜头的表现力,单独拿出一个镜头,观众也可以看出镜头中的农民在干什么,都是些什么劳动场景。镜头动静结合,意味深长,近景、中景、长景穿插拍摄,风景结构线条简单、明快,简单中又体现简洁的变化,来配合着以节气作为时间线推进讲述故事。比如说:新闻里播放着习书记的讲话:“我们一定要始终与人民心心相印,与人民同甘共苦,与人民团结奋斗,夙夜在公,勤勉工作,努力向历史,向人民,交一份合格的答卷”。镜头以中、近景拍摄习近平总书记讲话的电视内容,对接杜深忠认真看电视的近景镜头,这样的镜头拍摄说明:党中央正在一步步对农民关心起来,新中国的农民是有希望的。又比如:民政部门照顾年纪大的,给他们100块钱。对老退伍军人,一年一度慰问信给你送过来了,退伍军人的家属却说:“这个东西有啥用,家里都没地方贴了”。这些叙事都是先后连接在一起的,又说明基层政策得改进,得与时俱进,得更有政策偏向性,基层是国家的根,国家的本。

在叙事学中,节奏是一个重要的叙事元素,它是通过叙事的快慢变化,也即速度呈现出来的,会直接影响所讲述故事的完整度与精美度。《乡村里的中国》在叙事节奏上,以均速的5分钟一个节气作为一个情节一个高潮,是一部思考点多的当代中国农村纪录片。全片抓住叙事的关键节点,运用比较叙述、故事矛盾、故事反转来讲述故事的高潮。而音乐、场景、节奏的搭配讲述,又体现具体场景中的叙事节奏。沂蒙山小调中唱着:“人人那个都说啊,沂蒙山好,沂蒙那个山上哎,好风光,青山那个绿水哎,多好看,风吹那个草地哎现牛羊,高粱那个红哎,稻花香,万担那个谷子堆满仓”。当音乐响起的时候,结束就是高潮,是本剧的重要比较反转叙述之一,沂蒙山小调如此欢快的曲调竟然听出悲凉的意境,这是一曲新时代里农民的无奈之歌。整个纪录片只是反复讲农民的日常生活,反复记录农民的语言,反复讲农民的故事,就如音乐的重奏一样,使农民的主题更加的鲜明突出。

三、叙事线索与结构:三线平行交叉叙事

三线平行发展,交叉发展讲述故事。主要采用了中心线串联式的布局结构,把个体的故事串联起来,展示同一个主题下不同主体的方方面面,每条线都独立成线,使共同组合在一起强化了主题的叙事,使关怀农民、致敬农民的主题思想得到深化、升华。这种结构并不是多个线性结构故事的简单拼凑,每条线的故事内容的安排都必须经过取舍,主题对于各线之间的剪辑起着重要的纲领性作用。片中三个主人公分三条线展开:坚持精神与物质要两手抓的杜深忠;外想着拉投资,内要处理家长里短的村支书张自恩;以成绩优秀,成功考取大学的杜滨才为主的父子线。农民、村支书、大学生三条有力量的人物线索交叉发展叙述,同时,各种突如其来的鸡毛蒜皮也使故事的情节更加的丰满。采用电影的平行剪辑使三条故事线平行发展,展现故事的冲突与矛盾。第一个镜头是村支书张自恩跟驻村领导魏主任再存办公室谈话,下一个镜头就是村里的古树卖给城市这件事情的讲述上,村民说:“俺几个人给这棵树办了农转非了”。再下一个镜头马上切到杜深忠夫妇对于卖树这件事的斗嘴上,杜深忠发表自己的观点:“都弄到城里搞绿化去了,这叫剜大腿上的肉贴到脸上”。他妻子张兆珍说:“你又管不了,你又问不了,你说了又不算,你说你管这个干吗,光在这穷发牢骚”。导演讲述三户人家的故事是以杜深忠一家的故事为主线,再穿插讲述村支书张自恩跟村里大学生杜滨才,并用其他村民的讲述丰富、串联剧情。

与多线索相应,影片在细节上呈现出多样化的序列,分别以时间、空间、因果等连接手段推进故事的讲述、叙事。比如说:春节的时候,对杜深忠一家的描述序列以空间连接,在同一空间里,杜深忠在阳光下练习毛笔字,他妻子在煤炉旁准备饭菜,他儿女在电视机前看足球。而对于杜深忠学琵琶,导演通过他想学琵琶这一想法的形成:“我真正喜欢的是琵琶,不管是看到电视里,听到琵琶动静我心里特别舒服”,得到琵琶以后“终究抱得美人归”,这一想法的实施,在乡村春节会上表演琵琶演奏,这一结果的完成,形成杜深忠学琵琶系列,用时间连接。而因果连接的序列在纪录片中也是显而易见的:张广爱被村民打了,她报了警,然后才有村干部张自恩以及镇派出所、区领导的调节等序列。

与多线索相应,影片采用了开放式结局。用属于自己独特的叙事手段和叙事方法来凸显自己的文化特征,达到自身的需求目标,深层次挖掘农民群体文化特征。开放式结局的叙事,观众不仅是精神产品的消费者,同时也是精神产品的生产者,作品的结局与结尾不是作者给定的,而是由观众自己去补充、发展、解答的。该纪录片就是记录沂蒙山区一个村庄的老百姓的一年普通生活,而仅以此片献给全中国的广大农民,以表达对他们的尊重,片子并没有什么人为的结尾,到村里开第四届春节广场节就结束了,让人平白生出很多五味陈杂的情绪,也让人留有余味,留下反思,反省,千人看剧,千人有不同想法。

正如影片的主人公杜深忠所说的:“农民就是种地,咱搞这些东西是相当艰难的,咱为什么现在花上一切精力,拿出所有的精力来供孩子上学,实际上这个土地,一些人说对土地有感情,海龙我给你说,实际上我一开始对土地就没有一点感情,咱就是没有办法,无奈,咱外边又没有多么了不起的靠山,咱就是指望自己拼打,指望自己努力,特别是现在这么好的条件,你得好好读书,千万千万的,这个土地不养人,我和你说,咱这里的二亩贫瘠土地不养人,所以说我多么盼望着你,不成功的教训比成功的经验还说明问题,这是血的,这是一辈子的心血,一辈子的泪”。那这个问题,这个血的经验是什么呢?就是土地不养人,既悲哀,又无奈。农民要的很少,他们的幸福只是唱歌跑调的乡村春节会。可不论爱还是不爱这片贫瘠的土地,农民都在自己的岗位上任劳任怨着,受苦受累着,付出的是泪、是汗,是血、是生命,得到的却是那一年的一万块钱,那么的少,那么的无奈,本片反复讲述着农民的伟大,农民是个值得尊重的工作,为中国这片土地的吃喝做出了重大的贡献,是一部农民的史歌。

参考文献:

[1]刘容容.《舌尖上的中国》之叙事研究[D].云南大学.2015年

[2]刘烨.微记录片叙事研究[D].南京师范大学.2014

[3]陈桃.NHK《新丝绸之路》的叙事研究[D].兰州大学.2013

[4]景秀明.记录的魔方——纪录片叙事艺术研究[M].文化文艺出版社,2005年6月版

[5]桂清萍编著.国外50部经典纪录片[M].电子工业出版社.2012

[6]陈国钦主编.纪录片解析[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7.

猜你喜欢

纪录片农民
对比示范,才是打开农民心结的“金钥匙”
耕牛和农民
农民增收致富 流翔高钙与您同在
一部微纪录片的感悟
“脱贫了”不是目标 “农民富”才是追求
纪录片之页
纪录片拍一部火一部,也就他了!
农民
纪录片之页
时尚纪录片的生意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