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八角星纹人工形态的情感内涵与功能启示
2016-01-27娄彦志孙远志桂林理工大学艺术学院541004
娄彦志 孙远志 (桂林理工大学艺术学院 541004)
论八角星纹人工形态的情感内涵与功能启示
娄彦志孙远志(桂林理工大学艺术学院541004)
摘要:八角星纹在我国是非常受欢迎的一种古老纹饰,在新石器时期通常装饰于陶器、玉石器,八角星纹作为一种从上古时期留传下来的纹饰和装饰文化,经过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几千年的文化更迭,现多运用于广西少数民族的织锦、刺绣之中。本文通过对八角星纹的信息进行梳理,分析其自然形态,解读八角星纹人工形态的情感内涵和功能启示。
关键词:八角星纹;形态;内涵;功能启示
本文为2014年国家级大学生创新创业训练计划项目《广西少数民族纹饰在现代服饰设计中的运用研究》(项目编号:201410596043)阶段性研究成果之一。
八角星纹在我国分布区域广泛,通过考古出土的文物来看,新石器时期其纹饰在马家浜文化、大汶口文化、良渚文化、崧泽文化、小河沿文化、大溪文化、樊城堆文化等上古文明都非常流行,现如今多是以织锦、刺绣等形式存在与西南少数民族的服饰和器具之中。对于八角星纹的研究多是集中在解读其原型构成和承载的文化两个方面,将八角星纹与太阳、超新星爆发、八卦、洛书河图、八角、织机等联系起来,形成美好的寓意。因此,八角星纹的人工形态具有独特的情感内涵与功能启示。
八角星纹是指八个相同的角两两组合,形成指向东西南北四个不同方向的纹饰。从出土文物的地理信息来看,八角星纹分布区域广,北至内蒙地区的小河沿文化,南到大溪文化和良渚文化,东有大汶口文化,西有马家窑文化。就时间而言已发现最早的八角星纹出现在7800年前,一直到新石器时期的末期还有八角星纹的存在。在我国这新石器时期四千余年的历史中,共有20余处的文化遗址出土过八角星纹。其地域分布之广、时间跨度之久、出土文物之多,让我们不得不重视八角星纹这一古老纹饰。
2006年在湖南省洪江市高庙遗址出土了已发现最早的八角星纹,距今7800年,承载于白陶罐之上,其纹饰内部为圆形,周围有八个三角形,每两个角平行,指向的却只有四个方向。八角星纹最早被发现于马家浜文化,1977年在江苏武进潘家塘遗址中出土一纺轮,“上下两面均刻有纹饰,上面刻八角星纹,底面刻双线山座形纹,线条规整,未见明显使用痕迹”。1在公元前4100年到公元前2600年的大汶口文化中,1978年于山东省泰安市出土一八角星纹彩陶豆,此豆极具新石器时期大汶口文化特色,5个白彩的八角星纹绘于深红色陶衣之上,八角星纹两两之间由两列白彩竖线间隔。同为大汶口文化的邳县大墩子遗址和邹县野店遗址也各出现一件八角星纹彩陶盆,承载八角星纹的器物虽不相同,但在大汶口文化中出现的八角星纹全部为方心。承载八角星纹的物品全部为陶器制品,在新石器时期八角星纹的承载物还有玉石器,安徽含山县凌家滩遗址在第三次发掘工作中出土一玉鹰,“透闪石,灰白色。呈展翅飞翔状,在玉鹰的腹部刻着规整的圆,直径为1.7cm,内刻八角星纹,八角星纹内又刻一圆,直径0.7cm,圆内有一孔”。2同样是在凌家滩遗址出土的承载八角星纹的玉器还有一玉片,此玉片是夹在玉龟的腹甲和背甲之间出土的,“像这样的考古学背景对于解读八角星纹的内涵显然是不可忽视的”。3
在新石器时期,从八角星纹的承载物玉石器和陶器来看,六千年前甚至七千年前的生产力是极为低下的,而八角星纹的承载物不光有精美的彩陶,还有高雅的玉石器,从推断来看应该不是人们日常生活中的普通用具,而是上古时期先民最敬畏、最崇尚、最重视的礼器,而八角星纹为何能够在交通并不发达的新石器时期在亚洲大陆上延续几千年呢?有学者猜测超新星爆炸是八角星纹在新石器时期“暴发”式出现的原因,“结合现代天文学中银河系内超新星遗迹的观测资料,考虑超新星遗迹的距离,年龄和方位等因素,认为船帆座超新星或天鹅圈超新星的二者之一,可作为与新石器时期八角星纹有关的超新星爆发事件的候选者”。4因为考虑到新石器时代不同空间、不同时间的文明之间极少有言语和文字等形式的文化交流,所以文章从天文学的角度来论述船帆或天鹅圈超新星爆发是八角星纹出现的原因,如这一说法成立,我们则更进一步了解到新石器时期的古人对于未知科学的崇敬与尊重,以及天文学在新石器时期人们心中的地位。
若超新星爆发说是将八角星纹与天文联系在一起,另外一种比较可信的说法便是与“地”上的龟联系在一起,该观点将八角星纹解读为“巫”字,八角星纹盛行于新石器时期,到了商周时期八角星纹被大量的“+”代替,根据凌家滩玉龟腹腔的玉签和大汶口文化出土的龟甲,表明在新石器的晚期就有早期的龟卜方法,龟成为了人与神、天、神灵交流的媒介,龟的腹甲与“+”又极其相似。“我们有理由相信,八角星纹的文化内涵是存在多个层次的,而他的原型,或者说作为文化内涵机制性的部分,应该与龟有关”。5
上古时期,八角星纹被承载与陶器与玉石器之中,在中国三千年的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中也有八角星纹的出现,如东汉的“长宜子孙”镜,此镜圆钮,柿蒂形钮座,钮座间有铭文“长宜子孙”四字,镜子的背面则是八角星纹。而且东汉时期这类主题的铜镜仅是存世的就是一个不小的数目。早在战国时期的铜镜花纹上,就有“连弧纹”的出现,常见的弧数有六至十二连弧,而最常见的是八弧,八弧与八角星纹在形状上如出一辙。在奴隶社会战国至封建社会汉代,八角星纹也是在不断地变化之中。“连弧纹镜延用时间较长,直到西汉早期这一镜种仍在铸造,但纹饰则比战国镜要草率得多”。6其实,在连弧镜的发展上,战国的铜镜连弧纹纹饰相比汉代在形式构成上略显简单,战国时期可分为素地连弧纹、云雷纹地连弧纹和云雷纹地蟠螭连弧纹,战国以连弧纹为主纹样的铜镜到了西汉几乎没有出土过,而西汉的连弧纹则是成为了次要的纹样。从新石器时期和战国时期的对比来看,八角星纹的运用在整体文物的比例上也有所减少,但是八角星纹纹样的种类却在急剧增加。
在魏晋南北朝时期公元220年至581年,随着丝绸之路的开通,亚洲、欧洲、北非之间的文化往来越来越频繁,中国的文化被世界所敬仰,而域外文化也在冲击着中国本土文化,印度佛教、欧洲种植业等文化在此时流入中原,不仅在思想和文学上给本土文化带来了新风,艺术方面也得到了空前的发展,植物纹样开始成为“主角”登上历史舞台。隋唐时期纹饰造型特点为圆满繁复。如唐朝的织锦纹样,可以看做是牡丹花纹与八角星纹的有机结合,牡丹花为主题纹样,内部为一圆,16个花瓣交叉重叠,分别形成一个八角星纹,也就是形成了两个八角星纹交叉重叠,再往外则是留白,由线构成八角星纹,最外层则是八朵大牡丹花组成的八角星纹,形成丰满、圆浑的织锦纹样。因此,在文化交流丰富的隋唐时期,八角星纹的人工形态已发生重大变化,从古人对八角星纹的传承来看,此时已经没有了对八角星纹的特别崇敬,更多的是对美的理解与欣赏,提取八角星纹的外轮廓,让其廓型与其他纹饰或图案结合,形成新的纹饰。
八角星纹现多运用于西南少数民族的织锦与刺绣当中,在广西地区的田野调查之中发现,与八角星纹联系最为紧密的就是八角这一植物和太阳,八角是木兰科八角属植物,八角因其花朵为八个瓣,因此成熟后得到了优雅的八角。八角果为著名的调味香料,也可当做药材使用。自然物的存在都具有一定的结构、形式和秩序,其中蕴含并体现出一定的自然规律,八角作为广西当地人们生活经济来源的一部分,早已将这种奇妙而优美的自然形态融入内心。八角星纹在广西当地妇女多运用于背带、头巾当中,而他们对此的解释一般为最常见的八角,八角星纹成为他们对自然的一种描绘。
八角星纹还包含了对太阳的崇尚,“西南少数民族服饰八角星纹图案中的四个角内分别刺有“四季常青”四字,确切地证明了八角星纹图案表示的就是太阳在一年四季的循环”。7就西南少数民族织锦中八角星纹的技术与艺术而言,分别属于物质生产和精神世界的不同领域。技术作为生产物质文明的手段,是物质生产过程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然而它的发展和社会上物质的发展是几乎同步的。如今织锦作为西南少数民族八角星纹现如今的物质承载物,其技术简单易懂,有研究总结如下:“只需要16根编花杆,因此八角星纹在机织工艺上存在很明显的优势,这是它在少数民族的织锦中广为流行的最根本因素”。8八角星纹作为人们共同喜爱和认可的纹样,体现了人类对于大自然充满热爱之情,因为太阳不仅是人类生存的依托,也构成了人们生活的天地,太阳作为万物之根源,八角星纹承载着人们的生存、繁衍,对人类发展有着重要的意义,八角星纹体现出对于太阳的崇敬。同时,也在祈求八角星纹能够给家人带来兴旺、平安、吉祥,广西三江侗族妇女在侗布上绣着八角星图案,祈求家人平平平安安,至今在西南少数民族地区,仍有许多民族有盛大的祭太阳神的传统节日。
综上所述,八角星纹作为从远古一直延续到今的纹饰,虽然构成简单,但是寓意却十分丰富,在上古时期到封建社会中,八角星纹人工形态从绘画、雕刻到铸造,再到纺织,这也正反映了文化具有与时俱进的性质。八角星纹在人们心目中也从上古时期的崇敬、尊重逐渐变成了人们生活中的一种优雅的纹饰,八角星纹是一种对未知现象的理解或对哲学的思考的产物,随着科学的进步与社会的发展,逐渐演变成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一部分,其中蕴含着上古时期的先人对天文学或哲学领域的理解,也成为上古时期先民为我们留下的迷,也是留给我们的宝贵财富,对于八角星纹更深层次的情感内涵与功能启示,还有待我们加强了解和探究。
注释:
1.武进县文化馆、常州市博物馆.江苏武进潘家塘新石器时代遗址调查与试掘[K].考古,1979(5):406.
2.安徽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含山县文物管理所.安徽含山县凌家滩遗址第三次发掘简报[K].考古,1999(11):969-970.
3.徐峰.史前“八角星纹”原型探析[K].文物研究,(19):1-7.
4.赵复垣,徐琳,张承民、Richard Strom.新石器时代八角星纹图案与超新星爆发[P].科技导报,2013(31):18-19.
5.同3.
6.邓秋玲.长沙出土战国连弧纹铜镜研究[K].湖南省博物馆,2010(7):235.
7.蔡英杰.太阳循环与八角星纹和卐字符号[K].民族艺术研究,2005(5):15.
8.徐昕,杨小明.广西少数民族织锦中八角星纹的采借与创新[J].广西民族大学学报,2015(2):101.
娄彦志,桂林理工大学艺术学院2013级服装与服饰设计专业学生。
孙远志,桂林理工大学艺术学院副教授、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工艺美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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